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剛迎來新年的京城正是熱鬧的時候,處處挂着燈籠,貼着對聯,有些人家院外的老樹上甚至也貼上了福字。
仿佛大年初一的叛亂只是一個短暫的夢境,夢醒仍舊是一派繁盛,太平。
宋伯雪跟在高之瀾身後往侯府趕去,置身在這繁華皇城中,她卻沒有一絲想觀看的心思。
江知府與江梵音暫住在侯府的別院。
江梵音聽到馬蹄聲便心有所感地看向院門,下人打開門,一道熟悉的身影牽着馬立在院門外。
宋伯雪把馬交給下人,大步走進院子:“江姐姐-”
江梵音揚唇輕笑,想說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
沉默間,宋伯雪已經走到她身前,環住了她的雙肩。
“江姐姐,我回來了。”
“嗯-”江梵音笑意不減,唇角卻緩緩下壓,緊緊抿在了一起。
她擡手揉了揉眼角,帶走淡淡的濕意。
回來就好。
宋伯雪用力抱了抱江梵音,而後神色一正,看向她的腹部:“孩子還好嗎?”
江梵音眉尖微蹙,長久沉默着。
雖然已經做好了許多心理準備,但還是有些難以理解,真的是她們的孩子嗎?
“江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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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梵音低低開了口:“你說實話,是不是故意哄我的?”
她們都是女子,怎麽可能呢?
宋伯雪心底一陣猶豫,想到自己穿越而來,想到自己的體質,想到耳後的腺體,想到永久标記。
若是不和盤托出,這件事恐怕難以解釋清楚。
可若是表明她來自異世,江梵音的心意萬一變了呢?
宋伯雪努力梳理着自己的思路,穩了穩心緒道:“我們回房說。”
兩個人執手回房,宋伯雪想了想,牽着江梵音的手一起坐到床邊,淺淺擁着。
“江姐姐,我接下來的話在你聽來可能有些天方夜譚,但卻都是事實,你知道嗎,我并不是百钺人,也不是你的未婚夫,我只是碰巧和她同名同姓,又面貌體态相似而已。”
“你說什麽?”
江梵音一愣,随後便質疑道:“你若不是宋伯雪,宋伯母怎麽會認不出?”
這不合理,縱使再相似也不可能一模一樣,身邊的人多少能察覺出異樣來才是。
宋伯雪揉了揉眉,也有些想不通:“我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我并不是百钺人,可我确實和你的未婚夫一模一樣,身高,長相,聲音和名字,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
江梵音盯着宋伯雪的眼睛,那眸光幹淨、坦然,不似在說謊。
她壓下心底的不安,努力保持着鎮定:“你何時取代了她,何時取代了我的未婚夫。”
宋伯雪的手腕一顫,不自覺地收緊了懷抱:“那夜你被綁在床上,我回過神來便為你松綁,那是我初次見你。”
江梵音視線一頓,是那一晚,原來不是她的錯覺,她對宋伯雪的印象似乎便是從那一晚開始,從這個人說“別怕,我馬上為你松綁”開始。
“那孩子是怎麽回事?”江梵音輕聲問,淡淡的語調裏藏着一絲期待。
真的是她們的孩子嗎?真的可以是她們的孩子嗎?
宋伯雪輕吸一口氣,用力點頭:“是我們的,在我的世界,兩個女子也可以孕育子嗣,你看我這裏,用手摸一摸。”
她握着江梵音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耳後。
那裏有一小塊皮膚是偏粉色,手指覆在上面,可以感受到急速又有力的跳動,比之心跳還要快些。
宋伯雪微微低着頭,露出自己的腺體,把Alpha的軟肋完全展現給江梵音。
江梵音感受着手指下的跳動,不自覺地用另一只手去摸自己的耳後,明顯不同。
“是因為這裏嗎?”
江梵音指尖輕顫,輕輕揉了揉。
宋伯雪呼吸一顫,握住江梵音的手:“是這裏…”
她溫聲解釋着什麽叫标記,什麽叫信息素,一點點掰開,揉碎,仔細說清楚。
江梵音聽完,眼神有一瞬間的呆滞,她喃喃道:“那我們該如何,你不是我的未婚夫,我當如何,孩子當如何?”
