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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講了幾句客套,他的‘準’皇後便睡着了。

西夏王心裏起疑,讓人連夜去刺探最近她發生了什麽,可是永和殿全是清鈴的眼線,一只蚊子飛進來都能被那些多年訓練的暗衛察覺,回來的人只說最近她刺繡太晚所致,西夏王賞了她一些繡品,便也沒有将此事放在她身上,着力準備着五日後在‘林芝源’舉辦的相親大會了。

窗外翠鳥啼鳴,桃花簌簌,星辰抱着夜央的腰,黑瞿石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被白紗布蒙着眼睛的幹娘,滿眼的心疼,朝她懷裏靠了靠道:“幹娘,你醒醒,我們去一起去做試驗,去拆箭驽,去堆積木,去抓蟲子……你不是讓星辰背《皇帝內經》嗎,星辰乖,現在就背給你聽,昔在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登天……”

“嗷……”惡靈獸一直也在旁邊守着沒有合眼,叫了一聲也表達着什麽。

清鈴按着背着經文的星辰道:“辰兒,你下去休息會吧。”他已經絮絮叨叨地對着夜央講了一上午的話了。

星辰頓了頓,不放地越加緊了緊夜央,很少有的倔強道:“我不要!我要在這守着幹娘,這樣就沒有壞人欺負她了。”擡眼,星辰看着夜央,埋首又緊緊地抱着她,繼續背着皇帝內經的醫理。

清鈴不再多言,坐在一旁,點了一點容易熟睡的熏香,看着二人,月牙目靜柔,直到星辰幾乎念完了上卷素問篇,越來越低聲地睡去,她才把他從夜央的懷裏輕輕拉開,讓自己的宮人把他抱下去睡覺,順帶也帶走幾日未合眼睡着的惡靈獸。

室內,只剩下她和夜央,她望着她清美的容顏良久良久,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你還要睡多久,我在這裏,星辰在這裏,你為什麽還不醒來……明明已經複原了,為什麽你還不願意醒,你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你忘了你娘了嗎,我們還要去尋藏寶圖去救她,你努力這麽多年,就這樣放棄了嗎,就是因為舒月嗎,我會笑你的夜央,如果為了一個男人,我一定會笑你的,你不想被我笑是不是,那就快些醒來……”

“清鈴。”落清塵一聲呼喚打斷了清鈴對夜央的話。

轉身,清鈴見到落清塵,還見到了舒月。

舒月煙雨的眸子和清鈴一瞬間地對視,清鈴伸出的右手劃過權杖,一陣幽紅的光打向舒月,只是她早想給他的!舒月本可以躲開,可是他卻挨了下來,捂着胸口,一口血噴出。

清鈴站起來,走向落清塵,落清塵握住了她的手,溫輕的眸看着她,內心嘆息一聲,更加緊了緊她冰涼依舊的手,清鈴在舒月身邊道:“喚醒她,如果她等的是你的話。”

她和落清塵離去,桃花旋着風,吹落到飄揚的紗幔內,舒月擦了擦嘴角的血,朝着紗幔內,緩緩走去,撩開簾幔,坐在窗邊,輕握着夜央的手,輕聲念道:“平生不信姻緣,卻遇姻緣;卻害姻緣;平生不要相思,卻遇相思,卻念相思;塵蓮染墨緋……”

低首放在鼻翼傾國一笑,煙雨柔情:“夜央呀夜央,你可知你那副畫,猜出了這些年我不為外人道的心思,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有那麽一個人可以走進我的世界,可是你做到了。你可知我并沒有騙你,那日我本不是真想傷你,傷了你,就算救了師傅我也是沒有辦法交代的,本來藥方我已經設了機關想抓囚師傅那人,誰知你帶我登山,去看什麽讓我有些期待,想着……明日也許也不遲罷,卻不想他們竟然知道我二人在哪,那人的力量也超出了我的想象,你可知,你墜崖的那刻,我也知道怕了……”

