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對鄙人
第十五章 一對鄙人
讓一個剛剛陷入熱戀的人結束瘋狂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更何況是阮藍這種執拗脾氣。在經過多次的勸解無果後,許薇一幹人等已經放棄了阻止她的想法,放任她自生自滅。
寫作課,地中海白老頭正在講臺上唾沫橫飛,阮藍坐在最邊上一排貼在暖氣片上,聚精會神的擺弄着手裏的針線。她從小就笨手笨腳,這種細致活幹起來自然艱難,可是,不是有句話這麽說的嘛,“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所以,阮藍就這麽一頭栽了進去,準備好好做個“有心人”。
白老頭在上面講着講着,頭不自覺偏了過來。旁邊負責放哨的同學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腳,阮藍知道有情況,迅速把線塞在了抽屜洞裏,假模假樣的擡起頭,把眼神渲染成求知若渴的樣子,拿起筆來奮筆疾書,黑板上的板書工工整整的出現在了筆記本上。
白老頭瞪她一眼,移開眼睛,拿起備課本繼續。
好了,這一輪的敵情已經過去。阮藍把筆丢在桌上,迅速的彎下腰去,拿出針線來繼續忙碌。
已經循環往複數次,白老頭最終忍無可忍,把教幹往桌子上狠狠一拍,咆哮道:“阮藍,你就不能放下手裏正在給韓予銘織的圍巾,聽我講講課?!”
阮藍頓了一下手中正在忙着的活計,擡頭無辜的看了白老頭的地中海一眼,石化了。她還真不是因為被抓包而覺得冤,可為什麽,連英語系的老師都知道建築系韓予銘的名字?現在的老師,也太八卦了吧!
整個教室寂靜了兩秒,大家把頭齊齊轉向阮藍的方向,接着都哈哈大笑起來。阮藍淡定的把針線裝回袋子裏,沒事兒人一樣坐直了,理直氣壯的對老師說:“老師,您繼續講課吧!”
忽略掉白老頭調色板一樣的表情,班裏的笑聲愈盛,旁邊負責放哨的同學早已無地自容的趴在桌上用手蓋住了臉。
中午吃飯的時間,已經難得有空的阮藍百忙之中請寧澤沛一起吃飯,當然,也不過是校外不遠處的一家小小的家庭餐館,比起食堂來貴不了多少。
寧澤沛有課,來得晚了些,進門就看到阮藍縮在角落裏,手中還在不停的搗騰那團亂成麻的毛線。
菜已經上了桌,一素一葷,還有兩碗米飯,卻都沒有動的跡象,想來是在等他。寧澤沛站在門口,低頭笑了笑,覺得這樣認真的阮藍比平日裏瘋瘋癫癫的她要可愛的多。
“麻煩讓讓。”
有客人進門,寧澤沛轉頭抱歉的一颔首,走了過去。
“來了啊!”阮藍擡了下頭打聲招呼,手裏的活兒卻沒有半點要停下的跡象,“坐下先吃,我織完這一趟,不然又要漏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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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不太幹淨,油膩膩的,可是,在桌沿的方向,阮藍已經早早給他鋪好了紙巾,以免弄髒衣服。小小的體貼,讓人心中不覺一暖。寧澤沛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默默的看她,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柔和的。
阮藍笨拙的數着針一針針織好,終于松口氣,纏纏線放了回去。擡頭卻發現寧澤沛一直看她,擺在面前的筷子連動都沒動一下,心中不免覺得抱歉:“哎呀,你怎麽不吃,已經要涼了!”說着,拿起筷子塞在了他的手中。
寧澤沛接過筷子,拿在手裏端詳了會兒。幹幹淨淨的,也不油膩,怕是她已經用熱水燙過,然後放在紙巾上細細的晾幹。腦海中突然就閃出了韓予銘帶着戒備表情的臉,寧澤沛失笑,輕輕對阮藍說:“藍藍,不要對我這麽好,否則韓予銘真的會吃醋……”
阮藍夾一口木須肉放在寧澤沛的碗裏,不以為然:“他吃哪門子醋,我喜歡的是他又不是你!”
“話是這樣沒錯,可是……”寧澤沛還欲再說,怎奈阮藍并沒往心裏去,便住了口,心裏卻在想,被人整天當作假想敵虎視眈眈的盯着,滋味也不是很好受啊……
米飯還熱,寧澤沛夾一口放在嘴裏,嚼了兩下突然想起了個事兒,趕忙咽下去,似無意的問道:“最近和韓予銘還好嗎?”
“還好!”阮藍大塊朵碩着,桌子上是她最喜歡的酸辣白菜,紅辣椒爆得暴香,辣得人渾身暖意融融的,“不過我最近忙着給他織圍巾,店裏又忙,就沒怎麽見面,只是靠手機聯系着。”
“哦……”寧澤沛點下頭,想起前兩天無意中看到的情景,還是決定要再提醒她一下,“韓予銘這麽帥,桃花肯定很盛,你要看好,小心別有用心的人。”
“哦……”阮藍長長的舒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可是,實際上并沒往心裏去。
這樣算不算是埋下了禍患?
