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邀請函的歸處
吳邪沉默了一陣,開口道:“這些,都是她告訴你的?”
雲彩點點頭:“雖然她對別人都是一副高傲的樣子,但是其實,她心地很善良的。”
吳邪笑了:“你不是也挺善良的?阿寧她那麽高傲的人,應該也不希望我們知道她這些事吧,你不怕她生氣?”
雲彩一愣,吳邪撓了撓後腦勺,忽然覺得自己說的話不太好:“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我懂,”雲彩也笑了,“我就是不希望有誤會。”
“嗯。”吳邪撓撓頭,其實雲彩這人挺好的,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難怪胖子那麽喜歡她。
“吳邪大哥……”雲彩轉過頭,遠處的一個燈光若隐若現的打在她秀氣的臉上,襯和着臉上的淺淺酒窩,有一種靈動的美。
“嗯?”吳邪也轉過頭,與她四目相對。
“你……”雲彩的眼神很慌亂,左手一直捏着衣擺,看起來很不安,“你……”
“你要說什麽就說吧。”吳邪笑了笑,心裏想,如果有一天胖子真的和雲彩成了,可以認她做幹妹妹。
“你喜歡我嗎?”
話一出吳邪就愣了,一時之間兩個人都呆在原地沒有動,好像被凝固在了尴尬的空氣裏,忽然,吳邪讪讪地笑笑:“你說什麽呢,別開——”
“我沒有開玩笑。”雲彩打斷他的話,眼睛直直地看向吳邪,眼神裏是滿滿的真誠。
剛對上她灼熱的眼神,又立馬慌忙的避開,吳邪摸摸頭,繼續向前晃蕩,一邊打着哈哈:“呵呵,你不是喊我大哥的嘛,問這個幹什麽……”
雲彩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吳邪若無其事地側頭:“走吧,我送你回家。”
依然在原地沒有動,雲彩低着頭一言不發,吳邪有些沒底,兩步跑回去:“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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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彩搖搖頭,沒有說話,徑直越過吳邪,伸手攔了一輛的士。
“雲彩——”吳邪兩步跟上:“你怎麽了?”
“我先走了,你不用送了。”雲彩跨上車,關上車門,從頭到尾也沒看他一眼。
吳邪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麽,看着的士車越走越遠,他心裏的異樣越加明顯。
好像,做了一件錯事。
吳邪悻悻地回到家,發現客廳一如既往的亮堂,看來悶油瓶已經收拾幹淨了,換了鞋上樓徑直躺倒在床上,吳邪卻怎麽都睡不着,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雲彩對他的心思,要說吳邪完全沒察覺到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雲彩一直沒說,他也就當沒這回事,可當她真的說了,吳邪第一反應卻是逃跑,而且不知道為什麽,自從知道胖子喜歡雲彩之後,心裏就總覺得她已經是胖子的了,總之,能不面對的就不去面對吧。
心裏正七上八下地打着鼓,門外卻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這屋子裏也不會有第三個人了,可悶油瓶主動過來敲門,這還真是第一次,吳邪有些懷疑是自己幻聽。
“吳邪,睡了嗎?”這次不僅是敲門聲,還有悶油瓶的聲音,吳邪一驚,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了起來,上前打開門。
“怎麽了,哥?”冒出頭看了看,張起靈穿着整潔的睡衣站在門外,手上拿的是胖子帶來的家長會邀請函。
“這個。”張起靈用手指夾着遞了過來。
“哦,我都忘了。”吳邪笑着接過,其實接不接都一樣,反正沒人去,拿着也是浪費,不過人家都特意送過來了,人情還是要領的。
吳邪的高中實行的是全封閉的管理模式,外人來訪必須持有學校發出的邀請函,所以一到家長會期間,學校就會出現一種特別現象——大批人突然丢失了邀請函,吳邪就屬于這類人中的一位。
“他們回不來。”淡淡地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
“我知道。”吳邪沖他笑笑,手上的紙條忽然抽不動了,吳邪低頭,發現紙條的另一截,張起靈的手指仍然夾着,這丫根本沒打算松手!
吳邪很意外,一時沒察覺到張起靈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就理解了這個動作的含義,悶油瓶居然在主動提出幫他開家長會!
“你……你不介意?”
“我沒去過,不過,可以試試。”說着,張起靈淡淡地笑了笑。
呆了半響,吳邪好半天才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不對勁,不對勁,不對勁!
悶油瓶今天吃錯藥了?
