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勞掩飾自己的驚愕。一個貴族少女在沒有女性引導的情況下長大,實在不可思議,對于作為鄉紳貴族的妻子所需要的技能,她究竟知道多少?
他只說了一句“哦”,便轉身走向城堡。
“我希望你能諒解。”芮夫跟着他轉身。“狀況有點……呃……不尋常,對嗎?”
“那是太保留的說法,”西蒙回答。“告訴你妹妹,既然她對我沒信心,我會很有耐心,等她預備要履行婚姻義務時,她可以告訴我。”
“艾莉将十分感激你的體諒。”芮夫替他開門,讓他先進大廳。
裏面更熱了,而且吵得連講話都幾乎聽不見。男男女女醉态可掬,桌上杯盤狼藉,舞池裏的人肆意扭動,似乎不合音樂的節奏。西蒙注意到艾莉的舞伴是貝奧利,他的手恣意地在她身軀上游移,而她似乎迷失在音樂裏,像個吉普賽女孩一樣的狂野。
既然他自己不能跳舞,過去幹預就顯得太愚蠢了,只能回到座位上,坐在朋友當中,從衆人圍在艾莉身邊,不時鼓掌,歡呼,跺腳打拍子的狀況來看,兩個舞者的表現令觀衆值回票價。
舞曲結束,艾莉穿過人群,一手勾着奧利,雙頰暈紅,眸中閃着興奮。
“啊,姑娘,再也沒有別的舞伴比得上你——”奧利勾住她的下巴,用力吻她的唇,就當着她丈夫的面。“如果你無法享受和她共舞的快樂,赫斯摩,那我真同情你。她輕快得如同空氣,奇妙極了。”他笑着再次吻她的唇。
但是這次艾莉把頭扭開,在跳舞的興奮當中,她忘了丈夫的存在,現在她才想到這一切是奧利和芮夫計劃好的——故意羞辱赫西蒙,全然不考慮她的貞潔和名聲,要在新婚之夜,讓赫斯摩戴綠帽子。
她本能而嫌惡的用手背擦嘴巴,才再次坐下來。西蒙的目光瞥向貝奧利,看見他眸中的怒意。
“我自己或許不能跳,親愛的,但是我喜歡看你。”西蒙冷靜地說,伸手替她倒酒。“就生病的人而言,你倒是精力旺盛,喝吧,你太熱了。”
艾莉脹紅了臉,喝了一大口。“容我告退了。爵爺。”她拉高裙擺,轉向大廳後面的樓梯。
西蒙拄着拐杖,以驚人的速度跟上她。“等我一分鐘,夫人。”
他的證據一樣是彬彬有禮,那她為什麽覺得受到命令?艾莉停在樓梯中間。“你要上來嗎,先生?”她繼續上樓在頂端等他。
西蒙低聲詛咒着自己的笨拙,慢慢上樓,一迳覺得她正注視自己,看見自己半跳半拖着腳的模樣。他費力的靠着樓梯上方的牆,深思地打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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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揚起下巴。“你想和我說話,先生?”
他颔着。“在新婚之夜和妻子私下交談又不是什麽不尋常的事,”他環顧周遭。“這裏稱不上隐私,你有起居室……或小沙龍嗎?夫人?”
她是有一個小客廳——而不是她的寝室——稱得上是專屬她的地方,但是她不想和赫西蒙共享。
她故意笑着說:“雷文斯堡沒有那種地方,爵爺。我們這裏的生活相當簡單。”
“我注意到了。”他察覺她語氣中的嘲弄。“我深表同情,不過別期待我相信你沒有自己的卧室。”
艾莉咬住唇。“有的,先生。”
“那我們就去那裏。”
她再次聽到命令的證據,微一聳肩,她帶路到自己的寝室,門一開,兩只獵犬立刻吠叫的躍向她。
西蒙本來的探向腰間的短劍,覺得她似乎受到狼犬的攻擊。然後艾莉轉向他,兩只狗以後腳站立,前腳搭在她肩上,她則撫摸她們的頭項。
“我的狗從中午關到現在,”她解釋。“否則它們會跟進禮堂。下去。”她推開它們。“你們的髒腳印印在我的禮服上!”