夜央的手指顫了顫。

------題外話------

在忙碌的瘋狂中爬過來瘋狂地更了…。不解釋,下面幾章的話,親們自備紙巾

☆、115 靜默不語

夜央做了一個很久遠的夢,夢到小時候,墨靈系遭到覆滅後,她和母親被發配在暗層水瀉和那些黑奴一起勞作,無論她走到哪裏都會被人罵‘野種’的種種。開始雖然她不明白什麽意思,可是他們眼中的嘲笑和鄙夷,深深地刺傷了她心裏的高傲,她不懂她娘夜華的隐忍,她不懂為什麽她要和娘過這種生活……直到八歲,水瀉的長老找到了她娘,整個水瀉只有天賦極高的夜華才能真正地參透易昇的奧秘,夜華不願意,那些可惡的長老将她關進蟒蛇窟,那時候夜央的吶喊,掙紮,淚水都沒有用,那時候她才明白自己是多麽弱小,她要保護娘親,她必須強大起來!

八歲,她以一個貴族的奴隸身份參加了水瀉一年一度‘猛虎決’,最小的年紀,用堅強的意志和自己的牙齒,咬死了一頭百年獸長的兇猛老虎,震驚水瀉!也讓長老注意到了她。那天傷勢未好的夜華抱着全身是傷的她,第一次淚流不止,夜央心裏見她娘哭也不好受,可是更多的是堅定,對水瀉八大長老心底殘酷冷漠以及毀滅的堅定!

有一個過世的長老曾經批過她的命,七百年傳承下來的水瀉,将在她手上遭遇一場毀滅的浩劫,轉而走向另一種新生的氣象。

六位長老猶豫過,可是她的堅定,她的一步步細細盤算,耐心研究,扮乖的奉承,勤奮地修習,低調的排布,原本十六歲的時候她便可以恢複墨靈系了,可是娘親為了那個男人已經損了四十年的壽命,最終留下她一人。

沒有夜華的日子,夜央是不能承受的,她的世界這麽多年,只有夜華一個人而已……直到遇到惡靈,知道藏寶圖,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她不知道的力量可以讓人起死回生,救夜華,和殘較量,見到生父,遇到舒月,遇到清鈴,迎接小星辰……一個巨大的漩渦拉着她在向下旋轉,無盡的黑暗拉着她向未知的方向墜下,該不該就這樣沉下去,該不該……

“你可知我也會怕……”耳邊響起潺潺若泉水的聲音,晃着黑暗的漩渦,點點波痕。

夜央感到自己的手心被握的很緊……是誰?……是舒月,呵呵,怎麽會是他,他怎麽會怕呢,真傻,怎麽會相信,他也是喜歡我的,他明明沒有喜歡我的理由,我始終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黑暗中,夜央閉着眼睛感覺自己的身子旋轉着,良久還是努力地睜開眼睛,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她不能死,她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

舒月感覺夜央的手指動了動,煙雨的眸子顫了顫,試着喚道:“夜央?”

躺在床上的人頭緩緩地轉了過來,唇張了張。

清鈴聽到夜央的醒來的通報,奔向了內殿,當看到內殿一片狼藉點滿蠟燭的空間裏,舒月抱着白色紗布扯下,那雙含笑的目卻沒有了任何的聚焦,沒有了那熟悉的清傲邪氣,清鈴不由地腳步踉跄後退幾步,身形不穩,落清塵在身後扶住了她

“我的眼睛!為什麽什麽都看不見!你說你點了蠟燭了呢,為什麽我什麽都看不見!”夜央揪着舒月的袍子,聲嘶力竭道。

舒月看着她的眼睛,煙雨的眸子,滿目的痛色,山崖利木所傷加上水裏長時間的浸泡,她的眼睛就算他用追魂八十一針都無濟于事,“對不起……”

“我不要聽!”夜央推開了舒月,轉身摸着地上就要爬起來,可是卻摸到了一只只蠟燭,燒得滿手是傷,每被燒一次她都只是咬唇皺了皺眉,卻強忍着不出聲。

清鈴,落清塵和舒月都要過來攔她,可是感覺到他們靠近的氣息,她就像是只刺猬一樣,滿目的紅腥轉身喝道:“你們都不準過來!”