“你……你喝醉了?”忽然想到了最合理的解釋,吳邪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腦門,“還沒酒醒呢吧……”
張起靈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指,順勢揉了揉他的腦袋:“就這麽定了,早點睡吧。”說罷,轉身帶上了門回去了。
家長會安排在下午,一大早吳邪就爬起來了,在浴室認真地梳洗了一番,又難得的從衣櫃裏扒出件比較正式的衣服穿上。可不,站在悶油瓶旁邊不是太丢臉不是?
一想到下午,那張面癱臉要和一群大叔大媽坐在一起讨論育兒經的場景,吳邪就忍俊不禁,上了這麽多年學,這大概還是他第一次這麽期待家長會的到來。
吳邪想起了上小學的時候,那時每學期期末考試完畢都要開家長會,由自己的父母來學校領成績單。那時候吳邪的成績很好,總是考第一名,與別人不同,別的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父母不要來,免得挨罵,而吳邪卻特別盼望自己的母親能來一趟學校,和老師說說話,罵罵自己也好。一次一次眼巴巴地趴在窗口上看着校門,希望能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只可惜,盼了六年也沒盼到。從那之後,吳邪就再也沒有對家長會這種事情上過心。
“吳邪?”耳邊傳來了張起靈的聲音,吳邪回神,車已經開到學校了,轉頭笑了笑,松了安全帶準備下車:“謝謝哥。”
“兩點之前我會過來。”
“嗯。”吳邪點點頭,心裏樂開了花。
坐在教室裏,吳邪又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如坐針氈”,胖子和王盟都沒來,想必是為了逃避家長會。吳邪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簡直百無聊賴到了極點,幾乎是每隔十分鐘就劃開一次手機屏幕看看時間,也說不清楚到底是興奮還是擔憂,反正吳邪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麽期待過某件事,以及,某個人的到來。
人越是等時間,時間越是過得慢,一整個上午都處于一種坐立難安的狀态,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本該是午休的時間,班上叽叽喳喳的聲音卻沒停過。也是,下午就要開家長會了,誰還有心思午睡呢?
捏着手機翻來覆去的看,忽然一條短信進來,吓得吳邪本就提到嗓子尖的小心髒差點沒蹦出來,顫顫的地劃開屏幕,吳邪長舒一口氣,懸着的心總算挨了地。
“我到了,在哪裏?”
“你先來我教室吧,會客廳不好找,我帶你去。”快速打出一長串,吳邪走出教室,悶油瓶來過一次學校,知道教學樓的位置,但是會客廳這種極其隐蔽的地方,憑運氣是絕對找不到的。
安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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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走廊上看,沒看到悶油瓶的人,倒是看見不少上了年紀的家長,由各自的孩子領着在校園裏參觀。
手機又震了一下,吳邪劃開屏幕,還是同樣的號碼。
“你先下來。”
下來?有些疑惑,不過吳邪還是照做了,剛下到一樓,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從拐角處傳了出來。這聲音洪亮又高亢,八百裏外都能聽到,幾乎是全校學生的噩夢,原因嘛,不是別的,因為這聲音的發出者,正是專管紀律的教導處主任!
吳邪雖然沒被這人訓過話,可本能地還是覺得應該離這種麻煩人物遠一點,正低着頭準備假裝沒看見直接繞過去,這時候,忽然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
——吳邪。
周圍有些吵鬧,聲音不大,甚至聽不太清楚。
吳邪咬咬牙,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撇過臉,正想着是哪個王八蛋這麽不上道的時候,意外的,他卻看到了張起靈一臉微笑地看了過來,同時看過來的,還有教導處主任。
張起靈穿着一身得體的正裝,不過分莊重,卻也不顯随便。肩寬和腰線收的剛好貼合身體,純正的顏色襯合着他白皙的皮膚,一切都恰到好處,明明沒有一絲刻意,卻惹眼得要命!
除開這身打扮,最亮瞎吳邪的還屬張起靈那張臉,這……這優雅的笑容,這随和的表情,這自然的神态,一時間竟讓吳邪有些時空錯亂的感覺,愣了好半天他才挪開視線,于是接着引入眼簾的,就是令學生們聞風喪膽的教導處主任那張大餅臉。
吳邪憋住笑走了過去,不得不承認,如果說和張起靈站在一起是一種勇氣的話,那麽主任,您勇氣可嘉!
吳邪堆起笑容沖主任行了個禮,主任明顯錯愕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指着吳邪極其震驚地看向張起靈:“你……你說什麽,他就是你弟弟?”
張起靈淡淡地點點頭,空出手來摸了摸吳邪的腦袋以示親密,吳邪沒有反抗,低着頭偷偷睨了他一眼,張起靈依然保持着微笑,那樣子要多迷人有多迷人,丫的,這家夥不去當演員真是浪費!
