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冬雪
第1章 ??冬雪
房間裏沒有光,窗簾把月色遮擋住。
黑暗靜谧的氛圍裏,徐未然似被他蠱惑,軟軟的小手摟住他。
“你也很甜,”她第一次說這種露骨的話,臉上熱熱的,但仍是往下說:“我也要吃。”
她趴上去,手指摩挲着他的喉結,唇貼上去含住,伸出舌尖舔了舔。
邢況身上明顯僵硬起來,身體很快燙得像塊鐵。
他翻身把她放回床上,拿被子把她裹住,在她臉上親了親:“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你上次很久都沒回來。”徐未然摟住他脖子不肯松手,下唇咬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忍着羞臊磕磕巴巴地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邢況低低笑了笑,捏着她下巴往上擡,指腹意有所指地從她唇上慢慢撫過,啞聲問:“怎麽幫?”
她臉紅似血。邢況把她的手握住,拇指在她手心輕輕蹭了蹭:“不用,我舍不得。”
他到底還是出去了一趟,等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睡着了,一張嫩白的小臉陷在柔軟的枕頭裏,呼吸安靜均勻。
他在她身邊躺下來,小心翼翼地把她抱進懷裏,如抱着一樣珍寶。
次日等王敬從外地趕回來,把王星瀾接走後,她回了雅景小區。
晚上的時候接到傅嫣的電話,傅嫣并沒再像以前那樣打趣她和邢況,而是在電話裏嗚嗚哭了起來。
“我……我跟韓一鳴分手了。”傅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颠三倒四地說:“我跟他分手了,我他媽在他身上浪費了三年的青春,我還不如養條狗!”
徐未然擔心她一個女生在外面會出意外,問了地址後過去找她。
傅嫣在酒吧裏喝得爛醉,身邊有不懷好意的男人要帶她去開房。
徐未然跑過去,推開那男人朝傅嫣伸過去的鹹豬手,防備地盯着他。
長得油頭豬腦的男人見來了個更漂亮的妞,猥瑣地笑了笑,過去搭讪:“小妹妹,來接你朋友啊?要不要我送你們回家啊?”
徐未然并不理他,把傅嫣從吧臺邊拉下來,帶着她往外走。
出了酒吧,傅嫣被風吹得清醒了點兒,勉強站穩步子。
臨近新年,天上下着雪,外面氣溫接近零度。
傅嫣對着垃圾桶吐了一陣,等看清徐未然後,立刻十分委屈地跟她哭訴。
“韓一鳴一直在騙我,他根本不只有我一個女朋友,一直在腳踏兩條船,不對,是三條船,四條船,五條船!他簡直把我玩得團團轉!”
徐未然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傅嫣,離開渣男是好事,不值得為他哭。”
傅嫣抽噎了會兒,最後忍住淚:“對,你說的對,我不能為了個渣男哭。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比他好的男人多的是,随便一抓都一大把!”
她把眼淚擦幹淨,用手把兩只耳朵捂住。
又吐了會兒,吐得酸水都出來了,難受地躬着身說:“這外面好冷,然然,你把我送回家吧。”
“好。”
徐未然叫了輛車,把她送回家,交給她父母照顧。
從傅嫣家裏出來,她接到了邢況的電話。
她在路邊站着,說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
“我現在過去接你,”邢況有些不放心:“你找個店坐,外面冷。”
“好。”
她去了附近一家咖啡館,坐在靠窗的位置等。
邢況并沒有讓她等太久,車子很快出現在馬路上。
她起身跑出去。
在這個時候,一輛疾馳的車突然歪七扭八地沖過來。
路上有行人被吓得紛紛退讓,徐未然也往旁邊躲。
可車子分明就是朝着她來的。
炫目的車燈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腳下站不穩,摔在了地上。
千鈞一發間,一輛黑色的車瘋了般不管不顧地攔過來。
她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汽車相撞聲。
邢況的車側擋在她身前五米處,硬生生地逼停了撞過來的車。
邢況的車還好,并沒有多少損壞。可是對方的白色桑塔納損毀得很嚴重,有煙霧徐徐冒了出來。
裏面的司機打開車門,捂着流血不止的頭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被附近的保安圍攏過來抓住。
徐未然心髒都快停跳,從地上爬起來跑到邢況的車旁。
邢況從車上下來,把她抱進懷裏,先問她:“有沒有吓到?”
