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像的一個玩具
身後是幾個男人的嬉笑聲,江霜寒看了一眼自己所處的環境,大概還是在陣地裏面,自己面前站着幾個還穿着盔甲的士兵。
“你們是什麽時候盯上我的?”江霜寒穩住心神,問了一句,外頭雨大,她便是此時呼喊,外面的人也不一定能聽見,還很有可能讓這幾個人起殺心。
“什麽時候?”他們當中的一個覺得好笑,語氣嘲諷地接話,“軍營裏多了個女的咱們怎麽可能不知道,大将軍砍了左将軍的手這件事在軍營中早傳開了,咱們可是等了好長時間,終于等到你送上門兒來了。”
“你們也知道将軍在時不敢,就不怕将軍回來了以後按軍令責罰你們嗎?”江霜寒疾言厲色,她冷眼看着那幾個目光在她身上打轉的士兵。
“責罰?”他的眼神好像江霜寒說了一件什麽好笑的事情,“軍令裏可沒有哪一條說了不能碰一個閑散伶人的,更何況,你覺得将軍回來會因為你追究我們?”
“大将軍看左将軍不順眼許久,上次這件事不過是尋個由頭罷了,你這小娘們兒不會真以為是為了你吧?”幾個士兵開始嬉笑。
薛燼治兵沒有那種帶營伎的習慣,他們在北地待了大半年,多是沒有開過葷的,眼下見營帳中多了一個絕色女子,自然都垂涎着哪日大将軍玩膩了賞給他們。
士兵們不再同她廢話,江霜寒身後的士兵開始伸手扯她身上的衣服,江霜寒目光一直往營帳外望着。
在她衣服就要被拉扯下來之際,外頭傳來了動靜,不過這麽一點兒動靜不足以擾了裏面的人的興致。
江霜寒在未曾見到薛燼之前,有想過自己可能橫死他鄉,但是她心底是沒有一點兒動容的,總想着,哪種去處都是她的歸路。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如今她要活着。
靠得最近的那個士兵已經湊近了江霜寒的臉,想要嘗一嘗這冰霜美人兒的滋味。
江霜寒擡手抓住他的胳膊,那士兵一愣,沒想江霜寒是在反抗,只覺得這女人竟有些識趣,不由得心下一喜,臉上的淫|笑也開始蕩漾。
江霜寒手起刀落,動作快到離她近的幾個人都沒能反應過來,血從身側男子的脖子濺了起來,江霜寒臉上沾了血,目光卻冷靜得驚人,她靜靜擡頭看下剩下的幾個人。
知道這一招抵不了多久,但好歹對他們有震懾作用。
果然,那幾個士兵的動作同時停了下來,愣愣地看着江霜寒。明明他們才是常年上陣殺敵的将士,卻在剛才那一瞬間裏,在一個小娘們兒眼裏看到了殺意。
不過這種震驚并沒有持續多久,他們的淫心退了,惱火與憤怒卻是應聲而起,一個扶着那個被殺了的士兵,另外兩個追着江霜寒就往營帳外跑,本來他們還打算留她一命的,現在他們要剝了這小賤人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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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霜寒費力跑到營帳外面,外頭黑到看不清楚路,她只覺得冰涼的雨水再一次打在她的臉上,将方才臉上的溫熱血跡沖刷下去。
身後緊跟着兩個士兵已經抓住了她的胳膊,江霜寒此時已經攥緊了手上的刀,不等她再次刺下,就見眼前的黑影攜着自己往營帳裏去,力道之大,江霜寒沒有還手之力。
肩膀被人掣肘的同時,江霜寒聞到了眼前帶着冷硬氣息的人身上濃重的血腥氣味,席卷着冷氣灌入她的鼻腔,像是浸在冷水中的血氣,生冷發澀。
她幾乎是憑着本能仰頭,身體的慣性使得她下巴磕在來人的堅硬的胸膛前。薛燼的眉眼被雨水浸濕,渾身上下都散發的生冷的戾氣,她仰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五官,每一寸都鋒利,疏離冷硬到了極點,卻讓江霜寒感到了一點溫暖。
薛燼擡腳就将士兵踹了進去,另一個被他帶得跌倒在地。
緊跟着薛燼之後的,是池山壓着徐遷進來了。
池山是在發覺今天雨大的時候想着來主營看一眼的,雖然前一天剛被人趕了一次,但他這人最大的有點就是臉皮厚。
正巧是來的這一次,讓他發現了江霜寒已經不在營帳之中了。找不到江霜寒的時候,池山心中有無數猜測,有好有壞,在發現她連蓑衣都沒穿就走了的時候,池山發覺了不對勁。
發現江霜寒不在,池山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徐遷,是以直接沖到徐遷的營帳,不管人是否抵賴,直接先将人扯了出來。
徐遷有恃無恐,叫嚣着池山一個副将也敢趁着大将軍不在動他,是料定了池山拿他沒辦法。
