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雪無上神
清歡鈴在阮泷出現的那一刻便自主融入汜水體內,而眼下汜水已經什麽都不想理會了。
如果眼前這一切都只是場夢,那該多好。
“汜水,這裏怎麽會變成這樣?”
難得溫柔的安撫着汜水,卻還是開口詢問了一句,便見汜水倒了下來。
連忙擡手接住汜水,阮泷注視着懷中已然暈過去的汜水,漸漸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
在阮泷抱着汜水離去的瞬間,鮮血遍布的鲛人族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着無一生還的鲛人族,來人微微嘆了口氣,緊皺的眉頭彰顯了他的惋惜,卻又帶着一絲傷懷。
踏踏踏。
“閣下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此?!”
随着腳步聲的傳來,白衣青年身後出現另一道身影,俨然是汜水尋之未果的骨玄。
此刻,縱然眼底滿是絕望,骨玄依然保持着清醒。
他身上有汜水的命鈴,自然知道汜水安然無恙,若是他自己都不能保持沉靜,那他怎麽能找到汜水!
眼前這人,縱然出現在這一片血腥當中,可周身并沒有鮮血的痕跡,若與鲛人族被滅有關,無論他隐藏多好,身上終究會有鲛血的清香。
“吾乃雪無上神,你可願随我離去?”
注視骨玄良久,緩緩嘆了口氣,雪無還是起了憐憫之心。
他與鲛人族的情誼,便是留了這只小鲛,倒也無妨,只是今日鲛人族被滅……只望他心中,莫要因此生出邪念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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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無上神,骨玄自是聽過的,雖不清楚他與鲛人族有何糾纏,但卻是大長老的摯友,算是可以信任。
然而此時骨玄心中最為惦念的,無疑是下落不明的汜水……
“便是有放心不下的地方,也需得變強,如今鲛人族被滅,此處恐再容不下你。”
雖然語氣淡淡的,但其中卻分明夾雜了幾許關懷之意。
“多謝上神收留。”
鲛人族被滅似乎只是個開始,骨玄自認為鲛人從未得罪誰,今日之事,恐怕沒有那麽簡單,而他能做的,一是找到汜水,二是……變強!
雪無上神住在南海以東,位居九重天的上神,卻并不喜歡清冷的九重天。
随着雪無上神來到南華宮清霜殿,骨玄知道,這裏便是他以後待的地方了。
“此子乃本神首席親傳弟子,爾等好生相待。”
前來迎接的諸位童子,單是衣着便能分清記名弟子與下仆的區別。
傳聞南華宮雪無上神從不收親傳弟子,所有前來拜師之人,若有誠心,則為記名弟子。
眼下看來,雪無雖然破例收了骨玄,卻終究不知是福是禍。
“是,上神。”
随着諸位童子的應下,骨玄這雪無上神首席親傳弟子的身份算是定下了,茫茫深海,也唯獨這清霜殿,是最為适合修煉的,雪無當下賞給了骨玄,算是對他的一份心意。
待一切安定下來,骨玄站在清霜殿門口,眺望着遠方深海與天際相接的方向,仙霧籠罩之下,隐約有些看不真切,耳邊是童子練劍統一的吆喝,恍惚間夾雜着仙鶴鳴叫,美的不似真實。
然而浮現在骨玄腦海的,卻是鲛人族中,那滿目的鮮血,鼻翼間滲透絕望的清香。
眼眸不自覺變得有些發紅,氣息也不由得絮亂。
“骨玄。”
耳邊似乎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熟悉到讓人無法忘懷。
眼中的紅色逐漸散去,骨玄不由得尋找發聲之人,轉身之際,卻是什麽都沒有。
記憶中熟悉的那道身影,終究是找尋不到。
“汜水……”
目光眺望着遠方的天際,終究只剩下一片靜默。
與此同時。
魔界深宮的房間中。
床上原本熟睡的少女猛然坐起,睜開的雙眼有一絲迷茫,卻瞬間清醒。
鼻翼間還殘存着那熟悉而陌生的清香,心口的位置還能感覺到痛楚,耳邊恍惚傳來的呼喚,卻是讓她從那窒息的絕望中清醒。
骨玄。
不知道為什麽,汜水突然很想見到骨玄,她想要确定骨玄無事!
吱嘎——
随着開門的聲音,一道輕微的腳步聲逐漸接近,卻細小的未能驚動到床上坐立的少女。
“汜水,你醒了。”
走近床邊,阮泷将手裏的碗放在一旁,坐在汜水身邊,伸手撫上她的額角,似乎在探查她的體溫。
“還好,恢複正常了。”
仿佛松了口氣,阮泷輕笑。
“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端起碗,本想遞給汜水,可看着後者那蒼白的臉色,阮泷無奈的笑了笑,動作卻不失溫柔的喂到汜水嘴邊。
“不……唔……”
回過神來發現阮泷的動作,汜水剛想拒絕,話還沒說出口,卻被阮泷塞到嘴裏的粥阻了回去。
“咳咳咳……”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粥,本想說話的,遇到阮泷的舉動,自然是被嗆到了。
“小鲛人你沒事吧?都叫你小心點了,喝粥都會被嗆,真是弱死了。”
一邊順着汜水的後背,阮泷的溫柔,卻是一瞬間恢複原裝,又是那副死傲嬌的模樣,讓汜水好氣又好笑。
“咳咳,你再拍我就被你拍死了。”
一邊咳一邊揮開阮泷,汜水一時間都忘了心底那一絲沉痛,對上阮泷略顯別扭的關懷,忍不住牽出一絲笑容,仿佛想要安慰阮泷。
“笑的醜死了。”
一巴掌糊上汜水的臉,阮泷端起剛才急忙扔到一旁的碗,略顯別扭的攪動着。
“阮泷,謝謝。”
謝謝你這個時候陪着我,謝謝你這麽關心我,謝謝……
趴在阮泷背上,雙臂環住阮泷的脖子,汜水将下巴擱置在阮泷肩上,柔聲吐出的話語,似是耳邊低喃。
“……真蠢。”
本想掙開的動作,卻在察覺到脖子上那一絲溫熱的時候停了下來,唇角緩緩上揚,淡淡的兩個字,卻是透着汜水所不知的意味。
鲛人是沒有眼淚的,若是哭了,就意味着死亡。
汜水很想哭,看着族人染紅了深海的鮮血她都沒哭,可阮泷別扭的溫柔,卻讓她很想哭。
但,也只是想。
她不能哭!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