她從他懷裏起身,仔仔細細地把他看了一遍,眼淚不知不覺地一滴一滴往下掉。
“你有沒有哪裏受傷?”她哭着說:“有受傷嗎?”
“沒有,哪裏都沒有。”邢況安撫她:“你別擔心。”
徐未然仍是不放心,一顆心始終揪着。
警察很快過來,了解情況後把三個人帶去警局。
跟兩年前,開車撞死相倪的那個司機一樣,肇事司機喝了酒,屬于嚴重酒駕。無論警察怎麽問,他都只說自己跟徐未然完全不認識,确實是因為醉酒才會失控,把油門當成剎車踩了過去。
基本可以确定是俞筱的手筆。
邢況原本想等年後再解決掉俞筱,可是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
錄了口供從警局出來已經是後半夜,他打算帶徐未然回家。
“我們先去醫院,”徐未然的眼睛哭得紅紅的,緊緊地握着他的手:“你要檢查一下。”
雖然她知道邢況那輛車防撞性能很好,車身也确實沒有多少損壞,但她還是不放心。
邢況嘆口氣,把她眼角的眼淚擦掉:“好,我去,你別哭了好不好?”
她點點頭,可眼淚還是忍不住掉出來。
兩個人去了醫院,邢況做了檢查。
從醫生口中聽到邢況的身體并沒有什麽妨礙,徐未然才徹底放心。
但只要想到剛才的事,她仍舊怕得不行。
出了醫院,邢況握住她冰冷的手,放在掌心裏替她暖着。
“不用擔心,”他把她拉到懷裏,輕聲安撫:“我沒事,別怕。”
徐未然心有餘悸:“你幹嘛這麽沖動,要是出事了怎麽辦。”
“我要是不那麽做,你出事了怎麽辦?”他想到車子朝徐未然開過去的那一幕,眼神猛地一沉,目中有肆虐的冷意湧了上來。
恨不能親手把那人活剮了。
他後怕地把她抱緊。
徐未然在冬日街頭回摟住他,臉埋在他胸口。直到現在仍舊沒有緩過神,身上微微地顫抖。
“別怕,”邢況喉結滾了滾,一字一句跟她承諾:“我會解決好一切,用不了多久了。”
俞筱聽說了徐未然非但沒死,肇事司機還被警察拘留了的消息。
她拼命地安慰自己,不會有事的。她給了那司機足夠的錢,司機一定不會把她供出來的。
這次殺不了徐未然,她可以再想別的辦法。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過徐未然。
她在家裏昏昏沉沉地待了兩天,在某天淩晨聽到了一陣催命似的電話鈴聲。
她從沙發裏爬起來,踢開地上滾落的酒瓶,摸索到自己手機,接起來。
電話那邊傳來經紀人歇斯底裏的聲音:“俞筱,你這輩子算是毀了,我十幾年的口碑全都被你搞臭了!當初簽你可真是我瞎了眼!”
