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什麽叫孩子絕對是老宋家的,什麽叫絕對是親生的?
宋氏不由恍惚,女兒一定是對江梵音用情至深,所以才不惜說這種離譜的謊話,來保下江梵音的孩子。
哎,她又不是食古不化的惡婆婆,日子還是要年輕人自己過,既然女兒願意護着,她還能棒打鴛鴦不成。
看來這下是真的要做奶奶了。
“伯母,宋大人怎麽說?”
朱竹忍不住問道,別傻眼啊,別沉默啊,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也很着急很好奇的好不好。
為人解惑是一種美德啊喂,快說說信上都寫了什麽啊。
宋氏回過神來,表情複雜:“沒什麽,就是讓我照顧好梵音,等她回來就成親。”
這次是一定要成親了,還要寫信催女兒趕緊回來,最好在江梵音顯懷之前就拜堂成親。
哎,她可真是個操心命的婆婆。
宋氏盯着手裏另一封書信,在心裏嘆了又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去送信了。
待宋氏走後,朱竹一臉生無可戀,到底還是沒有人傳承為人解惑的美德,看來只能靠自己了。
她滿懷悲壯地站起來,把身旁坐着的高之瀾吓了一跳:“你要去哪?”
朱竹眼神堅毅,用英勇就義般的語氣道:“去解惑。”
既然沒人分享,那就主動出擊。
朱竹敲了敲江梵音的房門,門內傳出一聲淡淡的“進來。”
Advertisement
進了門,看向坐在床上的江梵音,朱竹默了默,剛才的雄心壯志頓時都跑了個幹淨,一句話也問不出來了。
倒是江梵音先開了口:“公主是來幫我的嗎?煩請你去幫忙買一包藥來。”
她面色平靜,仿佛在說什麽平常話。
朱竹尴尬地眨眨眼睛:“那個,宋伯母給你帶信過來了嗎,宋伯雪信上怎麽說?”
至于買什麽藥,她沒接這話茬。
江梵音摸了摸枕頭下的書信,她沒有打開。
說不清是什麽心情,她不太想看,或者不太敢看…
“信我還沒看。”江梵音淡淡答道。
朱竹這個時候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想了想道:“不然還是先看看信裏怎麽說?”
江姑娘這是不敢看嗎?
她莫名心酸了一下,有些感同身受,想當年被高之瀾推遠的一次次,她也是不敢去看高之瀾的回信,怕那紙上寫着傷人的話。
也更怕對方連回信都沒有,會回複,說明還沒把你當空氣,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不過,江梵音和宋伯雪這情況和她當年應該不一樣吧,又或者心情是差不多的…
江梵音微微閉了一下眼睛,把信遞給朱竹:“公主若是無事,就幫我看一眼吧。”
左右朱竹知曉宋伯雪的身份,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她恨自己膽怯,卻無能為力。
遲來的信件能說什麽呢?大抵是安慰她照顧好身體吧。
朱竹的眼睛頓時瞪得老圓,這合适嗎?
她伸手接過信,利落地拆開,合适不合适的,主人都請她幫忙了,哪能推脫呢。
她這個人就是仗義,幫朋友什麽的,最喜歡了。
信件打開前,朱竹又看了下江梵音過于沉靜的眉眼,确定到:“這合适嗎?我真的看了?”
江梵音垂下頭去,似是一點也不關心信裏說了什麽。
朱竹見狀便大大方方地打開信,才看了一行就忍不住兩眼瞪圓,又去看江梵音。
江梵音仍舊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朱竹猶豫了一下,專心看完,之後陷入長長的沉默。
久久聽不到任何聲音,江梵音攥緊棉被,緩緩擡頭:“信上都說了什麽?”
朱竹遞給她,她卻不去接,似乎只想從別人口中聽到答案。
朱竹的眉毛擰了擰,語氣微妙道:“宋伯雪把我賣了,她在信上說了我的秘密。”
那麽重要的事,寫在信上一筆帶過就算了,還只是一個排比句。
這個狗官,說好的保密,這就為了哄媳婦把她賣了!
“此話何意?”江梵音蹙眉,攥着棉被的手指動了動,沒明白朱竹的意思,這說得是哪跟哪?
朱竹嘴角抽了抽,舉着信的手沒有收回來:“宋伯雪說就像我能識人一樣,她能使人癡傻,她也能使你懷上她的孩子,聽着挺玄乎的。”
這不是純純唬人嗎?
她能看清別人頭上的顏色,宋伯雪能使人癡傻,這些都是事實。
可一個女子能令另一個女子懷孕,怎麽聽着就不像真的呢?
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好嗎?
若是真的,她和高之瀾是不是也可以考慮要不要養個孩子呢?
朱竹胡思亂想着兀自出了神。
江梵音身子一僵,而後手指飛快地松開棉被,把信接了過來。
房間裏安靜的針落可聞,江梵音握着書信的手指漸漸用力。
看完,她和朱竹一起陷入了沉默。
宋伯雪讓她保護好孩子,讓她不要多想,讓她照顧好自己,還說孩子就是她們的,回來後會解釋清楚。
這是能解釋清楚的嗎?
