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鄰居是他
轉眼如月走進在清朝的第十個年頭。這一年是乾隆二十八年。
這幾年雖不時有自然災害，但風平浪靜，只是京城的物價年年見漲。
今年春天曾有人出價到二千兩銀子買瑞景園。馮老爺十分欣慰，當初為了如月沒賣這幢別院。這幾年小別院不僅為家裏節約了開支，如月自己已經積攢了三百兩銀子。
馮老爺幾乎不用操心小別院的事，只任她自由地快樂成長。
這天清明，如月早早帶着沙濟阿去給爹娘上了墳。別院外的牆角邊長滿紫雲英，去時，她和往年一樣采了幾束雲英花去。
如月爹娘的墳埋在西直門外的十五裏處的石經崗，那是黃旗人的墳葬區。正好和珅爹娘的墳也埋在那附近。才認識時由年紀太小，彼此都沒說自己爹娘葬在哪。還是如月八歲那年，大家在上墳的路上遇見，才知大家的爹娘竟在一個山頭，只是如月爹娘埋在東頭，和珅爹娘埋在北頭。那以後，就約好，年年清明都一起上墳，然一起回小別院。
半上午時，他們就一個馬車回到小別院。
一下馬車，他們又采了兩束紫雲英。
每年清明和過節時，都要拜祭蛇王。
回到別院，他們帶着物品直奔西頭蛇王墳前。幾年前埋了蛇王，如月又叫人給它立了個碑，以絢懷它悲壯的逝世。
把紫雲英花和祭品放在蛇王的墳前。
他們手持香柱，站在蛇墓前，默契十足地同時給蛇墓鞠躬，各自許着心願。
如月心裏默念：“蛇王呀蛇王。又是一年清明，我們來給你拜祭來了。希望你保佑我們瑞景園年年豐收，人人平安吉祥，保佑我爺爺身體健康長壽。”
“蛇王呀蛇王。我們來給你上香來了。你要保佑我和哥哥長大當大官，不再貧窮，不受人欺負！”和琳舉着香，嘴巴輕輕地念叨，沒有人聽得清他的願望。
和珅今年十三歲了，已經長成一個翩翩美少年，比如月和和琳高出半個頭。
他們仨的心願，彼此不用說出，都早已明白，畢竟相識相處已有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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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裏幹活的下人，早習慣了這三個素衣孩子的行為。不只清明，逢年過節，他們都要拜蛇王。
“哈哈哈……”
圍籬上方傳來一個少年嘲笑的聲音，他的聲音正由青澀向成熟發育。
“這世上竟有這麽好笑的事，本爺活了十七年，頭回見識幾只傻鳥把蛇當神拜。”
這聲音有點耳熟。如月的記憶很好，這聲音雖然有點公鴨味道，還沒完全長成大人聲，可她永遠記得那個可惡的少年的聲音。她微微擡頭，向上一瞄。
只見隔壁的一塊大石上，一位黃衣英俊少年渾身充滿傲氣，一只手把在腰上，一只手正指着他們指指點。另一塊石上，有一位青衣少年，雙手背在背後，玉樹臨風地看着他們。
“你們記得我以前的話，千萬不可對外人說出真實姓名。”如月極小聲地告訴和珅他們。
兄弟兩點點頭。
自紅蛇那事後，如月給院裏所有的人反複告誡了幾次，并為大家編好姓名。
那兩少年彼此相視一笑，輕身一縱，落到他們面前。如月躲到和珅背後，低着頭用眼暗暗斜睨他們。
那黃衣少年的模樣比幾年前成熟英挺了許多，但她仍能把他認得出來。
完蛋……
她心裏暗叫一聲，那隔壁是他的地頭？
這可如何是好？
那可是個惹不起的惡神……
黃衣少年飛起一腳踢了一下蛇王墓碑，大笑着：“哈哈哈。我家的蛇王，被你們當神來供，那你們該當我什麽來供呢？”
青衣少年，扯了一下他，遞個眼色，意思他這話不妥當。
