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冬雪
第1章 ??冬雪
今年徐未然已經從國外回來,邢況的狀況好了很多,不再像過去那兩年,總是把自己封閉起來,只顧着埋頭料理功課和公司的事。
為了慶祝大家夥重聚,錢蒙打算把以前一年一度的度假計劃撿起來,請大家去茗山那邊玩。
他知道邢況一定會把徐未然帶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想勸俞筱留下,不要跟着一起。
結果被俞筱臭罵了一頓。
錢蒙十分頭疼。正當這個時候,徐未然給他發了條微信,微信裏闡述了她并不介意讓俞筱也一起去茗山。
但俞筱很介意徐未然跟着一起去。
“她就是個小三,沒有名分的賤人,你們不去攔她,而敢來攔我,我看你們一個個的全被她迷暈了!”
俞筱鬧了很大一場,摔了家裏很多東西。錢蒙和李章吓得連連後退,不敢再跟她說什麽。
到了出發那天,俞筱和徐未然兩個人都在。
徐未然始終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對俞筱浸了毒般的目光視若無睹。
俞筱以為她是心虛,趁着邢況不在她身邊,走過去憤憤地罵:“我沒有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小三,敢在正牌女友面前勾引男人。你這兩年在國外別的沒學,倒是學了一身不要臉的本事。”
徐未然淡淡地笑了下,笑得莫不經心,好像她所聽到的并不是不堪入耳的辱罵,而只是稀松平常的話而已。
她擡了擡眼睛,沉靜的眼珠看向俞筱:“不管你再怎麽生氣,邢況喜歡的人也都是我,你有什麽辦法嗎?你除了跟他有口頭上的婚約外,還有什麽?真正搞不清楚,在做小三的人,其實是你才對。”
俞筱臉上肌肉顫了顫,過了會兒才說:“徐未然,我總有一天讓你後悔,你等着,我手裏不是沒有你的把柄。”
徐未然并不害怕。她從來沒有做過虧心事,不覺得自己會有什麽把柄落在俞筱手裏。
一行人到了茗山度假區,住進了之前來過的別墅。
因為徐未然和俞筱都在,別墅裏的氣氛有些尴尬,李章和錢蒙等人全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現在的情況。但是風暴中心的邢況卻始終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懶散地翹着二郎腿窩在沙發裏打游戲。
俞筱狠瞪了徐未然一眼,朝邢況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邢況哥哥,我們待會一起去滑雪吧。”
徐未然臉上是毫不在意的平靜,甚至平靜得讓人覺得她根本就沒有五感,聽不到俞筱的話,也看不到俞筱正黏在邢況身邊。
李章等人的目光都落在邢況身上,倒要看他會怎麽處理現在的情況。
下一秒,邢況關了手機,從沙發裏站起來。他走到徐未然身邊,無比自然地把她的腰攬住了。
“困了,”他說:“陪我睡會兒覺。”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屋子裏所有人聽到。
李章和錢蒙完全不敢去看俞筱臉上會是什麽表情。
邢況帶着徐未然進了屋。
門被關上。
俞筱噌地一聲從沙發裏起身,不管不顧地要去砸門。錢蒙把她攔住:“俞筱,況哥什麽脾氣你不是不知道,我看要不然就算了,你換個人喜歡不行嗎?”
“我換誰,換你嗎!”俞筱生起氣來什麽話都說,完全不顧別人的面子:“你配嗎!”
在這句話後,錢蒙握在俞筱腕上的手松開了些。
他沒再對俞筱的話發表任何看法,也沒有再管她以後的死活,轉身走了。
剩下的李章等人看見,也都沒有再理會俞筱。
俞筱好像成了一個被衆人抛棄的人。
徐未然出現以前,她是這群人的小公主,沒有人不寵她疼她。
可是徐未然出現以後,這些人全部都抛棄了她。
都是因為徐未然!