“真……真不愧是一家的,基因真好,基因真好!”主任伸出大拇指沖吳邪比了比,這下輪到吳邪不解了,這主任平時從來不把人放在眼裏,怎麽搞得跟悶油瓶很熟的樣子?
“主任,您認識我哥?”吳邪笑笑,想到上次悶油瓶來學校的場景,內心忽然有了底。
“那肯定認識啊,小張誰不認識,他可是我們高中的驕傲啊,當年叱咤風雲的人物,他留在校史裏的各項競賽記錄,到現在都沒人能打破,想當年我帶他的時候……”主任的聲音依舊高亢,一講起話來便滔滔不絕,聲情并茂,神情非常得意,好像得獎的人不是張起靈,而是他自己。站在中間的吳邪陪着笑,卻忍不住往張起靈身邊靠了靠,以免沾上他不時濺出來的口水。
三個人兩高一矮的并排走着,不知道是主任的聲音太洪亮還是張起靈太惹眼,一路上引來不少女生駐足相看。聽着主任發家史一般的宣講,吳邪有些無奈卻也只能耐着性子,他有一肚子的疑問想問張起靈,但是場合不對他也不好開口。
“主任,這是托朋友帶的西湖龍井,您拿去嘗嘗。”走到辦公樓,張起靈适時地打斷了主任唾沫橫飛的演講,遞上了一個雕花木盒。
木盒很精致,紅木的底面上還雕了些花紋,看不出是什麽圖案但是能感覺出來做工很精細,樣子十分小巧,比小學生用的文具盒大不了多少,衣服口袋大一點的都可以直接揣兜裏。吳邪很納悶,這玩意能裝多少茶葉?
主任愣了愣,看了看木盒,臉色突然戲劇性的一變:“哎呀,你說小張你這,來就來嘛,還帶什麽東西……”話這麽說着,手卻自然地接過木盒,一點猶豫都不帶,一系列的表情變化十分微妙,吳邪看在眼裏,心裏不禁暗暗咂舌。
“應該的,我先和吳邪去趟會客廳,今天太匆忙,下次定好席位再邀您喝茶。”張起靈的話說的十分委婉,主任也不再多話,畢竟來來往往的學生家長太多,手上的東西被看見了總歸不太好,沒說兩句就擺擺手回了辦公室。
目送難纏的主任上了樓,吳邪揉了揉笑僵的臉,轉頭看向張起靈,調笑道:“哥,你不去當演員真是浪費。”
主任一走,張起靈就恢複成了面癱模式,擡頭望了望天,沒有說話。
吳邪倒是更習慣他這樣:“他剛剛說的那些事,你怎麽從來沒告訴過我?”
張起靈側頭想了想,慢慢吐出三個字:“你沒問。”
吳邪一噎,忽然又意識到,張起靈說的沒錯,他倒是從來沒關心過他的奮鬥史,說起來不禁有些慚愧:“那,我問的話,你就告訴我?”
沒有得到回應,吳邪笑了:“你高中真是他帶的?”
張起靈點點頭。
不知道為什麽,看着張起靈點頭,吳邪心裏有些遺憾,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脫口而出:“我都快畢業了才知道,原來你高中也是在這裏上的。”
“還有大學。”張起靈倒是意外地接了一句。
吳邪笑笑,他明白張起靈的意思:“你怎麽想到要帶禮物過來?你知道會遇到他?”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順手而已。”
路邊,剛剛修剪完畢的灌木散發出幽幽的樹香,有點像青蘋果的味道,似乎很久沒有這麽惬意地對過話,吳邪從腳底板兒的感到暢快。一路上逼問着張起靈的奮鬥史,吳邪的驚訝一陣高過一陣,他漸漸發現,他如果想要追上眼前這個男人,需要努力的地方,還真的還不止一點點。
“對了,哥,一會別人要是問起你,你覺得我要怎麽介紹你?”吳邪忽然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家長會邀請的是家長,說是長輩,從外表上看,張起靈和自己幾乎看不出年齡差,說是兄弟,兩人的姓氏又不一樣,這還真是麻煩。
“叔侄?兄弟?父子?”吳邪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惡作劇般的奸笑,“哎哥,你覺得我跟他們說你是我爸怎麽樣?”
張起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仰頭道,“你叫過一次。”
“嗯?”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張起靈若無其事道。
笑容還保持在臉上,吳邪撇過臉,窘到了極點。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是在新月飯店,那時候張起靈的面癱症狀比現在要嚴重的多,吳邪一直以為他那一聲“爸”被後來母親的聲音給掩蓋過去了,但他卻忽視了張起靈極強的聽辨能力,那時候太傻,一不小心就留了個天大的笑話。
安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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