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發高燒,搓衣板(1)
第零零零七十章:發高燒,搓衣板 (1)
厲恒矽現在的情況到底算怎麽回事?
離魂症發作的話,要怎麽處理?
項城君不知道,只有寫信傳回京都,請教那邊的幹爹幹娘,可得到的結果,差點沒讓項城君噴血三升!
因為得了離魂症的人一般都不容易醫治,要是好了話,也不輕易發作,但如果是什麽時候突然間病情複發,那就可能再也醫治不好,更嚴重得還有可能是這個人的身體以後都将屬于那個分裂出來的人,而正主則會慢慢消失被其壓制。
這答案,讓項城君感覺無比蛋疼。
可不論如何,他都不能相信,厲恒矽這只狐貍精會受不什麽刺激而逼得舊疾發作,認定了厲恒矽是在騙自己得,項城君将那信紙揉狠狠成一團,就拉開房門,朝着厲恒矽的房院走去。
原本是雄赳赳的想要去試探這大狐貍的,可到了門口卻聽得門外的小兵報說,厲恒矽跟着幾位将軍去了花樓,腦子嗡了一聲,項城君怔在原地,心裏想着的就只有一件事。
厲恒矽以前可沒有去過那個地方。
回了房間,項城君趴在床上,腦子裏面有些亂糟糟得,最後實在煩了,幹脆拉過被褥将自己囫囵的蓋上,就閉上雙眼呼呼大睡,醒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二更時分,剛一将頭伸出被褥,冷冰冰的空氣,就讓項城君一陣哆嗦。
房間裏面靜靜悄悄,淡小輝已不在跟前,項城君坐在床上裹着被褥發了會呆,直到腹部傳來饑腸辘辘的聲音,這才無奈嘆息,裹着被褥下床,開門出去。
厲恒矽不知道回來沒有。
心裏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項城君心不在焉的朝着廚房方向走去,可是行道拐口時,又忍不住轉了方向,到了厲恒矽的房院時,裏面漆黑一片,完全不像是有人回來過得樣子。
站在原地,項城君悶了片刻,一口氣因為房院裏面的一片漆黑而逐漸燃燒成了怒氣,擰死眉宇,項城君氣呼呼的走上前去,對着房門,就狠狠的一腳踹去。
嘭——!
聲音很響,響得幾乎都是帶了回音一般。
可是這院落裏面,卻依舊還是靜靜悄悄的。
站在門口,項城君突然就覺得有些無力起來,連自己是在鬧些什麽都不明白,最後長長一嘆,裹着被褥又回了房間,連宵夜都突然沒了胃口。
第二天清晨,厲恒矽才總算回來,只是帶着一身酒氣得他,站在門邊,看着大開的房門,禁不住微微挑眉,門板傾斜的挂在門框上面,似乎是在向主人宣告着他受了怎樣的欺負。
搖搖還在未完全醒酒的腦袋,厲恒矽輕笑一聲,進了房間,将房門大力關上,随便拉個東西抵着房門,就直徑朝着床榻走去,倒下之後人事不知。
日子,突然間就變得有些無聊,從厲恒矽回來到如今,項城君也只見過他三次,前兩次是在厲恒矽剛回來的那個晚上,一次是在今日早上,厲恒矽離開将軍府的時候。
早晨,項城君像是養成習慣似得又跑到厲恒矽的房院去了,元寶呢以為這次又逮不上人,沒想到居然在門口就跟厲恒矽撞在了一起,可是厲恒矽只是看退一眼,沒多說什麽話,便直徑朝外踏去,仿佛對項城君真得只是陌路人。
怔怔的愣在原地,一直到厲恒矽的身影消失不見,項城君都沒回過神來,直到淡小輝找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又發呆了。
怎麽回事?
最近怎麽老是發呆?
