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先機
更新時間2012-11-23 14:58:58 字數：3388
不顧沁兒與小木子的勸說，柳炎鑄硬是在柳嬈溪的床邊守了整整一夜，剛剛因着要去上早朝才不得已離開了。臨走前還對着沁兒跟小木子再三吩咐要把人照顧好，并且不許任何人來動柳嬈溪。
柳嬈嫣自昨夜離開回後，也是一夜無眠，一早便去到了“菩坤宮”，伺候皇後起床梳洗。皇後自然是高興的，可也很疑惑，因為這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她不由打趣道：“嫣兒，難不成今個兒的日頭是打西邊出來的？你怎麽想到要來做這些的呢？”
“做女兒的伺候自己的母後還需要什麽理由嗎？”柳嬈嫣撅着嘴，故作不高興狀地說道：“要是母後非得聽個所以然來，那就是嫣兒因着昨晚的事情擔心了一整夜，這才早早地來瞧個分明。”
“哎，我的嫣兒啊，終于長大了。”皇後聽了，很是欣慰地長嘆一口氣，感慨至極。眼下，天谒國君允許了自己的安排，柳炎鑄也答應會遠離柳嬈溪，柳嬈嫣也日漸乖巧起來。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皇後所希望的方向在發展，她怎麽能不如釋重負呢？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找柳嬈溪好好談一談，便可等着大功告成之日的到來了。
想到這裏，看着鏡中自己妝容已經妥當，皇後便對着馨兒吩咐道：“馨兒，去把溪兒叫過來。本宮有話要對她說。”
“是！”馨兒福身領命後，就要轉身往外走。
“等一下！”聽到皇後的話，柳嬈嫣面色猛地一變，趕緊跑上前阻止了馨兒。最後因着逃不過皇後與馨兒詫異的探尋目光，她才是不得已地顧左右而言他起來：“我是覺得昨晚皇姐定是也到很晚才歇息下，母後又何必這麽早去打擾人家呢？還是先去用早膳吧，嫣兒陪母後一起好不好？”說着，便是巧笑嫣然地回到了皇後身邊，要扶着她起身。
柳嬈嫣今日的言行舉止本就反常，剛才說話時又出人意表地稱呼柳嬈溪為皇姐，連馨兒都聽出了其中的不尋常，就算皇後再怎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也不會真的相信她的阻止是出于那個理由。隐約覺得事情不簡單，她收斂了笑容，嚴肅以待地問道：“嫣兒，你老實說，是不是闖了什麽禍怕受罰才跑到母後這兒來獻殷勤的？”
“母後，你怎麽這麽說自己的女？嫣兒沒有。”當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柳嬈嫣仍然試圖狡辯，想着能拖一時是一時。
“是嗎？好，咱們現在出去吧。”柳嬈嫣的話語都堅定，眼神卻躲躲閃閃的，分明是心中有鬼。奇怪的是皇後竟然沒有再堅持下去，順了她的意思。柳嬈嫣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氣，想着總算是可以保得片刻安寧了。
不料還沒走出兩步，皇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停了下來說道：“馨兒，去把溪兒找過來，一起用個早膳。”
“母後！”沒想到皇後會來這麽一招欲擒故縱，柳嬈嫣着實氣惱，連連跺腳地喊到。
“還不從實跟母後說，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或者你是要母後親自去溪兒那瞧一瞧才肯坦白嗎？”現在柳嬈溪是自己整個計劃的關鍵所在，容不得出任何差錯。見得柳嬈嫣這副樣子，皇後心中已經有了極為不好的預感，便是沒有心思再如往日那般對她縱容了，不茍言笑不說，問話的語氣也像極了審問。
“母後恕罪，嫣兒只是想着教訓一下她，沒想到……嫣兒不是故意的……”在來“菩坤宮”之前柳嬈嫣就想好了，柳炎鑄這一次怕是不會輕易放過她了。那麽唯一能救自己的就只有皇後。皇後的态度使得她知道自己大勢已去，怎麽也瞞不住的。便是終于跪在地上，低着頭認了錯，将昨晚的事情一一講與了皇後聽。
待柳嬈嫣說完來龍去脈，皇後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整個人眼看就要倒下去了。馨兒跟柳嬈嫣趕忙上前相扶。皇後卻重重的将一個巴掌甩在了柳嬈嫣的臉上，恨鐵不成鋼地罵到：“想來真是本宮平日太過寵你，以至于你忘乎所以，無法無天了。假傳懿旨、濫用私刑，要是傳了出去，你有幾個腦袋能擔此罪過？倘若真的鬧出了人命，別說你皇兄了，就是本宮也不會坐視不理。你讀了那麽多書，應當知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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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以來第一次挨打，竟是因為一個外人，柳嬈嫣的委屈與不服氣自然是不再話下。可看着皇後那麽生氣，也明白這一次的确是自己出手太重鬧得過火了，她也不敢再為自己辯駁什麽。只重新跪在皇後面前，一個勁兒地哭着忏悔着。