盡管覺得太過匪夷所思,她卻莫名相信了宋伯雪的話。
所以,是她們的孩子嗎?
應當是的吧,畢竟她只與宋伯雪有過那樣大膽又親密的行為…
不知不覺,日頭漸漸往西,宋氏來送藥時,就看到了兩個正在神游天外的人。
“這是發什麽呆呢,來,先喝了這碗藥,保胎的。”
女兒都把孩子認下了,她這個做奶奶的也不打算作妖,一家人和和氣氣地過,什麽坎兒都邁得過去。
宋氏雖然知道宋伯雪是在說胡話,卻還是接受良好地轉換了身份。
以後就是要做奶奶的人了啊。
聽到宋氏說這是保胎的藥,江梵音接過來喝完,仿佛感受到了腹中的胎兒,那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情緒。
“伯母,伯雪跟您說了嗎?”您信嗎?
宋氏接過空空的藥碗,笑着接了話:“還叫伯母,該改口叫娘了,伯雪都說了,娘信她,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們伯雪打小就不會說謊話,她說的肯定是實話。”
呵呵,不信也要假裝信啊。
畢竟那個小沒良心的在信裏多番囑咐,要照顧好她的江姐姐,千萬別讓她的江姐姐多想。
小沒良心的,怎麽不照顧一下她這個當娘的心情。
宋氏面上帶着喜色,心裏早把宋伯雪罵了八百遍,怕你的江姐姐多想,就不怕她這個當娘的多想,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啊。
眼瞧着人家婆媳倆溫情交流,朱竹傻了眼,都信了?
所以是真的?
不行,她要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
所以在宋氏和江梵音、高之瀾各自寫了一封信後,朱竹默默加上了一封讨教怎麽生孩子的信。
遠在百裏之外的宋伯雪收到信後,心裏才踏實了。
若不是身負重任,她鐵定丢下一切回平川縣了,一想起江梵音在平川縣等着她回去成親,她就恨不得直接飛回去。
可惜事與願違,她不僅不會飛,還不能一走了之,因為任務還沒完成。
宋伯雪看完所有信件,拿着高之瀾那封沉思半晌,最後把書信丢盡了火爐裏。
百钺十二年的大年初一,是一個寒冷至極的夜晚,萬家燈火齊明,一起守歲跨進新年的第一天。
護城軍因為有意拖着行軍速度,到了子時,才趕到衛天府的城門外,離京城還遠着呢,更別提什麽支援反賊了。
宋伯雪站在隊伍裏,看着花見的方向,眉毛輕輕挑了挑。
一個熟悉的身影穿着普通士兵的打扮走近花見,把人叫離了隊伍。
如果沒看錯的話,那個人應該是半路逃走的花四小姐。
宋伯雪默默跟了上去,在夜色下遠遠看着花四與花見說着話,而後就見花四拿出什麽揮了一下,花見無聲倒地。
花四指揮着兩個人把花見擡上馬車,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宋伯雪沒有出來阻止,她看到了及時趕來的高之瀾。
高之瀾會意,打了個手勢派人暗中跟了上去,若這兩人老實點,就輕拿輕放,若是不知好歹就斬草除根。
京城那邊毫無意外地出了事,結局也是意料之中。
皇帝做好了網,就等着反賊們往裏面鑽,甕中捉鼈。
前朝皇子被當場誅殺,禮王被貶,發往钺北酷寒之地。
高之瀾手裏拿着聖旨,直接又命護城軍原路返回,此行仿佛只是一場莫名其妙的演練。
宋伯雪長出一口氣,功成該身退了。
“想江姑娘了?想馬上回平川縣?”高之瀾看出她迫不及待的心情,笑着打趣。
“嗯。”宋伯雪重重點頭,思念之情毫不遮掩。
叫她如何不想念啊。
這些天簡直度日如年好嗎。
高之瀾見她神色不掩,忍不住裝起了高深:“你現在回去,恐怕會空歡喜一場,見不到江姑娘,她此刻并不在平川縣。”
“江姐姐去哪了?”宋伯雪心裏一緊,不是在信上說會等她平安歸去嗎?
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高之瀾見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便不再賣關子:“想知道江姑娘去哪了,跟我來。”
去哪?
當然是京城了,江知府平反,此事還要論功行賞。
日思夜想的人已經來近在咫尺。
京城,高之瀾騎在馬上不停打着哈欠,她本想休息一下再趕路,奈何身邊跟着一個思之如狂的人。
硬是拖着她馬不停蹄地趕路,一路上幾乎都沒睡過好覺。
進了京城,宋伯雪又忍不住催問:“江姐姐在何處落腳?”
高之瀾揉了揉太陽穴,神色恹恹道:“在侯府呢,瞧你着急的,沒人搶你媳婦,收拾幹淨再去見人吧。”
這一路風餐露宿的,又累又餓,還髒…
“江姐姐不會嫌棄的。”宋伯雪打量了一下自己,只是看起來有些風塵仆仆,不用浪費時間收拾,她現在只想見到江梵音。
--------------------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二更要到晚上啦,大家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