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作者有話要說: 殷旬的原型就是殷旬啊他不是妖族,就是個普通的魔族,生下來就長成人形。
彌笙簫也不是羊,只是單純頭上有羊角而已啦得到男寵的第一天, 煙铧離開了殷旬。
她忙着回去安置小狐貍, 跟殷旬說了聲有事叫她就回了東陵宮。
殷旬一個人站在院子裏, 良久無言。
連衛黎都做不到的事情,一只狐貍做到了。不知衛黎要是知道了, 會作何感想。
送出男寵的第二天,男寵自己哭着跑回來了。
殷旬坐在椅子上,手裏翻着書,少年就跪在他腳下抹眼淚。
“魔君大人,七七沒有福氣,實在是伺候不了神君。”
“嗯?煙铧待你不好?”殷旬目光不離書頁,一腿屈膝一腿向前伸直。
調。教地很好的小狐貍立刻朝前爬了兩步,乖巧地在魔君伸直的腿上揉捏輕捶了起來。
“神君、神君待我很好。就是……”他欲哭無淚地将尾巴放出來, 殷旬餘光掃了一眼,噗嗤一下就笑了出聲。
本來火紅華麗的九條尾巴,現在有了七種顏色, 一條綠一條藍一條紫的, 亂七八糟地看得人眼睛疼。
見殷旬顫抖着肩膀笑, 少年更委屈了, 他嗚嗚地啜泣,“七七雖然只是一只卑賤的妖族,可也是九狐山翁主的嫡子。神君讓我做牛做馬幹什麽都行, 可七七不想要被這樣耍弄。”
狐族愛美,殷旬又是特地挑的皮毛水滑的小狐貍,估計平時少年對自己那身皮毛就愛惜的不得了。
“你還真是嬌貴。”殷旬笑夠了, 食指勾着少年尖尖的下巴讓他看向自己。
他盯着那張梨花帶雨的臉看了一會兒,心下感嘆。他當初見鳴煙铧在刀法上霸道淩厲,估摸着若是在床笫之間也是個霸道的主。所以特地叫人教了這只九尾狐怎麽哭,勢必要哭得好看,哭得讓人愈發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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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呀,特地為煙铧打造的寵物,這一百年都白學了。以後還是他哭給煙铧看吧。
“啊,在這裏。”
熟悉的女聲從窗外響起,少年抖了抖身子,像是聽到催命咒一樣,趴在殷旬的大腿上哭得更慘了,“魔君大人,七七不要、不要回去。”
“瞧把你吓的。”殷旬挑眉,“你可知三界有多少人排着隊想侍奉煙铧神君麽。”
七七不說話了,就一個勁哭着搖頭。
鳴煙铧推門進來時,就是這麽一副景象。少年上一句話被她一字不落地聽了去,女戰神面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很難過。
她又被讨厭了。
“怎麽辦煙铧,這畜生不聽話,要我幫你處理一下麽。”殷旬坐在椅子上笑着看她。鳴煙铧搖頭,“罷了,讓他回去吧。”
少年瞪大了一雙眼睛,忙不疊是地朝兩人一拜,然後急忙朝九狐山逃去。
“真是不識擡舉。”殷旬望着他離開的方向搖頭,“就連我為了同煙铧在一起都花了好大的力氣呢。”
鳴煙铧恹恹地坐到殷旬身邊,“是我不好。”
“煙铧怎麽會不好。”殷旬拉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裏把玩,“煙铧最好了,都怪那畜生蠢笨。等下次我再尋其他好的來贈給煙铧。”
鳴煙铧不置可否地點頭,心裏卻沒抱什麽希望。
兩人安靜地坐一會兒,鳴煙铧瞥向自己被殷旬拉去的手。男子手上的皮膚比她要光滑細膩許多,像是玉石一樣涼冰冰地來回在自己手上揉弄。
鳴煙铧瞧着他翻來覆去地玩自己的手,勾起了好奇心,“好玩嗎?”她也伸出另一手去戳了戳自己。
“好玩。”殷旬點頭,拉着她另一只手握住不放了。
“殷旬,你的手好滑,和淩悅玥一樣。”兩人對坐着,一起低頭看交纏着的手。鳴煙铧覺得舒服,主動去抓他的手指。
殷旬的手,是彈琴澆花的手,幾乎不怎麽握兵器。不止形狀漂亮修長白皙,還染上了花葉子的味道。鳴煙铧那雙常年提刀挖屍體的手一下子就相形見绌。
殷旬由着女子新奇地把玩自己的手,用額頭去蹭她,“我的臉更滑,煙铧要摸摸嗎?”
