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
,莫以為你在周府時間長了,就是主家了。蘆花姑娘就是我們少爺也是禮讓三分,他們是朋友,何來尊卑一說?倒是你現在模樣,真正是尊卑不分,說出去只怕是丢了咱們周府的臉。”
周塵把手裏的銀耳湯揚起來,“你說你看不上這東西?口氣倒是不小,看來我們春滿樓的廟小了,只怕供不下你這尊大佛。青山,給府裏報備一聲,趙婆子德行不當,給我打賣到北邊鎮上的莊子上去。”
要說呢,周塵的二重人格不是蓋的,前一秒還是和善可愛的萌正太,下一秒心情不爽了,轉眼就是鐵面冷心的大少爺。
慣是有人會見風使舵,天天和趙婆子混在一起兩個婆子,怕連累到自己,也不怕落井下石,用一種周塵和蘆花都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早讓她不要亂說話,咱們蘆花姑娘這麽好,還老說她跟送菜的不清不楚,也不看看他們兩差了多少歲數。”
蘆花差點沒笑噴出來,這說得都是哪跟哪啊?這兩個婆子真是厲害,踹趙婆子的同時還不忘把自己拖下水。
周塵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蘆花,轉眼吩咐道:“青山,把這兩個也派去給趙婆子作伴。”
三個婆子跟嚎喪似的大哭大叫,蘆花被吵得腦殼都疼,揉着太陽穴道:“誰再出聲說半句話,就不是派到莊子上那麽簡單了。要是覺得我說話不作數,你們大可以試試。”
有些事情一次性解決,一了百了。蘆花現在和周塵的合夥,在某種意義上來說, 她和周塵就是相等的,在春滿樓裏她應該有這樣的權利。只是這個時代的關系,人與人之間不同的地位造就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蘆花就是要看看,周塵是不是心裏也有這份差距。
三個婆子看了看周塵,發現周塵完全沒有替她們說話,完全沒有權利被人分享的感覺,才恍然大悟。這個半路冒出來的鄉下丫頭,真的有這個權利。
蘆花道:“洗菜婆子,我只要花銀子,還怕請不到?我是廚子,雖說不是絕好的,可也算是春滿樓的大廚子。就算今日我不是你們的東家,我想也沒有哪家飯館會因為洗菜婆子而辭退大廚的。”都不知道她們是什麽腦回路,難道這點道理都想不通嗎?
青山指派人手把三個婆子給拖走了,周塵二重人格一時轉換不會來,冷着臉看着蘆花。
蘆花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子,問道:“你有事?”
“我要成親了。”
硬邦邦的丢了幾個字過來,蘆花翻了個白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多不情願成親似的。“恭喜你了,哪家的姑娘?”
周塵把手裏的扇子遞給蘆花,“我雷世伯家的二女兒,雷雪瑩。”
蘆花展開扇子一下一下地扇着,坐在周塵對面,說道:“雷雪瑩,名字挺好聽的。你見過麽?長的漂亮不?”
難得冷面的周塵紅了臉,“嗯,比你漂亮,溫柔懂事。”
蘆花正想點頭,反應過來,這小子怎麽說話的呢……“周塵,你今天其實是來找抽的吧?還沒過門就開始誇了,你誇就誇,你還不忘記貶我啊?”
周塵嘴角咧了咧,蘆花明白,這是笑了一下,再次翻白眼,這家夥的二重性格真讨厭。
周塵猶豫了半響,問道:“你和胡明旺沒關系吧?”
蘆花這回不客氣了,扇子收攏,嘭地一聲敲周塵腦袋上了。“小心我也把你打賣掉,免得你胡說八道,到時候毀了我的名聲。”
青山和二丫喜妞都知道蘆花和周塵的關系好,只是沒想到會這般的好。春滿樓的小二們和洗菜婆子更是呆了……蘆花竟然用扇子敲少爺腦袋了……敲腦袋了……敲了……
周塵感受到大家的視線,輕咳一聲,“我娘想讓我來春滿樓訂酒席,你忙得過來嗎?”