“夜央……”清鈴一陣悲從心來,捂着唇畔,一陣顫抖,落清塵緊了緊她的肩。

夜央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沒有方向地摸着窗沿,床沿,椅子,不時地被什麽絆倒……磕磕碰碰,手擦進自己的青絲中滿目四顧,一陣倉惶,可是依舊抖着手不放棄地尋着方向,尋着有光的地方……

舒月煙雨的眸子,每在她撞到一下,都深了深,手都跟着一陣顫抖。

內殿,她來來回回地摸索着,另外三人在一旁神色複雜悲痛心疼地看着她,直到她終于累了,坐在地上,抱住雙膝緊緊抿唇,沉默不語,清鈴才拭去眼角的淚水,過去蹲下抱住她僵着的身子,輕拍着她的背脊道:“別怕,還有我,我一定會給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

夜央的目動了動,一陣紅腥,一滴淚轉着她一向清傲的目,晶瑩剔透地滾落在地上,滴答作響。

她緊了緊自己的唇,唇畔一陣顫抖,緊着清鈴的衣服道:“清鈴……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

殘在宮裏宮外派人搜尋了一夜謠琴的蹤影,都無果,只聽人報,昨夜有一個雪眸全身是傷的怪物搶了城外馬廄的一匹馬,奔着向城外南面去了。

殘聽後,靜默半晌,黑武士的首領不由問道:“主子,要不要派人向南追去?”

殘起身,看着窗外的桃花,薄淡道:“随他罷。”勾唇一笑中,帶着些嘲諷:“我的好姑父,你現在才知道去,會不會太晚了。”

夜央因為瞎了的緣故,長久放在西夏王近日常來的永和殿,清鈴終究覺得不妥,召了驚雲和韓譚兩人将她安置在中興她一處買下的別院,好好照料。

星辰也不願意住宮裏了,嚷着要去照顧她,清鈴想這最近宮裏要出事,便也讓人帶他和惡靈獸一同離去,送走了三人,清鈴看着靜立在一旁的舒月,這幾日他的沉默,一點不輸夜央。

清鈴走向他道:“我派去的人打探到謠琴公子從殘那裏逃了出去,往南面大理的方向去了,你……有何打算?”

舒月看着馬車前行的方向半晌,回眸,看向清鈴,伸出他如玉瓷器般的手,唇彎弧度蒼白又危險,“十五年前我們合作過一次,如今想不到還要再來一次,我這雙手,也幹淨地好久沒有沾血了。”

月牙目凜了凜,“舒月……”

舒月就那麽走了,清鈴看着他的纖秀孤清的背影,如副古畫的背影,月牙目靜靜地帶着些憂思。

落清塵攬了攬她的肩道:“你又何須為他操心,他的才華不露則已,一露就是場浩劫也未不可,有他相助,你也容易些。”

清鈴扯了扯唇,望着落清塵道:“你可知,當年大宋王朝只要他願意,傾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月牙目垂了垂,“只是……他那樣的人,不是觸到他底線的話,是不願意惹的自己一身腥的,惹了一身腥,他心裏必定某個地方,又更深了一層。”

“你呢?什麽觸到了你的底線,讓你非得惹這身腥?”落清塵問道。

清鈴擡頭,看着他,風吹着她的青絲,笑顏淡清道:“我趙家的江山。”

溫輕的眸子帶着些嘆息的柔了柔,看着她眼中慢慢露出的歉意,低頭抵着她的額頭道:“明明知道,卻還是想問你,你說這是為什麽……”