以前都不是這樣的……
回了房間,項城君總覺得心裏鬧堵,又好像找不到地方發洩,扭頭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整片,雖然沒下雪了,可是地上的積雪依舊還是很厚,愣愣的看了半響,項城君開門出了院子,撸起衣袖,就開始在雪地裏面玩起了堆雪人。
淡小輝端着藥湯過來,看着項城君蹲在地上,用手捧雪的樣子,當即吓了一跳,忙放下碗去,就想要将項城君拉起來,卻被項城君一把推開,一屁股坐倒雪地裏面。
淡小輝愣住,顧不得雪地冰冷,就手腳并用的爬到項城君身邊,死死抓住他已經凍冰的雙手:“元帥,你這是在做什麽啊!雪這麽冷,你身體又補好,會生病的”
“你讓開,別來煩我!”将淡小輝狠狠推開,項城君捧着雪堆積在一起。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這雪凍手。
淡小輝看他這樣,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是怎麽了,忙跑進屋裏拿了狐裘出來給他穿上:“元帥,你就算想玩雪,也得看看時候啊,你現在的身體才剛有些起色,你這樣不是……”
話沒說完,項城君擡手,直接點了淡小輝身上的穴道,淡小輝動彈不得,只能僵在原地,看着項城君那雙已經凍紅得手,将一捧捧的雪堆積起來。
項城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就覺得渾身都熱,連掌心也全都是汗,就想碰點冰的東西給自己降降溫,腦子裏面也全都是亂哄哄的煩躁極了,想做點事來轉移注意。
這個雪人,項城君堆了幾乎一個上午都沒堆好,直到累了,才自己起身會房休息,無時一刻,淡小輝身上的穴道剛一解開,就立馬朝着房間裏面沖去,床榻上,項城君睡得人事不知,卻渾身顫栗。
萬香樓是當地有名的酒肆,戰事結束之後,厲恒矽便在這裏設宴款待麾下的諸位将軍跟先鋒,也是與自己将士培養感情的一種方式,原本戰事結束,衆人卻因大雪被困此時,是人心裏總有不滿,年三十的時候誰不希望能家家團圓,和和睦睦的。可是如今卻全都只能留在這裏等大雪過去。
大軍士兵,厲恒矽早前的時候便已做了安排,而今日,天香樓裏,便是他與沈樞樓還有諸位将軍暢飲暢談之時,只是沒料到,興高處,淡小輝那匆忙的身影突然跑了進來。
“怎麽回事?”放下手裏的酒杯,厲恒矽微微擰眉。
淡小輝沖到他的跟前,顧不上禮數,就道:“元帥……元帥發燒了,高燒一直退不下來……”
厲恒矽臉色一變,放下杯子起身就走。
沈樞樓撇了一眼他的背影,不痛不痛的道了一句:“作繭自縛”
這一覺睡得很久,渾渾噩噩的時候,項城君覺得自己好像是醒過幾次,只是因為實在太累,迷迷糊糊得又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都不知是什麽時辰,只是一睜眼,看見的就是厲恒矽坐在床邊的身影。
怔怔的盯着他看,項城君忽然間就覺得委屈,擡腳,一腳給厲恒矽踹去,拉過被子将自己裹住,就翻身面朝裏榻。
這一覺踹得格外突然,厲恒矽結結實實的滾了地面,爬起來的時候,看着床上得人全都被被子蓋住,厲恒矽立馬上前開口喊他:“城君!城君!”