蘆花想起來了,馬上一季稻成熟,收了一季稻就到了成親嫁娶的時節了。到時候春滿樓免不了要承接酒席的,置辦酒席和平時做菜可不一樣,那分量,那用的鍋都是大鍋大鏟……
蘆花戳着扇子想了想,擡眼瞧了瞧二丫和喜妞,這兩人進步很快,到時候也能幫上忙。
“你們府上不是有廚子嗎?酒席不是他們弄嗎?到時候客人齊了,上幾道我們這裏的招牌菜撐撐場面,你看成不成?”蘆花其實是想起了以前電視裏看到的情景,客人齊了,春滿樓的夥計穿着工作服提着飯盒,大聲報菜名,夠響亮夠氣派。而且有對比才能吃出差距啊!
蘆花給周塵稍微講解了一下,周塵細細一想便明白了,“你是想拿我們家的廚子當墊腳石啊?這樣做也是個辦法,免得你們忙不過來。”
“忙不過來是一茬,關鍵是,咱們要和別人不一樣。家家飯館都是白菜蘿蔔鮑魚魚翅,通通包攬了。咱們不,咱們就做特色,做彩頭。這報菜名讓人一聽就是好彩頭的,吃起來更是美味。到時候價位都不是問題,你們這樣的大戶人家就是不差錢,對吧?”這就叫但求最貴不求最好。
周塵本就對商業趕興趣,別看他平時不來春滿樓,其實春滿樓一切的財務官府人緣方面都是他派人去走關系的,這裏面門道才多着呢,都是玩人腦的。蘆花每次想都想不出,怎麽才能不暴露自己,卻能達到自己要的效果。只能說,周塵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有兩把刷子的周塵同意了蘆花的提議,他的訂親宴,俗話說的“鋪盤”,就訂下了春滿樓的訂親宴套餐。關于具體情況,包括菜名之類的東西,蘆花還要和黃掌櫃多琢磨幾天。到時候這個是要給周府的老爺太太和老太太過目的。
正事談完,就剩下朋友之間的聊天了。
周塵看着蘆花疲憊的神情道:“二丫和喜妞什麽時候能出師?”
“快了,她們倆都挺好學的。學的挺快,不過要全學會可不容易,我自己都有好些東西沒機會弄出來呢。”和周塵熟悉了,蘆花說話也不用客氣。
“你每天都挺辛苦的,要是……咳咳,我上個月去縣城裏,碰到嚴喻培了。”
蘆花聞言擡頭看着他,追問道:“他怎麽樣了?他怎麽還沒去京城?不是說要參加秋闱嗎?”
周塵眨眨眼,這要是他萌正太的性格,那就是賣萌了。可惜是第二重人格,蘆花暫時還不知道這個表情所代表的含義。“他家也想着他去參加秋闱之間定個親。”
蘆花一愣,好半響沒反應過來,也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意思,只愣愣地說道:“他今年十五了吧?相親也是正常的。”
周塵道:“嗯,到時候我讓他來咱們這裏訂酒席,你看成麽?”
蘆花深吸一口氣,擡手接住一滴雨水,“下雨了……”難怪覺得悶!“咱們是做生意的,有生意不做是王八蛋,當時候你可要記得和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算雙更麽?
5353最新章
周塵走的時候時辰也不早了,蘆花讓二丫和喜妞燒水,洗澡睡一覺,第二天神清氣爽地起來和黃掌櫃讨論訂親宴的菜單。
“有訂親宴自然有成親宴,這樣的東西無非就是讨個喜慶。黃掌櫃你給看看這些菜名成不成。”蘆花把上午寫好的菜名交給黃掌櫃。
訂親宴有:締結良緣,喜締鴛鴦,緣訂三生,誓約同心,白首成約等。成親宴還分嫁女與娶妻,娶妻有:珠連璧合,連枝并蒂,花開并蒂,鸾鳳和鳴等。嫁女則有:跨鳳乘龍,燕燕于飛,鳳蔔歸昌,妙選東床等。
一色的吉祥如意喜慶的賀詞,黃掌櫃看了半天,茫然問道:“蘆花,這些詞我是知道的。可是這都是些什麽菜啊?”