夜央在中興的一處宅院住下了,清鈴每日都會和落清塵來看她,她的越發沉默不動作讓清鈴很擔憂,最好的大夫都被清鈴每天換着請,可是都只有搖頭。

漸漸地,夜央把那些伺候的人都趕走了,只留下了驚雲韓譚星辰還有惡靈獸。

她的日子陷入了一潭死水和一片黑暗的靜默中,常常清鈴會擔心她會失語,她自從那天離開後便一句話沒有說過,每日杵着拐杖,在宅院前的大樹旁繞着一圈圈不厭其煩地走着,誰也不理。

夜央住下不久後,隔壁一陣動靜,好像是什麽新鄰居搬過來了,韓譚和驚雲是熱鬧的性子,便好奇地想過去往往,可是對面倒好,還沒等二人翻牆,牆就被人轟地打通了!

二人驚恐非常地從那隔壁的院子煙塵中走出來一個比畫還要美的人,韓譚看清,驚訝道:“舒,舒公子?!”

夜央在院子裏面繼續重複着每日的繞樹行走,聽到舒月的名字,只是頓了頓,便杵着盲杖轉身回屋了。

舒月看着離去的那抹墨色,沒有說什麽,轉而星辰帶着惡靈獸撲向他,他也只是溫柔地抱起星辰,問了一些和她無關的話。

喬遷的第一天,舒月請了一屋子大小,除了請不動的夜央,吃了一頓豐盛的大餐。

美得人神共憤的容顏,加上和善溫雅的态度,迅速俘獲了隔壁鄰居的好感和認可,得到了随時可以入內參觀游玩拉家常的許可。

韓潭他們漸漸地發現一個現象,自從得到許可後,每日舒月起的比雞早,坐在那棵大樹下,排布着一盤棋局,等着夜央每日不厭其煩地繞樹活動,等她日落回屋,才收了棋盤在他兩個突然多出來的丫頭的迎接下回去。

漸漸地,韓譚和驚雲發現,隔壁熱鬧非常了起來,來來往往,神神秘秘,禀告清鈴,清鈴也只是和舒月一樣下着一盤棋,那般淡靜的不發一語,那刻,兩人突然發現主子和舒公子,某個地方很像!

時間靜靜地飛快流逝,轉眼,相親大會在林芝源舉行起來,遍布的桃花,猶如仙境一般,武林豪傑,天下才俊齊聚一起,終于等到了推延許久的相親大會。

宣仁盛裝打扮,那日一襲綴着桃花的曳地流仙裙,一雙秋睑帶水的眸子,靜好若桃花的臉頰,将許多在場的雄性動物給迷得口水直流。

可是當一襲嫣紅金鳳長裙,高绾青絲,蓬松的雲鬓斜插蝴蝶釵,氣質高雅,月牙目帶着從容淡靜笑意的清鈴被幾個侍婢簇擁出現後,全場響起了一聲聲倒抽涼氣的聲音,美得驚心動魄!傾國傾城,最美好的詞形容這個女子都不為過!

西夏王有些後悔讓她來,不過她最近做的那些事情,讓他把她一人放在宮中終究不放心!伸出的手,握住那雙素手的時候,自己的手指輕輕地顫了顫,內心滋生一股奇妙的感覺。

不遠處落清塵一身藍裝帶着三四個落影,帶着半面黑色的面具,隐在人群中,看着兩人觸碰的手,溫輕的眸靜靜地地流轉。

☆、116 相親大會

冷宮外,一片殺戮的血腥充斥着偌大的空寂,冷宮內,一手銀針,曳地的古藤白色長袍,舒月為那個半瘋半癫的女人施着銀針。

夏玉和柳香兩人跪在一旁為他遞着銀針和火瓷,舒月忽而問道:“今日我離開時,她……可還是像往常一般繞樹?”

