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夏蟬
第1章 ??夏蟬
徐未然老實在屋裏待了兩天,腳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她來的時候拿了很多卷子,一有時間就會旁若無人地刷題。
邢況每天過來幫她抹藥,在身邊陪着她,不讓她走動。她想去什麽地方,他就會過來把她抱過去。她喊一聲餓,他會給她做東西吃,喊一聲渴,他會倒水遞到她手裏。
田壘和畢宇航等人全都看直了眼睛,想不到一向無欲無求,總是擺出個性冷淡樣子的邢況,有朝一日也會栽在女生手裏。
簡直快把人寵上天了,把徐未然當成他心尖血一樣。
晚上客廳裏,一夥人聚在一起喝酒玩游戲,又吵又鬧。
徐未然始終都趴在一邊的書桌上,充耳不聞地做卷子。
邢況很怕她會離開自己視線,時不時扭頭看她一眼。她一直安安靜靜的,模樣認真又乖巧,完全不受這邊幹擾。
他看得一笑,偏冷的面上染了些許溫和。
田壘看得咂舌,意有所指地說:“有些人玩牌就玩牌啊,別老偷看人小姑娘。”
邢況更懶散地往沙發裏靠着,再次堂而皇之地朝那邊看了一眼。
這次徐未然擡起頭,也朝他這裏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猝不及防撞在一起,她先撐不住想收回,卻見邢況懶洋洋地朝她揚了揚下巴,說:“過來。”
徐未然擱下筆,莫名其妙走過去。
邢況把一瓶水擰開給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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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經常這樣,一有空就會讓她喝水,生怕她會渴到一樣。
徐未然聽話地把水抱着跑回去,咕嘟咕嘟喝下小半瓶。
李章見這兩人黏黏糊糊的,心裏不舒服,掏出了煙打算抽。
邢況涼飕飕看了他一眼:“掐了。”
李章奇怪:“我抽根煙而已,為什麽不能抽。”
邢況朝徐未然那邊看了眼:“然然不喜歡聞煙味。”
李章、錢蒙、田壘、畢宇航:“……”
衆人內心:這男人是被下了蠱了嗎?
可大家都知道,時至今日,徐未然仍是沒有答應邢況當他女朋友。
“況哥,”田壘甩出去一張牌,不無同情地說:“你到底什麽時候能把這小丫頭拿下?都追多久了,還沒追到手,我都替你臊得慌。”
畢宇航噗嗤笑了笑:“況哥竟然有追不到人的時候,說出去都沒人信。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孽力回饋,平時傷了太多女孩心了,結果現在遭報應了。”
田壘幽幽接口:“照這速度,別說生孩子了,咱況哥想把初吻獻出去都費勁。你說說,咱們況哥年紀一大把了,身心早熟透了,整天又頂着這張禍國殃民的臉,結果到現在了初吻還在,這簡直能收進年度十大鬼故事裏了。”
“況哥,我本來以為你用得上,事先貼心地往你房間裏擱了不少套子,”畢宇航說:“現在看來是我閑操心了,你根本沒有用的機會啊。放着也是放着,你把東西給我吧,我跟麗麗需要。”
毛麗麗在一邊恨恨地拿瓜子皮丢他。
一群人吃吃地笑起來。邢況坐在一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任他們笑。
他們的聲音不小,又一直說個沒完,徐未然想不聽見也難。
她握緊了手裏的筆,尴尬地抿抿唇。
院子裏亮着燈,從落地窗往外看,能看到外面又下了雪,雪花大團大團地落下來,格外好看。
她不太好意思再在這裏待着,趁那些人沒注意,腳步輕輕地跑回了屋,穿了厚厚的衣裳,圍了厚厚的圍巾,又帶了厚厚的毛線帽,把自己裹得企鵝一樣。
她爬到三樓,推開露天陽臺的門。
外面的冷空氣霎時間撲過來,她冷得縮了縮脖子。
陽臺上豎着幾盞燈,照出旋轉飛舞的大片雪花,漂亮得不像話。
她歡快地跑出去,蹲下來攏着地上的雪花,想堆個雪人出來。
陽臺的門被人倏地打開了。
看到她好好地,邢況松了口氣,朝她這裏走了走。
語氣裏仍是有些心有餘悸:“過來怎麽不跟我說?”