俞筱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直到她登上社交平臺,看到上面正沸沸揚揚地挂着一條熱搜。
“俞筱殺人犯”。
五個字如五顆子彈,擦着淩厲的風打進俞筱胸膛。
她快要拿不穩手機,顫抖着手去看底下的新聞。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兩年前她如何設計殺死了相倪的詳細經過。
當初的醉駕司機和搶了相倪東西的兩個混混,他們三個明明拿了她的錢,保證過絕對不會把真相透漏出去半分,可現在卻不知道是發了什麽瘋,全都願意出面作證,證實确實是俞筱收買了他們,讓他們去殺人。當天他們原本是要把相倪和徐未然一起解決,但相倪卻一個人開着電瓶車追了過去,徐未然這才逃過一劫。
前幾天在某小區外發生的撞車事件,醉駕司機也同樣改了口,說自己也是拿了俞筱的錢,是俞筱讓他借着醉酒,開車去撞人。
俞筱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出了什麽錯,為什麽這些人明明拿了她的好處,卻還是把實情說了出來。明明真相曝光對他們百害而無一利,原本簡簡單單的意外事件,會被當作刑事案件來處理。
網民們已然被新聞煽動,成千上萬地湧進她微博底下,用各種不堪入目的字眼辱罵她,咒她去死。
她一條條地往下看。
【救!!世界上怎麽有這麽惡毒的女人,能來個人扇死她嗎?】
【俞筱已經死了,她的骨灰我已經撒進大海了,願主保佑她下輩子投生到豪門當豬圈裏的那只豬。】
【怪不得邢況不喜歡她,就這種人,就算大馬路上的拾荒老人都不會看上她。】
【樓上注意點,辱拾荒老人了啊。】
【還好邢況早就跟她撇清關系了,不然得多受她連累。】
【莫cue邢況,邢況現在跟她同時出現在一條新聞裏都嫌晦氣。】
【熱烈慶祝俞小公主被娛樂圈封殺,話說原來正式封殺藝人是這種場面啊,開眼界了。】
【俞小公主混不了娛樂圈豪門圈,該去混法制圈了哦,咱們熱烈歡送一下啊!純獄風小辣妹,多看一眼少一眼。】
每一條評論都像一把帶着倒刺的尖刀,往俞筱心裏戳了一下又一下。
她在這個時候,有種世界已經坍塌的感覺。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有穿着警服的人朝她走過來,朝她出示了證件,拿出手挎将她拷了起來。
她被帶着往外走。
聽到動靜的尤芮從卧室跑出來,看到這一幕後徹底慌了神,又哭又叫地追在後面喊着女兒的名字。
俞筱聽不到任何聲音,提線木偶一樣被警察帶着往前走。
她活了二十一年,一直都順風順水,從小什麽苦都沒吃過,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也有人會前赴後繼幫她摘下來。
可自從徐未然從國外回來後,一切都開始崩塌、失控。
她從要風得風的小公主,變成了現在遭人唾棄的階下囚。
她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是生不如死。
俞筱的案子進入審理階段,各項證據都提交了上去,等着明年開庭。
俞氏集團風雨飄搖,俨然已經支撐不下去。俞氏家族徹底沒落,從往日門庭若市,變成現在人人喊打,沒有人會再想跟俞家的人牽扯上任何關系。
尤芮日日以淚洗面,只求丈夫和女兒能輕判,別的什麽都管不了了。
收到俞筱被拘留的消息後,徐未然去了趟墓地。
她把花放在父母墓前,把墓上的雜草枯葉一樣樣清理掉。
“你們還好吧,”她站在墓前,小心拭去墓碑上的塵土:“我過得很好,你們不要擔心。”
“對了,媽媽的案子已經重新調查了,當年害過媽媽的人,他們一個都逃不掉。”
“不管俞筱會怎麽判,她這輩子都過不好了。她的一生已經毀了,無論如何都沒有機會再重新開始。”
天上飄起了雪,無聲地落在墓碑上。墓碑上的照片裏,徐岩和相倪面對着鏡頭開心地笑着。
徐未然也努力地對他們露出一個笑。
“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們。”
她深呼吸口氣:“我跟邢況在一起了。他是我十六歲那年就喜歡的人,到現在,我還是很喜歡他。”
“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不管以後再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再離開他了。”
她身上頭發上落了雪花,眼睫毛上也冰冰涼的,眨眼睛的時候,有雪花掉下去,落進眼睛裏,被淚水沖出來。
“你們保佑我,讓我可以永遠跟他在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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