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偷窺我入浴的少女
學校偏處這工業城市的一隅,一條不算寬大的河流從校腹中橫穿而過。我曾騎自行車沿河而下。河下游的兩旁是廠區,大量黑黝黝的工業廢水不停的洩進河中,散發出一種渾濁的腥臭味來。
學校有幸,于中截獲的一段還算幹淨,夏天水清淺時甚至可見魚兒在暢游。我也曾往上溯源,但河水延至一座青郁的山腳下就笑着打個轉逃了。而這座并不算高的山,在宿舍處遠看去也只是墨綠的一大塊。
今天的心情不錯,我坐上自行車沿河岸慢悠悠的游蕩。正是初秋,夏天的燥熱悄然轉為秋天的溫和,河岸兩畔的稻田金黃着。我輕哼起一闕歌。
來至山腳,四圍靜悄悄的,山仍然秀麗,水也不變地清澈。
我利索的登上半山,山腰處長有棵青松。我走近瞧瞧,刻在松樹上的字還清晰可見。
放下帶來的武俠小說,我便換泳衣準備下水。
脫至半晌,頭頂處卻傳來一把清脆的聲音道:“芳姐,下面那棵松樹綠得多好看啊。咦?還站有個人。”
大事不妙,竟有少女偷窺我入浴。我擡頭望望,山路處轉出兩個眉清目秀的女孩。
我已除了上衣,幸好也只除了上衣,我急忙把衣服重披身上,我還末養成光滑溜的見女孩的習慣。
那兩個女孩子跳躍着來到面前,一個穿青綠長裙的女孩看多我幾眼,她打個招呼道:“你好,你來登山麽?”
所以說長頭發的往往短見識,登山能登至衣衫不整麽?我老實的回答:“不對,我是來游泳的。”
“山腳邊那條河嗎?水挺清的。”
我點頭表示同意,又道:“請你們過那邊玩,我要換衣服了。”我指着岔開的一條山路。
“對不起,礙着你了。”那女孩臉紅紅的道:“芳姐,咱們過那邊摘花去。”
“松樹上刻有字?”被喚作芳姐的女孩象沒聽到,指着松樹道:“看看去。”
“什麽字?”那青綠長裙女孩頓來興趣,跳上前細看,忽的“咯咯”笑起來,她念道:“‘陳凡換衣之地’,是你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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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女孩都這般品性?我沒好氣的答:“是又怎樣?要瞧個新鮮?”
“你這人怎麽這樣說話!”那女孩生了氣,道:“芳姐,咱們走,這人怪怪的。”
我看着那兩女孩往另一山路走,心知又是兩個不識愁滋味的小女孩。我放聲高歌,繼續完成我換衣服的未竟事業。
這次脫得基本幹淨了。我只穿條窄窄的犢褲,但無意間一擡頭。天哪,那女孩又活蹦亂跳的走來了,只是只一人。
“我想起你來了,你叫陳凡,我聽說過。”她遠遠就說。
希特勒聽說過吧,你不去找他?我手忙腳亂的努力穿上長褲,氣惱的道:“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廉恥?”
“廉恥?”那女孩不知所雲的答句,來到面前還說:“你就是那個四處陳述自命不凡的陳凡。”
我登時為之氣結,松手讓剛套上的長褲滑下道:“當一個女孩津津有味地看另一男孩脫褲時就叫不知廉恥。”我看她:“你是否要等我脫光了才覺過瘾?”
那女孩臉一下紅至耳根,倒與那身青綠色相映成趣。她啐道:“你這人!”說罷轉身走了。
我想起她剛剛說的話,可不能就此白白的吃虧。我沖她遠去的背影叫道:“不是自命不凡的陳凡,是陳陳舊舊平平凡凡的陳凡。”我叫得萬分肯定。
“就是自命不凡的陳凡,我說是就是。”她回眸對我一笑,留下個極燦爛的笑容。
倒挺美的,我怪怪想着。看她真的遠去了,我放心地換了泳褲做起熱身運動來。和一女孩講道理倒不如聽頭牛唱歌,我又想。
河水清涼,浸泡在身上适宜極了,我半閉眼放松了身體浮于河上。陽光溫柔的照我,眼前一片紅亮,腦中也是空明。我忽地想起母親的懷抱,外婆家門前的小溪也依舊清澈吧?
“撲通”一聲,一塊小石落于身旁,濺起的水花湧進鼻裏。我一驚,慌亂中幾乎被嗆進河水。我睜眼搜索,竟又是那女孩!