項城君沒有反應,厲恒矽不知他是怎麽了,心裏擔憂,用力扯下項城君的被子,哪知項城君會突然坐起身來,睜着一雙紅彤彤的兔子眼瞪着自己:“你拉我被子幹嘛!要睡覺滾回你房間去!別在着給人添堵!”話音很兇,可因着才剛退燒的關系,卻底氣不足。
看他這樣,厲恒矽眸色一愣,随即輕嘆,擡手就要朝項城君頭上摸去:“我看看你退燒了沒……”
“不要你管!”一巴掌拍開厲恒矽的爪子,項城君怒瞪着他:“你是誰啊!你只是大狐貍分裂出來的另一個人,憑什麽要你管我!老子不用你多管老子好得很!”扯着被褥,項城君一邊咬牙,一邊朝着床榻裏面縮去。
厲恒矽微微眯眼,爪子一伸,硬是将人扯了過來:“別鬧!讓我看看你到底退燒沒有”
“不要你管!不要你管!老子不要你管!”怒炸着,發軟的身子,根本就掙不開厲恒矽的雙手,心裏的憋屈一下全都翻湧上來,紅着眼眶,項城君幹脆張口,一口狠狠咬在厲恒矽的手臂上,力道狠得讓厲恒矽倒吸了口涼氣。
像是想要發洩多日來的不快,這一口,項城君咬的十分的狠,血腥的感覺串入舌尖,都沒能讓他松開分毫,厲恒矽被咬得眉宇擰成一團,卻還是極力忍着,只擡手,摸向項城君的額頭,感覺到那裏的溫度已經降下,居然還扯了嘴角輕笑:“還好,已經退燒了……本來就夠呆得,要在燒傻了,以後恐怕都沒人要了……”
原本還發了狠,不咬死這人就決不罷休,可這會子項城君卻不争氣的咬不下去了,松開了口,嘴裏滿滿的全是血腥氣味,項城君堵得難受,最後兩手捂着眼睛,就朝厲恒矽破口大罵:“你混蛋!好好的搞什麽舊病複發搞什麽離魂症出來!你把大狐貍還我你把大狐貍還給我,他從來都不會丢下我不管不要的!他從來都不會不理我!”
看他哭了,厲恒矽垂下眼睑:“其實,你是不是一直都覺得,有他陪着是理所當然得……”厲恒矽嘆:“他是從沒丢下你過,連你被關西苑,他都毫不猶豫的會追着過去,你想鬧時他陪你,你難受時陪你,他是一直都沒丢下你過,可是你呢?你對他到底如何?三年前你不聲不響便請旨領兵出征,三年後,你還是不聲不響離開京都,你怎麽就能以為,他一定會在原地等你?你對他,到底是怎樣的心思,是當朋友,還是只是一個需要時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該胡鬧便胡鬧,該陪笑就陪笑,抑或是不需要時,就萬事都比不上你的兄長,甚至可以毫不猶豫棄之不顧,你到底有沒有想清楚過?”
項城君有些微愣,收斂了心緒,放下手,看着被褥好半響才喃喃道:“我想過得……我想了很多啊……可是……”眼睛裏面的液體越聚越多,直讓他的視線全都模糊一片:“我以前是喜歡我大哥,可是我從來都沒想過要跟哥哥怎樣過,這次出征衛國,我只是……只是怕我大哥知道我以前對他的心思,所以才會用那種手段對付我,我只是不知道怎麽面對大哥……”這種最見得光的感情,若被大哥察覺,才真得會讓他感覺無地自容,想躲都找不到地方躲,兩人乃為血親不說,大哥還已經有了摯愛,窗戶紙都捅破了,京都又還怎麽呆得下去,至于厲恒矽完全是受了遷怒。
“那你跑到這裏,不是為了躲他?”
“不是……”知道厲恒矽問得他是誰,項城君搖頭:“我沒有想要躲他,那天醒來看見他的時候就完全沒有想過,可是……”擡眼看着厲恒矽,項城君的眸裏全是殺氣:“你能不能死了把他還給我?”
厲恒矽一愣,心裏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未說話,項城君就突然發作,猛然起身騎到厲恒矽身上就是一陣亂拳霍霍。
“冰刀子不是說你是另外一個人麽!那你怎麽知道我跟大狐貍的事!冰刀子不是說你就忘記了我麽!那你怎麽知道我被關在西苑的事!冰刀子不是說你失憶了麽!那你丫得怎麽知道我對我大哥的事啊啊啊啊!我□□大爺的混蛋!!!”
