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追求
突如其來的尖銳哭聲驚得昭盈渾身一顫，她有些茫然地張了張嘴，而後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柳嬸子在哭！
柳氏的哭聲聽上去很是驚慌，一聽便讓人忍不住猜測陳家發生了很是要緊的事情。
作為鄰居，昭盈和段淩自是應該過去看看，若真是發生了什麽，他們能幫上忙的話，自然是該出手幫忙。
昭盈俯身，将兜着的紅果子放進了擱藥材的簸箕裏，起身的時候，段淩已經朝着她伸出了手，昭盈自然而然地将手掌遞了過去，兩人十指交握，迅速出了院子。
昭盈和段淩将将走出來，陳家的門驀地被撞開，厚實的木門“嘭”地一聲撞在了牆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柳氏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她腳下不穩，摔倒在地，原本拿在手上的一張信紙也飛了出去。
昭盈趕忙走上前去扶柳氏，陳成和陳博文從院子裏追了出來，也趕忙過來查看柳氏。
看着陳成和陳博文都沉着一張臉，昭盈忍不住問道：“陳叔，發生了何事？”
陳成沒有說話，陳博文擡手指了指落在不遠處的那張信紙，讓昭盈自己看看。
昭盈将信紙撿了起來，她走到段淩身旁，和段淩一起看那張信紙。
信紙上的字跡有幾分熟悉，昭盈回想了一番，才想起這是陳明遠的字跡。
信上寥寥幾筆，大概意思是說因着兒子的事情父母争執多次，是兒子不孝，兒子不想聽父親之言這麽早便成親，也不想聽母親之言一直待在家中讀書，兒子心中有抱負，思索一番後決定去追随魏王殿下，憑自己的本事建功立業。若成功，衣錦還鄉侍奉父母，若不成，便下輩子做牛做馬還報父母的養育之恩。
陳明遠的用詞很是堅決，只要讀信，就能看出他的暗中之意——要麽建立功業衣錦還鄉，要麽就死在外面。
如此決絕的心情，怎能不讓柳氏驚慌傷心？
柳氏滿面淚水，陳成和陳博文好幾次都沒能将她扶起來，她用力地推了陳成一下：“你還不快去将兒子找回來！”
哪裏還找得回來，看信上的墨痕，這封信應該是早上寫的，現在都過去好幾個時辰了，陳明遠若是行得快，恐怕已經出渝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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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缙村到渝州城的路不多，就那麽兩三條，但渝州城往北方去，那路就有好多條了，想要找到陳明遠，無異于大海撈針。就算極為幸運找到了陳明遠，他恐怕也不會跟着他們回來。
陳成心中其實已然料想到了結果，只不過如今妻子這般模樣，他不能再刺激她了。
“博文，照顧好你娘，”陳成對陳博文說道。
陳博文重重地點了點頭，幾人合力将柳氏扶到了老槐樹下的石凳上坐下，陳成見柳氏雖然情緒激動，但身體上并沒有什麽不适，他這才擡步離開。
陳博文感激地朝着昭盈和段淩笑了笑：“淩姐姐，昭姐姐，謝謝你們……”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陳家院子裏突然傳出陳妙妙的哭聲。
看着只知道流淚的柳氏，昭盈趕忙對陳博文說道：“我和阿姐進去照看妙妙，你照看好柳嬸子便是。”
陳博文再次感激地朝着兩人點了點頭。
昭盈和段淩相攜進了陳家，在卧房裏找到了五歲的陳妙妙。她似乎原本在睡覺，醒來的時候家中沒有人，她想下床卻不小心從床上摔了下來，額頭上摔了個大包，因此才哭了起來。