柳香和夏玉對視一眼,明白他所說的是夜央,柳香恭敬地遞上銀針道:“公子,今日沒有。”柳香頓了頓,夏玉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垂了垂目,掩去眼中的什麽道:“今晨我見着那顆樹斷了,被什麽利器所割斷,包括樹下公子的棋盤也一并散了。”

舒月的針頓了頓,煙雨的眸子微漾,不知道在想什麽,如精美的玉雕,在那邊默然半晌繼續拿起針道:“讓人去重新栽上一棵,放上一盤新的棋局,晚上我過去。”

“公子……”夏玉擡首,不由上前,柳香按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夏玉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什麽。

中興的大街上,睡過頭的唐家老四唐畫穴拿着繡花針被唐霹靂拉着吼道:“我說老四呀老四!你能不能不要整日熬夜繡那些針品呀,我們還有要事要做!”

唐畫穴夾着繡花架,打着哈欠道:“二姐,不是有大哥他們去那什麽招親了,讓機非用幻術把他們都迷傻了,那東西還不是我們的。”

“你太大意了!今天來了多少高手你根本不知,唐門的使命你難道忘了!”唐霹靂河東獅吼道,唐畫穴被她震醒了,捂着一邊耳朵,認真地清醒了一會兒,點頭正要應,卻見一抹熟悉的墨色,猛地拉了唐霹靂往後退道:“二姐,那個邪門的墨女人?!”

唐霹靂順着他驚恐的表情奇怪地看過去,卻見那日把整個唐門不知用什麽邪術修理的很慘的夜央,杵着一個拐杖,像個瞎子一樣地在大街上橫沖直撞的,不時破壞完公物聽到別人的責罵後,皺了皺柳葉眉!

唐霹靂和唐畫穴對視一眼,滿眼的不解,卻聽到不遠處,一個被她撞到的壯漢人猛然地把夜央推到,指着他大罵道:“唉!哪來的瞎子不在家好好呆在,在街上晃蕩什麽!”

團扇捏緊,唐霹靂和唐畫穴不由地抽搐了一下肌肉,眼光同情地看向那個明顯找死的壯漢,原本以為團扇會把那家夥給扇飛,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那個一向手段快,狠,辣的墨色女子,只是摸着自己的拐杖,起身,杵着拐杖,不發一言地與那壯漢擦肩而過。

唐畫穴景秀的容顏滿臉震驚,揉了揉眼睛,攏了攏他的錦緞花袍,看着夜央的背影半晌道:“二姐,你先過去,我稍後。”

林芝源內,相親大會第一項比武大會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了,各個門派的代表人物都使出了全部絕學,搭建的臺子上,清鈴坐在西夏王身邊,盡管上面打得很精彩,中興來看戲的做賭的人也不少,場面算是好不熱鬧,可是她卻始終清淡的雙目,絕色容顏帶些清冷散漫地看着下面,給人一種高雅不可近的感覺。

西夏王拍着手,看着吐蕃的一個喇嘛将嵩山的一個弟子打下擂臺,連連叫好,卻見一旁的清鈴灌着茶,态度始終事不關己語帶嘲諷道:“皇後,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回去,嗯,不,應該說回你宮外為那瞎了的神醫布置的別院。”西夏王原本含着笑意的目,一下子帶着些冷冷的銳利。

清鈴轉身看了他一眼,被他拆穿倒不緊張,淡淡道:“不勞陛下費心,本宮乖乖待在此處,陛下應該省心不少才是。”

西夏王被她看穿,心裏很生氣,可是又發不出來,卻聽到下一位挑戰者是蒙古人,沒有想到蒙古人也來了……西夏王不由地看了看臺下的人,看清來人竟然是蒙古的貴族王孫,當下注意力不由地拉過去。

清鈴也只是擡眼看了一眼那蒙古的王子,便摸着茶杯,将目光轉向那不遠處的黑色羽毛如冰雕像伫立在那的倉木決。

蒼木決接觸到清鈴若有若無的目光,心裏……是十分糾結的!他根本不想去娶什麽妻,可是那個女人竟然要他去打擂臺,一定要過到最後一關!這裏面的很多喇嘛都認識他,如果他去打擂臺,以他吐蕃國師的身份必定日後會引來很多議論和麻煩,很想現在就走!可是那個高坐上閑雲淡靜的女人卻突然用手指劃了個佛語給他,那是大乘教義的佛法,她……真是太卑鄙了!

