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分鏡
那部低成本古偶劇熱度漸漸消失,因為劇爆火的主演米白的讨論度也下去了，而作為米白好友被扒出來得到關注的陳宜勉和陶菡也漸漸被大家遺忘。
5月底的時候，一篇來自商業圈的報道将陳宜勉和陶菡再度推上話題榜。
兩大集團強強聯手，開拓新的商業版圖,在商業圈裏引發了不小的變動,緊跟着傳出其子女聯姻的好消息。
“woc這倆人家裏這麽強的嗎！是我格局小了。”
“門當戶對。誰不說一句般配啊。”
“以前只當是青春校園劇,沒想到這竟然是豪門小說。絕了。”
陳宜勉被陳康清那個鴻門宴的騷操作惡心得別說上網了，一個人去新疆呆了一個月。這天他回宿舍，剛進門,迎面便挨了一拳。
他靠了一聲，摸了摸嘴角,瞪眼：“陸仁，你丫犯什麽病？”
陸仁還想再打第二拳，拳頭緊緊攥着在發抖,心裏的火遲遲不消：“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網上都吵翻天了,你真以為今睢不上網？”
“網上吵什麽？”
陸仁露出“你不知道”的疑惑神情，抽起桌上的平板摔在他身上：“你自己看。”
口腔內壁磕在牙齒上應該是流血了,火辣辣的疼，陳宜勉朝腳邊的垃圾桶吐了口血沫，拿起平板看。
他越看下去，眉頭蹙得越緊。
陳宜勉把平板還給他，扭頭出了門。
陸仁恨自己這拳頭沒有早點把陳宜勉揍醒。
他把平板拿起來，準備退出時，點到了刷新，看到了剛剛沖出去的這位哥的微博賬號更新了一條動态。
@陳宜勉：假的,別瞎傳了。女朋友會鬧。
關于他因為米白的爆紅被扒隐私的事情,陳宜勉知道。正是因為這個,陳宜勉便不再更新微博動态了，加上這段時間事多，他便沒上網。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近來網上發生的事情。
但到了現在這個階段，陳宜勉的回應根本于事無補，整件事情已經從陳宜勉和陶菡兩個人的事情，變成了兩個家庭的事情，慶陽集團和盛平集團的合作是板上釘釘，有目共睹的。
因為今睢馬上要出國了，所以孟芮娉對她今年的生日格外重視，早早地便做好了計劃。
接到陳宜勉電話時，今睢正在浏覽孟芮娉為她的生日安排制作的十八頁ppt。
她聽見手機響，随手接起：“喂。”
“我的禮物呢。”
久違的，熟悉的聲音。
今睢臉上的笑僵住，拿低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
她将聽筒拿近耳邊，沒說話。
陳宜勉：“我現在實驗樓樓下，如果你不下來，我就上去了。”
“……我實驗還沒做完。”今睢下意識拒絕他。
陳宜勉看了網上的節奏貼，便理解了這段時間今睢古怪的原因，原來不是他的錯覺。
既然知道了原因，他便不會縱容一錯再錯下去：“不耽誤你太多時間，麻煩你把答應送我的禮物拿給我。”
今睢：“……”
孟芮娉見今睢表情沉重地挂斷電話，問：“陳宜勉嗎？”
今睢點點頭，說：“他在樓下。”
孟芮娉如臨大敵，陡然坐直，說：“我下去把他趕走。”
今睢搖搖頭，說：“我下去吧。有些事情總要說清楚。”
今睢要下樓時為了難，要給陳宜勉帶禮物，可是能給什麽呢。她視線在實驗室裏掃了一圈，總不能抱着一盆多肉下去。
她想了想，想出了一個非常不禮貌的做法。她拿出手機叫了個跑腿小哥，在大學城的商場門店下單了一個打火機。
訂單很快被接單，顯示十五分鐘後送達。
今睢适才下樓，去見陳宜勉。
陳宜勉嘴角帶傷，左側的臉頰微微腫着。
今睢下樓時醞釀了開場白，但在看到陳宜勉的這瞬間全都忘了。她緊張地看着他，問：“你臉怎麽了？”
陳宜勉垂眸，擡手碰了碰嘴角，說：“沒事。”
今睢不放心，說：“你等我一下。”她扭頭要回樓上拿冰袋，走了兩步，想了想，回頭對陳宜勉說，“你也上來吧，先處理下臉。”
陳宜勉嗯了聲，沒拒絕，也沒多說什麽，跟着今睢進了實驗樓。
兩人一前一後地上了樓，沒有交談。
今睢讓陳宜勉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然後去對面實驗室的冰箱拿冰袋。
孟芮娉看着今睢回來又出去，再看看被留在位子上臉上受傷的陳宜勉，心裏卧槽了一聲，今睢這麽猛嗎，失個戀把人給揍了。
她該說陳宜勉是太慫了呢，還是對女生太縱容太紳士了呢。
孟芮娉看着陳宜勉心情複雜，在對方冷冰冰的目光掃過來時，心下一慫，麻溜地起身跟上今睢的腳步出去。
“什麽情況？”孟芮娉守在冰箱旁，看今睢從冷櫃裏拿冰袋。
“一會再跟你說。”今睢問，“你知道碘伏放在哪嗎？”
孟芮娉指了指旁邊：“那邊的櫃子裏。”
今睢取了東西，對孟芮娉說：“我先過去了。”
看着今睢堅強的模樣，孟芮娉心疼地點點頭，自覺地給兩人騰出溝通的空間，沒有跟過去。
陳宜勉看着今睢回來，把拿在手裏的筆記本放回到桌上。
今睢淡淡地看了眼那本筆記本，是她的化學筆記，沒什麽秘密，收回視線後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
