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障目(3)
第二十五章 障目(3)
“不過,這個理由也夠賀家不讓他叔叔撫養賀公子了,”文禮安說,“需要我幫你再去打聽下麽?”
林淮剛想回話,突然他手機響了起來,看到來電時,他愣了下,打他電話的是齊理。
電話一接通,齊理開口就是:“我知道是誰做的了,賀書歧的叔叔。”
賀書歧?是賀公子麽?對于齊理這麽快查到罪犯,林淮并不驚訝,這事既然立了案,想搞清楚誰牽扯到其中,自然很簡單,不過他聽着齊理的飽滿怒火的語氣,感覺十分不妙,林淮問道:“你現在在哪?”
“準備去見見他叔叔。”
隔着話筒,林淮似乎聽到了跑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等下,你——”
“你放心吧,我只是去看看他叔叔,不會打草驚蛇的。”齊理料到了林淮想說什麽。
“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和你一起去。”
齊理那邊似乎猶豫了幾秒,電話被挂斷了,過了幾秒,他發了個地址過來。
林淮掃了一眼,貌似是個藝術會所,離檢察院倒是不遠,只是……他看了自己身上的警服,穿警服去肯定不合适,現在回去換衣服也來不及了。
“要我送你過去麽?”文禮安問道。
林淮看向文禮安,對方穿着檢察院的制服襯衫,和警服襯衫不同,檢察院的制服摘掉徽章看着就是一件普通的襯衫了,只是……他果然還是不想碰別人的衣服,尤其是這種肌膚接觸,但是眼前不是強迫症發作的時候。
“你的衣服能和我換一下麽?”林淮硬着頭皮說道,心裏翻山倒海的。
聽到林淮的要求,文禮安愣了下,很快也明白過來,穿着警服跑到會所是不合适的,他爽快地把襯衣脫給了林淮,林淮接過文禮安的襯衣的手僵硬着,但他很快脫下了自己的制服,穿上了文禮安的襯衫,文禮安比他高些,所以衣服對他來說大了,但看着也不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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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邊整理衣服邊看向文禮安,文禮安幫林淮拿着換下的衣服,并沒有穿到自己身上,大了好說,小了也沒辦法了,自己的衣服對于文禮安來說,應該小了。
“我的衣服你穿是不是小了點?你有沒有外套先将就套一下?”林淮問。
“沒事,我有備用的襯衫,”文禮安笑眯眯地說,指了指門外,“在那邊的房間,我現在裸着上身不好出去,小叔能幫我去拿麽?”
“……”
“怎麽了,小叔?”文禮安笑得開心極了。
“你為什麽不早點說。”
“你也沒問呀。”
“你要知道,我現在是出于禮貌,才沒有把衣服脫了扔到你臉上。”
文禮安大笑,攬着林淮把他推出了門。
“麻煩小叔幫我拿衣服了。”
幫文禮安拿了備用制服襯衫後,林淮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換上新的,盡管他覺得自己渾身難受,但他也很清楚,這完全是自己太挑剔的原因。
一路上林淮都黑着臉,但是文禮安卻開心極了,真不知道這人怎麽這麽幼稚。
“其實我覺得秋冬的白色襯衫挺适合你,比我身上這套夏裝更好。”文禮安說,他留着備用的襯衫是夏裝的藍色長袖,而如今到了秋季,檢察院的制服也換成了白襯衫搭配紅色領帶,所以他脫給林淮的那件事白色的襯衫。
林淮掃了文禮安一眼,他覺得對方身上那件藍色襯衫也挺适合的,同樣是藍色款,文禮安的制服明顯比他的警服好看許多,摘了檢徽就可以當常服來用,不像他,為了避免麻煩還得重新換套衣服。
想到這裏,林淮才發現襯衫上的檢徽還沒有摘下來,他動手摘了下來,問道:“我給你放哪裏?”
“放這就好。”文禮安指了指變速杆旁用來放雜物的地方。
然而到了目的地,文禮安停穩了車後,卻和林淮一起下了車,林淮本想直接去找齊理,但此時忍不住停了下來,他問文禮安:“你要和我一起去?”
“當然不,我只是瞎逛逛。”文禮安否認。
聽文禮安這麽說,林淮也懶得管了,直接打了齊理電話,找了過去。
齊理居然比他更晚,等了一會兒後,齊理才到,他瞥了一眼林淮,頓了下,嘟囔了句。
“你身上的衣服……怎麽看着像檢察院的?”
“和別人借的,我總不好穿警服過來。”
齊理嗯了一聲,就往裏面走去,他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邀請函,帶着林淮一起進去了,林淮快步跟了上去,說道:“我說你,你過來到底是想做什麽?”