蘆花聳肩道:“我只想好了一部分,還有一些我暫時沒想好,這不來找您一起商量麽……”
定菜色選菜名,可是一項輕松活。定出來的菜可都要蘆花能做出來的,不然定了也是白定。這也得多虧了蘆花對美食的執着,否則任憑她想破腦袋也做不出這些菜。
一季稻收獲之前,蘆花的大姐桃花到鎮上一次,她把做的繡活拿到鎮上來賣。按照桃花的意思是賣到鳳飛閣去,來之前順路看看蘆花,蘆花知道她的來意,便說道:“大姐,別去鳳飛閣了。我帶你去周莊繡紡。”
這周莊繡紡是周塵的弟弟周景提議周府開的,當初開張的時候,蘆花去看過,覺得還不錯,而且那裏價位比較公道。像桃花拿來的這種帕子,能比鳳飛閣多賣幾文錢。
桃花拿着手裏的二百文錢,笑道:“蘆花,還是你能幹,一副繡品都十幾兩幾十兩的賣,哪像你姐我,這一堆繡帕才二百文。”
“大姐,咱們一家人,不說這個成嗎?家裏怎麽樣?爹娘都還好嗎?我都好久沒見到胡圖了,下次爹娘來的時候把胡圖和勝哥兒帶來給我瞧瞧嘛……”蘆花挺想念家裏的,只是春滿樓生意好,二丫和喜妞沒出師,一直沒得閑。
桃花把文錢收起來,笑道:“家裏都挺好的,爺爺奶奶回來了,知道你在鎮上的大飯館當廚子,都高興着呢。”
“大姐,要不咱們一家子搬到鎮上來吧?到時候把爺爺奶奶也接上來,天天都能吃到我做的飯菜。”蘆花很喜歡爺爺奶奶,現在有條件,的确是可以建議把家搬鎮上來了。
桃花瞪大眼睛看着她,“蘆花,你說啥呢?咱們搬到鎮上來,地怎麽辦?到了鎮上咱們住哪去啊?”
蘆花撓撓頭,笑道:“大姐,你別激動啊,我就這麽一說。”其實她已經有了買房的銀子,只是家人一直不知道她的事,所以突然拿出這些銀子,只怕會讓家人多想的。
桃花不疑有他,“蘆花,你銀子可別亂花,都攢起來,知道麽?”
“知道了,大姐!”蘆花轉移話題道:“大伯他們都還好麽?水根哥現在在做什麽?他明天還參不參加童生試了?”
桃花一拍腦門,“你瞧我這記性,來之前水根讓我給你帶話,他訂親了。等農忙過了,中秋前就鋪盤。”
怎麽一下子都要訂親了……水根哥好像和嚴喻培一樣大的,兩個人同時成親好像也挺正常的。蘆花想着水根哥訂親,她一定要給送一套訂婚宴去。
“訂婚宴,那成,回去我就告訴水根,他肯定高興。”桃花還不知道蘆花和黃掌櫃給訂婚宴訂的價,不止桃花不知道,湖塘口也沒幾個人知道。水根訂婚那天,倒是有識貨的。大伯家的大兒子東清在鎮上聽說過春滿樓的訂婚宴,一說價錢,整個訂婚宴都沸騰了。和二伯家結親的親家也覺得自己是選對人家了,鎮上大戶人家才有的訂婚宴,自己閨女也有,那是多大的排場啊!
這是後話,蘆花和桃花此時還不知道那時的事,兩人在街上溜達着,看着時間慢慢地往秀水街逛去。
人多難免擁擠,桃花低頭看小玩意的時候,不小心就被人撞了一下。那人匆匆地說了句對不起就跑了,蘆花心裏正奇怪呢,就看見一人追了出去。
定睛一看,蘆花轉頭對桃花說道:“大姐,快看是不是你的錢袋子沒了?”