段淩将陳妙妙抱了起來，昭盈去陳家廚房裏找了一點菜油來擦了擦陳妙妙額頭上的大包，兩人哄了好一會兒，陳妙妙終于不哭了。
柳氏平日裏很疼愛小女兒，陳妙妙便養得有點嬌氣，她黑黝黝的眼睛中含着淚水，将頭靠在段淩的肩膀上，她撇着嘴，問昭盈：“昭姐姐，我阿娘呢？”
“妙妙乖啊，你阿娘現下有事，一會兒就回來。”昭盈摸着陳妙妙的小手安慰道，柳嬸子如今的狀态，恐怕沒工夫照看陳妙妙，所以還是先別将她抱出去為好。
陳妙妙的嘴又向下撇了幾分，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她身體一偏，将腦袋埋進了段淩懷中。
昭盈看出了陳妙妙的動作，她開口問道：“妙妙你想說什麽？”
陳妙妙隔了好一會兒才擡頭看向昭盈：“昭姐姐，我阿娘是不是出去找我大哥了？”
昭盈聞言一愣，她擡頭和段淩對視一眼，而後才問道：“妙妙，你怎麽知道？”
陳妙妙笑了起來，似乎很高興，不過她又很快重新嘟起了嘴：“我大哥早晨和我說了，他要出去闖蕩，等成功過後，他就回來接我們，帶我們去過好日子。”
原來陳大哥和家裏最小的人兒通了氣，勉強說來，他也不算是不告而別。
昭盈哭笑不得地看向陳妙妙，問道：“妙妙，你知道‘闖蕩’是什麽意思嗎？”
陳妙妙歪歪腦袋：“大哥說和‘讀書’一個意思。”
呃，陳大哥也不算騙人，殊途同歸，最後追求的都是同一樣東西。唉，這件事不知該如何說，陳叔和柳嬸子都是為了陳大哥好，反而逼得陳大哥下定了決心。陳大哥平日裏和柳嬸子一樣，看着溫和有禮，其實都是心裏極有主意的人。
昭盈和段淩兩人陪着陳妙妙在院子裏玩了一會兒，後來陳妙妙吵着鬧着要找娘親，昭盈和段淩只好帶着她出門去找柳氏。
柳氏仍然坐在老槐樹下，陳博文陪在她的身邊。不過讓昭盈意外的是，王氏也在，她正在安慰柳氏，并且是情真意切地安慰着，或許是因為王氏真誠的安慰，柳氏的情緒緩和了不少。
聽昭盈說了陳妙妙額頭上的大包，柳氏立時便露出了心疼的神色，她趕忙将陳妙妙摟入了懷中：“是為娘不對，是為娘不對。”她好似在說陳妙妙的事，又好似在說陳明遠的事。
陳妙妙擡手緊緊地摟住了柳氏的脖子，她看出娘親在傷心，她想要安慰娘親。
那天，陳成很晚才回來，當然，他沒有找到陳明遠。
夜裏，昭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着，她安靜地思考了好一會兒，而後側身躺着，面向段淩：“阿姐。”
段淩平躺着，并沒有睜開眼睛，只将手從被子裏拿了出來，朝着昭盈攤開。
昭盈順勢握住了段淩的手指：“阿姐，若是以後有一個機會，能讓我們過得更好，但我們必須分離一段時日，你會像陳大哥那般果斷地離開嗎？”
段淩睜開眼睛，側首看向昭盈，在昭盈專注的目光中，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當然會，不過我得有完全的把握能回到你的身邊，不然我不會離開你。
昭盈抿了抿唇，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阿姐，其實你可以帶着我一起去，我們家和陳家的情況不同呀，陳大哥不可能帶着一家人去追求功名，但是你可以帶着我，我們兩人一起努力，共同去創造美好的未來！阿姐，你說對不對？”
原來她這麽久不睡，是在想這個。段淩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笑意了。
見段淩久久沒反應，昭盈搖了搖段淩的手指：“阿姐？阿姐？”
段淩擡手将昭盈摟入了懷中，沒讓昭盈看見自己臉上燦爛的笑容。
好，我帶着你，一同去創造美好的未來。
作者有話說：
你們就說甜不甜！？甜不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