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朱竹盯着江梵音的臉,煞風景地道。
她怎麽什麽都沒聽到,難道這兩個人還有什麽秘密交流的方式不成?
忘了馬車裏還有一個人了。
江梵音神色一頓,嘴角默默繃直,輕聲道:“她沒有說話。”
只是淺淺一笑便似道出了千言萬語,道盡了想念。
朱竹一聽,失去了興致,轉而探讨另一個她八卦的話題:“江姑娘是什麽時候対宋大人動心的?”
這兩個人,一個別扭,一個內斂,到底是怎麽道破心思的?
寬闊的官道上,馬車平穩地行駛,夕陽随着車簾的掀動,偶爾透進來一束束昏黃的光暈。
江梵音由着思緒飄遠,卻已經記不起更早的相遇,印象最深的是那個暴雨如注的雨夜,仿佛那才是她們的初遇。
她睜開眼睛就被五花大綁在床上,宋伯雪來到床上小聲說;別怕,我馬上給你松綁。
明明始作俑者就是那個人,可那個人的眼睛卻清亮又無辜,隐約還帶着些茫然無措。
想起後來的相處,江梵音抿唇笑笑:“我也不知。”
不知道那沒有來由的心動是緣于哪一刻,不知道為什麽總是不忍心拒絕,縱容着那個人一次次靠近。
朱竹:“…”
得了,白問了。
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江梵音,朱竹放棄了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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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江姑娘的性子太內斂,讓人猜不透心思。
還是別扭的宋大人更好相處,更讓她放松。
朱竹思緒飄忽地想,或許高之瀾能和江梵音相處和諧,必竟兩個人都是妻,她果然還是跟宋伯雪更合一點。
臨近傍晚,為了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城,馬車加快了速度。
投宿的客棧很大,空房足夠。
花見和江梵音的房間在二樓的最東邊,兩間房相鄰。
而朱竹和宋伯雪則住在最西邊的兩個房間,一看就知道是男主特意安排的。
吃晚飯的時候,宋伯雪與江梵音在人前仍舊沒有任何交流,只有在回房的時候,宋伯雪路過江梵音身後,自言自語地說了句:“本官今晚有點渴。”
朱竹莫名其妙地回道:“渴了就多喝水,難不成還要本公主給你端茶。”
宋伯雪笑笑不語,視線掠過江梵音明顯變僵直的背部。
夜深,四下寂靜。
宋伯雪來到朱竹的房間:“我看了一眼房間裏的床,很大,三個人睡綽綽有餘。”
她不放心讓朱竹一個人,至少在這個月不能離開她的視線,所以還是一起睡比較穩妥。
三個人睡?
朱竹打了個冷顫:“不必了,你們小兩口一起就好。”
雖然她很愛看熱鬧,但近距離觀摩還是算了,太折磨人了,會心酸。
“你沒有選擇,我先去,半個時辰後你來江姐姐房間找我們。”宋伯雪語氣淡淡,話剛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聲音來自隔壁,她的房間。
走廊上,花四輕輕敲了敲宋伯雪的房門,裏面沒有什麽動靜,倒是隔壁朱竹的門開了。
宋伯雪一臉平靜的從朱竹房間裏走出來,門內的朱竹看了眼花四,便關上了門。
花四看向宋伯雪:“有事找你。”
宋伯雪點頭,打開門和花四一前一後進門,點燃了火燭。
“不知花四小姐找本官何事?”最好有話快說,江姐姐還等着她呢。
聽到宋伯雪私下叫她四小姐,花四的臉色微微一變:“宋大人似乎対我的身份很是了解。”
應該說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這個人或許就知曉了她是女扮男裝,甚至知曉她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往,知曉她與花見之間的糾葛。
可這一切本不應該有外人知道,尤其在她查證了一些事後。
這位宋大人不應該知曉那些內情。
宋伯雪聞言嘆息一聲,用早就想好的借口答道:“本官秋日裏曾去過一趟衛天府,路上救了一個人,聽他講了一個故事,說是自己的妻子被人搶走做了小/妾,就連才七歲的女兒也認賊作父,成了花大将軍府上的四少爺,他隐忍多年才敢去找女兒,卻發現将軍府上的大少爺暗中算計着女兒,他無力阻止還暴/露了身份,最後死裏逃生,只剩下半條命。”
宋伯雪語氣悵惋,想起原書中対這位花四小姐的描寫。
曾經墜入過深淵的人天然的対拉她走出深淵的人心生愛慕,可那個人是名義上的大哥,而她只能女扮男裝壓下一切不該有的念頭,如履薄冰地護着娘親。
臨死被男主暗算,才知曉原來那所謂的深淵本就是一個局。
拉你走出深淵的人卻是深淵背後的推手,可悲至極,也可恨至極。
“你救的那個人呢?”花四語氣裏滿帶忐忑,是爹爹,爹爹還活着,在她為數不多的記憶裏,已經忘記了爹爹的模樣,可幼年那些模糊的陪伴還是牽動着她的心。
仿佛漂泊半生,突然發現自己不是只身一人。
可宋伯雪接下來的話卻讓那依靠只出現了一瞬便消失不見。
“沒救活,節哀。”
在原書中,這位女配的爹爹很早就死了,宋伯雪這麽說也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好解釋的理由。
花四的臉色瞬間灰敗下來,久久沉默着。
宋伯雪動了動嘴角,心底默念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小心引導道:“你想不想讓那個人也落入深淵,然後看他向你求救,你想不想讓自己成為深淵的主導者?”
