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夏蟬
第1章 ??夏蟬
次日天氣晴好,雪不再下了,一行人打算去雪場玩。
邢況在徐未然門前敲了半天,始終不見她來開門。
門從裏頭反鎖着,他擔心出了什麽事,一時間也顧不得許多,找來了備用鑰匙把門打開。
徐未然仍在床上睡着,一張小臉紅潤潤的,看起來還算正常,并沒有生病的跡象。
“然然。”他坐在床邊叫了她幾聲。
徐未然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但眼皮重得很,不怎麽睜得開。
邢況:“很困?”
徐未然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昨晚喝了杯牛奶後很快就犯困了,一直睡到現在都還沒睡醒。
“嗯,”她含糊不清地說:“我好困,你們去玩吧,我還想睡會兒。”
說完又閉上了眼睛,困到極致的模樣。
邢況并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可很快錢蒙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幾個女生滑雪的時候不小心受了傷,要送去最近的醫院,讓他過去幫忙。
他只能匆匆出了門,開着車走了。
又睡了會兒,徐未然揉着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已經快到中午了,她昨晚明明很早就睡了,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困。
門外傳來一陣着急的拍門聲,她過去把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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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筱哭得眼睛紅紅地在外面站着,一副很難過的樣子:“李章他們說邢況哥哥在雪場失蹤了,你快跟我們一起去找他!”
徐未然慌得什麽都沒辦法思考,随便裹了件外套就跟着俞筱出門,坐上了她的車。
車子一路朝北開,四周景色越來越荒僻,滿目只見積滿了雪的山林。
最後不知道停在了什麽地方,俞筱和包梓琪從車上下來,互相對看一眼。
在徐未然急急忙忙地要去尋找邢況時,包梓琪突地往她背上推了一下。
這一下用的力氣很大,徐未然眼前一片天旋地轉,順着一個陡坡滾了下去。
她身上頭發上滾得滿是雪花,好不容易才停下。
徐未然趴在地上緩了很長一會兒,甩了甩眩暈的頭,往四周看了看。
并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哪兒,觸目都是一片皚皚的白。
山林裏靜得能聽見風吹聲,偶爾有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鳴叫傳來。到處只看得到粗壯的樹木和積雪,沒有任何參照物能證明她現在是在哪兒。
她吓得緊緊縮成一團,知道自己是上了當,趕緊拿出手機想給邢況打電話。
可手機沒有信號。
她怕得想哭,好不容易才忍住,擡頭看看已然望不到邊的陡坡。
邢況把張寧她們送去醫院,再回來時已經找不到徐未然了。
他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那邊一直無法接通。
樓上樓下全都找了一圈,哪裏都沒有她的人影。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出了事。徐未然早上一直睡不醒,很可能是被人投放了安眠藥的原因。
他腦中轟然一片,太陽穴突突亂跳,拿上鑰匙開車往外走。
撥通了俞筱的電話,他開門見山地問:“你把未然帶到哪了?”
俞筱被他話裏的冷意吓了一跳,可還是若無其事地說:“什麽?徐未然?我沒有看到她啊,我一直都在雪場這邊玩兒。”
“俞筱,”邢況的話像刀子一樣,透過手機直直鑽進俞筱耳朵裏:“我再問你一次,未然現在在哪兒。如果她出了什麽事,老子絕不會放過你!”
俞筱吓得手一顫,差點兒沒拿穩手機。
是第一次,邢況對她說出這麽惡毒的話。
徐未然穿得不是很厚,圍巾都沒有來得及拿就跑了出來。
山間溫度低迷,她凍得快要沒有知覺,一瘸一拐走了段路後實在走不動。在前面看到一處背風的山坳,她暫時在那裏躲了會兒。
天色越來越暗,有不知名的動物鳴叫聲間或響起。
她害怕黑暗的地方,更怕光會引來什麽東西,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手機仍是沒有信號,怎麽打都打不出去。
她并不是多麽勇敢的人,遇到一點兒小事就會覺得委屈想哭,在外人面前時的堅強都是裝出來的而已。
她一個人在白雪皚皚的山林間,看着太陽一點一點往下落,心裏的希望像是太陽一樣,也在一直往下掉。
慢慢地又開始責怪自己,怎麽那麽輕易就相信了俞筱的話,為什麽不事先給邢況打個電話。
可人往往都是這樣,做錯了事才開始知道後悔。
這時候的後悔已經是無濟于事的,只會徒增煩惱。
她把頭埋進膝蓋裏,小小的身體緊緊縮成一團,無聲地啜泣着。
“未然——”
突然有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這道聲音像是暴雨中的一把傘,在頃刻間把徐未然從滔天的雨水中拯救出來。
她擡起頭,害怕自己聽錯了,屏息等了等。
又有一聲呼喊傳過來:“未然!”
