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空氣靜默了一瞬,做了什麽不可描述的夢?還被宋伯雪折騰了一夜?
這倆人之間真的清清白白嗎?
朱竹剛喝進嘴裏的湯瞬間噴了出來,盡數落在她對面的花見臉上。
“朱竹…”花見咬牙切齒,一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他好想把這個女人打一頓。
朱竹看着他滿臉的湯水,眼角抽動:“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給你接盆水洗洗臉。”
說完,她扯了扯一旁的宋伯雪,張口威脅:“趕緊幫我解圍,不然我就說你怎麽不可描述的。”
衆人:“…”還真有什麽不可描述的事?
宋伯雪臉色一僵,無奈道:“朱竹就是這毛躁的性子,花少将軍還是趕緊回房整理一下吧,一會兒還要趕路。”
她決定了,今晚就把朱竹打暈。
這哪裏是礙事,簡直就是麻煩本身,這麽大聲當別人都聾呢。
朱竹點點頭,忙附和道:“對對對,我就是這性格,你快去整理一下,該上路了。”
花見咬了咬牙,心底狂念好男不跟女鬥,尤其是朱竹還是公主,暫時鬥不起。
心裏平靜了一下,他強行忍下心內的憤怒,沉着臉交代花四:“四弟,馬上就要回到護城軍了,你先一步回去知會爹爹一聲,我們随後就到。”
說罷,急匆匆地上樓,應該是去洗臉了。
花四起身,沖着宋伯雪抱拳道:“宋大人,護城軍見。”
宋伯雪笑笑:“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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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花四離開,朱竹戳了一下宋伯雪的胳膊:“你又跟花四說了什麽,這次一直是一半綠色。”
奇怪,敵人竟然這麽快就變成了朋友。
“天機不可洩露。”宋伯雪老神在在,一臉神秘。
朱竹翻了個白眼,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大不了回去問高之瀾。
她總覺得宋伯雪沒有把一些正事告訴她,但又對高之瀾沒有隐瞞。
難道自己看起來就不像幹正事的樣子嗎?
這個狗官,還暗中搞區別對待,可恨。
路上,花見與宋伯雪仍舊跟在江梵音的馬車外,一左一右騎着馬。
馬車內,朱竹睡得正香,昨晚那兩個人說睡就真的睡了,結果她又憋又火,半晌沒睡着,太氣人了。
轉日,一行人長長地停在護城軍外。
花見示意宋伯雪等人在外面等候,自己進了屋舍成片的軍營。
花大将軍看了眼花見,不鹹不淡道:“回來了,聽說江千戶死了,這種緊要關頭,你又帶了什麽人回來?”
花大将軍五十歲左右的模樣,留着短短的胡子,長眉虎目,不怒自威。
對待兒子的态度并不熱絡,反而有些冷淡。
若不是因為只有這一個兒子,恐怕他根本不會把花見放在眼裏。
想到這,花大将軍看向一旁垂手站着的花四,倒是這個假兒子更合他的心意。
花見用準備好的說辭道:“江千戶行事太過魯莽,不僅折了人手,還走漏了風聲,好在平川縣的縣令識時務,願意投誠,屬下見他有勇有謀又有人手,勝過江千戶許多,便自作主張納入麾下,還請将軍恕罪。”
父子兩個人之間以職務相稱,客套又疏離,護城軍的人都已經習慣。
“既如此,把人叫進來瞧瞧吧。”
“屬下遵命。”
不一會,花見領着宋伯雪、江梵音和朱竹走進來。
朱竹并不打算表明身份,便與宋伯雪、江梵音一起下跪行禮。
“拜見大将軍。”
“擡起頭來。”
花大将軍并沒有讓她們起身,而是漫不經心地打量着三人的神色,視線在掠過江梵音的臉時微微一頓,依花四所言,這兩個姑娘,一個是宋伯雪的未婚妻,一個是通房。
一個小小的縣令,挺會享受,投誠還不忘帶着美人,不過好色是好事,沒有弱點的人才讓人不放心。
“良禽擇木而栖,宋大人有膽有識,本将軍很欣賞,不過投誠不僅要有态度,還要有誠意,你說呢?”
