第57章 初雪令
人界的時間，總是過得異常迅速。
轉眼間便冬去春來，看着緩緩消散的雪雲，滄翎平靜的坐在窗前，手中的熱茶依然溫度正好，不增不減，卻也不會變涼。
說起來，黑白無常二人，滄翎始終找不到。
也不知是跑到什麽地方去了，畢竟沒有任何消息，滄翎也不知從何找起。
梵澤從神殿過來，坐在滄翎身邊，将人摟進懷裏，面色溫柔，一如既往。
“今年新上任的初雪，不知可有觸到人類？”
滄翎放下手中的杯子，順着梵澤的動作靠在他懷中，此刻的溫馨，總是讓人忍不住沉溺。
面對滄翎的提問，梵澤沒有開口，只是覆上滄翎頭頂的手掌，溫柔的拍了兩下。
“初雪……”
緩緩擡手，一塊透明的令牌落入滄翎手中。
令牌以玄冰所鑄，唯有正反兩面銘刻的初雪二字，彰顯了那人的存在。
那，是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那時候，滄生剛開了不久，人類還很信奉神靈。
一襲白衣的少女，是滄生的第一個客人。
“有事？”
閑坐在門口的滄翎微微擡眸，目光落在少女臉上，也未曾動搖心緒，只是眉眼間，依然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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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初雪。”
少女這般開口。
明明是冰冷的外表，一如同天際逐漸彙聚的雪雲，空氣中微涼的寒風，象征着冬日第一場雪的到來。
“我想要一套衣裙，人類的衣裙。”
平靜的提出要求，初雪遞到滄翎面前的，是一塊巴掌大小的令牌。
擡頭看了雪雲良久，滄翎沉默的把視線轉到初雪身上，收下了她的令牌，也給了她想要的衣裙。
初雪是掌管冬雪的神靈，不能觸碰人類，人類的衣裙雖美，卻對她們如同禁忌。
那年冬天，滄翎得了初雪的令牌，送了套雲霧織成的人類衣裙，縱然是不相等的價值，滄翎也算散了幾分漠然。
也許有一天，初雪還會到這裏來，想着如何把令牌贖回。
那時候滄翎想着，她可不能讓初雪這般容易便拿了回去。
只是後來啊，滄翎等了諸多年，那位少女的面容滄翎記得真切，卻終究沒有等來同一個人。
那是百年後的冬日。
随着第一場雪的到來，滄翎如同往昔一般坐在滄生門口。
冬日裏的第一場雪，下的格外盛大。
梵澤從裏間拿了披風覆在滄翎肩上，也就縱然着她的此番舉動了。
無聊的看着雪景，滄翎拿出多年前初雪存在她這裏的令牌，上面依然刻着初雪二字，神殿的紋路帶着靈氣，以至于令牌不會消融。
“您好。”
沒有腳步聲，但少女的聲音卻頓在身前。
滄翎擡頭……
時光仿佛倒回百年之前，名為初雪的少女站在滄翎面前，平靜冰冷的神色，卻不會讓人覺得傲然。
“何事？”
縱然二人身形氣息都一模一樣，但滄翎還是能分辨出，她不是百年前那個少女。
“請問您手中的令牌，可是初雪令？”
便是滄翎如同人類一般無二的脆弱外表，少女也同樣尊敬，只是時刻避着二人之間的觸碰。
“你是新上任的初雪？”
沒有回答少女的問題，可滄翎的詢問，卻是默認了少女的困惑。
“是的，不知您是……？”
僅僅是一眼，滄翎便能看出她是信任初雪，少女自然對她有所尊敬。
初雪是掌管冬雪的神靈，但同時，初雪也只是一個代號。
“進來坐坐吧。”
起身朝滄生裏面走去，白衣少女似乎考慮了一會，卻還是提起裙角跟了上去。
滄生之中，是一片星辰空間，唯有一道幽幽的光亮，以藍色棂柩花的模樣通往空間中央的神殿。
滄翎帶白衣少女進來的時候碰到了梵澤，後者只是淡淡掃了一眼，朝滄翎淺笑，始終未曾詢問。
“她叫什麽名字？”
坐在主殿神座之上，滄翎平靜的看着初雪，仿佛後者眼中的震驚于她而言，不過是平靜淡然的打量。
“荒。這是她的名字。”
便是滄翎沒有說明，初雪也知道她問的是誰。
神殿過于森嚴，也同樣過于清冷，若非梵澤看滄翎帶初雪進來，隐了些神息，只怕初雪卻是不能進入。
“跟我說說她的故事吧。”
單手撐着下巴靠在王座之上，意念浮動見，棂柩花彙聚成藤椅，被滄翎定在初雪身邊。
待初雪坐下，那百年前的往事，也就開始回憶了。
初雪是神靈，也是妖靈。
歷年來，初雪掌控着冬雪，每年冬季，皆游蕩在人間。
只是，初雪卻最讨厭人類。
人類那麽好，那麽惡，可不管是好是壞，初雪都不能觸碰，若是碰了人類，初雪便會消散于六界之中。
名為初雪的神靈，只有上一任死去，才會出現新的初雪。
象征初雪神靈身份的，是初雪令。
天元六年，冬日的第一場雪，在初雪華麗而優美的舞姿中落下。
咔擦。
舞蹈完美結束，卻在初雪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突然傳來的聲音，阻攔了她的離去。
轉身，靈力化冰，主動撥開灌木，好讓初雪通行。
灌木叢中，一位六歲左右的男童跌倒在地，愣愣的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臉上恍惚有着不敢置信。
男童腳邊有着破損的樹枝，可見剛剛的聲音，便是他弄出來的。
“人類？”
眉頭一挑，初雪面色冷了幾分，轉身準備走人，卻感覺到身後沖過來的氣息，果斷躲開。
“哎呀。”
由于沖的用力了些，小孩摔倒在地，卻頑強的忍着眼淚，沒有痛哭。
看着男童委屈的揉着鼻子，縱然淚水在眼中打轉，卻頑強的沒有落下，初雪的面色平靜下來。
“人類，為何在此？”
要知道，初雪為了避開人類，刻意選了這偏遠的林子。
只是不知道這人類小孩，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我迷路了。”
委委屈屈的回答着，小孩眼中只剩下慌亂無措。
便是再堅強的孩子，無端迷路在這樹林之中，怕也是畏懼的。
初雪雖不喜歡人類，但對于人類的小孩，難免有些心軟，只是她不能觸碰人類，因此面對小孩，多少有幾分無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