寧澤沛不知道,阮藍更不清楚。可是,如果當時就把話都說清楚了,可能要經歷的痛苦就要比之後少很多。
可是這也只是“可能”,“可能”的缺點就在于,它是未知的。可能會降低痛苦,卻也可能帶來更深的痛苦。
韓予銘本就是優秀的,桃花能擋開一朵,又怎麽去擋住千萬朵?決定權不在阮藍的手裏,那個唯一能做主的人,就是韓予銘自己……
不幾日,圍巾織好,阮藍把它細心的包好放進漂亮的禮品袋裏,準備晚飯時間送給他。
他會不會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會不會很感動?就連想想,她也不由自主笑出聲來。
“喂!”許薇瞪她一眼,不知哪來的氣,“你真的要給他?”
“當然!”阮藍微微揚眉,臉上甜蜜泛濫。
“可是……”許薇還欲再說,卻被王娜拉了一下,止住了要說出的話。
“可是什麽?”阮藍側頭,帶着疑問。
許薇看王娜一眼,轉回頭來對她說:“萬一他不喜歡呢?”
“他敢!”阮藍眯起眼睛一笑,穿戴好保暖的衣服,蹦蹦跳跳的出門了,“我去他宿舍樓下給他個驚喜。”
門開了又合,帶進來走廊上的冷風。許薇臉上的表情不好,煩躁的說:“你怎麽不讓我告訴她!”
“這些到現在都是聽說,又沒有證據,萬一是假的呢?再說了,就算是真的,藍藍也應該自己面對。她夠堅強,可以的。”
寒風蕭瑟。
阮藍站在男生樓下,瑟瑟發抖的掏出手機。臉被凍得紅紅的,反而襯得眼睛更加明亮。她摘掉粉藍色的手套,手機冰冷的金屬質感烙在手心的感覺并不好受,可是一想到韓予銘感動的表情,一切就變得不重要起來。
手機響了兩聲,韓予銘就接了起來:“喂?”他的聲音之後,是輕輕的音樂聲。阮藍知道那個音樂的,食堂六樓的西餐廳,看來,是已經吃上飯了。
“韓予銘,你已經吃飯了嗎?”有椅子摩擦地面發出的“吱呀”聲,看來是站起來走開了。
過了幾秒鐘,他淡淡應了一聲:“嗯,正吃着。有事嗎?”
果然啊……阮藍嘟了嘟嘴,有些遺憾:“沒事,就是想叫你一起吃飯呢!”
又是沉默,該死的讓人不安的沉默。
“韓予銘!”阮藍有些怒了,聲音放大。
“明天吧!”韓予銘說,“明天請你吃好吃的。”
“你!”阮藍一急,氣呼呼的扣了電話。
跟誰吃飯呢,居然連她也不管了。她怒氣沖沖的把手機塞回包裏,提着袋子朝食堂走去。她倒要看看究竟是狐朋狗友,還是個狐貍精!
真是一對狗男女!
阮藍拿袋子擋住臉,蹲在另一家餐廳門口的櫃臺後面,憤憤的看着落地窗前的一對碧人,錯,是一對(卑)鄙人。
餐廳外面盡是來來回回走動的人。居然還這麽正大光明的,也不怕別人看見!
想到這兒,她突然回憶起臨出門前許薇臉上不平的表情,果然,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她還被蒙在鼓裏。
她一通電話打到許薇處,上來就咬牙切齒的問:“說,最近那個恬不知恥的韓予銘勾搭上了哪家的姑娘?”
許薇說了個名字,然後讓她去問桑青,便挂了電話。阮藍果斷的把這個名字釘在罪惡的十字架上,氣呼呼的打給了桑青:“喂,告訴我,唐甜甜是誰?”
“唐甜甜啊……”桑青一聽這名字便知道後院失火了,擺着看熱鬧的心态,慢悠悠的對她說,“跟韓予銘一屆的學妹,中文系的一朵奇葩,當之無愧的校花第一,跟韓予銘齊名啊。只是人無趣了些,整天擺着淑女的模樣。對了,她現在還是單身,聽說一直對韓予銘……”
“情有獨鐘”四個字還沒有說出來,阮藍就挂了電話。好啊,這奸情看來還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給她布菜!
他還給她折紙巾!!
什麽,他居然還給她擦嘴角的果醬!!!
士可忍孰不可忍,阮藍低頭看看精心準備的圍巾,突然覺得莫名的礙眼。韓予銘,這種男人她本就不該放太多的心進去。
阮藍把袋子擰成一團,果斷的塞進了旁邊的垃圾箱裏。
旁邊的櫃臺上擺着便利貼,是用來留言用的。阮藍站起來,撕下一張在有膠的一面寫下兩行字,走過去隔着玻璃窗狠狠的貼在韓予銘臉的位置,冷冷看他一眼,趾高氣揚的離去。
雖然有說有笑的,可是究竟多麽的心不在焉只有韓予銘自己知道。剛剛阮藍電話裏的聲音那麽不開心,怕是已經生氣了,可是現在又斷然不能丢下唐甜甜自己離開,真是麻煩。
落地窗前有大片的陰影投射下來,玻璃“嘭”的被拍了一下,使他瞬間找回心神,下意識的擡起頭看。
正要離去的人是阮藍沒錯,剛剛她所在的位置,現在多了一張便利貼。在他能夠看到的那面,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兩行字:
韓予銘,你們這對狗男女!
韓予銘,我要跟你分手!
這不是阮藍平日裏清麗的字體,看來是氣大了。韓予銘臉上表情一凝,急急站起來推開椅子朝外面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沒什麽手感,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