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直視他,想起自己說他的臉已經毀了那番話,聽起來實在很可怕。當時她因為牝馬受傷,又氣又怕,幾乎發狂,但是那番話實在令人無法原諒。只是她現在太累了,沒辦法道歉和解釋。同時外在的溫暖似乎暖不了她體仙的冰冷,她想睡,但是又累得睡不着,反而四肢疼痛,眼睛好幹。
西蒙轉身走到窗邊,俯視中庭,等待那兩名女子的來到。叩門聲使他轉過身來,杜妮陪着兩個女人走過來。
“爵爺,這是莎拉太太和珍妮小姐是。”杜妮屈身施禮的介紹。
“夫人,謝謝你們來得這麽快。”西蒙禮貌的走過去和老婦人握手。但她看起來不像仆人描述的那樣,她相當清瘦,那對清亮的眼睛裏有一種令西蒙十分不自在的智慧。
他驚訝的發現她雙手握住他的手,西蒙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有東西從她身上傳過來,他十分艱難的抗拒抽回手的沖動。
然後她放開他,轉身走向床邊。
“莎拉,你沒必要過來的。”艾莉掙紮的微擡起身。“我只需要一些麻黃素,和治咳嗽的藥,珍妮送來就可以了。”
“母親堅持要來。”珍妮開始命出提籃內的草藥。
莎拉只是微笑,敞開艾莉的睡衣,她的目光落在艾莉的腕上的手鏈,整個人突然愣住,定定的凝視那造形奇特的手鏈。
她徐徐回過頭,赫斯摩伯爵就站在她後面,兩人四目交接半晌,她突然握住艾莉的手,眼神中有着西蒙不太明白,更無法回答的疑問。
“怎麽了,母親?”珍妮可以感覺母親的緊繃。
“你是對的,艾莉應該脫掉手鏈,反正戴上床也不合宜。”西蒙的語氣很簡潔,掩飾了心中的不自在。
他不知道什麽困擾了老婦人,只是覺得無法承受她的眼神,仿佛他被剝得赤裸裸的,完全看透一,唯一明顯的解釋是手鏈的問題,因此他采取一貫的态度,遇到威脅就解決的方式,脫掉那只手鏈。
但是當他的手指觸及翡翠天鵝、銀色玫瑰和蛇形的手環本身時,頭上的汗毛突然豎立起來,以前他在哪裏見過這個東西?為什麽如此眼熟?可是他又抓不住那模糊的記憶。
他察覺莎拉再次盯着他,然後又突然移開目光,幾乎像脹紅臉,仿佛做錯事被抓一樣,又立即轉回病 人身上。西蒙将手鏈放進口袋。
兩個女人開始忙着在艾莉身上塗草藥,酬勞怕自己妨礙她們,走過去坐在火邊。狗兒也過來坐在他身旁。莎拉一度又瞥他一眼,他仍然有一股奇特的熟悉感,仿佛那個婦人知道他某些連他自己都不了解的部分。或許她是個女巫,他不自在的想道,一個有“第三只眼睛”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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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妮端了一盆熱水和煮鍋進來,然後才告退離開,珍妮從籃子裏抓出一把款冬草。“麻煩你一下,爵爺……”她探身越過西蒙,将藥草放進爐火上的煮鍋裏面。
西蒙拎起拐杖起身,跛着走到窗邊,以免妨礙到她們。他不知道莎拉的視線暗暗的跟着他移動,直到他坐下來,她的注意力才轉回手中攪拌的咳嗽藥上。
款冬草煮滾了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呼吸中有一種涼涼的味道。
“這是幫助艾莉呼吸順暢。”珍妮對西蒙解釋。“或許你寧願到樓下去,先生。”
西蒙搖頭以對,然後才想到珍妮根本看不見,但是莎拉揚眉直視着他,眸中帶着詢問。
“我不是護士。”他說。“可是如果你們清楚的告訴我該做什麽,我當然可以應付。”
莎拉點點頭,轉回斜靠在枕頭上的艾莉,喂她吃藥草茶。
“你不必久留,莎拉,你根本不應該過來的。”
“你很清楚無法阻止媽媽做她想做的事,”珍妮淺淺笑着說。她走回床邊,伸手摸她額頭。“如果你可以睡一下,艾莉,善大概會好一些。”
艾莉的笑容很微弱。“希望如此,以後我絕對不會在冬天到歐斯河游泳。”
“這句話對極了。”西蒙也跟着走到床邊,艾莉看起來還是病恹恹的,只是聲音沒那麽沙啞,咳嗽似乎也有點改善。