兩人還在糾纏之際,薛燼回來了。
徐遷沒想到今天上好的機會,薛燼竟然突然回來了,非但回來了,還一回來就找到了這兒來。原本他可以抵死不認的,可看着眼下的場景,他想不認都不行。在徐遷看到營帳中還折了一名士兵的時候就更震驚了,他下意識朝被薛燼護在懷裏的江霜寒看過去。
女人衣服上沾了泥點,下擺已經碎得不成樣子,露出沾了泥點的小腿和失了鞋的玉足,分明她是狼狽的,但是眼中卻又帶着冷靜得近乎淩厲的目光,手上的刀還在往地上滴血。
江霜寒這會兒看着的人正是他。
徐遷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這個女人身上看到了薛燼,真是奇怪。
空蕩蕩的營帳瞬時逼仄了起來,池山的目光落在淌了一地血的士兵的脖子上,是一刀斃命的。他覺得自己脖子也跟着涼了,下意識摸了一下,又看向薛燼。
薛燼此時也順着血跡看了過去,在看到那個被割喉見血的士兵的時候,突然出聲笑了。
他一笑,幾個跪着的士兵就更拿不準主意,不知道薛燼是什麽意思了,連帶着顫了一下。
江霜寒只覺得眼前的人臉色比去之前更蒼白了,她看薛燼的這一眼,正好同他帶着笑意的目光對上,他将身上的大氅解下,直接裹在了江霜寒的身上,偏大的狐氅将她裹了個嚴實。
不等江霜寒反應,她便直接騰空,被薛燼抱了起來。
薛燼沒看裏頭的人,抱着江霜寒走了。
營帳中的人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一開始看見大将軍的眼神,他們無一不懷疑大将軍要剜了他們,現在看來,大将軍果然不會為了一個伶人懲罰他們。
唯一沒有松氣的人是池山,他在薛燼離開之後,才冷下臉看着這幾個大着膽子犯上的士兵:“全部軍法處置。”
士兵們剛松懈的氣,一瞬間提了起來。能論上軍法,還讓池副将看着的,不死也要去他們半條命。他們一時間明白過來,自己今日是險些犯下了大錯。
池山看着少了一只手的徐遷,殘忍地笑了:“徐将軍也不例外。”
江霜寒一路被薛燼抱着回了營帳,他身上的血腥味實在不好聞,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但即便不好聞,她依舊安穩地待在他的懷中。
到了營帳,江霜寒被他直接放在床上,連半分間隙都沒有,他劈頭蓋臉便吻了上來,江霜寒手上那把從剛才就緊握着的刀落地,發出硬物墜地的清脆響聲,但是兩個人誰都沒理。
江霜寒臉上的血跡已經被雨水沖刷了個幹淨,她此時躺在薛燼身下仍是不适,頭發早已經濕透,身上的衣服也全是濕的,此時貼在身上,身上之人更是渾然從水裏打了滾來的。
她一難受,就不免發出些聲音,這聽在薛燼耳朵裏面,更是撩撥,他咬着牙罵了句髒話,手往裏面探:“才幾日不見,你就這麽浪了?”
江霜寒避了下,這點兒反抗放在薛燼眼中更是跟欲擒故縱一樣。
他咬着她的嘴唇逼她說想念,江霜寒最後被逼得眼淚都出來了,紅着眼睛看着他,低聲念道:“想将軍了,很想很想。”
要不是外頭送熱水的士兵來了,他們有可能真就這麽荒唐地繼續下去了。與熱水一起送進來的,還有廚子連夜給回營帳士兵們燒的姜湯。
薛燼被江霜寒那一句想念取悅到了,當下抱着人一起進了浴桶,他确認,她是真的想念自己,那句話裏的認真,撩撥得他恨不能當場就将她給辦了。
江霜寒實在招架不住他,她力氣比起薛燼更是差得遠,只能轉移話題:“将軍雨夜行軍,可是同狄人作戰時有什麽事情發生?”
“此仗大勝。”薛燼依舊是平淡的語氣,但江霜寒卻聽出他語氣中的得意與興奮。
薛燼之所以故作平淡是因為他在想眼前女人的問題,确實,他此戰大捷,完全可以待明日再回來,不着急着一日,雨夜行軍太危險了。
他作戰這麽多年裏,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情。讓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的原由是什麽?
薛燼的目光落在坐在自己身前,狐貍媚眼沾了水霧,跟施了妖術一樣,他就奇了怪了,明明是那樣相像的長相,其實眼睛也是相像的,怎麽一個就能那樣端莊,另一個卻這樣會蠱惑人心。
可偏此刻她就端坐在距離自己不遠處,他将人扯進懷裏,過程中她手臂激起了幾點熱水,濺到了他的臉上。
讓他想起來,他好像就是為着這個自己藏在營帳中的狐貍才連夜趕了回來,就像孩童離不開自己的玩具一樣,他在心中想着。
她是和自己喜歡的人最像的一個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