厲恒矽忍不住想笑,可看着項城君瞪紅雙眼大怒的模樣,又不敢笑,反被手臂上得傷疼得頻頻倒吸冷氣。
“小心些!你才剛退燒!”
“屁!”項城君大怒,兩手死死掐着厲恒矽的脖子目露兇光:“老子不發燒你丫的還不回來了!跟老子玩欲擒故縱,放孩子套狼,我看你是皮癢了前收拾!老子我掐死你!”之前那憋屈的小樣徹底蕩然無存,只有個滿臉殺氣,一副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剝的兇狠模樣。
厲恒矽不知死活,還在刺激:“不是套狼,是套象”
“我象你二大爺的!”項城君粗口。
厲恒矽心想,這可不是二大爺麽……
張牙舞爪的一會,項城君就沒了力氣,被厲恒矽一個用力就反壓在床鋪裏面,只能氣喘呼呼,怒瞪着身上的人。
看退臉頰異常滾燙,擔心他又發了高燒,厲恒矽伸手朝他頭上摸摸,溫度的攀升,讓厲恒矽微微擰眉,扯過被子将人蓋住:“好了別鬧了,又開始發燒了,好好躺着”
“屁!”項城君依舊十分憤怒:“你去給老子跪搓衣板,不然老子現在立馬去院子裏堆雪人!”
厲恒矽挑眉。
項城君裝沒看見,拉過被褥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卻依舊一臉怫然:“這麽可心的折騰老子,你不把那搓衣板跪平了,老子決不原諒你!回頭我就去随便逮個人跟他成親過日子去!我惡心死你我!”
一般讓男人跪搓衣板的都是誰?
那必須是媳婦!
二話不說,厲恒矽轉身開門出去,就讓淡小輝去找搓衣板來,淡小輝一臉驚悚,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只能一個勁地咬死将軍府沒有搓衣板!
回到屋;裏,厲恒矽無辜的看他:“搓衣板沒了,明天去買吧”
項城君哼了一聲,撇了一眼厲恒矽那浸透血跡的手臂,擰擰眉決定當作沒有看見,翻個身就背對厲恒矽:“老子現在要睡覺了,你給老子滾!一身的血腥味,刺鼻子!”
低頭看看手臂,厲恒矽搖頭失笑,也不出去,只是翻了藥箱出來解了衣衫,就給自己簡單的做了包紮,而後直接掀開被褥躺到項城君身邊,直把項城君冷得渾身哆嗦。
兩手将人緊緊的擁進懷裏,厲恒矽緊貼在他的後背,低聲柔道:“這些日子,好想你……好想……”
項城君哼唧:“羅嗦死了,不睡覺就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為止,這文算是完了,接下來只是番外交代啞奴跟沈樞樓的事了。對于小象的這篇文,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大家要砸磚頭,要吐槽要嫌棄還是要怎麽樣都随意了,我也知道這篇文我沒寫好,完全文不對題,但還是寫完了,如果不是咔咔一直留言,還有後面開始冒泡的辛辛和緒雪流殇等幾位親的話,這文可能早都坑了。
也許是先入為主的關系,一開始我給小象這文定的虐心基調,算是忠犬攻VS小渣受,但那感覺在我正式開寫之後,怎麽都不對勁,有幾次都想着坑了算了,因為感覺寫得很勉強,有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寫個什麽東西,十分迷茫心焦煩亂,可是又覺得那樣做了更不靠譜,所以就一直咬牙硬撐着寫完,好在現在總算是可以收筆了,下面就只剩番外。