清晨的陽光還透着一絲清冷,光線卻已經足夠明亮,透過紗窗把房間裏照得一清二楚。
江梵音看着宋伯雪的神色,心跳幾乎停滞。
她渴望一個答案,一個她想要的答案,。
她不在乎宋伯雪來自哪裏,她只希望眼前這個人的心意與她是一樣的。
一樣的渴望。
宋伯雪握緊江梵音的手,擡眼輕笑,眸光清亮又明媚:“我們當然是要成親啊,我雖然不是你的未婚夫,但我篤定愛你勝過這世間所有人,我想娶你為妻,想和你一起陪孩子長大,想和你一起變老,一天天,一年年,永不分離。”
“莫要言而無信。”江梵音鼻子微酸,埋首在宋伯雪胸前,悶悶道。
真好,她們有着一樣的渴望。
渴望參與彼此的人生,渴望陪伴并且擁有對方…
房間內的陽光似是柔和了許多,她們自在地相擁,享受這一刻的寧靜,無聲卻勝過千言萬語。
直到江知府敲響了房門,兩個人才分開,相視一笑,默契,甜蜜。
從江知府進門的那一刻,他的眉毛就橫了起來。
可算是等到這個小子了。
“你還知道來找音音,哼,這婚事你怎麽說。”
江知府話說得硬氣,心裏卻沒底,宋氏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一切都看宋伯雪的意思。
他想起宋氏最開始的态度,心氣頓時不順。
若是這小子仗着女兒已經懷孕就變得趾高氣揚,他就是不要這頂官帽,也要把這小子的腿打斷。
望着江知府沉起來的臉色,宋伯雪語氣真摯道:“我聽江姐姐的,一切都聽她的。”
說着,宋伯雪不自禁地看向江梵音,兩人對視,齊齊一笑。
江梵音嗔了她一眼,接話道:“女兒都聽爹爹的。”
江知府呼吸一提,心裏莫名發悶,原本是想找宋伯雪出氣的,結果這口氣徹底被堵在了心口,怎麽也吐不出來,這小子太不争氣了。
他瞪了宋伯雪一眼,不滿道:“老夫的是你,男子漢大丈夫,什麽事都應該自己拿主意,整天張口閉口聽女人家的話成何體統。”
宋伯雪眉頭一皺,正想反駁,就被江梵音扯住了衣袖。
江梵音淡淡看向江知府,江知府頓時面色一虛,找補道:“音音,爹爹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
就是看宋伯雪不順眼,故意找茬,誰讓這小子不等成親就亂來。
“爹,孩子的事不怪伯雪,女兒也有責任,您就不要再計較了。”江梵音語氣平靜,哪會看不出自家爹爹想找茬的心思。
她知道宋氏一開始的态度有些冷硬,哪怕到現在也有些差強人意,在爹爹眼裏,宋氏的行為是失禮的,是不妥的,甚至可以說是過分的。
但在宋氏眼裏又何嘗不是呢,明明知道她們都是女子之身,又怎麽能輕易接受別人的孩子。
而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肯定是不适合對宋氏吐露實情的。
江梵音瞥了宋伯雪這個罪魁禍首一眼,這些日子,宋氏對她也算盡心,能做到這個份上實屬難得。
一家人相處有來有往,都要學會适當包容。
若是爹爹總揪着宋伯雪撒氣,宋氏這個做娘的哪會樂意。
所以有問題還是及早解決為好,免得日後再生嫌隙。
江知府打量着江梵音的神色,看出了女兒的意圖,他瞪了宋伯雪一眼,擺手道:“罷了,兒女自有兒女福,這件事就不提了,若是你婚後敢對音音不好,老夫絕不饒…”
“爹爹--”江梵音柔聲打斷江知府說到一半的狠話。
江知府話音一頓,接着道:“還沒嫁出去呢就護這麽緊,哎,以後可怎麽辦,這小子若是待你不好,我一定…”
“爹爹--”
狠話說到一半再一次被嬌聲打斷,江知府的臉徹底也繃不住了,他無奈苦笑,背手走了。
目送江知府走遠,宋伯雪摟住江梵音的腰,柔聲道:“江姐姐,你在那個的時候能不能用方才喚江伯父的語調喊我的名字。”
軟糯,嬌嗔,聽的人心口發麻。
“哪個時候?”江梵音沒聽懂。
宋伯雪吮了一下她的耳垂,啞聲道:“解渴的時候,不喊名字也行,叫我夫君,或者叫我夫人都可以。”
江梵音耳根一熱,像朱紅的顏料驟然打翻,染滿了臉頰,緋紅中透着嬌羞,嬌羞裏掩着妩媚,讓宋伯雪挪不開眼睛。
“江姐姐,我們好像還沒洞房。”
宋伯雪聲音委屈,能不委屈嗎,她克制又克制。
還沒等到拜堂成親,還守着最後那道防線,誰知道先冒出來個孩子。
早知道她克制什麽啊,克制到最後,啥也不是。
江梵音紅着臉,垂下眼簾:“爹爹與宋伯母商議說,回到平川縣就操辦我們的婚事。”
“可我等不及,我這會兒就覺得好渴--”宋伯雪低頭輕咬了一下江梵音的唇角,語氣裏占有欲滿滿。
江梵音呼吸一滞,這個人對床第之間的事似乎格外熱衷…
她猶豫了一瞬,手指握了又松,最後還是拒絕道:“不行,我現在有身孕。”
宋伯雪嘆氣,佯裝失落:“好吧,那我就耐心等江姐姐把孩子生下來,拜堂那天也不可以嗎。”
江梵音見她滿眼失落,心裏糾結了一下,咬了咬唇才低聲道:“懷孕初期和後期不宜-不宜那樣--中期-中期大約四到七個月的時候才可以。”
短短兩句話,她說得艱難又羞恥,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那現在是幾個月了?”
“你-不許問了,也不許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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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啦,明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