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宋伯雪嘆氣揉眉,她只想早日了事,辭官去逍遙。
結果這事情越牽扯越深,越牽扯越難以脫身,真應了那句事與願違。
江梵音見她一臉苦惱,不由寬慰道:“也不必太過憂心,我們只是不得已牽涉其中,事情若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也是上面的人來收場,我們只需盡力而為,保護好自己便可。”
想到情非得已,她想起了自己的爹爹,世事難料,誰會知道好好的六平府怎麽就出了謀反大事。
就連爹爹這個知府也早早就被推進了火坑,自顧不暇。
宋伯雪只是一個七品縣令,在這其中最是無辜,若不是自己…
江梵音忽地心生慌亂,宋伯雪會被牽涉進來是因為江武義,而江武義去平川縣的理由…
盡管不想深思,但她不得不承認,或許是跟自己有關,也就是說,是她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拉宋伯雪入了局。
一旁的宋伯雪聽了江梵音的話,想到了一起去。
因為江梵音是女主啊,是原主的未婚妻,是她的心上人,縱使能幹脆利落地抽身而出,她此刻也做不到袖手旁觀了。
所以,既然躲不過,那就迎頭而上,何懼。
宋伯雪挑了挑眉,壓下心中的苦惱,笑道:“江姐姐你說得対,兵來将擋,我們只需盡力便好。”
她會盡力保護好自己,保護好江梵音。
江梵音點點頭不說話,神情看似和平常一樣,在這個時候突然沉默卻顯得有些反常。
宋伯雪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同,視線打量着江梵音的神色。
江梵音微微垂着眼簾,月白一般的臉上似是凝了霜,沉悶,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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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躲避着什麽,卻又避無可避。
宋伯雪心生不解,直覺應該打破這沉默,便走到江梵音身邊,輕輕擁住了她的肩膀:“江姐姐在想什麽?”
在想什麽?
江梵音掩在衣袖下的手指蜷了蜷,想到自己的猜測,心裏像是針紮一般,讓她無端得不安,宋伯雪本應置身事外,是因為她。
是因為她的緣故,才把宋伯雪牽涉進來。
“若不是我,你或許就不會深陷這些危險之中。”
江梵音擡起頭,表情裏滿是無措。
她們彼此心有所許,雖然僅僅半年的相處,但她能感覺得出宋伯雪似乎是個心慕山水的人,無心功名,也不想平白無故惹麻煩。
更甚者,這個人偶爾表現出來的違和感,像是随時都會展翅高飛,遠離這一切。
所以她即使察覺到了那些違和感,即使心有疑惑,也不想問,不敢去探尋。
本能得不去探尋,仿佛關于宋伯雪的一切都不該去深究,因為有些事知道了真相并不意味着皆大歡喜,也可能是支離破碎。
江梵音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而關于宋伯雪的直覺告訴她,只要一直不去探究真相,仿佛這個人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
一旦去探究那些真相,就代表了未知…
而那些未知,讓她感到惶恐,一種害怕失去的惶恐。
宋伯雪看着江梵音的眼睛,清透的眸子不染纖塵,在此刻卻充斥着慌亂不安。
“江姐姐擔心我因此怨恨你嗎?”
怨恨?
江梵音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随後便反應過來:“你知道是因為我--”
“我知道。”
江梵音愣了愣:“那你怎麽還--”
宋伯雪答得更幹脆:“所以才更應該與你一起面対,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為什麽?”
宋伯雪揚唇一笑:“因為我心悅你啊,因為你是我的妻啊,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妻妻本是同林鳥。”
“大難臨頭各自飛?”江梵音不自覺地接了一句,而後咬了咬唇角,暗自生惱。
宋伯雪笑出聲,忍不住揉了揉江梵音的頭發:“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飛什麽飛。”
若真的面臨危險不得不逃,她也不會獨自飛,她要帶着江梵音一起飛。
飛離原書劇情的桎梏,飛離這些紛擾,比翼雙飛才是她所追求的。
江梵音神情一怔,大腦一瞬間空白,望着宋伯雪的笑臉失了神。
宋伯雪見狀,又去揉她的頭發:“怎麽?感動了?是不是很想以身相許?”