他一會兒沒看她,她就跑不見了。
徐未然轉身見是他,從地上起身,有些不高興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去哪兒還要告訴你啊。”
“嗯,”他捉住她因為玩雪有些涼的手,放在掌心幫她捂着:“必須告訴我。”
想到前幾天發生的事,他心口仍會隐隐作痛:“別讓我找不到你。”
徐未然有點兒不大好意思被他這麽握着手,可他手心很暖,讓她一時貪戀起來。
離得近了,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她問:“喝了多少啊?”
說完掂起腳尖,湊到他頸下的位置,輕輕嗅了嗅。
“你身上有酒味。”她收回身。
女孩子穿了件白色的軟軟的厚外套,毛線帽下的一張臉小巧精致。眼睫細密又長,卷翹的弧度像蝴蝶的翅膀。
她盈盈站在雪下,幹淨得纖塵不染。
蝴蝶振翅飛進邢況心口,長長久久地栖息着。他心口燥熱,喉嚨發癢,必須吞噬點什麽才能壓得下去。
喉結淩厲地滾了下,眼眸深了一層,黑得看不見底。
“以後不喝了。”他嗓音變得啞,喉嚨處又咽了咽,問她:“腳還疼不疼?”
“不疼了。”她證明似的,一只腳在雪地裏踢了下。
突然想到那天的事,她在極端的情緒波動中撲進了他懷裏,臉埋進他頸窩裏哭。
現在清醒的時候再回憶起來,她有點兒難為情,臉上染了層淡淡的粉色。
“那天謝謝你救我出來,”她還沒好好地跟他道過謝,總覺得過意不去:“你那天也肯定很冷的。”
穿着單薄的衣裳背了她一路。
她擡起頭,琥珀般的眸子溫柔地把他望着:“以後我不會随便跟別人走了。”
她乖得讓人心疼,粉嫩的一張臉在雪光下清純又誘人,蠱惑着他去觸碰。
在他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伸出手,指腹在她臉上蹭了蹭,又移到她的唇上,緩緩地、親昵地揉了一下。
徐未然雖然不讨厭他的觸碰,但是還不習慣跟他進行身體接觸。她的眸光顫了顫,要往後逃。
邢況卻把她的腰摟住了,微一用力,拔蘿蔔一樣輕輕松松地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徐未然兩腳離地,在他摟抱下視線與他平齊,不需要再仰頭看他了。
她腦中懵懵然,被他突然的舉動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是怎麽了。
兩只手虛虛攏成拳放在他肩膀處,眼前是他有所放大的俊美無匹的一張臉。
她的心跳咚咚跳着,越來越快。
“邢況,”她有些慌:“你、把我放下來。”
酒精讓邢況渾噩又清醒,他一只手輕松抱着她,另一只手仍在她唇上摩挲着:“以後不能跟別人走。”
他說:“只能跟我走。”
徐未然覺得他肯定是醉了,可是鬼迷心竅地,她沒有躲開他,被他輕而易舉地勾引着。
雪下得越來越大,落在兩人身上。他把她臉側一片雪花拂去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移到她腦後,扶着她後腦勺。
“對不起。”他說。
突如其來的道歉。
徐未然疑惑地眨了下眼,問:“對不起什麽?”
