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少爺去了宋大人那裏,還吩咐我們發生任何事都不得去叫門,已經進去一刻鐘了,屬下不敢去打擾。”随從的表情有些微妙,好像在暗示着什麽。
江梵音一聽這話便站起身來,那個花四給人的感覺深不可測,她擔心宋伯雪的女子身份被看破,當下便憂心忡忡道:“他們在哪兒。”
随從拿眼神去看花見:“少将軍,這…”
花見裝模做樣地呵斥道“江姑娘的話就是我的意思,還不照做,帶路。”
随從誠惶誠恐地點頭,爬起來在前面帶路。
同在二樓,只是轉了個彎,随從便在一間廂房外停下腳步。
廂房的門緊閉着,裏面傳來隐隐約約的碰撞聲,還有兩個人在門口守着。
花見眉目一沉,故作好奇道:“不是讓你們跟着我四弟好好保護他嗎?都杵在這裏做什麽呢?”
守門的兩個人一起跪下,其中一個回話道:“回少将軍,屬下們就是聽從四少爺吩咐守着門的,四少爺說要與宋大人促膝長談,任何人都不許放進去。”
“任何人也包括我?”
“屬下不敢,只是…只是四少爺和宋大人正在…正在忙着切磋,情況有些激烈,這個時候怕是不好打攪。”
話說的似是而非,再加上裏面傳來的碰撞聲,不免讓人想入非非。
江梵音的臉上閃過不安,心裏的擔憂逐漸擴大,人已經忍不住走過去想要推開門了。
見狀,花見又喝斥道:“什麽激烈切磋,還不快開門。”
門開後,衆人的視線都落在房內,看清裏面的狀況後,齊齊無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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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和想象的不一樣。
只見花四揮着一把刀,宋伯雪手裏舉着一張木凳,兩個人相互防備着,房間裏淩亂,看兩人的樣子像是剛打過一架。
花見的臉色僵了一下,差點控制不住回頭把這群蠢貨給宰了,就這麽辦事的?
是他表達不夠清楚嗎?
他要的切磋是這種切磋嗎?是這種激烈嗎?
“大哥?你們怎麽都來了?我跟宋大人才切磋了幾招,都沒分出勝負呢?”花四收起手裏的刀,臉上的表情懵懂,似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花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計劃失敗了,但這個時候若強行計較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顯然明白這一點:“胡鬧,這裏是切磋的地方嗎,還不跟我回去。”
他可太氣了,這一幫飯桶,什麽事都辦不好,好好的一石二鳥,現在跟雞飛蛋打差不多。
花四垂了垂眼睛,走到花見身後,冷冷瞥了宋伯雪一眼。
宋伯雪回以淺笑,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奇怪。
一頓飯草草開始又草草結束。
目送着花見和花四一起離開,宋伯雪湊到朱竹跟前,小聲問:“看一下那個花四,現在是什麽顏色?”
朱竹看向那道遠去的身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老實交代,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說了幾句話而已,怎麽了?還是紅色嗎?”宋伯雪挑眉,難道沒變成綠色?這是沒相信她說的話啊。
朱竹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說紅也不是紅,她現在就跟那變戲法玩變臉的一樣,就是忽紅忽綠,忽紅忽綠,老娘的眼睛都要被閃瞎了。”
這是個什麽鬼東西,心眼裏一會有惡意一會有善意嗎,也太善變了吧。
若是每一個人都跟這個花四一樣,她的眼遲早會瞎。
宋伯雪:“…”
那場景一定很鬼畜,可惜她看不到。
身後,江梵音看着宋伯雪與朱竹幾乎湊在一起的額頭,聽不清她們的低聲耳語,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盡管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簡簡單單,但她還是不可抑制的泛起了酸澀。
不過短短的時間,自己就仿佛不再是宋伯雪身邊最親密的人了。
最親密的人?
江梵音先是一愣,而後怔怔地盯着宋伯雪的側臉。
最讓她心酸的還在後面,直到回了酒樓,進了天字號房間,宋伯雪和朱竹才停止交談。
“江姐姐,你怎麽也來了?”
“我如何不能來?”被忽視了一路,江梵音的語氣有些沉悶。
宋伯雪愣了愣,才問道:“你就這麽跟來,萬一花少将軍知道了再為難江伯父怎麽辦?”
不是說要避開花見才能來嗎?
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跟過來,真的沒問題嗎?
江梵音的神色微微一變,爹爹并不是染了風寒,她仔細把過脈,也找大夫問過,爹爹的症狀只是與風寒相似,實際上是中了慢性毒藥,雖不致命,長此以往卻會拖垮身體。
至于下毒的人,想起花見對自己的觊觎,江梵音眼底閃過一絲暗恨。
那個男人太卑/鄙,卑/鄙到用爹爹的身體做籌碼。
“江姐姐怎麽不說話?”宋伯雪見她沉思不語,又關切道。
江梵音定定看着她:“我爹爹不是染了風寒,他是中了毒。”
她錯了,與虎謀皮哪有什麽勝算。
妥協的結果只會讓事情越來越不可控,只會讓自己的軟肋被別人死死拿捏。
宋伯雪一聽,立時就想到了是誰的手筆:“是花少将軍?伯父的身體可有大礙?”
