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怎麽才算是女人
我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來文院前我已想過許多,若文理兩院的實力可量化的話,放在天平上應是基本持平。相對雙方而言,我會是取勝的一只額外砝碼。
理院堪慮的只老蟲一人,而江英也是文院當然的主角。我想兩人在知識、智慧、能力及口才等方面不相伯仲。兩人又有過一段戀情,對對方的性格及優缺點也該有較為透徹的了解。我能幫文院的,只是令江英清醒過來。
老蟲說江英的性格象我,我不知他依憑什麽,是否便如他作詩般純從感覺而發。但就我推想,他所指的應是剛愎自用。
那麽,對一個剛愎自用的人,有何辦法可令之接受別人的意見?
我認為我該讓江英知道一切。只有這樣,江英才會不顧一切用盡全力,文院才有取勝的可能。
我要江英知道,她和老蟲分手與我是毫不相幹的。老蟲已不再是她認識的老蟲。她在今天的老蟲心中也沒任何位置了,老蟲只不過是她人生旅途上匆匆擦肩的過客,她與老蟲的這段情,已再沒一絲值她留戀的地方!
我要江英恨老蟲。江英也該恨老蟲!江英縱有千般不是,可老蟲也又怎能這樣評價一個曾是自己真心喜歡的人?
來文院前我告訴青青晚上可能發生奇怪的事情,我所指就是這。若有必要我只能将老蟲的說話重複一遍給江英聽!
我知道,當我這樣做時,我是在進行一場大賭,表面上我的勝負會在江英與我結下不可解的深仇和聽進我的說話間選擇,可我真正下的賭注卻是青青對我的感情和林翊的自信。對這點我心裏一直無比清楚。
這注下得好重。我卻不得不賭。
我已是箭在弦上。
我兩眼盯着江英,呼吸有些急促。雖然早知有這種情況出現,但在喜歡的女人面前被人說壞話時,沒有男人不作怒的。
我還是穩穩情緒才開口:“江英,你要怎麽着?”
“我要怎麽着?我倒想問問你要怎麽着。”
我卻一下笑起來。因為我忽然覺得江英盯着我說話的樣子太象一只好鬥的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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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笑再次惹怒江英,她問:“你笑什麽?”
“沒什麽。”這好象是我的習慣用語。
“沒什麽就好。”青青想緩和氣氛吧,道:“凡……。”可她還沒說出江英又轟來了:“陳凡,你還不走?這裏不歡迎你,死賴着就行?”
我不說話。
“我們不會換個地方?你若是個有種的便跟着我們來。”
我心大怒:媽的,你這不是潑婦罵街?江英,你可曾聽說陳凡發作起來是出名的臭口?
好吧,也是時候了。我說:“江英,你憑什麽要我走?你當你是誰?”
“那你又當你是誰?”江英說。
“你是不是要吵架或是打架?”我開門見山的。
“凡……。”青青皺着眉說。
“你放心。”我朝青青笑:“江英沒啥大不了的……。我這人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不怕潑婦!”
“我是潑婦?那你是什麽?”江英不示弱的道:“無賴!”
“你不是潑婦?啊,對了,你确不是潑婦。”我象想起什麽的道:“你連女人也不是,你又怎能算是潑婦?”
“我不是女的?”江英反譏道:“那……你才是女的?”
“你怎能算是女人?我們看問題一定要透過現象察其本質。”我知她上當了,雙目環掃全場,老蟲當日對江英的評論一句句在我口裏重複着:“唯物辯證法告訴我們,天底下萬事萬物都是矛盾對立的統一,作為動物之一的人也不能例外。自盤古開天劈地以來,人就分為男女兩種,因而有了陰陽的對立和統一,陽傍陰以滋生,陰賴陽以成長,獨陽不生孤陰不長,無陰不以成陽,無陽也不以成陰,陰陽互補各顯特點。”
“女人是什麽?女人歸根到底也是個人,但女人既稱之為女人自有與男人相異的地方。你有哪點與男人不同了?你不是有個外號叫‘男人婆’麽?從此名稱上就可知你一貫言行風格必是粗犷無比,這算女人麽?上下五千年間男人對女人的要求與評價是什麽?溫柔賢慧娴靜爾雅八字罷了。請大家注意,我說的不是三從四德這類腐朽學說,我只是說女人應有天生的一股風流,一種令男人甘心為之赴湯蹈火百死不悔的溫柔。這你有麽?你連一個老蟲也留不住!或許你想你做着的是新時期女性的所作所為吧。你錯了!新時期的女性并不是要求男女同一的,這世界若真是男女同一了會失去多少樂趣?夫妻如兄弟,結婚即結拜,天哪!我不敢想象!新時代的女性應是這樣的,她事業與家庭兼顧,堅強與溫柔同在,待人接物小心謹慎,她更從不以女強人自居!”