其實羅嗦了這麽多,還是想說一句抱歉,這文雖然完結了,但是也算是坑了,真對不起啊……
☆、番外:1
雪季一如往昔的漫長,只是有的人已經不冷了,而有的人卻還不知溫暖,是在何處。
窗臺邊,看着外面紛飛的大雪,沈樞樓眉宇微擰。
入冬了,一眨眼,啞奴辭世也有四年了。
其實這四年,沈樞樓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個人問題,只是沒當面對着那些人的時候,就會覺得,對方不如啞奴安靜,沒有啞奴聽話,女裝扮相沒有啞奴的清淡,男裝不夠清秀,眼角沒有花钿之類的問題。
自己到底是想做什麽,可能連沈樞樓都自己都有些疑惑了。
“小亞你怎麽在這啊,快來幫個忙,和我把這些弄到火頭營裏去”
“哦、知……知道……”房院的大門邊,傳來的聲音雖然好聽,卻有些地沉沉的怯意。
沈樞樓眸色一閃,将身子探出窗戶,只瞧見,大門邊兩人疾步離開的身影。
垂了眼簾,沈樞樓關上窗戶,桌邊放着的盒子,是沈老夫人臨終前交給他的東西,垂眸盯着那個盒子看了半響,沈樞樓眉宇緊擰一分,邊将盒子丢緊了裝滿衣衫的櫃子裏面。
幾日前,項城君把自己弄得發了高燒,厲恒矽從那次回來之後,便沒再離開過項城君的門院,沈樞樓不知他們的情況,但也猜想得兩人恐怕是有的發展。
沒有厲恒矽拉着自己出去胡天胡地,日子雖然是清淨了,可是似乎也有些冷清了。
大軍滞留原地,是因為厲恒矽已經呈上奏折,向今上彙報了這裏的情況,得到允許之後而停留此處。若是以前,沈樞樓也不覺得有何不妥,可是現在卻是突然有些想念起了那些老虎姐姐們。
沈家的衆位姐姐大多都是姨娘生,只有沈樞樓跟大姐姐和二姐姐是家母生的,雖然與諸位姐姐是同父異母,但好在沈家裏,沒有外面的那般勾心鬥角,又因着沈樞樓是唯一的幺弟,在沈家就像是稀世珍寶,自然是被衆位姐姐寵着。
那群女人現在做什麽?
是不是又計劃着給自己安排相親的對象?
不知道她們可有吵架動怒,姐夫們還吃得消麽?
想得越多,便覺得如家在這地方,更越是清冷。
看來,自己當真也是到了需要找人相陪的時候。
白日裏,沈樞樓沒吃什麽東西,二更的時候人便醒了,拿過屏風上的狐裘披上,拉開門,就直接朝着廚房的方向走去。
這幾日沈樞樓的感覺有些奇怪,總覺得好像有誰躲在一旁正看着自己似得,扭頭間,卻又不見異樣,有時候只會看見一個瘦瘦弱弱的背影,從自己房院門前而過。
什麽情況?
有人混入将軍府可是想謀不利?
那目的又是想做什麽?
連着靜觀其變了多日,對方都沒有動手,沈樞樓更覺狐疑,心裏想着這事,推開廚房的房門,卻看見裏面還有個瘦小的身影,不知是在忙碌着什麽。
裏面的人全無防備,狐疑的扭頭看向門邊,兩人目光相接之時,雙方都是渾身一震。
“你……!”裏面的人,讓沈樞樓震驚得似乎有些回不過神。
那人反應過來,白了臉色,慌忙的底下頭去,就想要找地方躲似得。
看着他的反應,沈樞樓大步上前,一雙眼眸直盯着他,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咽喉卻好像被卡主異樣。
當年懷裏冰冷的屍體。
躺在棺木裏面的少年。
送葬的隊伍。
落棺,埋土。
都在提醒着沈樞樓,那個沖的咽喉的名字的主人,早已不在,那麽眼前的這個極有可能是……
“墨颀烜……?”當年假冒自己妻子的人?
