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閣樓會議
黃永的出現，讓如月心理蒙上陰影。真是：“無事之時三年靜，有事時時心不寧。”
她不知道該如何和大家說這個人。
如月要躲他，一個人藏起來就好。最嚴重的問題在小別院，這麽大塊地，藏不了，搬不走。要是他天天來搗亂，如何是好？就他一天來搶只雞鴨，或搶點別的什麽東西，或破壞點果樹莊稼，小別院就岌岌可危。
這事該不該告訴爺爺？
如果告訴了爺爺，可能他會寧願放棄小別院，也不要惹上黃永這種大麻煩。
回到院子裏，她叫馮明馮善沙濟阿和珅他們去閣樓開會。
閣樓上的三間屋子，已經布置成如月的房間。她的年紀漸大，有時要午睡，再不能象以前那樣，可以随意睡在書齋的木塌上。
最裏間是卧室，中間是琴室，放了張琴，下午沒事時，她就坐在這裏練琴，或者看書。
外間是間方正寬闊的客廳。大家偶然上來，都不敢進裏面，只在客廳裏坐一坐。
圍着客廳中間的小圓桌坐下，代嫂泡了一壺花茶上來。
每年西山頭的那小半畝茶樹，收的茶葉，如月都分給大家。按季還收摘**、野瑰、芍藥、茉莉等，曬制成各類幹花，以搭配綠茶泡飲。大家按她說法子，把幹花加泡在綠茶裏，飲後，都說果然滿腹花香，且茶味逸人。因此，泡花茶是瑞景園裏的一個特色。
馮明馮善已經完全長成大男人，一個二十四，一個二十六。帶着小姐長大，他們幾乎就象她的父親。新年時，老爺把靜香許給了馮善，結婚的日子定在秋天後。可他天天跟堆孩子一起，童心未泯，心裏竟然不太想結婚，只想看着小姐快點長大。
先前看到惡少突然出現，怕他欺負小姐，他們拼命的心都有。
和琳坐在一只元青花瓷前面的凳上，喝口茶用手碰碰如月。急切地拉開話題：“如月。這茶大家都喝了好幾口了。你說話呀，別總皺着眉。”
如月嘆口氣，有的話不得不說：“我就說了吧。這惡少不是一般的人。原來我聽爺爺說過，隔壁好象是一家王孫貴族。”
說着她看了一眼大家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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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濟阿，“啊”的一聲。當士兵的最怕遇到王孫貴族來惹事。
他塊頭太大，高出大家許多，坐在劉全的馮明中間，把他們擠向兩邊，把圓桌顯得更小。
“沒有王法了嗎？”馮明心裏跟着小姐陰郁起來，他沒心思喝茶。
馮善半笑着看了一眼他說：“這世道，你還不知道？”然後又看了眼和珅他們，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馮老爺官再大，都大不過王儲。
劉全巴嗒幾下嘴唇，惡狠狠地道：“那不是咱犯上了大神？這大神幫咱們做點好事，提拔下咱家少爺差不多。要是作惡，我只有天天咒他。”
如月看着牆上，一面挂着和珅畫的瑞景園那幅畫兒，一邊挂着爺爺寫的“天道酬勤”。倘若天道酬勤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如月願意天天親自下地，哪怕皮膚變得粗糙難看。
然後又看一眼大家，心想：如果他們要知道那黃永是八阿哥，會什麽反應？
和珅聽出了如月的話外音，微蹙眉峰：“這個惡少，我們打不過，也打不得。還得提防他來搗亂和破壞。真是冤業。”
和琳捧着小臉，小眼睛精光四射地望着如月。他還不太懂如月說的意思。
馮善嘆口氣。這惹不得，打不得的，怎麽辦？真是頭痛。從如月的語氣裏，他已經聽出，那黃永定是皇宮貴族。
和珅突然站起來，說道：“如月和先生不是常說上兵伐謀，中兵伐交，下兵伐戰嗎？”
“對呀，對呀。”和琳使勁鼓掌同意，身子向後仰，動作幅度大，差點倒在背後的元青瓷上。劉全拉了他一把，怕他打碎東西。
那八阿哥是何等嚣張自我的人？他爹都被他氣臉青。這世上誰能與他同謀？就怕秀才遇到兵有禮說不清。
雖然是人就有缺點，但如月總覺得這八阿哥就象是她的冤家對頭，專找她的麻煩。只得說道：