江梵音淺淺搖頭:“暫時沒有大問題,但若是拖下去,往後恐怕于壽數有礙。”
所以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所以她顧不得再避嫌,就這麽跟了過來。
當感到無助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想待在宋伯雪身邊,仿佛這樣才能減少一些不安。
再也顧不得其他…
宋伯雪蹙眉,這個男主的手段也太下/作了。
她揉了揉眉:“這件事能挑明說嗎?畢竟我們和他明面上還是聯手的關系。”
江梵音眼神黯然:“他恐怕不會承認,萬一狗急跳牆,我怕他亂來,畢竟爹爹的案子一時半會還解決不了。”
宋伯雪眼神微冷,按原書中的劇情來看,男主應當是護着女主的,對女主的爹爹自然也是愛屋及烏。
現在怎麽就暗下黑手了?
難道是因為她?
因為自己這個變數,導致男女主之間的感情并沒有如原劇情那樣發展,所以才讓花見對女主的爹爹出手了?
若真是如此,和男主相比,她還是太善良了。
朱竹見她們一個個緊鎖眉頭的樣子,忍不住出主意:“不然直接假死,搞個金蟬脫殼,等案子落定,再表明身份不就行了。”
江梵音搖頭:“依爹爹的性子,若是不還他清白,他不會踏出大牢一步。”
朱竹嘆了嘆氣:“再不然直接從根源解決問題,把花見那小子給綁了,什麽時候事了,什麽時候再放出來。”
江梵音又搖頭:“他是少将軍,又身負皇命,若是在這個時候出事,恐怕會影響大局。”
朱竹掐腰:“那把你爹爹悄悄轉移到平川縣大牢去,讓宋大人給你照顧着,府衙裏随便丢個人頂着,這樣他也沒出大牢,總能行了吧?”
江梵音繼續搖頭:“也不妥,這樣不合規矩,爹爹不會答應的。”
“合着左右都不行了,你爹爹還真難伺候。”
“爹爹那是…那是文臣風骨。”
朱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是傻人迂腐還差不多,命都沒了,要風骨有何用。”
江梵音垂眸,沉默不語。
是迂腐嗎?爹爹明明提前預料到了一切,安排她遠赴平川縣,自己卻留在府中,靜等官兵上門,寧死不做逃犯,哪怕他未曾做過違法之事,也要挺直脊梁。
宋伯雪見狀,朝朱竹挑了一下眉,少說點吧。
接到宋伯雪的暗示,朱竹聳了聳肩:“好啦,是文人風骨,這些法子都不行,那你們說該怎麽辦吧?”
她是沒轍了。
這個時候,江梵音擡頭看向宋伯雪:“若是你面臨爹爹那種情況,你會怎麽做?”
朱竹所說的一切和她自幼接受到的教育是相悖的,可在剛才她竟然覺得那些話也是有道理的。
所以她想知道宋伯雪會怎麽做,她想知道另一種答案。
莫名的,江梵音覺得宋伯雪會選一條和爹爹截然不同的路。
宋伯雪看着江梵音,緩緩道:“若此刻有人以莫須有的罪名來抓我,我會逃走,我會靠自己去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坐在大牢裏聽天由命。
當然,如果現任知府是個好官,配合一下也無妨,可現任知府明顯和那些人狼狽為奸,這個時候束手就擒,任由他們定罪是愚蠢,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讓你為我東奔西走,不想你為我受人挾制。”
江梵音聞言,下意識地辯解道:“爹爹并沒有讓我為他奔走,他希望我去平川縣與你結婚生子,安度餘生。”
宋伯雪輕嗤一聲,語氣冷硬:“他不說,你便會不管嗎?就這麽讓你去平川縣,萬一你的未婚夫是個人渣呢,江姐姐真的覺得伯父他沒有把希望放在你身上嗎?”
事實也正是如此,江梵音沒有對自己的爹爹置之不理,而原主恰好就是個人渣,也因此讓女主開始了悲苦半生的日子。
那位江伯父把一點點希望壓在女兒的肩膀上,再把更多的希望用在祈求公道上,聽天由命真是無能又愚蠢的人才會做的傻事。
因為,天道本就是不公的。
凡事都要靠自己,只有自己才靠得住,這是宋伯雪的生存法則。
江梵音默然不語,爹爹真的沒有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嗎?其實是有的。
那一卷羊皮紙在交給苗知府前,她日日夜夜提心吊膽,一刻都不敢離身…
良久,她低低問:“那我該怎麽辦?”
察覺到江梵音的想法似有所改變,宋伯雪放輕了語調,溫聲道:“好說,江伯父若是不配合,打暈綁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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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宋伯雪:本官要把岳父綁走。
朱竹:宋大人威武,沖沖沖。
江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