蒼木決不情願地上場引來了一場非議,臺下的人看着那個黑羽毛外衣,俊美如雕像的男子,都不免發出了一聲聲地議論,很多喇嘛認出來了那是在吐蕃說過不娶妻的國師大人!

跳上來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迎戰,拿着鐵刀,不屑地看着倉木決明顯比他瘦弱許多,只有臉蛋引得全場非議的蒼木決道:“兄臺,我讓你……”三招,那壯漢的話還沒有說完,蒼木決猛地揮手,一股強大的內力打出,那壯漢就像個紙片一樣,被震出擂臺外,全場嘩然!

“要打幾個才能過第一關。”蒼木決轉向其中一個吓傻的官員判官,那沒有表情的臉,金色的目,着實讓判官在驚豔和驚吓中徘徊。

“三,三個……”判官見他皺眉,趕緊答到。

“好。”他說了一個字,伸出的手猛地吸了兩個不斷地向後退,準備退臺的後位選手,又一股玄氣把二人打出擂臺,前後只在眨眼間,全場再次嘩然!只聽他總結着:“過關。”

清鈴嗆了一口茶,月牙目剛好轉過去,只見蒼木決瞟了她一眼,好似自己欠他幾百兩似的,那看似沒脾氣,其實脾氣很大的某人甩了一羽毛的袖子很拽地走了,判官擦汗地給這位迅速過關的選手發了個牌子,靠近他,被他身上那股奇妙的氣場給驚得趕緊遁去。

蒼木決找了個地方坐下,等待第二關,別人的議論,吐蕃喇嘛上前詢問,他都視而不見,真如如雕像一般。

人群中,華山的柳傑問向始終沉默的大師兄打趣道:“師兄,我本見這公主長得還不錯,想去打打擂臺,可是很顯然現在我不夠格,交給你了。”

喬慕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宣仁一眼,而是将目光牢牢地定在唐門五毒的在那裏埋頭吃糕點的機非身上,柳傑順眼望過去,見到老熟人,不由地臉皮一抽道:“那個會控制人心神的丫頭怎麽也來了?!”

喬慕将頭轉過來,鎮定地道:“這次你不要去招惹她。”柳傑摸了摸鼻子,想起之前在蘇州大街見她長得水靈調戲她不成反而變成木頭人的事情,忙道:“不會了,我躲她還來不及。”

喬慕點了點頭,才跳上了擂臺,濃眉軒朗,很多江湖人士都認出了他是華山的新起之秀,喬慕,很多知實力不如他的,過了幾招就裝死自己倒下,引得一場唏噓,有些不了解狀況的,上去一腔熱血,幾套看上去并不高深的華山劍法被他耍得精簡有力,玄妙非常,很多人心道,又是一個高手!

連勝兩關,很多人都以為喬慕會很容易地過關,可是他的第三個對手,卻上來了一襲藍衣黑面具的男子,颀長如松如柏的身姿,眉宇之間出塵之氣,溫輕的眸子微微流轉,劍鋒升起的那刻,有一陣磅礴的劍氣讓人不容小觑。

喬慕感到來人的不簡單,看着對面之人,不由緊了緊手中的劍,全身繃緊備戰道:“敢問閣下出自何門?”

