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以什麽樣的方法來抗拒他……
第73章以什麽樣的方法來抗拒他……
三日後,薛燼派出去的大軍凱旋歸來,大将軍和一衆朝臣一同在宮門口候着将士們歸來。
領兵的将士先拜過了大将軍,随後又同一衆朝臣見了禮,回到大殿之後,細細聽了大軍在邊境的幾次戰役,就連最不茍言笑的言官也只剩下了叫好。
不是他們有多麽厲害,實在是大燕過去同戎狄的戰役結果太過慘痛,所以到如今,哪怕是險勝,哪怕只是小小地挫一挫他們的威風,對于大燕來說已經是極大的勝利。
此次戰役大勝,所有大燕人都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這些年被戎狄騎在頭上掣肘,邊境上的百姓苦不堪言,如今打得他們不敢應戰,今後便能将他們趕回老家。
前線的戰事商議了許久,池大人出列谏言道:“如今戎狄已退,全仰仗大将軍深明大義、及時出兵,揚我大燕國威。如今皇位空懸,朝臣整日不能自處,當尋一穩定社稷之人登上此位。大将軍的奇智神勇有目共睹,臣請大将軍為社稷着想,擔下此位,滅他戎狄指日可待,我大燕今後定然國泰民安!”
随後立即有人跟着道:“請大将軍為大燕社稷着想!”
此言一出,朝臣中的大半默契一致地朝薛燼的位置躬身行禮,剩下的零零散散的幾人見勢也跟着躬身下去,朝大将軍行君臣之禮。
衆人一同請命,留下大殿的安靜給薛燼,等他一個回應。
其實薛燼從頭到尾的目的已然很明确,如今他自是衆望所歸,沒有什麽可以更改的了。至此,薛燼的帝位算是可以穩坐了。
然而薛燼卻在底下的人裏面掃了一圈,最後淡然道:“帝位更替是關系江山社稷的大事,如此要事,朝臣之重的宰相不來如何定下?”
薛燼的回答讓衆人一愣,他們都以為大将軍會立即應下。宰相是三朝元老,輔佐着趙姓江山到如今,又同鎮北王相識,要他承認大将軍的帝位,那豈不是比登天還難?
這分明是薛燼在推脫。
朝臣們慌了神,縱然他們從前覺得大将軍跋扈不堪,可經過這些日子的共同處事,才發覺大将軍的謀略才能絲毫不遜前幾個帝王。事到如今,最适合坐在上位的,似乎也只有他,不管他需不需要這個位置,大燕江山此時正需要薛燼。
“大将軍,縱然今日戎狄暫退,可他們狼子野心不會消歇,他們尚在我大燕周邊虎視眈眈,大燕百姓也難得有一個安寧、百廢待興,我大燕如今正缺一個賢明的君主,大将軍正是不二人選啊!”
“還請大将軍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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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将軍即位!”
大臣們紛紛将腰彎得更低了。
薛燼只大致掃了一眼,便道:“今天晚上為辛苦征戰的将士們準備酒宴,至于你們提的事情,今後再議。”
他說完,便自顧出了大殿。
薛燼回未央宮還沒有多久,便聽見李公公說外面池山來了。
薛燼躺在殿外的階下樹旁,摸着夜月身上的短毛,惹得夜月将頭轉向一邊又松手,換另一邊,樂此不疲,聞言便讓公公帶他進來。
池山進來之後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原本快步走到跟前還打算朝薛燼喊幾句,這會兒見了夜月,又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怎麽又把它放出來了?”