果然，和珅兄弟倆忍着大笑，臉上浮現出怪怪的笑容。
你死吧，你死了，我們就供你。
尤其和琳，面不掩歡，笑得牙格格的極為諷刺。和珅成熟些，知初次相識，切忌得罪，所以把好笑藏在心裏，臉上只顯着和悅。
“你們姓什麽，叫什麽名字？”青衣少年看和珅年紀大些，又長得俊美，就岔開話題。
和珅略躬了下身說：“回小爺。在下姓賈，名賈玉昆。旁邊這是我弟弟賈玉林。我背後的是我表妹吳月霞。請問兩位爺尊姓大名。”
青衣少年向他回禮，微笑着說：“在下姓林名安。旁邊這位是我表兄黃永。我們今年十七。”
“我今年十三歲。弟弟和表妹今年十歲。”和珅表情沉穩地回答，但眼神裏直打量這兩個氣質華貴的少年。
黃永張揚地笑着：“和小屁孩子啰嗦什麽？我們看看他們家院子有什麽好玩的。”
他笑時，右邊臉上扯動着塊肌肉，看着僵挺生硬，讓人心裏害怕。
“小姐……”沙濟阿手舉利刀飛奔而來。先前一回到別院，他肚子疼就去茅廁蹲了半天。剛才馮才找到他，緊急地說圍籬兩邊飛了兩個少年過來，叫他趕快去看看。
“啊哈哈哈……”
黃永看到沙濟阿，放肆大笑。居然有這麽搞笑的人，高大的個頭，遠遠舉刀跑來，不知他要砍誰。
如月在和珅背後直向沙濟阿遞眼神。
沙濟阿看見有陌生人，心裏記得小姐的教誨，逢生人不可說露身份。
如月怕他的衣着引起外人注意，他跟随她沒多久後，就讓他換成普通武裝。此時她直慶幸有先見之明，不然沙濟阿的黃旗軍服會惹出很多問題。
“好笑嗎？”沙濟阿笑着向他們揚揚刀。
這時山上正在松地的男丁都跑了過來。手上拿着幹活的工具，瞪着眼睛望着這兩個氣質華美的少年。
“想打架嗎？”黃永扯着嘴角，不屑地說。
他環視一眼在場所有的人，飛身一腳，将蛇王碑踢斷一截，由于力量大，墳前的祭品震散了一地。
好大的力氣。衆人緊張起來，怕他撒野傷人。
沙濟阿咬着嘴角，向他揚揚刀，想和他打架。如月向沙濟阿動動眉，不許他出手。他只得傻乎乎地将刀放下。
林安看黃永在人家地盤裏搗亂，怕他惹出事，就拉了下他說：“快中午了，我們得先回去了。”
哼。黃永傲慢地看看衆人。突然一個飛身，從衆人頭上躍過，追上山頭上一只正在跑的花公雞，飛快擄到手裏，又一個縱身跳到塘前，從塘裏飛快掠起一只鴨子，幾個飛身間跳躍到圍籬外的大石上。得意地看着大家。
天。那石頭足有七八米高，他竟然不費力地跳了上去，還有那水塘，有七米多寬，他竟然能在水上飄行。簡直就是世外高人。只是這品行，太惡劣。
林安不好意思地向和珅拱下手說：“我家表兄就是這樣。要不我賠點銀子你。”說着從衣袖裏掏了塊銀子出來，遞給和珅。
“林安。你要給他們銀子，別怪我和你翻臉。不就是只雞鴨這麽點大的事？初次相識，他們連這點禮物都舍不得送給本爺？那本爺以後天天來踩他們的地皮。嘿嘿……”他說話的聲音裏帶着陰笑。
林安極怕黃永，只得不好意思地看一下和珅他們。拿着銀子，一個飛身，也上了外面的大石。
傾刻，他二人從石上消失。
衆人面帶憤怒，這兩少年真是惡劣。
“哈哈哈。我下次再來你們院子裏玩。”
圍籬外傳來瘋狂的笑聲。
如月忙小聲說：“回去再說！”
此時她最慶幸的是，黃永沒過多注意自己。她有種直覺，這黃永和她天生相沖克。若是讓他認出自己，只怕天生的冤業，要把自己和大家整得半死。
和琳，歪着嘴，恨得牙癢癢地。他們跟沙濟阿學武功已有兩年多，但還不足以對付黃永這個流氓。
大家看小姐表情沉重，只有先随她回去，看她接下來怎麽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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