“不用了,”鳴煙铧很有自知之明地拒絕,“我會痛疼你的。”每次她摸淩悅玥的臉,淩悅玥就要尖叫,“鳴煙铧!你的手是磨刀石嗎!我要毀容了!”
“不會弄疼我的。”殷旬欺身,拉着她的右手撫上自己的側臉,鳳眸半睜,瞳中的碧色也朦胧起來,“和煙铧貼着,很舒服。”
“殷旬,不要勉強自己。”煞風景地聲音一本正經響起。
殷旬擡頭看她,望着那雙黑曜石似的明眸,心裏又是一聲嘆息。
還不到時候……
如此這般,兩人又在殷旬的小院子裏虛度了一個月的時光。
某一天早上,鳴煙铧打開房門,忽然見院子裏趴着一塊龐然大物。
此物外貌似牛,頭上只有一只眼睛長在鼻子上方,身後拖着一條長長的蛇尾,吐息之間還有隐隐的火光。
“喜歡嗎,”月牙白袍的男子笑眯眯地拍了拍這猙獰的龐然大物,“給煙铧找的新寵物。”
鳴煙铧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是蜚?”兇獸之神蜚,傳聞它所到之處河床幹涸,寸草不生。一度令人聞風喪膽不敢接近。
“對。”殷旬點頭,屈指掩唇笑道,“我覺得很适合當坐騎。在戰場上也能幫襯煙铧一二。”
蜚獸那只銅鈴眼對着鳴煙铧,屈膝跪下,口中吐出渾厚如鐘的聲音,“蜚,見過主人。”
鳴煙铧滿臉嚴肅,義正言辭道,“殷旬,這是你們魔界的四大魔獸之一,我不能奪你所愛。”
殷旬眨眼,“我不愛它呀。”
“啊,”鳴煙铧想了想,“那好吧。”
女子上前和碩大的巨獸對視,突然伸手撸了一把牛臉上的白毛,蜚獸愣了下,收回手的女子也愣愣的。
“毛絨絨的……”鳴煙铧盯着自己的掌心呢喃,然後又撸了幾把。
殷旬見鳴煙铧高興,便安下了心。
他早就看出來鳴煙铧不僅喜歡活物,而且不挑。上到大鵬下到螞蟻,她都喜歡。果然就算是在別人眼裏猙獰醜陋的蜚獸,她也心生歡喜。
那邊鳴煙铧雙眼亮晶晶卻面無表情地來回摸毛,等牛臉上的白毛都被她撸下來幾根後,她才想起來正事。
“殷旬,帝君召我去玄鴻宮議事,我要離開一陣子了。”
殷旬蹙眉,“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再過一個多月,我奉命要去凡塵界,暗中保護歷劫的容前輩。”鳴煙铧對着他道,“你若是願意,可以跟我一起去。在凡塵界,找你發麻煩的魔族也不會輕舉妄動。”
“好。”殷旬想都不想就點頭,“那我就在這裏等你來找我。”
鳴煙铧颔首,試探着爬上蜚獸的背,俯身歪道它耳邊,“你能飛嗎?”
“可以。”蜚獸伸直四肢,站了起來。仿佛是一座小山拔地而起,牛蹄刨了刨地,帶起不少塵土。
“去東陵宮。”
“遵命主人。”
一人一獸倏地朝天邊飛去。殷旬負手站在院中,直到再也看不見女子蹤影後,才轉身回房。
這次的分別比起上次好受,起碼有期可待。
……
天界·玄鴻宮
“父君,兒臣不願意嫁于鳴煙铧。”豐神俊朗的大少君跪在白玉地板上。他的幾丈之外,是高坐龍椅的帝君輝光。
中年人模樣的帝君俯視着自己的大兒子,“不想嫁她,難道你有本事娶她?”
“兒臣也不想娶她。”輝賀道,“兒臣只願如母後一樣,沉浸在音律之中,并不想婚配。”
帝君雙手放在兩旁的龍頭負手上,緩緩沉聲道,“我看不是音律,而是這把椅子吧。”
“父君,”男子猛地擡頭,雙眼無辜地睜大,“兒臣絕無此意!”