沈樞樓口中的名字,似乎讓他想去了什麽,眸色驚怕,顫栗着步步後退:“不……不是……我……奴才不是……”
沉了面色,沈樞樓大步逼近:“你是墨颀烜!!!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我不是墨颀烜,你……你認錯了,奴才真得不是……”似乎受了驚吓,一個勁想要躲開的他,連話音都顫抖不止。
沈樞樓陰沉着臉色,定定看他:“你不是墨颀烜又會是誰!難不成這次又只是長得相像而已?開玩笑!再怎麽相信為什麽次次都會出現在我的身邊!你這次又想做什麽!!!?”
仿佛是被沈樞樓陰沉的模樣給吓壞了,他雙腿一軟,便朝着地上重重跪去,忍着懼意的慌忙解釋:“我……我真的不是墨颀烜……我不是墨颀烜,我真的不是他,我……我是啞奴……我不是墨颀烜……”
“開什麽玩笑!”沈樞樓無動于衷,臉色愈發隐瞞:“啞奴早便死了,你怎麽可能會是他!鬼神之事尚且不足為信,更何況這死而複生之說!”
啞奴跪在地上,完全沒準備好跟沈樞樓見面的他,此時完全慌亂掉了,腦子裏只是一直在回想着墨夜跟八姐姐在當時的反應,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要抱住自己,仿佛這樣就能保護自己一般:“我……我……是玉玲珑……是玉玲珑幫我的……是他讓我活過來的,也是他帶我來這裏……”
“玉玲珑?”這個名字,讓沈樞樓突然想起了那一日,醫館門邊,玉玲珑對自己的交代。
啞奴縮着身體,依舊一臉的驚怕:“是他……當初我離開沈家,路上是被他撿到的,後來……後來他就把我送到了這裏……”
其實,那天離開沈家,啞奴也無處可去,飄蕩間只是想着沈樞樓出征衛國,便向着這邊找來,可是因為身體底子單薄,路上便昏厥過去,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不在路邊,而是在一間竹屋裏面。
玉玲珑素日愛做女裝穿扮,那時候他卻換回男裝,一系的白色,純淨得有些像是喪服,沒有胭脂水粉的掩蓋,玉玲珑的模樣更顯英氣俊朗,可是那眼角間的妩媚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即便不做女裝,也依舊勾人。
看得啞奴醒來,玉玲珑笑嘆出聲,仿佛是等他許久一般:“可算是醒了”
“你……”怔怔的看着竹屋外,那站在鳳凰花樹下的人影,啞奴覺得自己仿佛是走錯了地方:“你怎麽會在這裏?”
“等你來送我最後一程”
啞奴不接,只盯着他看。
玉玲珑錯步上前,如若以前在西苑那般,垂眸面色挂笑的看着啞奴:“這個身體,雖然年歲小了些,但你用着挺好,只是我用了将近兩年的時間,才把你從鬼門關裏弄回來,好好活着,別浪費了我的苦心”
細細思量着玉玲珑話裏的意思,啞奴幾乎滿是詫異:“是你救的我?為什麽……?”玉玲珑這人看來随意慣了,做什麽都是随性而起,花費這般心思去救一個不相幹的人,啞奴都覺得匪夷所思。
眸光看向遠處,玉玲珑不知是想起什麽:“救你,是因為我喜歡你,還有便是……”垂眸看向啞奴,玉玲珑的眸色又多了幾分暖意:“你性子,很像我記憶裏一個人……”
不知道是那一世了,應該是第一世的時候。
那時候玉玲珑還不是不死人的時候,記憶中有個弟弟因為庶出的關系,而不得族人待見,很多東西都被學習,不被擁有,所以那一日毫無自保能力的他,在那場開始裏面化成了血雨,什麽都沒有留下。
弟弟叫什麽名字,玉玲珑都不記得了,只隐約記得他的性子,和他的模樣。
不死人,肉身不存,記憶永留,那是一次次的生死堆疊,如若泰山般重,讓人從中幾乎都找不到哪個才是自己。