話落,他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朱竹,最後把視線落在江梵音身上,眼底閃過盤算。
花見心裏一突,忘了這個老頭子是個色令智昏的了,自從護城軍開始籌謀起事,老頭子就很少沉迷于美色,是他大意了。
宋伯雪同樣心生警惕,從花大将軍的話裏猜出了他的意思。
“大将軍放心,下官一定讓你滿意。”
“哈哈哈,本将軍就是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宋大人以後就頂江千戶的缺,該自稱屬下才對。”花大将軍見宋伯雪一點就通,心裏了然。
看來什麽未婚妻和通房是假,這兩個美人本就是為讨好他準備的才是真。
當下便把一個千戶許了出去,左右護城軍都是他自己的人,宋伯雪也就拿個空名頭,帶來的那一百多個人更不足為懼。
“屬下遵命。”宋伯雪從善如流,應得爽快。
離開花大将軍處,花見便私下對宋伯雪說:“我不管你怎麽安排朱竹,江姑娘你動不得,不然我讓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老頭子的意圖太明顯,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比起讓自己上心的江梵音,花見寧願把朱竹這個不知所謂的公主推入火坑。
山高皇帝遠,在護城軍裏,老頭子就是土皇帝,而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
宋伯雪看着花見,裝傻:“少将軍說什麽,本官聽不懂。”
“你…”花見還想說什麽,可又顧及這裏是護城軍,處處都有老頭子的耳目,只得先按下心裏的不滿,匆匆離開。
他對自己這個爹很了解,宋伯雪說是投誠,也必須是投護城軍的誠,換言之就是歸順于花大将軍,而不是歸順于少将軍。
花四負責安排宋伯雪等人的住處,因為已經達成合作的緣故,她好意把宋伯雪三人安排在了一個院子裏。
院子內外都守着護城軍的人,朱竹等花見和花四一走,便扯着宋伯雪進了屋,關上房門小聲問道:“那個老混/蛋什麽意思,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宋伯雪看了一眼江梵音,眸光微閃:“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看那個花大将軍的眼神顯然對江梵音更中意,那麽原書中想必也少不了這一幕,男主和女主是怎麽解決的呢?
她可不認為花大将軍一聽江梵音是兒子的心上人就打消主意。
畢竟那是個強搶民婦的老混/蛋。
明明吃着皇糧,領着朝廷的軍饷,在護城軍說一不二習慣了,竟然養大了野心,連謀反都敢,這種人哪有什麽底線。
朱竹一聽,瞬間怒了:“他敢!”
“他應當是敢的,在這裏他說了算。”江梵音壓下心亂,蹙着眉開口。
方才那毫不掩飾的打量,太讓人反感,關鍵是接下來該怎麽做。
朱竹頓時無話,雖然自己是個公主,帶來的護衛也武藝高強,但和護城軍幾萬兵馬比起來,就是螞蟻對大象,人家一個噴嚏都能讓她飛出去幾十米遠。
宋伯雪臉色冷下來,若有所思。
江梵音見她這樣,語氣軟了一些:“也不必太過擔憂,先拖着,就說我們一時都不願意。”
宋伯雪搖頭:“沒那麽簡單,花大将軍怕是不會在意你們的感受,在他眼裏,我也應該不在意。”
來到從未聽過的百钺朝這麽久,她多少也了解一些當下的境況。
和大多數傳統意義上的封建王朝一樣,普通女子的地位并不高,甚至于在許多男人眼裏女子就是一個物件,可以買賣,可以拱手相讓,可以強搶。
至于她們本人的意願,那些人根本不在乎,高興時哄兩句,不高興時就随意懲戒,棄如敝履。
江梵音蹙眉思索,神色凝重起來:“不如先聲東擊西,分散他的注意力。”
有了大事,那位花大将軍還能天天想着風花雪月嗎?
宋伯雪揉了揉眉:“怎麽個聲東擊西法,我們初來乍到,不宜輕舉妄動。”
尤其是在護城軍,到處是花大将軍的人,處處需要小心。
江梵音看了她一眼:“花四,這個人會配合我們吧。”
這一路,她隐約看得出來,宋伯雪與花四之間應當達成了什麽合作,至少現在是盟友。
宋伯雪聞言笑了:“江姐姐說得沒錯,她會配合我們。”
女主就是女主,不知曉內情也能看清楚許多狀況。
不像朱竹借助外力能看清敵友,江梵音僅憑自己的觀察就能推斷出這些,洞察力驚人。
傍晚,暮色昏沉,護城軍裏就出了事。
花大将軍的一個姨娘死了,且死狀凄慘。
雖然宋伯雪一行人剛到護城軍就出了事,但卻沒辦法懷疑到她們頭上。
因為她帶來的那一百多號人一直老老實實待着,一個都沒有亂跑,而她本人也沒有踏出院子半步。
花四是随着送菜的人一起來的,送菜的人一走,她往桌前一坐:“宋大人拜托的事已經辦妥了,接下來該你幫我做件事了。”
宋伯雪看了江梵音,猶豫片刻道:“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以人命為代價。”
“婦人之仁。”話雖這麽說,花四還是解釋了一句:“她該死,我娘親就是死在了她們幾位的手裏,就當是報仇了。”
語氣雲淡風輕,聽不出什麽情緒。
宋伯雪皺眉,她們,所以這一個姨娘只是開始…
看着花四黑眸沉沉的模樣,她到底還是沒說什麽。
這個世道不公,女子的下半生大多被困在後宅,有人心有溝壑,或郁郁不得志,或努力掙脫牢籠;有人事不關己,只求清淨,只求平安一生;有人卻為了争寵不擇手段,身上沾滿鮮血。
“你要我幫你做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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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風花雪月這個詞,
想起之前聽說泰山有一塊石刻上寫着‘蟲二’兩字,寓意風月無邊,可惜去了泰山也沒看到…
據說西湖的湖心亭也有一塊碑上刻着這兩個字,可惜也沒看到,哎…願Yi情退散,十方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