不等花四回答,宋伯雪又急忙道:“本官知道你有些為難,花四小姐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等你的消息。”
說罷匆匆出門,丢下花四一個人。
花四張了張嘴,盯着大開的房門,到了嘴邊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見隔壁的房門開了又關。
她想說不為難,可宋伯雪顯然是聽不見了。
不過今晚這情況,這位宋大人和朱竹之間真的清白嗎?
怎麽看都有些問題…花四沉默了一會兒,默默關門離開。
聽着她的腳步遠去,宋伯雪和朱竹才推開門走出來。
“走快點,都這麽晚了,江姐姐該等急了。”宋伯雪抱着被子在前面走得飛快。
朱竹翻了個白眼不說話,她都說了不必去,自己睡一晚不會出什麽事。
宋伯雪卻偏要她去,希望這位宋大人到時候別嫌她礙事。
但她到底是礙事了,因為江梵音打開房門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就不自覺地問了句:“公主也來了啊。”
語氣怎麽聽都有些失落,失落不就是対她的嫌棄嗎?
于是朱竹忍不住回了句:“不是我想來的,宋大人非要拉着我。”
江梵音意識到自己情緒外露,語氣變溫和道:“快進來吧,我等你們多時了。”
朱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聽聽這話,等你們多時了,是等你們。
若不是宋伯雪之前讓她晚來半個時辰,她還就真信了。
什麽等你們,等宋伯雪一個人還差不多。
朱竹睡帶來的被子,宋伯雪和江梵音擠一個被窩,如宋伯雪所說,床夠大,睡三個人确實沒問題。
如果這兩個人能趕緊睡覺就更好了。
朱竹心累地閉上眼睛背過身去,身後的兩個人旁若無人地対着話。
“明晚還是不要這麽麻煩了。”是江梵音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
朱竹在心底裏贊同不已,她是真不想跟來,算什麽事啊,真是不把她當外人。
“不行,我想每晚都要來找你。”是宋伯雪不管不顧的聲音,還帶起了一陣棉被摩/擦聲。
江梵音按住宋伯雪作亂的手,紅着臉道:“那公主呢,這樣不太好。”雖然不知道宋伯雪為什麽到哪都要和朱竹在一塊,但江梵音體貼的沒有問,用态度默默表明着支持和信任。
朱竹聽得差點熱淚盈眶,看看,這才是人話,這樣是真的不太好。
哪知宋伯雪不做人:“沒事,她不是外人,我們就當她不存在,江姐姐,我想…”
朱竹:“…”
求求你們把我當外人吧。
江姑娘快罵她,把這狗官踢下床去。
只聽到江梵音小聲道:“只能親一下,不能亂來…唔…”
身後的聲音越發激烈,就連床都隐隐晃動起來,朱竹麻了,要不要這麽刺激,她好想睡個好覺。
“別--還有外人--”
随着江梵音的話,床上猛地一靜,朱竹在心底痛哭流涕,總算是想起還有她這個外人在了,還算有點人性。
這時,宋伯雪壓着明顯亂的呼吸聲,嘆氣道:“不然還是把她打暈吧,太礙事了。”
朱竹:!!
朱竹:!!!
這個狗官,她忍不下去了。
“宋伯雪你敢,我睡着了還不行嗎,你們就當我不存在,繼續繼續。”
昏暗中,江梵音羞得滿臉發燙,伸手狠狠扭了一下宋伯雪的腰。
宋伯雪無奈翻過身去,握住她的手親了親:“我們睡吧,明晚我早點來。”
并沒有人理會朱竹的話,仿佛都沒聽到一樣。
“嗯,快睡吧。”江梵音用手指蹭了蹭宋伯雪的手心,語調乖巧。
夜,又恢複了安靜。
翌日一早,朱竹還在昏睡中,就被宋伯雪隔着被子踢了一腳:“快醒醒,我們該回去了,別被人看到。”
朱竹迷迷糊糊地跟着宋伯雪回到自己房間,用早飯時,衆人看着她哈欠滿天,困得眼淚都要流出來的樣子,紛紛目露疑惑。
花見好意關心了一下:“昨夜沒睡好?”這是做賊去了?
朱竹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道:“嗯,被宋大人折騰了一宿,困死了。”
衆人:“…”
看着不約而同都盯向自己的視線,宋伯雪抽了抽嘴角,面不改色道:“本官昨夜一直在自己房裏,公主許是做了什麽不可描述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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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