薛燼瞥了他一眼,道:“它也不想整日待在籠子裏。”
池山驚訝地“呦”了一聲,半玩笑道:“你還知道呢。”
薛燼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之後,斜了一眼薛燼之後,又自顧撫着狼毛,眼底是看不清的情緒。
池山摸了摸鼻子,換了個話題:“我爹今日回來說了朝上的事情,你怎麽回事?她人找不到你就連皇帝也不想當了?行啊你,真是夠癡情的,我以前怎麽沒發現。”
“那你還是發現得太晚。”薛燼絲毫不在意池山的陰陽怪氣,随口道,“做個态度給外面那些人看罷了。”
“什麽意思?”池山先被薛燼怼了一句,這會兒還沒想明白。
“我要讓他們知道,這位置不是我搶來的,不是我争來的,更不是我脅迫了誰,而是他們請我坐上去的。”薛燼淡淡道,眼裏沒有一絲情緒。
只有這樣,今後他們才能真正地臣服于薛燼這個新君。
池山明白了這個隐含的意思,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開始重新審視這個自己認識了這麽多年的好友。
他剛認識薛燼的時候,薛燼其實和京城裏那些遛鳥鬥蛐蛐兒的纨绔公子沒有什麽區別,若非要尋一個區別,那便是薛燼身上有一種天然的冷傲的氣質,和他之前見過的那些公子哥都不一樣。
他們兩個從前混在一起也沒有做過什麽有用的事情,常是一起在酒樓喝酒消磨時光。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明白了薛燼和那些人不同的原因。
那些個依仗着家世成日厮混的纨绔皆是些文武不通的草包,成日也只剩下了尋歡作樂,薛燼他并不是真的沉淪這些,他這些年的光芒一直被各種原因掩蓋着,他只能那樣,所以他才總是散漫不經。
現在池山才看到了薛燼的計謀和城府,也才看到了他身上真正的鋒芒。
如果說之前他還将薛燼當做那個同自己一起長大的纨绔子弟,或者那個嚣張跋扈的大将軍,那麽在這之後他就看到了薛燼身上的帝王之氣。
不過這一切并沒有在明面上表現出來,他笑了一聲:“原來是這樣,枉我為你擔心一場。”
池山同他玩笑,薛燼又嚴肅了起來:“還是沒有人的線索嗎?”
池山瞬間也沒有了玩笑的心思,他搖頭。
如今不用薛燼再問,池山也知道這件事對他有多重要,可江霜寒那麽一個人,不知怎麽回事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找不見蹤影。
又是半月,在朝臣們的第三次集體請求之後,薛燼這才勉強答應了他們的請願,真正稱帝。
登基大典舉辦得隆重,難得的是,這次的登基大典受到了百姓們的普遍愛戴。戎狄一退,百姓們的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這些事情他們都記在了大将軍薛燼,也就是現在的新帝頭上。
往常皇帝即位之後都要大封後宮,可薛燼這位新帝不同,當初落魄的時候府裏的人走了個大半,後來散了些,剩下個柴清漪也死了。
他竟封了一位尚未出面的夫人為皇後,正是大将軍前不久迎娶的那一位。
薛燼好不容易願意登基,現在要封一個地位低賤的女子為後,朝臣們竟然也不敢置喙,只得沉默着應了。橫豎現在人也不見了,等過些日子再勸大将軍另立皇後便是了。
大将軍登基的第二日,久病未愈的宰相身體突然好了。
當天一大早,宰相便穿着朝服戴着祭祀這等重要時候才會戴上的高冠,凜然朝章明宮走去。
薛燼聽到宰相過來的時候并不意外,在看到宰相的穿戴的時候,便更不意外了。只是,年邁的宰相章大人一進門就朝薛燼行了臣子之禮足夠讓薛燼震驚。
不等薛燼扶他起身,便聽見宰相朗聲道:“老臣章重璞久病纏身,唯恐不能再任宰相一位,今日特來請辭還鄉,還請陛下應允。”
“我昨日登基,宰相今日便要請辭,看來老師是當真半點兒都不看好我。”薛燼眯着眼睛看向躬着身子的宰相。
“老臣不敢。”宰相不卑不亢道。
縱然早已料到宰相的決定,可薛燼還是不免想要多同他說幾句話:“老師信不信,這個位置我從前根本沒想過。”他扶着寶座的扶手,淡然問道。
“臣自然信。”
“老師若是也走了,往後燼身邊便真的再無從前的長輩看着了。”薛燼摩挲着扶手上的花紋,目光複雜地看着宰相的臉。
“陛下如今之才智,早已經不需要老臣這等閑人再看顧。”宰相聞言眼中也出現了類似與滄桑的情緒,許是想起來了從前年的許多事情,他說得緩慢又認真,“陛下是有管好這天下的本領的,從前……是世事誤了陛下。”
宰相說得是薛燼被喂下寒食散的事情。
宰相到底還是離開了,薛燼知道自己留不住他,離開燕都是宰相對自己的一個交代,也是對趙氏江山的一個交代。
宰相早已經下好了決心,所以前腳同薛燼請過辭,後腳便不緊不慢地收拾起東西準備離開燕都回老家。
正是在這個期間,薛燼派出去悄悄探查的人終于帶回來了消息,在城門口看到了疑似江霜寒的女子準備出城,已經被他們攔下。
池山以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的薛燼定然高興,誰想到他的反應倒是奇怪,先是愣了一會兒,随即又木着表情吩咐人将江霜寒帶回來。
池山看着他的臉色實在猜不出薛燼的心思,有心想要問一句:“你這是什麽表情,你到底是想她回來還是不想?”
薛燼苦笑,自然是想的。
只是怕,等回來的人是一雙淚眼,又或者,他也不知道她這一次會以什麽樣的方法來抗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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