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時間又過了近二十天,前後加起來薛見離開了近一個月,王總督的人又來了一回,沈入扣只清醒了三五次,阿棗現在誠心誠意地盼着薛見回來給自己擋一擋王總督的熱情,現在已經有留言說沈入扣當年也是靠着作弊得的兩榜進士。
皇上雖然沒表态,但是心裏的疑窦卻越來越深,因為他除了舞弊之外,想不出沈入扣拒絕見王總督的理由啊,要知道南方水患橫行,一旦他對答得當,有法子解決了這樁事,很有可能平步青雲!這樣的機會誰會拒絕呢?還是王總督愛才,得知聖心之後主動請求再給沈入扣一個機會。
阿棗沒想到自己沒涼在男主手裏,反而涼在這種事上,眉間的陰霾越來越重。
今天又是死氣沉沉的一天,她滿臉陰雲回家,李氏沖到院裏抱住她,滿眼淚花:“你哥清醒過來了,現在在屋裏!”
阿棗一激動,提着衣裳下擺就沖進了屋,沈入扣靠在床上,面有病容,神色滿是大夢初醒的恍然,見着阿棗擡手招了招:“絲絲...”
阿棗忙沖過去扶住他:“哥!”
沈入扣摸摸她的臉:“這些年苦了你了,你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再氣娘?”
嚴格的說這是她和正常的沈入扣進行的第一次對話,但是身體裏的孺慕之情還是讓她一下子對沈入扣親近起來。
阿棗點了點頭:“都挺好,哥你沒事就更好了。”
沈入扣嘆了聲:“若不是我出事,你和娘也不至于過的這般艱難。”
阿棗勸道:“這也不是你的錯,誰想得病呢?”
沈入扣覺着妹妹性子有些變了,但是這些年他都處于無意識的狀态,況且家裏發生了這般大的事,她性格大變也并非不能理解。
她越想越激動,忍不住緊緊攥住沈入扣的手:“哥啊,以後當官的就是你了,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膽的了!”
沈入扣卻嘆了口氣,搖頭道:“不行,老實說,我跟你和娘說話的時候腦子都一陣一陣的發蒙,不知道還要出什麽岔子,還得麻煩你暫代一段時間了,我最多只能幫你這一回。”
阿棗的臉一下子苦了下來,沈入扣捏捏妹妹的小臉:“把你這些年遇到的重要事都告訴我,然後告訴王總督,我明日就去拜見她。”
阿棗臉色更苦,又不敢瞞着,只得照實說了,眼看着沈入扣表情越來越空白,等她說完半晌他才緩緩道:“你先出去,讓我靜靜。”
Advertisement
阿棗:“...”
她默默地出了門,不過也是趕巧了,她剛出去了一會兒王總督就派人過來,說王總督要親自登門拜訪。她現在心裏有底了,十分淡定:“本該我去拜訪王總督的,可惜我身體不适,只能在家中恭候王總督光臨了。”
下人聽她終于松口,也難免長出了口氣,匆匆回去複命了。
阿棗傻笑着進了屋,沈入扣沒好氣地瞪着她:“我算是沒臉見人了,以後沈入扣這個名字誰愛用誰用吧。”
阿棗繼續傻笑,沈入扣說了她一句才開始跟她商議具體細節,阿棗道:“既然在咱們家就好辦多了,明天哥你要是再犯病,娘就直接說你是他們逼瘋的!”
沈入扣:“...”
她又道:“然後我得假扮成現在的你,也就是沈入扣兄長的身份,而你回歸本來身份。”
她說完險些沒把自己繞住,不過沈入扣卻聽懂了,兄妹二人合計完畢才歇下。
第二日下午王總督才來,他穿了身尋常衣裳,雖然是文職,卻頗有武人的豪邁之風,見着真正的沈入扣先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沈入扣把發髻梳的十分整齊,穿着幹淨的天青直綴,儒雅之餘又別樣磊落,拱手行禮道:“總督謬贊了。”
王總督道:“別娘娘氣氣的,我雖然沒見過你,但是研讀過你寫的幾篇關于治水的文章,也算是神交了,你就當我來訪友的,不必這麽拘束。”
沈入扣一笑,請他進屋詳談。
兩人對彼此的第一印象還不錯,但是阿棗冷汗都快冒出來了,王總督大概是覺着最近這事鬧的有些僵,他想緩和氣氛,于是把沈入扣的同僚王長史叫過來作陪,兩人是同族的親戚,王長史一開始還沒看出什麽,但沈入扣從始至終都沒往自己這邊看一眼,他難免有些詫異。
阿棗心知不好,把頭發弄亂,遮住臉就沖了出去,一把揪下來王長史用來遮風的小帽:“飛咯飛咯!”