緊接着,有人破開深不見底的黑暗,從遠處朝她跑了過來。
邢況已經看到了她,眼尾霎時紅了一片。
他踩着厚厚的積雪跑到她身邊:“未然。”
徐未然愣愣看了他一會兒,等确認他真的是邢況,并不是自己在做夢,她從地上一躍而起,撲進了他懷裏。
“邢況……”
她從無望裏重新活了過來,臉埋在他懷裏委委屈屈地哭,哭得肩膀一顫一顫的。因為太冷,話都說不清楚,牙齒不自覺打顫:“邢況,我好害怕。”
“沒事了,”邢況不停安撫她:“然然,沒事了。”
他抱了她一會兒,很快狠心把她往外推了推,脫掉自己身上的外套給她穿上。
徐未然見他裏面只穿了件衛衣而已,不願意讓他把衣服給她,想把羽絨服脫下來:“你也會冷。”
“乖,我不冷。”邢況堅持拿衣服把她嚴嚴實實地裹住,躬身幫她把羽絨服拉鏈拉上去。
“我背你出去。”
他把她臉上的眼淚擦幹淨,朝她弓下背,把她背了起來,踩着積雪往外走。
厚厚的羽絨服上還帶着他的體溫。徐未然慢慢回暖,僵冷的手指可以動了。
下巴埋進他頸窩裏,呼吸着他身上的氣息,她一點點平靜下來,抽泣的頻率慢慢小了。
山林裏的風很大,刀割一樣吹過來,呼呼灌進他脖子裏。徐未然怕他會冷,手摟得他更緊。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終于走了出去。前面是條還算平整的行車道,邢況的車就停在那裏。
邢況把她放進去,車裏很暖,暖氣一直往外吹着。
徐未然已經好了很多,等邢況上了車,她忍不住去握他的手。
他的手冰涼,凍得人骨頭都疼。
徐未然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兩只手把他的手緊緊攥着,湊上去哈了口氣。
邢況心裏一軟,把自己冰冷的手抽出來,把她抱進懷裏,手扶着她後腦:“還冷不冷?”
徐未然在他懷裏搖頭,感覺到他身上還涼着,伸手回抱住他。
并不再像平時那樣,被他碰一下就害羞得不知道該怎麽辦。她主動把他緊緊地摟着,想把自己身上的體溫傳給他。
“有沒有哪裏受傷?”他問。
“好像扭到腳了。”
邢況想看看她腳上的傷,她有點兒不好意思,收了收腳:“沒事的,回去抹點藥就好了。”
她在山裏受了這麽久的凍,唇上白得一點兒血色都沒有,臉也煞白,手指凍得通紅。
邢況帶她回了別墅,把她抱進屋。田壘已經準備了各種藥品,送進屋後知趣地走了。
邢況半跪在床邊,把徐未然腳上的雪地靴脫下來,襪子也脫掉,見她腳踝上紅通通的一片,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筋骨。
手心裏倒了些藥,貼在她腳踝上一圈圈地揉着。
剛碰到她的皮膚時她顫了顫,他擔心是太疼,手下力道放得更輕。
徐未然在床上坐着,記起剛才并沒有看到俞筱和包梓琪那些人,問他:“俞筱她們呢?”
“回家了。”
邢況語氣裏沒什麽感情,并不是很想提起她們的樣子。
徐未然差不多已經緩和下來,心情好了很多。見他臉上的表情始終凝重,忍不住安慰了他一句:“我已經沒事了。”
邢況給她上了藥,擡起頭問她:“還有沒有哪裏疼?”
“沒有了,”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怕他不相信,補充:“真的。”
身體回溫,她唇上的顏色慢慢紅了起來,嬌豔欲滴的櫻桃一般。
邢況想湊上去親一親,好不容易忍住了,喉結隐忍地一滑:“哪不舒服要跟我說。”
徐未然:“好。”
李章等人心有餘悸地在外頭客廳坐着。他們收到消息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人過來,強硬地把俞筱和包梓琪那些人全都塞進車。俞筱哭得梨花帶雨的不肯走,可最後還是被送回家了。
毛麗麗因為并沒有參與俞筱這件事而躲過一劫,老老實實地靠在自己男朋友身邊,問他:“難道邢況還真是喜歡徐未然啊?看他剛才的緊張樣,簡直像是世界末日了一樣,對徐未然也太關心了吧。平時那麽多女生在後頭烏泱烏泱地追着他,他看都沒看過一眼,怎麽偏偏就瞧上徐未然了。”
畢宇航近半年來總在大學裏待着,很少回來,并不知道他們的事,問一邊的李章:“況哥真喜歡徐未然?”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李章煩得想出去抽根煙:“我還想問問他是不是真喜歡徐未然。随便玩玩也就得了,還能動真心啊?”
田壘接口:“動真心又怎麽了,那小丫頭不挺好的嗎,我瞧着跟況哥挺配的,站一塊多養眼啊。”
李章越聽越煩:“那有個屁用,邢伯父還能讓邢況把她娶進家?這不扯嗎。”
沒人再說什麽了,心思各異地在沙發裏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