桃花往袖口一抹,果然是沒有了。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一撞,竟是小偷偷錢袋子。桃花錢袋子裏裝着賣繡帕的錢,和出門時劉氏給她的銀錢,這會被小偷偷去了,頓時慌了神。
蘆花連忙安慰道:“別急別急,剛才我看見有人追過去了,咱們跟去瞧瞧。”追出去的那人背影有些眼熟,怎麽看怎麽都有點像胡明旺,也不知道是不是……
桃花被蘆花拉着一路小跑,大概十幾米的地方,一群人圍着,就聽見人群裏的打鬥聲。
蘆花拉着桃花好不容易撥開人群,一眼就看見和小偷厮打在一起的胡明旺。還真是他,沒看錯啊!
蘆花這次出門沒帶二丫和喜妞,一時間想去叫陸焦幫忙又沒人指使,便大叫:“官差來了官差來了!”
小偷心虛,瞧着一個空檔,撿起地上的大石頭就往胡明旺的腦袋上砸過去。人群一聲驚呼,胡明旺倒了!
官差往往就是這種時候出現,胡明旺頭上血流不止,小偷才跑出人群就被官差抓住了。
蘆花和桃花徹底傻眼了,這……稍一緩神,蘆花跑上去,揮開人群,大叫道:“散開散開,快去找大夫啊!!”
官差裏有認識胡明旺的,幫着把腦袋流血的胡明旺送到了最近的藥堂裏。蘆花手腳發軟,還要記得把同樣手腳發軟的桃花拉上。蘆花真怕桃花會暈過去,要真暈過去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春滿樓裏得了消息,來報消息的人只知道蘆花是春滿樓的,也沒說清楚,就對着黃掌櫃吆喝了一句,“你們這裏的小姑娘出事了,腦袋都砸破了。”
碰巧周塵來這邊看菜名,一聽這話,和黃掌櫃對視一眼,拔腿就往外跑。心裏想着,“可不能出事啊,要真出事了,大家可都沒好日子過啊……”
黃掌櫃帶着二丫和喜妞一路小跑地趕到藥堂,看見好好地站在那裏和周塵說話的蘆花,都是松了一口大氣。
“蘆花,這到底怎麽回事啊?可把我們吓死了,還以為是你被人打了呢……”
胡明旺送到藥堂,大夫說他沒什麽大事,腦殼沒破,蘆花才慢慢換過一絲勁來。大夫掰開胡明旺的手,手裏還拽着桃花的錢袋子,蘆花把錢袋子遞給蘆花,剛想給桃花說一下,就被跑進來的周塵抓住,一番打量,周塵也問了這句話。
“我沒事,是明旺哥被打了。說起這事也是巧,我今天和大姐去賣繡品,賣出的錢就被小偷給順走了。也不知道怎麽就被明旺哥給看見了,他追上去跟小偷打了起來,那混蛋竟然用石頭砸明旺哥腦袋。好在官差來的快,不然小偷跑了,我還找不到人把明旺哥搬過來呢。”蘆花現在說話穩多了,一開始剛到藥堂,那說話都是顫音。
周塵看她那樣子知道她是吓着了,有心安慰還要顧及男女之別,只嘴上安慰個不停。二丫和喜妞一人一邊陪着蘆花,蘆花想起桃花,也顧不上自己了,轉向去安慰桃花。
周塵看着平安無事的蘆花偷偷抹了把汗,當初他可是答應嚴喻培要照顧好這位好朋友的,要是蘆花出事了,嚴喻培那小子都不能放過自己。
可憐了老實的桃花,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到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手裏緊緊地握着錢袋子,腦子裏全是胡明旺和小偷糾纏在一起打鬥的場面,之後就是小偷搬起石頭砸他的樣子,還有胡明旺滿腦袋血躺在地上的樣子。
蘆花捂着桃花冰冷的手,其實她手也一樣冰冷,“大姐大姐,回回神,沒事的,他沒事的!”