“賀兒啊,”帝君起身,踱步朝殿上跪着的男子走去,“你是我的嫡長子,是我同你母後的第一個兒子,你平時怨父君對你不聞不問,從來不關心你。”
“兒臣、兒臣不敢。”
帝君停在他身旁,笑了一聲,“可是你錯了,父君了解你,比你自己了解自己都要深吶賀兒。”
“是 。”輝賀低頭,恭敬道,“父君明察秋毫,莫說兒臣,就是整個三界,父君都了如指掌。”
輝光擺手,“這裏就你我父子二人,虛的話還是省省吧。”
他瞥向規規矩矩的男子,“你可知道,為何你身為少君,可儲君之位卻是衛黎的?”
輝賀抿唇,半垂的眼睛裏劃過不甘,嘴上卻恭敬道,“自然是因為衛黎能才出衆,比兒臣更适合儲君之位。”
“你說對了一半。”輝光擡手揮袖,“你之所以不是儲君,因為你心胸太窄,目光太短,魄力太淺。”
“是……”輝賀咬牙,聽輝光笑道,“看看,看看,連你的父親說點你的缺點,你都能氣成這副模樣。”
他話鋒一轉聲音猛地冷了下來,“就你這樣還敢妄圖君位!天界若是交到你的手裏,我這兩萬年積累下來的一切都得被你耗的一幹二淨!”
輝賀急忙跪下,“父君息怒,兒臣……”
“你是個什麽東西,”輝光眯眼,“你為了讨我的歡心,這麽多年刻意模仿你母後,彈琴吟詩。可你也不照照鏡子,你哪有你母後的半分神姿!”
“你當你這些年的小動作我都不知道麽。”帝君轉身,轉着手上的一枚扳指,聲音低沉“你拉攏官員、賄賂各地領主、往衛黎身邊塞細作,這些我不反對。你畢竟是我的兒子,該有點自己暗中的助力。”
“可你這個蠢貨,做事做得不堪入目,人家都把這些告到我這裏來了,你還以為人家是你的心腹!”他猛地轉身指着地上的男子怒不可遏大聲喝道,“我在位兩萬年,從來未見過你這般的蠢材!還自以為是地妄想君位。我輝光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廢物!”
“父君,父君……”輝賀哭着抱上了輝光的腿,“兒臣蠢笨,是兒臣對不起父君的教誨。”
“你是對不起我。”輝光目視前方,不看腳下涕泗橫流的男人一眼,“這天界,是多少代聖君的努力,才有了現在的天界。你叫我如何放心把偌大的天界交到你手裏?這豈不是叫我…無顏面對雲靈山下的衆君英魂、無顏面對千萬天界子民麽。”
“兒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輝光嘆了口氣,“現如今,我不到五十年就将退位。衛黎雖然稚嫩,可好在身邊可用之人繁多,一時也不會出什麽亂子。唯一讓我擔心的,是你母後。”
他彎下腰,伸手捏住男子的下巴,逼迫他和自己對視,“賀兒啊,你已經對不起父君了,不會想再對不起你母後吧?”
輝賀愣愣地看着男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吶吶道,“兒臣自然不會。”
“那就好。”輝光點頭,眉眼間松緩了一些,“那就嫁到鳴煙铧家裏,雖然有可能得委屈你做妾,可鳴煙铧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不會對你不好的。”
“父君!”輝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您、您要讓兒子嫁給鳴煙铧做……妾?”
他愣神了片刻後,猛地朝輝光磕頭,“不,兒臣死也不願意委身他人!”
輝光眸色漸深,冷冷道,“我剛才的話,你是沒聽進去了?”
“不,兒臣只是……”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顧念着父子情分了。”輝光倏地擡手,五指成掌扣在男子的頭上,靈力運轉,輝賀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帝君,“你……”
攝魂術……魔族才會使用的邪惡之術,為何天界的帝君會……
輝光冷哼了一聲,對上兒子震驚的神色卻不多解釋。他能坐在這個位置上兩萬年,有些東西,是不得不去沾染的。
不到片刻,帝君收回了手。而跪坐在地上的輝賀瞳孔渙散,無一點光彩,整個人就如傀儡一般,面無表情。
“走,陪我去見見你母後。”輝光負手離去。地上的男子像是沒和輝光發生過任何争吵一般,恭敬乖巧地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