“莎拉,你不需要再留下來。”艾莉半哀求半急切的說。“我現在可以照顧自己,而且我知道你想回家。”
“如果你們解釋一下我該怎麽做,現在可以由我來照顧艾莉。”西蒙希望自己證據不至于顯得遲疑。艾莉顯然覺得她的朋友不應該在堡裏久留,而他覺得不讓艾莉集中很重要。“我想杜妮也可以幫忙。”
莎拉再次看他一眼,那種眼神令他不太自在,然後她輕觸珍妮的手臂,将她拉離床沿,并以眼神示意西蒙跟過來。
“艾莉需要睡眠,”珍妮低聲說道,接過母親手中的玻璃瓶。“可是我懷疑她肯吃鴉片酊,她實在不是模範病人。”
“鴉片酊是必要的嗎?”西蒙直接問莎拉,她斷然的點點頭。
“那麽艾莉會吃下去。”他俯視手中的小瓶子。
婦人盯着他看半晌,再一次是那種轉注、詢問的眼神。她徐徐的伸出手,輕觸西蒙臉上的疤痕,以指尖描畫。
西蒙動也不動的站着,那個碰觸輕柔得有如愛撫,百望着他的那對藍眼睛,又似乎可以看穿到他的靈魂最深處。但是這個婦人沒有一絲女巫的邪氣,只有溫柔,讓他有一種奇特的安心。
珍妮靜靜的伫立。一臉迷惘,她看不見母親的動作,只是感覺三個人之間的張力和母親的奇特,然後又開始幹咳,莎拉抽回手,拿起鬥篷,走回床邊。
珍妮在煮鍋裏加入草藥的葉子。“赫斯摩伯爵,只要這個保持新鮮就會有幫助,同時每隔三小時,你要在胸口塗藥膏,只要咳嗽,就讓她喝茶。這裏還有一些藥片,可以給她口含,抒解喉痛和咳嗽。不過你若是能夠說服她吞鴉片酊,就可以讓她睡上六個小時左右。”
“放心,我會說服她的。”他臉上的疤痕似乎還能感覺到莎拉的碰觸。
珍妮朝他微微一笑,拿起鬥篷,正确的在屋內移動,顯然是對這裏的環境和擺設已經牢記在心底。
“我們要走了,艾莉。”她俯身親吻病人。“乖乖吃藥,明天早上叫亞德過來接我。”
艾莉的笑容相當虛弱。“我已經感覺好多了,謝謝你們,但是我還是希望莎拉不必來。”
“亞德說是你丈夫堅持的。”珍妮在她耳邊低語。
艾莉脹紅臉。“他沒有權力那樣做。”
珍妮聳聳肩。“或許,可是你知道沒有人能強迫媽媽做她不想做的事。”
艾莉相信這是真的,她望向老婦人。“謝謝你,莎拉。”
兩人離開之後,西蒙走到床邊,拿着那鴉片酊和一只杯子。
“如果那是我猜到的東西,你還是省省麻煩吧。”艾莉粗聲道,将棉拉到下巴,叛逆地瞅着他。“我絕不吃鴉片酊。”
“凡事總有第一次,”西蒙坐在床邊。“莎拉說你必須睡一覺,所以你就睡吧,甜心。”
“我想睡就會自己睡。”艾莉宣布。“我的身體自有規律。”
“我想你不應該多說話。”西蒙仍然悠閑的說。“你的嗓音越來越沙啞。”他小心翼翼地将鴉片酊倒進杯子裏。
“不!我不喝!”艾莉充耳不聞的抗議。
“為什麽?”
“因為鴉片酊會讓我昏睡!”
“我相信這正是它的目的。”
“對,但是那種不能控制的沉睡很可怕!這不像我調配的莨菪,鴉片的藥力更強,持續好幾個小時,而我不能讓自己睡成那樣,我必須——”劇烈的咳嗽使她無法持續,仿佛剛剛的治療都徒勞無功。
西蒙将杯子放在床邊,扶起她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懷裏,按摩她的背,直到咳嗽停止。“來。”他倒一杯藥草茶,她急切的喝完,再次躺回去。
“如果莎拉認為莨菪就夠了,她不會留下鴉片酊這個處方,顯然你是十分需要。”他再拿起杯子湊近。
艾莉推開他的手。“我不喝,”她乖戾的說。“我不要喝。”
“我真不敢相信你自制的外表底下是如此的孩子氣。”西蒙評論。“而且還很不聽話”他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如果不聽話的孩子不想被人看得很幼稚,就會知道這是為她好,乖乖把藥吃下去,別再鬧別扭。”
“你不懂……”
“或許我是不懂,而你可以先吃藥,再幫助我明白。”他擡起她的臉。“吾愛,我可以找辦法讓你喝下去,只是會不太好看,總之你還是得吃藥。”
艾莉望着他眼底,知道他說的是實話。“那你要答應我不能丢下我。”她說。“當我沉睡時,無法照顧我自己,你一定要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