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除了鄭鴻棂,玉玲珑也沒別的牽挂,唯一還能牽動他的,大概是這麽多年以來,唯一一個能讓他感覺到最初那一世的啞奴。
聽着玉玲珑的話,啞奴似乎有些理解不過來,可玉玲珑卻已不再多說,只是看着啞奴笑道:“棂已經走了,我不想讓他等太久,這一世遇見你也算不虧了,原本我是打算在水葬的時候燒了這裏,不過想想,還是想把這裏留給你,以後如若遇上什麽事,至少你也不會落得一個無家可歸,出了這裏乘船背上,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到到達通往邊塞的港口,沈樞樓就在那邊”
原本還滿心的困惑,可是聽得這一翻話,心裏那種久違的窒息感,又冒了出來:“為什麽要水葬?你是想水葬鄭鴻棂嗎?”鄭鴻棂如何了,啞奴不知道,他跟那人沒有多少交集,只跟眼前的玉玲珑有過交集。
玉玲珑搖頭,沒再說話,只是轉身朝着鳳凰花樹下走去,在花樹的背後,放有竹筏,上面躺着的人是同玉玲珑一樣白衣的鄭鴻棂。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人生的結局,只是這條路,啞奴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而玉玲珑跟鄭鴻棂卻是走向完結。
承載着兩個依偎人影的竹筏,随着河水飄向遠方,竹筏散開,那人依舊将身旁的人影緊緊抱住,直到沉入河底,也絲毫不松。
誰說了下輩子不要再在一起。
可是他就任性得非要呆在一起。
有的人,生不同床,但死能同衾,也算圓滿。
冬季,寒夜氣涼透骨,啞奴在地上跪了片刻,便已經感覺到膝蓋鑽骨的寒意,沈樞樓聽得啞奴所言,心裏對于玉玲珑能讓人借屍還魂的本事依舊還是難以置信。
啞奴不敢動彈,只是小心擡眼得看他,見沈樞樓眸子轉動,突然朝自己伸出了手,啞奴心裏懼怕,跪着朝旁躲去,急忙忙道:“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沒有說謊,要是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只是……只是我以前跟你的約定,你還記得麽?以前的時候我就想跟你說了,将來就算太奶奶不在,也希望你別讓我走,可是……可是……”說不出來。
話未完,沈樞樓卻已經一把将人扯住拉入懷裏抱着。
啞奴起先是被驚吓一跳,待回神後,這才反應過來,沈樞樓不是要打自己,當下如若獲救一般,反手将沈樞樓緊緊抱住。沙啞聲音的哽咽着,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2
這幾日,屋外的積雪開始化了,可是項城君對厲恒矽的怨氣依舊沒有消除,整日依舊一臉不可一世的模樣,冷觑着厲恒矽,在房間裏面呆了數日,高燒早便退了,但為免項城君什麽時候又想不通了跑去玩雪,厲恒矽直接下了軍令,将人關在房間裏面,直到身體好了才能刑滿釋放,得,當天就給項城君氣的七竅生煙,被褥被子一股腦的全朝窗戶砸了出去,然後趁着衆人苦哈哈跑去撿被褥的時候,項城君就跟泥鳅似得鑽了出去,目标——沈樞樓房院。
他要把沈樞樓大卸八塊五馬分屍!!!
可是當項城君一腳射開沈樞樓房間大門的時候,裏面被他吓住的卻不是沈樞樓,而是另外一人,然後那人也把項城君給吓了一跳。
兩人詭異的互看許久,誰都沒有說話,倒是門邊沈樞樓不悅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在這裏做什麽?”
項城君回神,扭頭看向沈樞樓當即開炸:“你混蛋啊!老子當然是來找你算賬的了!沒想到你這冰刀子平時屁都不放,說起假話卻眼都不帶眨的啊我操!”