柳嬈嫣哭得傷心欲絕，皇後則是被攪得心煩意亂。她沒想到自己籌謀這麽久的計劃，冒了那麽大的風險才得以順利進行的安排，到頭來竟然被自己的女兒一手給毀了。柳嬈溪死了，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布局便悉數白費了。大局受挫，若是能從頭來過倒也不至于走入死胡同。可是她昨晚才苦口婆心地勸服了天谒國君，又對着他信誓旦旦的給了保證，今天就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正所謂“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像天谒國君那樣的人又怎麽可能不對她起疑心，還給她第二次的機會呢？
更糟糕的是，若是這件事被有心人知道了，定然會借此來大做文章，從而打壓她。譬如傾貴妃就絕對不會輕易錯過這次機會。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若果真如此，到時候便一切都完了。她一國之母的地位、柳嬈嫣的性命還有柳炎鑄的皇位，統統都會化為泡影。這麽多年費盡心機明争暗鬥才得以求來的東西，教她怎麽甘心在快要勝利的時候功虧一篑，拱手讓與旁人？
“你就在這跪着好好反省反省，沒有本宮的命令，不許起身，也不許進食！”這句話自然不是皇後的真心。盡管知道在這件事情上錯的是柳嬈嫣，但是柳嬈溪總歸是要犧牲掉的棋子，她自是不忍心為了一個外人而處罰自己的孩子。
不過皇後還是個能分清孰輕孰重的人，也明白現在不是護短的時候。且不說外人會頗多微詞，從目前聽到的消息來看，柳炎鑄怕是不會再偏袒他這個妹妹了。更何況要是鬧大了，恐怕還真是逃不過國法的處置。如果不用苦肉計的話，皇後實在想不出還能有什麽法子保住柳嬈嫣。再者，柳嬈嫣這次的做法的确是過了頭，是時候該讓她好好長長記性。救得了一次救不了百次，不讓她意識到自己行為有多麽嚴重的話，日後還指不定會闖出什麽更大的禍事來。
怒氣沖沖地說完那句話之後，皇後便又對馨兒吩咐道：“馨兒，趕緊去禦醫院将那兒最好的太醫全都帶到溪兒那去。要快，片刻都不許耽擱！”
“是，是，奴婢這就去。”沒想到柳嬈嫣會做出這麽荒唐的事情，馨兒一時也被吓到了。皇後吩咐一出，她便急急忙忙朝禦醫院跑去。皇後則是既生氣又無奈地看了一眼仍然哭得涕淚零零的柳嬈嫣，拂袖轉身出了內堂，帶着一幫宮人們朝柳嬈溪的住處走去。
都說人怕什麽就來什麽，在去柳嬈溪住處的半路上，皇後碰到了此時她最不想遇見的人。但是狹路相逢無路可退，她不可能視若無睹，便只有盡量面色如常、言笑晏晏地與傾貴妃走近了去。
“妹妹給皇後姐姐請安，皇後姐姐萬福！”傾貴妃也慢悠悠地迎上前來，笑靥如花地福身見了禮。之後自然就是皇後客套的免禮之言、各自的宮人想對方的主子行禮之類。
“姐姐好大的陣仗啊。”傾貴妃起身後，看似無意地對着皇後的身後掃了一眼，好奇地問道：“适才在那邊好像看到姐姐行色匆匆的，敢問是急着要去哪兒辦什麽事兒啊？”
“想是妹妹看錯了，本宮哪有行色匆匆呢？”想着傾貴妃暫時還不知道什麽，皇後便決定裝傻充愣到底：“想必妹妹也聽到了昨晚長公主為皇上獻曲的事兒。這不，皇上有感于長公主的一片孝心，又因着是本宮的壽宴，龍心大悅，這才下旨叫本宮前去賞賜一番。”
皇後不僅拿話诓傾貴妃，還将天谒國君前往“菩坤宮”一事說出來炫耀了一番。傾貴妃權當不知，只恍然大悟地笑道：“原來如此。那真是可喜可賀了。碰上這樣的喜事兒，妹妹怎麽能錯過呢？且讓妹妹跟着姐姐一同前去沾沾喜氣兒。而且想來也是好些時日沒見着長公主了，怪想她的。”傾貴妃說完便要走。
皇後自是不願意的。即便紙包不住火，至少不能在自己還沒弄清楚狀況的時候讓傾貴妃占了先機。即是阻止道：“诶妹妹，長公主在本宮這已經有段時日了。如今看來皇上心結已解，她在本宮身邊的日子怕是也不長了。本宮想借着這一次機會單獨跟她說些體己話，妹妹若是真的想念長公主，過些日子本宮讓她去你宮裏坐坐，如何？妹妹應該會成全姐姐這份心意吧？”
“姐姐都這樣說了，妹妹要還是堅持不就太不懂事兒了嗎？”皇後三言兩語說得滴水不漏，傾貴妃也很是善解人意地沒有再固執己見。皇後假心假意地謝過她之後，便帶着自己的人匆匆離去。
待皇後走遠了，傾貴妃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冷哼一聲後，她對着身後的玖兒問道：“知道那些大臣們下早朝要走哪裏吧？”
“娘娘請放心，一切都已經按照葛先生跟娘娘的意思安排好了。”玖兒向前邁了一小步，湊到傾貴妃跟前小聲地回話到。語畢，主仆二人相視一笑，便再無言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