落清塵的唇抿了抿,一陣風吹過,只見藍衣飄移若鬼魅一般,喬慕還沒有反應過來,震驚着雙眸,現場也跟着一片震驚,只見幾縷碎發從喬慕頭上落下,而他手中的劍卻已在落清塵的手中。

黑爵眯了眯眼,看着那個藍色的身影,落清塵……他也來比賽了,他一會道士一會面具的,又打什麽主意!坐在一旁不動生色的清鈴,月牙目看了落清塵将手中的劍放在明顯受打擊的喬慕手中,然後現場叫聲一片,高手!絕世的高手!清鈴勾了勾唇,對顯然好像對他師兄不對盤的西夏王道:“陛下,本宮失陪一下。”

西夏王看了她一眼,“去哪?”

“如廁。”

“……”面部抽搐了一下,西夏王道:“快去快回!”

清鈴點了點頭,便被西夏王派了幾個随身侍衛去如廁了,桃花源中,幾個侍衛跟着準皇後轉呀轉,其中一個侍衛上前糾結道:“娘娘,茅房好像不是這個方向。”

一條溪水邊,桃花風亭,清鈴踏上去,望着潺潺跳躍的江水,月牙目安靜潋滟,幾個侍衛都被眼前這副美人圖給迷住了,只見那個美得不可方物的皇後,轉頭對她們勾唇一笑道:“你們覺得此情此景美嗎?”

“美,很美……”幾個侍衛回答道,一聲嘆息,緊接着後面響起,“那就好好看罷,畢竟最後一次了。”幾個侍衛還在愕然的時候,一群黑衣人便上前從後面伸出彎刀,抹了幾人的脖子,剛才還鮮活的生命,一下子都沒了生息。

幾個黑衣人跪在那個紅色鳳衣,高華無比的主子面前道:“主子,舒公子已施完針了,也帶走了梁後,我們下一步要怎麽做?”

清鈴從衣袖裏掏出一封請帖,一個黑衣人上前恭敬地接過,只聽清晰的聲音響道:“請完顏大王過府敘敘舊。”

“是!”幾個黑衣人将那幾具屍體扔進桃花飄落的溪水中,便迅速地得到任務消失了。

清鈴看了看天色,一天的擂臺賽,都已經霞落了,火紅的雲層燒着空色,壯觀的血豔,月牙目微垂,她的手接着一些桃花,灑落溪水中,勾唇一笑。

“在笑什麽?”一聲溫清的聲音響起,轉身,她看見剛剛在臺上出盡風頭的落清塵,那原本不達眼底的笑意,深了深,伸出的手握住了他厚實的手掌,帶些淡淡憂傷的喜意:“恐怕又要牽扯許多無辜進來,想着往生的時候,會不會下地獄。”

落清塵緊了緊她的手,“不會。”有些猶豫,他加了句:“就算去,你也不用怕,我也會陪你。”月牙目柔了柔,看着他一片情深。卻不知道不遠處見她遲久不回的西夏王也中途離場,見她的皇後竟然和他的師兄含情脈脈地對視!為什麽那個女人會用那種認真眷戀的眼神看他!為什麽她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他一眼!好,很好!我會讓你們嘗嘗給本王戴綠帽子的下場!

舒月回去便見星辰急急忙忙地跑過來說夜央不見了!當下身上感覺一陣冰冷的水澆入他的骨頭裏,遣散了自己的人手去尋她!自己帶着人也在附近尋,尋了日暮向晚,都不見她蹤影,第一次因為焦急緊張和害怕多種情緒作用失去方向的舒月,在夏玉的建議下,加派人手朝着大理的方向找過去!