沈樞樓淡定将他無視,拿着手裏的狐裘直接進屋,将狐裘朝屋裏那人的身上披去,項城君滿眼狐疑,盯着沈樞樓身邊的人影,口沒遮攔:“冰刀子,你什麽時候也學會金屋藏嬌了?”
沈樞樓冷冷撇他一眼:“厲恒矽這些日子夜夜宿你房中,我還道你們夜夜春宵,該是下不了床了才對,怎得還到處亂跑不知禮數,看來這厲恒矽怕是不行,滿足不了你的胃口吧?”
項城君被沈樞樓一句話給堵得有些風中淩亂。
還沒開炸,厲恒矽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我家小象倒是好養活得很,就看你旁邊那位,似乎還沒小象大吧?不知這一晚上的能承受得了你幾次?”
無辜中槍,啞奴站在沈樞樓身後,頓時臉頰滾燙,直把腦袋垂得更低。
項城君頓時覺得解氣,擡頭挺胸,拽不拉幾得斜睨着沈樞樓:“好歹我還是個練家子,不過你背後的就像是哪家沒長大的奶娃子把?出來出來我瞅瞅今年多大,滿十五了沒,告訴你啊,欺負良家婦男,可是要天打雷劈五雷轟頂的!”滿嘴放炮,項城君抓了沈樞樓身後的人,就硬是一把将人拽了出來,當看得對方的模樣似,項城君楞了楞還有些傻乎乎得道:“好眼熟啊,以前是不是見過?”
厲恒矽到是一臉淡定:“你就忘得這麽幹脆?四年前你不是還帶了小啞巴去琅琊山的嗎?”
“什麽啞巴,那是啞兒!”項城君脫口說道,因才落,頓時睜大了雙眼,滿是驚悚的樣子盯着沈樞樓身邊的人,你了半天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啞奴看他這個反應,遲疑着這才開口喊他:“英……英王……”
“靠!”項城君回神,當即就開始咋呼起來:“開什麽玩笑!啞奴死了不說他還是啞巴不能說說話的啊!這小子聲音這麽好聽怎麽可能會是啞奴”
沈樞樓冷眼看他,面色愈發的沉。
厲恒矽二話不說,将項城君架在咯吱窩就準備帶走:“咳,那個家教不嚴,見笑見笑”說完轉身就走。
項城君還在咋呼:“死茉莉花!你放開我!我還沒弄清楚呢!”
厲恒矽一巴掌抽他屁股上面:“回去我再慢慢跟你說”
啞奴站在屋裏,看着兩人的背影越走越遠,輕輕呼了口氣,轉身時,看得沈樞樓在自己背後,不禁又開始緊張起來。
沈樞樓看他這般反應,朝後退了一步,問道:“還在怕?”
啞奴遲疑着:“有點……但我會調整好的”
沈樞樓也沒逼他,只是讓人安排的午膳,陪他用膳。
而項城君被厲恒矽一路架回房間裏面,剛被扔到床上,項城君随手逮了枕頭就給厲恒矽砸去:“我都還沒弄清楚你這麽着急把我弄回來做什麽!我準你進門了麽!”
厲恒矽輕笑:“你沒看見小沈已經很生氣了嗎?再讓你留在那裏口沒遮攔的,當心小沈一刀劈了你”
“他敢!”項城君狠道:“反了天了他還!”
厲恒矽伸手戳了戳他:“這麽精神,病好了?”
項城君咬牙:“必須得好!我都在房裏關大半個月了!”
“哦……”厲恒矽眯眼,眸光在項城君身上四處轉悠。
項城君給他看得一肚子的火,扯了被人新拿來的被褥,就呼啦一下給厲恒矽蓋去:“再看挖你眼睛!”
将被褥随意丢到地上,厲恒矽輕笑:“那不看了,閉着眼,也比較有感覺”
慢了兩拍的反應過來厲恒矽這話時什麽意思,項城君當即炸的臉頰滾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