桃花啪嗒啪嗒開始掉眼淚,“蘆花,他不會死吧?他不會死吧?”
“呸呸,他肯定不能死的。大姐,你不知道他是給我們春滿樓送菜的?他哪能死呢?你別胡思亂想!”
大夥在藥堂等了一會,有大夫出來說道:“ 行了,人你們給帶回去吧,好生照顧一段時間就沒事了。診費是十五兩。”
這個節骨眼也沒誰計較診費是多是少了,蘆花身上銀子不夠,周塵讓青山給付清了藥費。桃花心裏越發的愧疚,要不是自己那二百來文錢沒放好,也不至于讓小偷偷去了,害得胡明旺受傷,還花了這麽多診費。
黃掌櫃讓人把胡明旺送回家裏,周塵安排了幾個婆子去照顧。回到春滿樓,蘆花帶桃花到屋裏休息,讓二丫陪着桃花說話,自己帶着喜妞出了屋。看見院子裏一臉擔憂的黃掌櫃和周塵,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苦笑道:“真的是吓死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算是三更麽?親~瞧瞧更新時間……我不容易啊……
5454最新章
“別說你了,就我們也被吓一跳。來報信的也沒說個清楚,就說是你出事了,吓得我一身的冷汗。”黃掌櫃心有餘悸,喝着小二端上來的茶水壓着驚。
周塵往後院撇了一眼,問道:“蘆花,你大姐沒事吧?”
桃花那模樣可不像是沒事的人,蘆花嘆了口氣,說道:“唉,這次是吓得不輕,明天讓大姐回家,過一段時間也就好了。倒是明旺哥那裏,就他一個人,我得請兩個小厮過去照顧着,總不能老是讓小武在那裏。”
小武就是黃掌櫃留在胡明旺家的小二,店裏請來的小二不能變成保姆影響店裏的工作。而且這也算是私事,胡明旺因為桃花受傷,這不管從哪方面說都應該是蘆花自己掏腰包請人去照顧。
黃掌櫃和周塵對此事沒有任何意見,只是勞煩黃掌櫃第二天再去聯系一下人伢。
桃花在春滿樓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大清早就回搭牛車回湖塘口。桃花坐在牛車上,一路不安,要不是男女有別不方便,她倒是真想留下來照顧,好在臨走前蘆花告訴她已經請好小厮照顧了。
桃花心想,以前在村子裏就聽說胡明旺在外面也沒成什麽事,就一張嘴沒個正經,一天到晚說着些不着調的事。蘆花同胡明旺熟識後也說了不少他的好話,可真沒想到這人能一聲不吭就追着小偷去了。人啊,真是不可貌相,誰能知道滿嘴飛海的胡明旺會是這樣的人。
即将進入秋收,桃花回家把鎮上發生的事說給了胡木生夫妻聽,夫妻兩挺內疚的。眼下地裏又要忙,想着閑下來一定要去鎮上看看,買些補品去也 是應該的。
一到秋收,農家就忙了起來,同時遠在京城的考生也都緊張起來,秋闱再過不了幾天就要開始了。
嚴喻培早在京城的一家客棧住下了,他坐在窗前揉着眼睛,這一天到晚看書本對眼睛來說那可是重體力活。推開面向客棧後院的窗戶遠眺,放松放松眼睛,想起昨天到的周塵的信。這小子都要訂親了,看來是趕不回去喝他的訂親酒了。信裏說蘆花掌勺的春滿樓生意很好,那是自然,他的眼光難道還能錯了?就是那胡明旺,還替蘆花大姐奪回了錢袋子,看在這份上,嚴喻培覺得另外一個人就不用再押着了。
嚴喻培休息了好一會,提筆寫信,一寫兩封。一封是周塵的,就聊了些閑語。另一封則是給一個名叫吳則恩的人,吳姓是嚴喻培老娘的娘家姓,吳則恩就是他的親舅舅。兩封信寫好了讓書童發了出去,回頭吃個飯,嘆口氣接着啃書本。