“我只是想看一眼兇手而已,我不會做什麽的。”齊理回答。
林淮倒是能理解齊理的沖動,但也不相信他說的“什麽都不會做”,他說道:“假如你是認真想做警察,那麽你應該知道像這樣急不來的案子有很多的,有些案子也許你一輩子都破不了。”
“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是白癡麽,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我?你真的那麽有空的話,不如多關心下你的真朋友,那個叫陳深的,一個警察進了監獄的話,日子可不那麽好過。”
林淮啞然,一方面他被齊理給冒犯到了,另一方面他卻又能理解齊理高傲的态度,他想甩手不管,卻又不能對齊理坐視不理,畢竟這事不僅僅是齊理一個人的事……
靠,管他呢。
林淮想,在岔路上,他幹脆地和齊理分開了,最壞也不過是齊理和和賀公子的叔叔大鬧一場,反正有遺漏證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打草驚蛇也沒什麽損失,林淮繞到自助餐席,給自己拿了碟水果,走到二樓位置,看着樓下或交談或獨自觀賞的衆人。
林淮看着這幅衆像,突然他覺得這一切都和他沒有什麽關系,就像大學之前參加的那些宴會一般,他一直都扮演着一個冷漠、居高臨上的旁觀者,那時候他雖然不覺得,但他傲慢又尖銳卻也是事實,直到第一次見到了陳深。
說起來那個時候,他也是這麽高高在上地打量着一樓的陳深,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印象如此深刻。
“喂……你在跟蹤我嘛……”突然,一聲男聲打斷了林淮的沉思,林淮回頭,發現賀公子正皺着眉看着他。
林淮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果盤,他用小叉子叉了一塊瓜送入嘴裏,回答:“沒有。”
“哦,那你來幹嘛?”賀公子嘲諷地說,“難道你覺得齊欽是嫌疑人了?”
齊欽是嫌疑人這個設想說起來還是賀公子自己提供的,現在表現得這麽反感的樣子不是在打自己的臉麽?林淮在心裏吐槽。
“你到底來幹嘛?”賀公子逼問。
也許是哪點耐性早就被齊理消磨沒了,又或許是在二樓發呆讓他少爺脾氣回來了,林淮幹脆地問道:“你和你叔叔關系好麽?”
賀公子沒料到林淮會有這麽一問,他愣了下,本能回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問着玩。”說完這句話,林淮直接走開了,準備下樓再去自助席拿點喝的。
賀公子被林淮搞得措手不及,他愣了幾秒,才追上去,他問道:“你在搞什麽?”
林淮沒理他,從旁邊堆放飲品的地方拿了瓶果酒,他提了個心眼,事先确認了下酒精的濃度,雖然他酒量還好,是正常人的水平,但上次大醉之後,發生的事實在太過震撼,讓他再也不想喝醉了。
“沒搞什麽,”林淮淡淡地說,“我問問題,你不想回答,那就不問了。”
賀公子被堵得接不了話,他對林淮的印象雖然是個冷美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方身份的關系,他一直覺得對方是處于弱勢地位,對他是有所求的,對方需要從他身上得到一些信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追着林淮問話。
林淮拿了個空酒杯,用服務生放在一邊的啓瓶器開了瓶子,一手擰着酒瓶,一手拿着杯子抿了一口,神态自然,似乎完全沒看到在一旁火冒三丈的賀公子。
這人簡直奇怪了……賀公子又惱火又莫名,他搞不清狀況,林淮看了一眼賀公子,最終決定還是不要太過欠揍,他問道:“你要喝麽?”
賀公子愣了下,猶豫了一下後,他還是拿了一個杯子,林淮湊近,在保持一定距離情況下,給賀公子倒了一小杯,也是這個時候,賀公子突然注意到,這人好像是不是有點潔癖啊……倒個酒還記得保持距離。
“你是不是有潔癖啊?”賀公子忍不住問出了口。
“我有的話,我就不會用這裏的酒杯了。”林淮回答,潔癖他沒有,他只是不喜歡同陌生人接觸而已。
賀公子還欲再問,誰知林淮卻先開了口:“我不問你,你也不問我,好好喝酒。”
啧……一口酒下肚,賀公子也改了主意,他本來就還有着小孩子心性,幹脆也把那些事甩道一邊,陪着林淮喝起酒來了。
林淮又輕車熟路在外面花園的回廊處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因為多了賀公子,他幹脆拿了兩瓶,多的那瓶他放在了腳邊,他坐到了回廊的石凳上,靠着大理石柱子喝着茶。
賀公子不太習慣安安靜靜地喝酒,他看着林淮靠着柱子不吭聲,只好沒話找話:“當初這個會所設計定稿的時候,選了成本的最高的那款,而且用的大理石,當初是專門開了一個礦山用來建這個會所。”
“嗯。”林淮瞥了一眼,這話背後的信息他倒是知道了,這會所多半是賀公子家裏出資建的,這麽說來,他算是在人家家裏,齊理也是。
見林淮沒有接話,賀公子只好跟着林淮安靜地喝酒,開始他還覺得挺悠哉的,但幾杯後,他開始覺得無聊了,他忍不住開口:“你知道麽,你這個樣子真是一點都不像警察,你領導看到了不開除你麽?”
“你準備拍個照發我領導看麽?”林淮回答。
賀公子啞然,雖然林淮此時說話十分讨人厭,但是卻……有趣極了。
“這是你本性,還是你喝醉了?”賀公子問。
“誰知道呢。”林淮回答,他懶得想了,此刻他也覺得舒适極了,自從高中那件事之後,他很少這麽放肆過了,偶爾這麽來一下還挺自在的。
林淮曲起一條腿,将胳膊搭了上去,側頭靠到胳膊上,他眯了眯眼睛,的确很舒服。
賀公子看得目瞪口呆,林淮給他之前的印象基本是個一本正經的精英,是個嚴謹的正常人,現在這幅懶散的樣子更像是某種貓科動物。
“你……真的喝醉了吧?”賀公子有些結巴。
林淮懶得解釋,眼下他誰都不在乎,只想好好享受放松,見林淮不回答,賀公子想了下,默認林淮是醉了,他搖了搖頭。
“你可別這樣對這裏其他的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