“對不起。”
他又說了一遍。随着這句話落下,他的氣息逼得越來越近。
能感覺到他拂在她臉上的呼吸。
意識到他想做什麽,她鬼使神差地沒有躲,感覺到心髒快要從胸口撞出來。
邢況的喉結再次難耐地,卻不再隐忍地一滾。
聲音喑啞又沉,滿是躁動的火。
“想親你,怎麽辦。”
随着男生的話落下,徐未然唇上一暖,他朝她貼過來。
她腰間仍橫亘着他勁瘦有力的手臂,整個人被他抱起來,他不用怎麽費力就吻到了她。
大雪紛紛揚揚下着,卻并不覺得冷。他身上燙得像火,隔着衣服都能讓她感受到他的體溫。
她無措又隐隐地沉迷,手指蜷了蜷,最後又松開,扶在他肩上。
邢況克制地在她唇上挨了挨,稍微分開些,又貼上去蹭了蹭。
除此外,并沒有別的動作。
短短幾秒鐘被無限拉長,時間仿佛停止,她聽不到任何聲音,所有感官都集中在兩人貼着的唇上,呼吸一直屏着,慢慢有了缺氧的感覺。
直到邢況從她唇上離開,她才重新開始呼吸。
邢況仍是沒有把她放下來的意思,手指在她唇上蹭了下,低低地問:“可以伸舌頭嗎?”
“……”
徐未然這才回過神,面紅耳赤地去推他:“不可以!不可以!你把我放下。”
邢況擡頭笑了聲,抱着她往別墅裏走。
“好像有點兒涼,”他回味似的舔了舔嘴角,伸手把陽臺門打開,一直把她抱進去:“回去吧。”
徐未然更是難為情,兩只腳在他腿上撓癢癢一樣地踢了踢:“放開我嘛。”
聲音又嬌又柔,落進邢況心口,像把燎原的火。
他并沒有放開她,抱着她下樓,鼻尖在她鼻尖上蹭了下,嗓音極啞:“別撒嬌,不然還親你。”
徐未然頓時什麽都不敢說了,嘴巴緊緊閉着。
邢況一直把她抱下樓。
徐未然已經聽到客廳裏有人的說話聲,生怕會被他們看見,趕緊在邢況身上撲騰起來,輕聲說:“你把我放下!快點!”
邢況沒再繼續逗她,把她擱下地。
她的腿是軟的,背貼在牆上緩了會兒,埋怨地瞪着邢況,眼神很委屈。
想到他剛才說對不起。
這人倒是講文明懂禮貌,吃豆腐前先道歉。
不對!道歉也不能吃豆腐啊!!
邢況已經朝她靠過來,把她壓在牆上。手去握她的手,腕上戴的佛珠涼涼地挨到她的肌膚。
客廳不停傳來李章那幾個人的說話聲。
徐未然緊張得心髒都快跳出來。
“瞪我幹什麽,”邢況輕聲呵笑,用很低的聲音,在她耳邊調情一樣地說:“不喜歡我親你?”
不遠處有人的腳步聲傳來,徐未然趕緊把邢況推開,整理出一副坦然的樣子走出去。
李章看見了他們兩個:“我說怎麽找不到你們,你們幹嘛去了?咦?”
他發現邢況腕上戴的手串根本不是以前那個:“況哥,你這佛珠是新換的吧,以前那個呢?”
邢況淡淡說:“家裏收着呢。”
徐未然的腳步停了停。
因為怕被人認出來的原因,她在外面的時候并不敢戴邢況的手串,都是藏在家裏的。
她臉上更紅,快走了兩步進了卧室,把門關上。
她把自己摔在床上,手摸着自己滾燙滾燙的臉。
腦海中再次不受控地想起剛才的事。
邢況把她從地上抱起來,親了她。
啊啊啊啊啊——
她捂着臉在床上滾了滾,心髒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地跳動着。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她又想到邢況今天是喝了酒的。雖然看上去并沒有怎麽醉,但如果他明天一覺醒來,還是記不起今天發生的事怎麽辦?