胡明旺腦殼沒破,屬于皮毛傷,第二天下午就能和蘆花說說笑笑,只是失血有些多,臉色蠟白精神萎靡,顯得有些虛弱。
蘆花瞧着人都成這德行了,心裏過意不去,端來親自炖的補湯遞給小武,“小武,把這湯喂給明旺哥喝了吧,大補的,出了那麽多血得趕緊不回來。”
黃掌櫃在一旁打趣道:“明旺啊,別客氣,蘆花說湯最有營養,我們吶幫你把肉都吃了,你光喝湯就成了。”
胡明旺被小武扶着坐起來,“唉,我現在這口裏都沒啥胃口,老想吐。”
想來是腦震蕩了,蘆花勸道:“你腦袋受傷了,震動了那肯定不能比好來好去的時候,這湯清淡着呢,又不油膩,你喝兩口要真想吐就別喝了。”熬湯的時候也就想着給他補補血,完全忘記所謂腦震蕩想吐這一茬了。
胡明旺不好推脫,就着小武的手喝了一口,倒是味道還不錯,不好意思看了大家一眼,西裏呼嚕的又喝了一些。
黃掌櫃一撩衣擺坐下,伸出手指着胡明旺笑罵道:“你這小子,也不看看給你熬湯的是誰?下次你小子去吃飯的時候點個試試,沒你兩天的菜錢,那是吃不着的。”
幾人閑聊了幾句,黃掌櫃才正色道:“明旺,咱們都是生意人,有些事情你心裏應該有數。咱們該說的就應該說明白,說白了大家才方便,你說是吧?”
聽了這話胡明旺脖子有些硬,到口的補湯就變得有些難以下咽了。“黃掌櫃,你說的在理,我心裏有數。”當時被小偷一大石頭撩下來,他心裏就有準備了。受傷了沒人收菜送菜,手下請的一個兩個夥計也不頂事,這受傷了也沒見個人過來過問一下。
蘆花讓小武先出去,她心裏也不好受,胡明旺是因為給她們追銀子才受傷,這到頭來受傷了不說,還把生意搭進去了。“明旺哥,虛話我就不說了,年前你就好好養着。今年你犯太歲時運不好,就趁這機會好好休養,來年說不定就能交上好運了。”
話已至此,胡明旺也沒有想法了,幹巴巴道:“就聽你的,剛好我也能有時間去探探美華的事。”
對于一切關于周美華的事情,蘆花表示不感興趣不過問。同黃掌櫃一起給胡明旺結清了菜錢,兩人就離開了。
日子還是一樣過,春滿樓送菜生意還是被徐家菜鋪子給承包了,定菜一事依舊是由蘆花管着。黃掌櫃同徐家菜鋪子介紹了蘆花的當晚,徐家菜鋪子裏一個管事就發來帖子,讓蘆花去醉八仙赴宴。
蘆花看着帖子上的內容有些想笑,赴宴吃飯,她可真沒空。春滿樓在于圩鎮也算數一數二的飯館了,一到飯店她就要忙着折騰別人的宴,那有功夫自己去別家赴宴。
黃掌櫃點着帖子,一抹胡須,“這個可是好差事,落到別人那只怕是想多生兩條腿。”
蘆花不解,黃掌櫃說道:“你是春滿樓的定菜人,這菜價多少,定菜多少,還不是你說的算?到時候他那邊壓一壓,你這邊壓一壓,你們兩邊的油水不是翻着見天的漲嗎?就說這馬上要出市的白菜,他給定價是五文一斤,兩人一商量,你給報價七文一斤,本來一天訂四十斤,他就給你送個三十五斤。這裏面你自己掰指頭算算。”
蘆花茅塞頓開,她是知道定菜人的油水多,可不知道這裏面的道道,聽了黃掌櫃一席話,倒是有些想去赴宴看看究竟。“唉,可惜我真沒辦法去赴宴,不然我也聽聽這都是怎麽算的。”
黃掌櫃給出點子,道:“你身邊的那個二丫不是挺機靈的麽?你真想知道就派她過去聽聽,回頭讓她說與你聽。”
“這行嗎?到時候人家說我戲弄他……”
黃掌櫃道:“這有什麽,到時候就讓二丫說不滿意分成,或者說這事還得回來讓你定奪,又或者直接告訴他早點死心,油水什麽的就拉到吧,菜要好量要足,不然就換別家。”
蘆花一邊聽着一邊點頭道:“嗯,大叔,你可真是個奸商,店大欺菜販子這招用的挺順手了吧?”