非罵她一頓不可!我游過去,水淋淋的爬上岸道:“你要淹死我是不?”
“不好了。”她一臉惶急的神色道:“芳姐讓蛇咬了。”顯得要哭。
“和你一起的那女的?”我反沒心思責怪她了。
我飛速往山上跑去,今天的運動量肯定足夠。“等等我呀。”她帶着哭腔在身後叫道,除了那套青綠的長裙外,她還穿了對尖頭高跟腳。“麻煩。”我停步回頭看她。但救人如救火,我想想還是問:“她在哪裏?”
“就剛才走的不遠處。”
“我先去了。”我不再等她,往山路飛跑而去。她扶着一株幼樹喘氣。
那個芳姐坐在草叢裏抱腳叫喚着。見我上來,她停止呻吟。
我跑上前急急問:“傷在哪裏?”
“腳踝上。”芳姐的神情稍定,又輕叫聲:“好痛。”
我一把抓起她的腿卷上褲腳細看,白暫的腳踝處有個紅紅的蛇吻,傷口很小但方方正正的。我一看就放下心來道:“沒事,是滿山溜咬的。”
“滿山溜?滿山溜是什麽東西?”青綠的女孩已趕到身後。我看她,她白嫩的額頭上滲滿了細密汗珠。
我放下芳姐的腳道:“滿山溜是山裏常見的一種蛇,但沒毒。”
“那為何我覺得痛?”芳姐輕松了點。“痛就好,不痛就麻煩了。”我站起道:“但過幾天會腫脹,有你受的。”
芳姐又要哭,青綠的女孩卻笑了,兩頰露出圓圓的小酒窩,她道:“不用怕,芳姐,明天我陪你上學。”
“你們是哪個學校的?”我知道這城市還有幾間學校。
“你猜?”她調皮的答。
“我怎知?”看她露出的兩排貝齒。
“就和你同校,我還認識老蟲呢。”
原來是老蟲的舊貨。我一下提不起勁來。“喲,你流血了。”她驚叫道。我低頭細看,手肘至腕關節處露出一條血痕,血珠正一勁兒向外冒。這山不高,但芒草叢生。
“沒事。”我扯把草根往傷處敷去。
“不要逞英雄。”她從裙袋裏取出包紙巾來。
我接過道謝,把紙巾捂在傷口上。山風吹來,我頓感涼嗖嗖的,意識到我只穿着條泳褲。我道:“你們在這等等我,我穿好衣服就送你們回校。”
我不再害羞,坦然沿着山路往下走。橫堅是老蟲的舊貨,她還有什麽沒見過?
穿上衣服我又回到原處,青綠的女孩蹲在地上研究芳姐的傷口。
“放心吧,皮外傷罷了。”我向芳姐伸出手去。“扶着我。”
“麻煩了。”芳姐好客氣。
“自己人。我和老蟲是穿一條褲的。”我扶她站起。
山路崎岖,芳姐左手搭我,右手搭那女孩,單腳一跳一跳的往下蹦。
“老蟲還好吧。”青綠的女孩象想起什麽,“咯咯”的笑會,又道:“老蟲挺憂傷的,象個詩人。”
老蟲象詩人?那我豈非是缪斯男神?我口中答道:“沒痛沒病的,一餐吃三兩多吧。”忽的想起今學期還沒見過老蟲呢。
“你們很熟?我還認得林翊和歐樂天,卻只聽說過你。”
經她一提我也覺奇怪了,老蟲風流倜傥,他的女友我大半認得,為何我末曾見她?
“你叫啥名?”
“何青青,中文系的新生。”她又向那芳姐努嘴道:“劉雯芳,二年級的師姐。”
“何青青?”我一驚,沒留意地上一顆石子,滑一下幾乎跌倒。
“怎麽?”劉雯芳及時抓緊身旁的樹枝。
“沒啥。”我定定神,重新扶住她。原來青綠的女孩便是何青青,果真人如其名。
何青青卻問:“我的名不好聽是吧。”嘟起了小嘴。
“好聽。”我忙道:“青新極了,青青浮萍一蓮荷,你姓上了個好姓。”
下至山腳,我扶劉雯芳上了車尾架,何青青讓她單手搭肩,我在前推着自行車便往校裏走。河兩旁的電線杆上聚集了一群雀兒。它們東張西望的叽喳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