她如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死死地盯着面前緊閉的房門。
屋子裏,徐未然扭過頭,看了眼房門的方向。
邢況朝她走過來,抱着她把她放到床上。
單純只是摟着她睡覺而已。
她攥了攥拳,手指又松開,搭在了他肩膀處。
她靠過去,唇貼上他的唇。
屋子裏安靜了幾秒。
她生疏地張開嘴巴,嘴唇一張一合,吮吸他帶了點兒涼意的唇畔。舌頭生澀卻堅定地伸進去,在他舌頭上挨了挨。
邢況只怔了兩秒鐘時間,手扣住她的腰,把她壓在了身下。
徐未然由主動化為被動,唇上感覺到他激烈又帶着征服欲的氣息。
他越是強烈地愛着她,她越能感覺到一種報複的痛快感。
一片昏昏然裏,聽到邢況拉開床頭櫃抽屜的聲音。
裏面果然裝了幾盒東西。
她摟住他,手指用力地摟住他,用力到骨節都發白,驀地又痙攣着,在他肩膀上抓出痕跡。
沉迷般地與他一起堕落,随着他而下陷,又輕易漂浮在半空中,從腳尖到頭發,沒有一處地方不在飄着。
脹得胃部都難受。
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兒,所有感知都被他操縱。
她嗓子有些啞,身上熱得出了一層層的汗,發絲黏在頸窩裏,肩膀上,背上,有幾縷到了他手中,他一下下地繞,繞在手指間。
窗簾緊閉着,沒有風,紗簾卻在飄着。
時緩時急,時輕時重。
長日不寧。
下午再出去的時候,她身上穿了件高領毛衣,人也有氣無力的,昭然若揭着邢況剛才的罪惡。
田壘看看她,再看看坐在她身邊,明顯把神清氣爽四個字寫在了臉上的邢況,忍不住笑罵了聲。
“虧我還擔心況哥你追不上女朋友,”田壘不停啧啧:“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一直以來小醜其實是我。”
他拿出煙盒,從裏面抖出一根煙遞給邢況:“你說這個時候,是不是得來一根?”
徐未然已經臊得不行,把臉埋進邢況懷裏。
邢況順勢把她摟住,對徐未然有多溫柔,看向田壘的目光就有多挑釁。
他氣得笑了聲:“你是不是想死?”
“得,況哥不抽我抽。”田壘找了個打火機出來,又記得邢況這人對媳婦寵到沒邊了,連煙味都不能讓人聞到,自覺地起身說:“不用您老人家吩咐,我去外面抽。”
邢況沒理他,手指在徐未然發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着,問她:“餓不餓,要吃東西嗎?”
她搖搖頭,嗔怪地擡起眼睛看他:“胃不舒服。”
他想了兩秒已經明白過來,手伸過去,在她小腹處耐心地揉着。
動作輕緩又柔,在她耳邊說的話卻讓人臉紅心跳:“下次我輕點。”
徐未然沒有他這麽厚臉皮,紅着耳朵說:“你要是個啞巴多好。”
邢況笑:“我可以是啞巴。”
“……”
“但你不能是,”他說:“你在床上叫得太好聽了。”
“……”
徐未然好想把他的嘴巴縫住!!
在樓下的俞筱,清楚地看到了他們兩個人親密纏膩在一起的樣子。
她不得不承認,徐未然确實成功地刺激到了她,她成功體會到了什麽是油煎火烹一樣的痛苦。
簡直痛不欲生。
到了第二天下午,因為天氣還好,錢蒙提議去山林那邊野炊。
一行人拿了足夠的食材和用具,開上車朝附近林間出發。
選好地方,錢蒙和李章等人開始忙着支燒烤攤,又點了篝火架上鍋。
趁邢況暫時不在這邊,俞筱走到徐未然身邊,用很小的聲音說:“如果不想被人知道你那些秘密的話,就跟我走。”
徐未然知道經過這些天的事後,俞筱早就恨毒了她,只要有機會就一定不會放過她。高三那年寒假,俞筱能在她的牛奶杯裏放安眠藥,把她推下山坡,如今更指不定能做出什麽事來。
但是徐未然并不害怕,她早已不是14年夏天,那個軟弱好欺的徐未然了。
她也想知道,俞筱口中說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她起身跟着俞筱離開大部隊,朝繁密的林間走去。
俞筱停在一處幽靜無人的地方。那地方剛好是處陡坡,如果徐未然記得沒錯,當初她就是在這裏被俞筱推下去,在下面凍了好幾個小時。
“徐未然,”俞筱轉身看她:“你到底怎麽樣才能別再纏着我男朋友。”
“邢況從來都不是你男朋友,別再纏着他的人是你。”