黃掌櫃擡眼一瞪,“你這丫頭越來越油皮了,回頭你爹娘來了我告訴他們,讓他們來管教管教你。”
蘆花連忙笑道:“咱們這樣顯得親近,您可不能去告小狀~”
黃掌櫃擡眼看天,眼角餘光瞥着她,“不告狀也行,晚飯我要吃的高興滿意了,我就什麽都忘記了。”
言下之意是讓蘆花做他們幾個人的晚飯,這事先做早就被二丫和喜妞給擔着了。
蘆花趴在櫃臺上裝死賣活,“大叔,你于心何忍啊?”
黃掌櫃拿起雞毛撣子,把裝死賣活的蘆花掃起來,“趕緊的,門口有人盯着看,你趕緊去要兩個文錢回來。”看戲得給賞啊!
嬉鬧歸嬉鬧,晚飯還是蘆花給做出來,吃過飯沒一會就迎來了用餐高峰期。二丫被打發去赴宴了,小丫頭穿着新新亮亮,聽說是去醉八仙,還挺興奮的。
廚房裏少了一個人幫襯,倒也沒什麽變化,喜妞是個見事做事的,也跟了這麽些日子,早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兩個人在廚房裏忙着倒也不覺得累,偶爾蘆花還能說兩句。
晚上蘆花忙完,二丫也滿面桃紅的回來了。
“你沒被灌醉了吧?”蘆花瞧着她走路都有些飄了。
跟着去的小二裏頭有小武,小武說道:“蘆花,這家夥千杯不醉,把徐家菜鋪子的都給灌的七分八素了。”
蘆花不敢相信地看着二丫,這丫頭還是個海量?“你灌醉別人之前把事情打聽清楚了嗎?給我說說,讓我再驚訝驚訝。”
二丫喝了喜妞送來的醒酒湯,藥效還沒發出來,說起話來還大舌頭,“我都問清楚了。”硬着舌頭說了一長串,蘆花時不時就咋舌一下,心思也跟着飄遠了。
胡明旺的菜販子做的太不地道了,要都像徐家菜鋪子,早就發財了。徐家菜鋪子同二丫說的都是撿好話說,把定菜人能得的利潤都給放大了,其實這裏面最大的贏家就是他本身,這世上的人都是無利不起早,誰會屁颠屁颠給他人做嫁衣啊。
販菜,做好了,絕對是一門有前途的職業。
5555新章節
農家的秋收如火如荼的進行,蘆花和黃掌櫃緊鑼密鼓的商量訂親宴和成親宴的菜色。周府太太,也就是周塵的老娘已經同黃掌櫃定好了訂親宴,都是喜慶的菜名,都是好看的擺式,味道自然是經過品嘗的。周太太很滿意,連帶着招呼娘家一個給女兒訂親的親戚,同在春滿樓訂下一套。
眼下訂親宴少說要做三套,這不是答應給水根哥送一套麽?可不能食言。
二丫和喜妞跟在蘆花身邊學了大半年,兩人都學了幾樣拿手菜色,這飯點上客人點餐,也不用只蘆花一個人忙碌,倒是讓蘆花有更多的時間去倒騰宴席的菜色。
凡事要做好,總是要用心,刻苦專研一二的。蘆花算是肚裏有貨行動還算跟得上的廚子,以前吃過的看過的菜色那是不用說了,早就在實踐中做了一次一次又一次。至于要專研的,就是那些只聽說過的。做就要做好,春滿樓現在已經算是獨樹一幟了,在這裏什麽菜色都能品嘗一二,每天的招牌菜都會有一些變化,一些常見的菜色也能在這裏吃出不一樣的味道。到春滿樓吃飯的客人身上身後都是有錢的,這樣的人特別喜歡嘗新鮮,一聽說出新菜色了,總是要嘗嘗的。
忙歸忙,胡明旺那裏蘆花還是會經常過去看望的。