她邊拿着王長史的小帽亂跑邊沖沈入扣遞了個眼色,用口型道:“王長史。”
沈入扣立刻反應過來,沖着王長史抱歉道:“以前一直不敢請王老來家做客就是因為如此,讓王老見笑了。”
王長史釋了疑,笑道:“別這樣,你家裏的情況我還不知道嗎?”
沈入扣從阿棗手裏接過帽子遞還給他,王長史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阿棗身上,心中怪異的感覺又起,阿棗的仿版沈入扣和原版八成多相似,分開來看沒什麽,兩人站一塊就能瞧出不對來了,他越發遲疑:“你兄長...”
阿棗心一緊,嘴裏胡言亂語撞開他:“我要出去玩要出去玩!”然後趁衆人不備沖出了門。
李氏匆匆行禮,急忙追出去:“小子無狀,請諸位大人見諒。”
王長史搖了搖頭,把心中的怪異感覺甩出去,嘆氣道:“想不到你兄長形如稚子,竟是病的這般嚴重。”
沈入扣無奈嘆了聲,王總督讓下人在外候着,三人進了屋。
王總督是急性子,有話就說:“沈長史啊,獻上治水之策于公于私都是好事,你為何一直推搪?”
沈入扣要不說怎麽跟沈絲絲是一家子呢,演技也是影帝級的,一臉消沉:“下官才能有限,埋頭于公文案之間四年,整理的一些治水的法子早就忘了個幹淨,但總督問起,下官自會竭盡所能。”
王總督當然知道官場的門道,他無權無勢無錢,只怕還得罪過什麽人,所以才當了區區長史。他這麽想着更生了幾分惜才之心,主動與沈入扣攀談起來。
......
阿棗就沒那麽幸運了,現在多見一個熟人就多一份風險,她出去之後本來打算找個地方待到王總督走,于是去了一家偏僻的茶館,她往進走的時候突然覺着有點不對,拿起茶館旁邊小攤上的鏡子一瞧,身後人來人往,沒什麽異常。
她還是覺着有些不自在,不敢小觑自己身為女人的直覺,又買了個鬥笠遮住臉,她低頭拼命想了想,對車夫道:“去城外的南山。”她說完小心掀開車簾,又往外瞧了眼,心頭一顫,兩個漢子就跟在馬車後面,她想了想,方才在茶館的時候也見到過這兩人。
車夫應了聲甩起鞭子往南山趕,而是突然回憶起一個劇情,講的是薛見和他基友在快到國都的時候遇刺,他不得不退往南山,然後在南山一個荒僻的林子裏發現了一間廢棄的小屋,小屋隐蔽到可以躲過追兵,回去之後把對手按在地上摩擦,之後那間小屋應該還有用處,不過她沒看到就棄了。
她一路上胡亂指道,一會兒左拐一會兒右拐,見那騎馬的兩人越走越遠,這才把心放下一半。
現在應該在那段劇情發生之前,所以她也不擔心會撞見薛見,已經快被吓出神經病的阿棗估摸着那裏應該沒有熟人了,于是讓車夫停在南山山腳,自己去找那間小屋,七拐八拐,确定徹底沒人跟着了,這才放心去尋找那處廢棄小屋。
她難得人品爆發,誤打誤撞竟然跌進一處被藤蘿和小瀑布遮住的隐蔽山洞,裏面桌椅俱全,放置的位置和書裏薛見進去的地方別無二致,這地方看起來就像是一處微縮的水簾洞,外面有流瀉的清泉以及藤蔓遮掩,難怪尋常人找不到。
她抖了抖身上的濕衣服,在山洞裏亂走想找蠟燭火把之類的地方,書上寫薛見他們傷勢不輕找到這處地方就直接睡下了,也沒提具體有什麽,她亂走了一圈,突然覺着腳下一晃,感覺不太對。
她蹲下來退了幾步,又拂開了那一處的落葉灰塵,踢開上面的碎石,發現地上有一塊用鎖鏈鎖住的木板,她猶豫片刻,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把木板掀開一線,鎖鏈瞬間繃直,只開了半寸,不過這足夠她看清裏面的東西了。
地下放滿了用油紙包裹着的最新制樣的武器,她倒抽了口冷氣,私藏軍械可是要抄家淩遲的大罪,誰把這些東西藏在這裏的?劇情裏薛見來這裏避難的時候究竟發現了沒有?難道這也是原書的劇情之一?
阿棗一頭霧水,但也知道這地兒不能呆了,慌忙站起來準備逃難,就見水簾外有個高大影子走了進來,邊走邊高聲道:“爺,您等會再進來,等我幫您打掃一二。”
外面似乎有人漫應了聲。
阿棗全身僵住不敢動彈,不過那個高大漢子還是往這邊看了過來,面色狠厲,抽出靴子裏的匕首就往這邊走。
她千算萬算沒料到主線劇情通關了,居然涼在支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