江梵音回神,面色微燙:“我不想--”
這個人真是…真是…
明明在說很重要的事…
宋伯雪笑開聲,笑得江梵音垂了頭,紅了臉,像是被夕陽忘在天邊的那一抹晚霞,生動,迷人。
“好,江姐姐純潔無暇,一點也不想,是本官滿腦子世俗Yu望,想対你以身相許,天天想。”
“宋伯雪-放我下來-”
“馬上就放你到床上,乖-”
火燭熄滅前,窗子上映着一個人橫抱着另一個人,兩個影子像是交疊在了一起,大步走向床邊,而後沉入夜色。
隔日,宋伯雪一早就和朱竹出了門,說是用軍營裏的碗喝酒不習慣,要去府城買琉璃杯。
衆人嘆一聲這位新來的千戶大人似乎有些不務正業,只顧享樂,便沒去在意。
在她走後,花大将軍便帶着一行人匆匆去探望盧軍師。
盧軍師突染頭疾,大夫卻什麽都查不出來,也不敢亂用藥。
花大将軍便命人去府城遍請名醫,最後也只得出個:風邪入侵,身無大恙。
花四心知這應該是宋伯雪的手段,面上佯裝關切道:“大将軍切勿憂心,大夫也說了盧軍師并無大礙,修養幾日便好。”
哼,修養幾日就變成傻子才対。
花大将軍眉頭一皺,沉聲道:“近來的事一樁接着一樁,軍營裏開始不太平了。”
雖然一切都查無蹤跡,但他總覺得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
花四心裏一驚,面色保持平靜道:“大将軍-爹爹您要保重身體,底下的事還有我和大哥。”
花大将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還是你最讓為父放心,那個逆子到現在都沒見個人影,又去哪裏鬼/混了。”
他雖然只有花見這一個兒子,但一直沒有養在身邊,父子情分并不深厚。
更何況,花大将軍覺得自己尚在壯年,去年還有個姨娘才生下一個女兒,再生個兒子養在膝下,悉心教導并不是難事。
相較而言,在軍營裏,他更信賴花四這個明面上的假兒子。
有弱點的人才讓人放心啊,
花四臉上閃過猶豫,吞吞吐吐道:“兄長他或許有要事在忙。”
花大将軍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有隐瞞,當下便黑了臉:“你掌管斥候,掌管着各方情報,倒是說說他在忙什麽?”
見花四一臉為難,他沉眉道:“還不快說,不準替那個逆子打掩護。”
“大哥他…一早就約了江姑娘外出賞雪去了。”
花大将軍氣得拍了一下桌子:“這個逆子,出了這麽大的事,不聞不問就算了,他倒好,竟然還…”
還跟老子搶女人。
花四低頭,眼底滿是諷刺,還真是一対父子倆,都是一個德行,見到美人就走不動道了。
“讓他滾回來。”花大将軍咬牙吩咐一句,轉身又去看望盧軍師的情況。
軍營外,花見正帶着江梵音看士兵堆雪人。
“江姑娘,他們能把雪人堆出幾人高,我們先到那邊看一看,一會兒就能來看雪人了。”
花見笑得一臉燦爛,他昨日便聽說宋伯雪約了江梵音出來賞雪,心裏便又有了危機感。
那個狗官,竟然賊心不死,可惡。
江梵音點點頭,臉上看不出別的情緒,似乎対賞雪并不熱衷。
花見望着面色平靜的女子,忍不住道:“宋伯雪失手害了江伯父,行事間多有莽撞,江姑娘還是少與他來往為好。”
話裏的意思是提醒江梵音,宋伯雪是她的殺父仇人,為人并不可靠。
江梵音愣了一下,偏過頭去:“昨日是平遠公主相約,我不好推脫。”
把無關緊要的原因推到朱竹身上應該沒事吧,她見宋伯雪經常這樣,朱竹似乎也不反感,似乎還有些沉醉其中的樣子。
真是可愛的人。
和宋伯雪一樣可靠,是很可靠的朋友。
花見臉上閃過怒意,他就知道肯定少不了朱竹那個女人的事,就會添亂。
他皺了皺眉,意有所指道:“她雖然貴為公主,到底是異姓,不足為懼,我早晚會休了她,你不必擔心。”
待事成後,他要麽接手護城軍成為大将軍,要麽高官厚祿,封賞加身,只要小使手段,哪裏用得着擔心朱竹那個不知輕重的女人。
江梵音不由蹙眉,心裏把朱竹當成了朋友,便見不得花見這一副不尊重朱竹的樣子。
她抿了抿唇角,到底是把維護的話壓在了嘴邊:“花少将軍哪裏的話,我対公主有何擔心的。”
若論地位,朱竹明顯在花見之上,怎麽就是被休的那一個了。
再者說,花見既然対朱竹不喜,為何還要主動提親,為何在提親後還不珍視対方,甚至在成親前就打好了休棄的主意,絲毫不見対女子的尊重。
若朱竹沒有那麽尊貴的身份,遭遇了這一切恐怕會過得艱難。
這世道,如此不公。
花見十分坦然道:“対,你不必擔心,我一定為你掃清一切障礙,我們花家的主母,只有江姑娘這樣的人才做得。”
長相溫婉,偶爾盛裝打扮又不失明豔大方;性子溫和,待人接物也得體有度,最重要的是,他喜歡。
江梵音看向遠處,眼中閃過冷意:“雪人該堆好了。”
她努力控制着脾氣,把花見的話當成空氣,為這種人生氣犯不着。
“好,我們這就去看…”
“少将軍,大将軍讓您速速回營。”
花見的話說到一半被打斷,江梵音心裏頓時松了一口氣,總算是不用應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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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聲:近來有點忙,有點累,所以更新晚了點(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