西蒙垂下手,他記得在河邊見過這兩只狗。他好奇的打量她的寝室,家俱相當簡單,不像女性的居處,除了那個娃娃。他伸手關了房門。
艾莉吓了一跳,兩只狗立即怒目轉向他。西蒙靜靜的站立,盯着它們,艾莉在一邊觀察。狗兒徐徐坐下來,頭貼在腳爪上,還在注視他,但是少了懷疑和威脅性。
對于有人能命令艾莉的狗令她有點生氣,但又印象深刻。“你對狗很有辦法,先生。”她評論。“以前洛米和雷米只聽我的話。”
“群居野獸只認一個領導。”他随意的說。“狼犬也一樣,我猜它們認為你是領導者,我大概是你的軍官。”他笑了,她也忍不住回以笑容。能贏得狼犬的忠誠的人顯然有隐藏的特質。
當他微笑時,突然覺得他沒有一開始那麽醜陋,只要把他的五官分開來看,其實滿有吸引力的,那一剎那,她忘了兩人的處境,敏銳的察覺他強而有力的魅力,然後現實闖了進來,她想起他是赫家的人。
她挺直肩膀。“我……我哥哥有沒有解釋——”
“說你目前不方便?是的,他說過。”西蒙坐在床沿。“不必緊張,艾莉,我不會強迫你。”
“我很感激。爵爺。”
“你哥哥說你沒有女性同伴。”西蒙開口道,如果這個女孩因為無知而害怕婚姻的肉體關系,那得有人開導她。
艾莉蹙眉以對,納悶這有什麽問題。“我不覺得城堡內有所缺失。”
“親愛的,沒有人教你——”
“教我什麽?”她打岔。
西蒙伸手抓抓頭發。“我會盡力回答你的任何問題。”他說。“或許我的解說不如一位母親,可是……”他嘎然住口,看見艾莉哈哈大笑。“有什麽好笑嗎?”
她努力嚴肅起來。“爵爺,這些事我全都知道,不可能需要你來教導。”她想到培育種馬,在村裏接生等等工作,突然間又開始大笑,自己對生命的了解或遠超過他,他竟然嘗試教導她,實在太好笑了。
西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拿着拐杖起身,跛着開離,承受雷家兄弟的嘲諷是一回事,再随他新娘嘲笑又是另外一回事。一個比他小好幾歲的少女,從來沒離開出生地,不可能了解他所認識的世界!而她還敢嘲笑他笨拙的努力!
他的血液沸騰,但在怒火之下徘徊着陰暗的不肯定。她把他當笑話嗎?一個令人嫌惡的跛子,還一身的疤?一個早就失卻青春的男人?可怕的男人配一位天真清新的少女。他猜想從一開始她就不情願,可是絕不至于被強迫吧?這又不是中世紀,強迫女人接受可憎的結合是不合法的。
但是雷芮夫和他兄弟不是文明有教養的男人。難道他們以某種方式強迫他們的妹妹嗎?
想到自己在一個美麗少女眼中的模樣,他不禁洩氣了。也難怪她藉故推托婚姻的責任,她心中湧起一股自我嫌惡。他有心裏準備她會抵抗赫家的人,但是沒有去想她會嫌惡他本人。他心中有一股隐藏的恐懼,無法想像如何去克服她的嫌惡感。
他站在她的門外,樓下傳來各種喧鬧聲音。他知道此刻下樓會遭到塢的譏笑,所以最好是安靜的回房休息,随他們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他走進自己的卧房,坐在火邊,覺得疲倦傷感又生氣,納悶自己怎會想出這樣不可行的計劃。他怎會自以為能治療深遠的傷口?他何其自大,認為自己能在世代的仇恨中締造和平!
但是事已到此,只能承受後果,或許還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他倒了一杯酒,徐徐走向窗邊。
艾瑟。在雷文斯土地的某處——或是以前——有個名叫艾瑟的女人,她為赫斯摩家生了個孩子。
『6』5
或許她不應該笑,可是似乎太荒唐了。他臉上有一種不肯定、自貶的表情,那一剎那似乎感情上是赤裸裸的,突然很脆弱的站在那裏。她不盡想是在笑他,而是覺得自己的秘密生活很有趣。可是赫西蒙怎會知道呢?
她咬住下唇,他應該沒有理由因為她的笑而受傷吧?或許是懊惱,但不是受傷害,可是他又看起來很受傷,他究竟以為她在笑什麽呢?
狗兒開始嗚嗚的抓門,從中午關到現在,它們需要出去跑一跑。她心想反正禮服已經髒了,幹脆再加件鬥篷,但牽着兩只狗從廚房穿出來,門一開,它們便奔過中庭往馬廄的方向,那是艾莉晚上習慣去的地方。
亞德驚訝的看見女主人走近馬廄。“啊,我沒想到今晚你會來。”
“婚禮阻止不了我!”艾莉嚴肅地說。“小馬怎麽樣?你能想念某人願意為它付出一千金幣嗎?”
“任何了解馬列的人都願意付那樣的價錢,小姐。”
“我還是很驚訝,如果能再多賣兩匹,我就可以安頓自己了。”她關上小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