胡明旺的傷結痂了,自己能下地活動活動,只是頭暈目眩,想嘔吐的現象還會時不時的出來提醒一下他是傷員。蘆花去的時候偶爾能碰到陸焦和陸雲,他們是每天有空都要來看一次的。
這天,陸焦一個人穿着官差服就過來,身邊陸雲那個小尾巴沒跟着一起,胡明旺打趣道:“阿雲怎麽沒過來?不是你走哪他就跟哪嗎?”
陸焦蹙着眉,擡手朝屋裏指指,意思是讓胡明旺屋裏說話。胡明旺心裏一突,陸焦這神情只怕是有事要對他說。
進屋後,陸焦讓照顧胡明旺的小厮出去,待人出去才道:“我是來給你提個醒,你不用去打聽周美華的事了,她的事到底是個什麽門道,我現在都理不清了。人是讓上面給放了出來,什麽說道也沒有,只說是放了。”
胡明旺先是一喜,接着就迷惑起來了。周美華的事發生的突然,結束起來也是莫名其妙的。納悶了好一會,想想連陸焦都琢磨不透這裏面的門道,那他還是不要想了。甩開疑問,殷切地問道:“大哥,人是什麽時候放的?”
“我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陸焦拿眼斜他,“怎麽?你還想去接她?你現在這副德行,小心在路上就暈了。”
胡明旺不好意思的笑笑,陸焦搖頭道:“你拉倒吧,估計她今天晚上就能到,用得着你屁颠屁颠的去接嗎?”
“那我讓人給準備好飯菜。”胡明旺說着就要喊小厮進來,陸焦連忙阻止,“你且歇着吧,我說你怎麽就那麽喜歡周美華啊?這種來路不明的女人,早讓你當初不要搭理,現在都鬧出事了,你還巴巴地不放手啊?”
胡明旺聞言嘆息道:“唉,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在這裏她無依無靠,不靠着我她早被人抓到青樓去了。我既然當初救了她,就不能丢下她不管吧?”
“你怎麽這麽死腦筋?”陸焦說起胡明旺和周美華的事就覺得煩躁,桌子拍的梆梆響,“早先我就說了,你救了她,那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會用這樣的理由脅迫你,那就不是什麽好人。你以為你活在話本裏啊?動不動就有善良美麗的姑娘對你以身相許?”陸焦氣的跳腳,真正是死人頭梳不順啊!
胡明旺低着頭坐在那裏,悶聲悶氣道:“事都已經成這樣了,以前的就別提了,這次得了教訓她興許能改好。大哥,我也同你說件正事,菜攤子的事你到底有什麽打算?”
陸焦揮揮手,“我不弄了,我也沒那個精力去弄,你一個人做起來也是累得慌,散了吧!”弄這個菜攤子也是胡明旺臨時起意,原本以為挺容易的事,事到臨頭才發現不是這麽一回事。他的差事已經都多了,沒得再給自己找事做。原本是不好意思說,現在胡明旺自己提出來,他也就直話直說了。
菜攤子是胡明旺一手弄起來的,雖然生意不好,可也投入了心血。自己認真 對待的事情被陸焦三言兩語就給否定了,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