“其實任何一個真正的強人都是不以強人自居的。一個強人到了強人的地步,他已懂得該如何争取他所處環境的最大支持。女強人尤其這樣,因為真正的女強人知道,在五千年父系社會的影響下,女人只是扮演着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男女在先天上有着本質的差別,在邏輯推斷、體力勞動等等方面男人仍有不可抗拒的優勢。這種女人才是真正的女強人!你算什麽了?你只不過是個對強人有着一知半解的假小子罷了。你呀,真正的本事學不到,卻沾染了一身所謂新時期女性的嚣張氣焰!”
“其實又何需這番大道理?随便想想已知你不是女人了,女人是水造的,是如花似玉的,是細心潔淨的,你是麽?看你的皮膚,夏季出暗瘡冬季定爆裂,這是正常女性荷爾蒙分泌會出現的麽?女人是能生孩子的一種人,你生過孩子了麽?你怎能算是女人了?把你組織獨立女性大聯盟的精力放在自愛顧及上去吧,懷春也是女性特有的一種美!”
這串話我一氣說完不容江英插口,本還有很多東西充分論述的,老蟲說話也就是詩人說話總是首先然後再次還有。我還準備往下說,雖則江英的臉色已随着這番話由紅轉青再而發白。
江英一把抓起我放在桌上的書向我擲來,我眼疾身快的往旁邊一跳閃開。江英捂着臉低頭沖出會議廳,人末出廳門已嚎啕大哭。
我木立一旁。青青狠狠的瞪我一眼道:“你亂說些什麽!”站起來便要追江英。
我退後幾步,站在門處雙手張開道:“不要管她。”
“你……!”青青面如寒霜,冷冷的道:“你讓不讓開?”
“我說不用管她的,我包管十分鐘後她就會回來!”
“你到底讓不讓?”青青一字一頓的說。
我只好把手放下且閃過一旁。青青立刻沖出,大聲叫道:“英姐……,英姐。”
我彎下腰拾被江英扔掉的書,還好,書并沒損壞,我直起腰來撫平封面,見其餘幾女帶着敵意看我,知道自己無援與孤立。我笑笑道:“其實哪用追?江英很快就會回來的。”
卻沒人理我。
我只好象很随意的坐回原位,再道:“青青是白擔心了。”
“你有把握?”劉雯芳緩緩的問。
真高興有人搭腔,我發現劉雯芳也不是那麽面目可憎,道:“過一會就知道了。”
于是等,李蘇二女和劉雯芳互打眼色。我裝模作樣的看書。
青青回來了,只一人。劉雯芳急問:“怎麽?不見英姐?”
“找不到。”青青氣急的盯着我。
“會不會是回宿舍了?……她會不會做傻事?”蘇丹丹着了急。
我趁機避開青青的目光向蘇丹丹道:“放心吧,江英不是想不開的人,她更不會哭着回舍的!”
“你怎知?就你行了。”青青說道。
我道:“青青,咱們就坐着等吧。你信我一這次好不?”覺得有點煩躁,我不是早和她說晚上會有事發生麽?
“若英姐過會仍不回來呢?”
“那我去找她,她若出事了我償命!”我斬釘截鐵的說。青青,你何需操心?
“你……。”青青無話可說,氣呼呼的坐下。
江英怎會不回來呢?和江英交手多次,我深知她的性格,從老蟲的說話裏我也能知道我的判斷是對的。要擊敗老蟲,就着落在江英身上,就着落在這番話當中!
我從末知十分鐘可變得如此漫長,其實心裏也不是全無擔憂,但我只能微笑着注視廳門。卧龍先生呢?卧龍先生初過江東是否便如我此刻的心情?
可江英終于出現了!
江英站在廳門處随便的道:“陳凡,你給我出來。”就象從沒有事發生過般。
我暗籲口氣,這江英,果有常人不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