唐畫穴跟着夜央從繁鬧的街市走到了荒蕪人煙的平野,又翻了幾座山,夾着繡框,坐在一處的石頭上喘息,他不明白她還要走多遠,她怎麽那麽能走,一路上不知道跌了多少跤,堅定地好像朝着一個目的地走,可是這一路跟來他發現她……好像真瞎了,一個瞎子,有什麽方向可言。

當那抹墨色即将消失的時候,他不由地站起來,還是跟了上去,跟着她走到了深夜,終于見她不走了,可是轟咚咚,團扇帶着銀光劃着,那一顆顆大樹在谷底轟然倒塌!他見着那個墨色的女子正用扇子鋸木頭?!震驚一輪接一輪,她低頭摸着那被劈的碎木,開始拼接了什麽起來!本來還想回去睡覺的唐畫穴,很好奇她接下來還要做什麽奇事來,不由地找了塊木頭坐下,生了一堆火,不急不忙地繡完他昨夜未完的合歡二仙來,不時瞅上她幾眼,給視線不明的她小心翼翼地遞上幾塊木頭……

☆、117 藏寶被盜

第二日,唐畫穴從樹枝上坐起,五色繡品花袍微微褶皺,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哈欠打了一半,看着眼前那個小木屋,不由地眨了幾下眼睛,目光慢慢地露出震驚,怎麽過了一夜突然多了一個木房子……

“你醒了?”一聲淡漠的聲音響起,唐畫穴不由轉頭,看着捏着團扇,兩手杵着拐杖,明明已經瞎了,可是那雙眼睛卻似乎看見他般地,注視着他,他心微微地顫了顫,張了張唇,她莫不是早就知道他在這?

夜央問道:“唐老四,你為什麽跟着我?”

“我……”唐畫穴捏了捏繡品,景致的容顏也出現一絲困惑,“你怎麽知道我是誰?”他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夜央一扇子将他手拍開。

唐畫穴揉了揉手背,滿臉疼意不滿道:“你這個女人真野蠻,我是擔心你才跟過來看看,真是好心被當驢肝肺!”

夜央的唇畔此時彎起了一個微妙的弧度,一陣風吹過,清美的容顏在陽光下透着一種淡靜洗冽的味道,只見她轉身朝着木屋道:“谷底的出口已經被我封死了,既然你如此擔心我,那從今日開始就由你負責我這個瞎子的飲食起居好了。”

“……!”唐畫穴滿臉的驚嘆號,顯然不能理解她這句話,猛然站起身來,他道:“不可能,我馬上就離開!”

一聲輕謾的笑意綿延響起,讓唐畫穴不由打了個寒顫,轉身朝着谷底的方向奔去,夜央的腳步停下,嘴角邊的笑意慢慢消失,微微仰頭,目光對着強烈的日光的方向,緊了緊手中的木棍。

舒月找了三天三夜都沒有找到夜央,大樹下,他此時已經回到院落,樹下擺着一盤棋局,他如雕琢的玉手,捏着一枚棋子,看着樹下那個虛幻不斷繞圓的墨影,微微垂首,墨發傾瀉,樹影斑駁,棋子捏轉到手心,溪泉的聲音輕聲嘆着:“平生不信姻緣,卻遇姻緣,卻害姻緣,你要我如何是好?”

在林芝源的第一項比武大賽删選剩十位中,落清塵,蒼木決以及突然半路殺出的完顏宗翰都進入了第二輪決賽,他們三人的武功造詣讓另外一些參賽選手都倍感壓力,一路打下來,三人每場連大氣都未喘息一聲。

第二輪的場地,這是一個洞岩,裏面有着青綠紅巒相間的岩石,似乎有了很多年了,壁上畫了一些精美的壁畫,都是西夏人民留下來的一些風俗以及惟妙惟肖的佛像畫,西夏王站在這剩下的這些在武功造詣上佼佼者的候選驸馬,寒唇一扯道:“這第二關便是解開一項困惑本王多年的謎題,便可過關。”

剩下的二十人不由互望一眼,只見西夏王看了陳公公一眼,陳公公展開一幅牛皮紙,念道:“放籠!”

一瞬間,岩壁微微震動,一個鐵制的大籠從岩壁直直地落下,轟動一聲……将二十人全部圍困在籠中!

落清塵站在中間,溫眸微微流轉,透着籠子審視地看着煙塵之中的西夏王;蒼木決目光幽了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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