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偷聽
住得太近就是這點不好，哪家一有動靜，隔壁就聽得真真切切的。
昭盈和段淩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見了無奈之色。陳家這事也連着鬧了好幾日了，到現在還沒有定論。
柳氏的丈夫陳成和大兒子陳明遠原本都常年待在府城裏，前者在書院裏教書，後者在書院裏讀書，只是戰事初起的時候，為了避免發生意外，書院的山長吩咐閉了課，家裏遠的人可以暫時留下，而家裏近的，便先回家去。
陳成和陳明遠父子就收拾好東西，先回了江缙村。兩人就這麽一直待在家中，現今雖西南地區恢複了平靜，但書院仍舊沒有開課，主持書院事務的山長仍在觀望，他觀望着戰争将如何發展下去。
讀書人念書，都是為了考取功名、光耀門楣、報效國家，目前的形勢，南北分割，雙方想要打破秦嶺淮河這條界限似乎都不容易，一個不好，就有可能長長久久地僵持下去，如此一來，他們這些南方的讀書人如何考取功名實現抱負？恐怕只有等魏王建立新的政權了。
其實，大部分人都更希望魏王成功，如今那位自上位以來，就沒幹過什麽好事，南方尚好，北方可是世家豪族和官員們勾結在一起，只知貪污銀子，傾軋百姓，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魏王舉旗，雖是民心所向，但其實魏王的兵力并不如當今朝廷，想要取得勝利還需步步為營。
讀書人也有血氣，投筆從戎的人不少，在這樣的情況下，書院開不開課其實都已經無所謂了，有決心有志向的人自然會行動起來，他們會借着這次機會功成名就。
柳氏的聲音從隔壁傳了過來：“不行，我先前就說了，這件事我不同意。”往日裏總是溫溫和和的聲音中夾雜着一絲激動的情緒，聽得昭盈不禁挑眉。
昭盈湊近段淩，小聲說道：“柳嬸子好像生氣了。”
輕柔溫熱的呼吸打在段淩的耳垂上，段淩覺得癢癢的，他下意識微微偏頭看了過去，就見昭盈離自己很近，他甚至清楚地看見了昭盈的睫毛，雖然并不算長，但很濃密，眨動的時候，仿佛一把呼呼扇風的小扇子。
段淩不自覺屏住呼吸，等昭盈說完話退開後，他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恐怕又是因着陳大哥的婚事吵了起來。”昭盈一邊說着，一邊俯下-身去繼續洗辣椒，她白皙卻并不細嫩的手指在紅豔豔的辣椒間動作着，形成強烈的對比，段淩覺得自己有些移不開眼睛。
昭盈話音剛落，就聽見隔壁傳出一道男聲。
“娘子，你為何在這件事上如此執拗？如今的情形，明遠考不成功名，不如就先讓他成親，他今年已經十八歲了。”
是陳家一家之主陳成，陳成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之情，他似乎想不明白，為何一向性子溫婉、知書達理的妻子會在這件事上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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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才回答道：“明遠沒有功名在身，家世好的人家如何願意把姑娘嫁給他？”
昭盈聽見這話，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頭：“柳嬸子一向以陳大哥為傲，可她這話說出來，又表明着她對優秀的陳大哥的否定，柳嬸子真是自相矛盾啊。”
看着昭盈臉上的小表情，段淩不禁一笑，聽人牆角她都能分析起來，他都不知道該如何說她是好。
緊跟着，陳成的聲音傳了過來：
“家世好壞又有什麽關系，只要對方品行端正，性子和淑，與明遠處得來，這才是最重要的。”陳成試圖說服柳氏，但柳氏在這個方面極為固執。
“不行！”柳氏的聲音聽上去冷冷的，很是堅定，好似自己丈夫的相勸根本沒有讓她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陳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還想再說些什麽，門外已經傳來了陳明遠的聲音，他先前帶着陳博文和陳妙妙到村子裏的雜貨鋪買東西去了，是以陳家夫妻倆才毫無顧忌地吵了起來。
孩子們回來了，陳成和柳氏自然也就停下了争執，很快，陳家那邊就安靜了下來。
昭盈不自覺松了一口氣，她将洗幹淨的辣椒放進一旁的筲箕裏，頓了頓，又對段淩說道：“阿姐，陳叔的想法沒有錯，柳嬸子的想法也沒有錯，唉，這件事不知該如何收場。”
如何收場？有一方妥協了，自然也就收場了，以他來看，最後先妥協的極有可能是陳成，雖說家中的大小事務都由他做決定，但他的性子強不過柳氏，柳氏在這件事上又格外的堅持，他改變不了柳氏的想法，最後就只好妥協放棄。
幹辣椒和新鮮辣椒都洗好後，兩人繼續制作豆瓣醬。段淩将所有辣椒切細，然後昭盈用石臼将切好的辣椒杵得更細一些，杵好後再和曬好的胡豆瓣混合均勻，放進陶罐中，最後倒入足夠的菜籽油，這樣豆瓣醬就算是做好了。
段淩切了一下午的辣椒，兩只手都被辣得紅紅的，看得昭盈很是心疼，她趕忙出門去給段淩摘蘆荟。
段淩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着腦袋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給自己塗蘆荟的昭盈，他眨了一下眼睛，臉上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手上的疼痛感漸漸舒緩，他的整顆心也跟着舒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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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日，陳家再也沒有傳出吵架聲，昭盈和段淩都松了一口氣，畢竟沒有人喜歡聽鄰居天天吵架。
下午時分，段淩正坐在井邊炮制藥材，出門玩耍的昭盈急急地跑了回來，她用衣擺兜了一捧只有小指頭大小的紅果子，這種紅果子叫不出名字，但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村子裏有些孩子把它當做零嘴。
昭盈跑到段淩身邊，撿起幾顆紅果子喂到了段淩嘴邊：“我已經洗過了，阿姐快嘗嘗。”
段淩從來不會拒絕昭盈的投喂，他張口将紅果子吃了進去，片刻後，段淩被酸得眯起了眼睛。
昭盈見狀，有些疑惑：“我先前嘗過了，并不酸呀。”說着，她撿了幾顆，自己吃了下去，嗯，有一點酸味，不過總體來說還是很甜的。
昭盈又喂了段淩幾顆，段淩再次被酸得眯起了眼睛。昭盈皺起了眉頭，她趕忙又吃了幾顆，沒有啊，真的很甜。
段淩頓了頓，擡手選了幾顆，喂給了昭盈，這下，昭盈被酸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好嘛，自家阿姐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昭盈吞下紅果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段淩也不禁跟着笑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右邊院子突然響起一道響亮的哭聲。
作者有話說：
超級八卦的小昭盈hhhh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