那不就白白被他占了便宜。
她一直擔心到了次日早上。
大家一起吃早餐的時候,她頻頻看向旁邊的邢況。邢況臉上并沒有什麽異常,半點輕薄了小姑娘的自覺都沒有,雲淡風輕地剝了個雞蛋放到她盤子裏。
她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了,他剝的雞蛋也沒有吃。
邢況看了看她:“雞蛋吃了。”
徐未然:“不吃。”
“聽話,”邢況跟哄小孩一樣:“吃了才能長高。”
一邊田壘拖長了音“呦”了一聲,控訴他:“況哥,你能別這麽肉麻嗎,我真是有點兒不習慣。”
邢況瞥他一眼:“跟你肉麻了?”
畢宇航學着剝了個雞蛋給毛麗麗,用膩死人不償命的調子說:“麗麗,把雞蛋吃了,咱也能再長高的。”
毛麗麗嫌惡地看他一眼,剛才邢況對徐未然做這些的時候她只覺得羨慕,可現在再看畢宇航,她只覺得惡心。
她把雞蛋一把塞進畢宇航嘴裏:“你自己吃吧。”
錢蒙幾人都幸災樂禍笑起來。
徐未然仍舊在生悶氣。
吃了飯幾個人去雪場玩,邢況擔心徐未然會冷,拿一件很厚的滑雪服把她完完全全包裹起來。
徐未然有點兒熱,把自己下巴從衣領裏伸了出來,說:“你把我裹得喘不過氣了。”
“不然會冷。”他柔聲哄着,把雪服拉鏈給她拉好,問她:“會滑?”
她點點頭:“我爸爸教過我,經常帶我還有我媽媽來玩。”
她已經能很平靜地提起自己過世的父親了,只是每次說完後眼圈總會紅一紅。
邢況的手指在她眼角處輕撫了下。
過了會兒,他笑了笑:“小然然這麽厲害啊。”
像在逗小孩子一樣。
徐未然沒有理他,仍在因為他忘了昨天晚上的事而生氣。
邢況發現了她今天的不對勁,終于記起來問她:“不高興?”
她咬咬唇,聲音小小地說:“你還,記不記得……”停頓了下才能說出來:“昨天、晚上……”
越說聲音拖得越低,像是要誘導他想起什麽似的。
邢況這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麽別扭。
“昨天晚上?”他故意裝出不記得的樣子:“怎麽了?”
徐未然更氣,擡起頭滿含控訴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要走。
邢況把她拉回來,半摟進懷裏,無奈笑了聲:“記得。”
徐未然平靜下來,睜着雙大眼睛看着他。
“我又沒醉,”他哄她:“怎麽會不記得。”
徐未然不說話。
“我像渣男?”他笑了下:“這麽讓你不放心啊。”
徐未然真誠地說:“挺像的。”
邢況:“……”
“而且、而且你怎麽能,”她有點兒難以啓齒,咬了咬唇,低下頭蚊子一樣地說:“我還沒有答應你,你、你不是耍流氓嗎。”
邢況挑了挑眉:“你不是沒躲?”
徐未然:“……”
邢況笑,聲音低了些,帶着啞:“我看你挺願意的。”
他湊上去,她就真的傻傻地被他親了。
徐未然難為情極了,羞得耳朵都紅。她擡起頭,捂住邢況的嘴:“你別說話了。”
邢況任她捂着,等她收回手,橫在她腰間的手臂收了收,把她抱進懷裏。
“那我再忍忍。”他在她耳邊說:“不耍流氓了。”
徐未然抿唇笑了笑,又說:“那你,也不能抱我了。”
邢況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從來都不是君子,他卑劣又可恥。即使她從來沒有松口要跟他交往,他還是忍不住一次次地過了線,沒辦法不去觸碰她。
他把她摟得更緊,帶着涼意的唇在她薄薄的耳垂上吻了吻:“你把我推開我就不抱。”
徐未然的手擱在他胸口,手指軟軟的,根本連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
不舍得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