冰袋、碘伏。
陳宜勉看了眼，只接過了冰袋。
今睢見他沒有繼續拿的動作，也沒硬塞，把手裏的碘伏往桌子上一放，然後拿過書立旁的鏡子豎在陳宜勉的面前，用行動無聲地示意他：你自己來，我不會管你。
陳宜勉無所謂塗不塗這碘伏，但看着今睢把東西都拿來了，知道自己不動她肯定不舒服，便沒故意和她作對。
瓶子裏是碘伏棉球，瓶子外殼上挂着塑料夾子，使用起來很方便。
陳宜勉對着鏡子，簡單弄了下便算完事了。
今睢坐在旁邊座位前的椅子上，看着陳宜勉敷衍的動作，忍着沒吭聲。
今睢的手機一震，她低頭看了眼，是孟芮娉的消息。
孟芮娉截圖陳宜勉半個小時前發的那條微博內容，提醒今睢看。
這邊陳宜勉也開口說話了：“關于網上的事情……我沒意識到會變得這樣惡劣。我已經聯系朋友撤熱度了，但因為牽扯到兩個公司，處理起來不會容易，但相信我，我能處理好。”
陳宜勉強調：“我和陶菡清清白白，只是朋友。”
今睢垂眸，不看他。她其實不擅長與人發生争執，半晌才說：“你們熟到兩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嗎？”
陳宜勉詫異：“你怎麽知道……”
“不巧撞見了。”今睢冷靜地回答。
陳宜勉說：“我是被我爸騙去的，而且我只是坐了一會，便提前走了。”
今睢搖搖頭，說：“不重要了。關于你們的關系是親密還是疏遠，都不重要了。”
“這很重要。”陳宜勉頓了下，問，“你是懷疑我對你告白的真心嗎？”
“我沒有懷疑。可我會很在意，陳宜勉，我很在意你是不是對其他女生也像對我這樣好。”今睢垂着眸，說完才從手機上移開視線，直直地看向陳宜勉。
陳宜勉被她這眼神看得心頭一緊，微微張開嘴，說：“不是……”
但這幹巴巴的兩個字，顯得非常乏力。
外界對他的評價根深蒂固，雖然今睢平時不覺得有什麽，但當遇到事情六神無主缺乏安全感的時候，這份對他的懷疑或者說自我懷疑便成了致命一擊。
今睢低聲說：“對不起，我太貪心了，我想要的是你全部的愛。”
今睢的手機響，這次是電話鈴聲。來電顯示是本地的陌生號碼，應該是跑腿小哥。
今睢接通後，得知對方已經到了校門口，便給對方指了來實驗室的路線，麻煩他把東西送過來。
等了會，跑腿小哥的電話又打過來，說自己到了。
今睢聽見說話聲在走廊上，出去簽收了訂單。
今睢沒避着陳宜勉，當着他的面把包得嚴實的紙袋拆開，取出裏面的盒子，确定是自己挑的那款打火機後，轉手遞給了陳宜勉。
“這是答應你的禮物。”
紙袋上飄着的訂單上顯示着買家下單的店名和時間。
陳宜勉垂眸看見，沉默片刻，接了：“……謝謝。”
陳宜勉覺得今睢先前要送的，不是這個。
今睢在他低頭看打火機的時候，說：“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下樓了。”
陳宜勉知道自己死纏爛打地留下，對她而言是困擾，點點頭，機械地擡步，走出兩步又頓住，馬上到今睢生日了，他趕在這個時間回來便是因為這個。
但現在，是沒辦法陪她過了。
“提前祝你生日快樂，”陳宜勉頭也沒回，頓了下，繼續說，“學業順利，接下來的每一個重要日子都快樂，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順利。”
今睢：“謝謝。”
你也是。
隔天，陳宜勉确實沒有再來找今睢。
今睢和孟芮娉按照那十八頁ppt裏的安排，過了一個愉快而輕松的生日。
自那天見面後，陳宜勉仿佛失蹤了一樣，沒再出現在今睢的生活中，今睢也沒有主動去聯系過他。
又過了一個月，今睢臨出國前收拾東西，看到有幾個膠卷沒有洗，便挑了個實驗室不忙的日子，在實驗室裏自己洗照片。
她輕車熟路，整個過程很順利。
直到她看見了一張不是自己拍攝的照片——這張照片拍的是一張電影分鏡的手稿，白色的紙，上面有黑線打出的幾個框，框裏用鉛筆勾勒出一個連貫的場景。
準确地說，是告白的場景。
是一個男孩對一個女孩告白的場景。
畫面中，女孩有着狐貍耳朵穿裙子，男生畫着狼耳朵穿西裝打領帶手裏拿着花。
男生給女生準備驚喜。
女生臉上洋溢着幸福。
男生的頭頂冒出個氣泡，裏面有文字：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最後一個框是空白的。今睢猜想，按照正常的合格的劇情發展，這裏男女生應該擁抱在一起，周圍被粉色的幸福泡泡環繞。
白紙的右下角，留着創作者的署名。
——cr.陳宜勉
這張照片是陳宜勉拍的。
是陳宜勉用那臺他送給她的哈蘇相機拍下的第一張照片。
因為這張照片，今睢在沖動之下主動給陳宜勉發了消息：“我還能去欸壹洗照片嗎？”
陳宜勉回了個：“什麽時間？”
今睢：“今天可以嗎？”
陳宜勉：“現在在哪？”
今睢：“在學校。”
陳宜勉：“原地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