“不是我男朋友,難道是你男朋友?”俞筱嘴角扯出一個譏嘲的笑,放低聲音說:“邢況是做了什麽孽,要被你這個精神病人纏上。”
精神病人四個字說出口後,俞筱如願在徐未然臉上看到了恐懼。她不再理直氣壯,不再咄咄逼人,而是臉色發白,眼裏有脆弱的情緒湧動。
對,這才對,這才是原本那個徐未然的樣子。
俞筱冷笑了聲,用只有她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你知道吧,抑郁症其實就是一種精神病。徐未然,你可真是可悲啊,出身不好就算了,還把自己父母全都克死了。你變成現在這樣,全部是你罪有應得。”
她轉過身去,面對着陡坡的方向,聲音大了些:“你說如果邢況哥哥知道了你這個秘密,他會怎麽看你,他還會像現在這樣,喜歡你這個怪物嗎。”
徐未然已經很快平靜下來,俞筱給她造成的精神波動只有那麽短短幾秒而已。
抑郁症并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疾病,只是失去了快樂的能力而已。失去了快樂的能力有什麽錯嗎?難道一個人失去了快樂的能力,是一件很丢人很不道德的事嗎?
而且得病期間,她從來只是自己一個人消化那些不好的情緒,從來沒有把消極情緒釋放給這個社會,也從來沒有對社會産生過報複心理。
所以,她有什麽錯?
她什麽錯都沒有。
真正有錯的,該死的,是俞筱這個殺人兇手!
她看着面前背對着她的人。
俞筱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什麽,大部分都在勸她能知趣,主動離開邢況。
徐未然并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腦海裏只不停回憶着高三寒假的時候,俞筱把她從這裏推下去的一幕。
憑什麽對別人進行過霸淩的人,現在還可以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對別人進行羞辱。
徐未然死死盯着俞筱的背。
她朝前走了一步,朝着曾對她進行霸淩,又害死了她母親的人走。
她伸出手,緩緩地、緩緩地放在俞筱背後。
她蓄足了力,打算把俞筱推下去。
手還沒挨到俞筱後背的時候,手突然被一個人抓住了。
她愕然擡起頭。
邢況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她身邊,緊握着她即将作惡的手。
她睜大眼睛看着他,邢況也看着她,眼中似乎并無情緒,但又好像包含了太多情緒,她看不清晰。
她覺得,邢況肯定是讨厭她了,讨厭跟以前完全不一樣,變得心腸狠毒的她。
她眼裏蘊了淚,手甩了甩,仍想去推俞筱。
可她甩不開邢況的手。
下一秒,她清楚地看到,邢況空着的那只手突然擡起來,毫不猶豫地在俞筱背上推了一下。
俞筱尖聲嚎叫,伴随着一陣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聲,從山坡處滾了下去。
俞筱的尖叫很長時間都沒有停止,吸引了李章和錢蒙等人跑過來看。
“怎麽回事?”當意識到摔下去的人是俞筱後,一衆人打算下去營救。
“誰都別去。”邢況冷聲開口,話是對別人說的,但是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徐未然,眼神裏有近乎無底線的縱容:“誰如果敢去救她,以後就當沒我這個朋友。”
李章那些人知道邢況是什麽脾氣,聽他都已經這麽說,果然誰都不敢去救俞筱。
這裏離別墅并不是很遠,他們只能寄希望于俞筱自己找到回去的路。
發生了這種事,誰都沒有了野炊的心思,收拾了東西打算離開。
徐未然仍舊沒有從剛才的事裏回過神。
她艱難地蠕動了下嘴唇,問他:“為什麽這麽做?”
“你想這麽做,我就幫你。”他聲音很淡很輕,但是每一個字都好像帶着千鈞的重量:“就算你想殺人,我也會幫你。”
徐未然一動不動地看着他,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誠惶誠恐地看着他。
要把他看進心底,烙刻在骨頭上,融化進血液裏。
從此不要有一天,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