“正是冤業。小時我跟爺爺去過他家，被他欺負過。他很不講理，很兇頑的一個人。只是那時我小，可能他還沒認出來我。”
……
馮明馮善相視一下，惡少一定是個阿哥。他們記得小姐小時進宮，回來後額上起包臉上青紫，老爺說是八阿哥害的。
這個麻煩真的大了！難怪小姐會愁成這樣。
和琳興趣盎然地追問：“他們什麽來頭？”
如月摸着原來被八阿哥拉青過的臉，憂憂地說：“我忘記了黃永他爹是什麽官了。好象是個什麽王爺。”
大家從來沒見過如月這樣彷徨過。
沙濟阿急得抓腦：“我真的很想和黃永打一架。看看誰厲害。”
沒和黃永打過，他不承認自己武功比黃永差。
他的确有些武功，否則老爺不會讓他跟随小姐。但老爺一再叮囑，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顯露。即使是在府人面前。大家看他平時教和珅他們練武，以為武士都會些把式，他到底有多厲害沒有人見過。
看到小姐這個樣子，沙濟阿覺得自己很失職。他把大手掌在桌上一拍站起來，震得大家面前的茶水潑了出來。粗聲說道：“我下午出去帶個幫手回來。”
“好。好。”和琳又是一陣拍掌。
“多個幫手可以。但我不主張将來正面沖突。”如月痛下決心，不能猶豫，不能軟弱，一定要勇敢面對。只有戰勝八阿哥，才能讓小別院生存下去。
“就象和珅說的。我們要作好當上中下兵的準備。”
大家看到她眼神裏突然恢複了平日的神光和果敢。
“怎麽做？”劉全問道。
“先找到他的缺點，與他交往時，利用他的弱點，和他結成朋友。以避免他來破壞園子。”
如月用希望的眼神看着和珅。這可都看你的了。
“好。我會先想辦法打探了解他們的情況。知己知彼方百戰不殆。”
和珅咬牙切齒，那對好看的眼睛竟然暗藏幾分殺機。在這世間，誰欺負如月和小別院，就是跟和珅過意不去。
馮明說道：“我們不會輕功。要不然也象他們一樣，常飛到他們院子裏轉轉，就能很快了解他們的情況。”
“以後大家多留意。和黃永周旋時，盡量多用腦，不要惹怒他動手。遇上他應付不了時，快速找到大家。三個臭皮匠總要頂個諸葛亮！總之大家以後一定要放靈活和機靈點。”
如月沉靜地說，面上的彷徨猶豫一掃而光。
或許命犯此劫，與其躲，不如迎面而上。在沒有具體辦法之前，就采取《新成功學》上的一招：“兵來将擋，水來土淹。”
“對方力量那麽強。強大的幫手還是需要。”馮善畢竟年長，心裏求穩求全。“沙濟阿，你在外面有什麽幫手可以帶來？”
“我哥哥沙濟真，早年他跟個漢人離家出走，游俠江湖，上個月也到了京城。他不象我是黃旗士兵，有時做事得有顧忌。”沙濟阿頑皮喜劇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種強悍和兇狠。
他是純正的沙濟族後人，面對兇險，毫不退縮，以更兇更險的精神打敗對方而獲勝。
和琳大笑着，贊揚他：“沙濟阿，你好帥……”
是的，沙濟阿此時看着的确很帥。
他的強悍和兇狠帶給大家一種力量——勇敢。
如月伸出一只手來，放在桌子中間：“我們一定要打敗惡少！”
“堅決打敗惡少！”和珅從來沒有這樣氣魄過，他伸出一只手輕輕放在如月手上。
“打敗惡少！”
大家把手掌輕輕重疊在一起，語氣堅決地說道。
“還有我們！”
這時馮四馮才馮國馮剛從門外沖了進來，也将手疊在上面。原來他們見小姐等上樓開會，心裏擔心，就趴在樓梯上偷聽。見大家一團勇氣，就熱血沸騰進來加入。
“還有我麻姑婆！”
麻姑婆一只手上拿着大勺走進來，将還油膩的手放在最上面。她一直在樓梯下面藏在馮才他們後面看他們在偷聽什麽。
“打敗惡少！”
閣樓上傳來整齊、低沉而有力量的呼聲。
“吃飯了……”
代嫂在樓下大聲叫喊。
“咦。怎麽一下子，人都不見了？全都上樓叫小姐去了嗎？”王嫂在樓下嗓音清脆地說。
如月花枝略顫，滿面笑容地說：“開飯！”
哄的一下，大家沖出閣樓客廳，木樓板上傳來密集的咚咚聲。把如月和和珅落到最後。他二人相視一笑，慢慢肩并肩走下樓去。
大廳裏，和平時一樣，大家歡聲笑語地，拿起碗筷，邊說邊搶菜。只有麻姑婆慈愛地看着樓上下緩緩下來的一對金童玉女，遲遲不動碗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