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西夏的王孫貴族,對他卻沒什麽印象。
趙煦站在舒月前面,折扇打開風雅非常霸道着:“我的人!”
陳公子見他氣質和身旁的小厮和侍衛都不俗,本來有了退讓之心,但是他那副天皇老子他最大的狂傲,讓他在朋友面前如果退了,丢不起這個人,于是一笑間,鳳目針鋒相對道:“我的場!”
高連赫和他那群朋友互換了一個眼色,見陳楓今個是不占風頭不完的架勢,高連赫上前在兩人之間如冰劍互殺的眼眸中,站在中間笑道:“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這麽多人看着兩位也薄了臉皮,而且在這争個你死我活人家美人也未必領情。”說完朝着趙煦身後別有深意望去。
趙煦和陳公子也不經順着他的別有意味的視線望過去,只見趙煦身後那群侍衛一個個如木樁一樣,滿頭的冷汗,眼睛都突着看着趙煦,求救一般,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一句來。
“子冉,你怎麽了?”趙煦上前搖着翰林學士堯子冉肩膀道,而他只是滿頭大汗,依舊一動不動,面色痛苦地向身後瞟去示意着什麽……堯子冉內心很扼腕,這麽多年過去了,舒月那家夥的美貌總是把他的才能給隐藏起來,讓人總是會放松警惕,自己竟然試着攔他的路,還真是毫無懸念地找死……
樓梯上,樓下為他争為他鬥,一切聲音和動作似乎都與他無關。
他淡靜從容地踩着步伐,每一步都走得優雅非常,煙雨的眸子細碎着別人看不透的幽迷,他走過的每一處景,都似乎定格了一副無價難求的水墨畫鏡。
步子嗒嗒嗒……樓上樓下許多客人都不由地靜聲,屏息看着這個美得難以言喻的氣質的美人,好奇他要去哪裏?
直到他推開了一扇門,一把拽出了一個墨色的女子,然後彎起的唇角,如霧般迷蒙清幽,傾城一笑,好聽如樂的聲音道:“我有心上人了。”看着那個表情見鬼般的女子,又是溫柔一笑,執起她的手,輕輕一吻,煙雨的眸子,淡淡的情意,撼動衆人脆弱的心髒道:“此生只一人,白首不相離。”
☆、112 桃花刺繡
翠鳥鹦鳴,窗外一片桃花紛落,清鈴難得有閑情地斜靠在窗戶邊疏懶的刺繡,不時耳邊傳來一聲聲清漾的笑意,擡頭,便見夜央撐着額頭,那雙含笑的目像是盛滿了全天下的歡喜一般,清鈴不由彎了彎唇道:“夜神醫,現在什麽時辰了,舒月今日不是約了你去尋什麽草藥嗎?”
夜央笑停了停,立馬站起來,放了兩捆藥在桌上表示來過,嘴角的笑意依舊不減地望着清鈴道:“那我走了,有什麽事你飛鴿小米我。”
清鈴停了停手中的針線,還未點頭,那抹墨色已經拉着簾幔,焦急而去,清鈴微微側轉頭望向窗外天色……似乎不久要下雨一般,也不知兩人采什麽藥去。
垂目繼續繡着手中的桃花,回憶起幾日前那個大雨的夜晚,夜央拉着星辰魂被抽走似地飄回來,然後倒在她的床上,卷着被子把自己卷成酥條餅,她喚了幾聲喚不聽便也随她,自己在她身側躺下後,第二日醒來便看見她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桃花,良久幽幽地轉過頭來,露出……她從未見過的笑容,墨色褪去染遍紅楓般的絢爛,莫名其妙按着她的肩膀,鄭重其事道:“清鈴,我決定從今天開始也就要他一個,白首不離!”
後來,她聽她慢慢道來……越聽越匪夷所思,才知道那個他,竟然是舒月?!舒月和夜央……她怎麽也想不到兩人會湊到一起,原來她那些日子那般反常是因為舒月,彎了彎唇,想來,能把她搞得魂不附體的,舒月倒是有這個本事。
只不過……針不小心刺入她的指尖,清鈴看着手指那腥腥血跡……以她對舒月的了解,這背後必定還有些緣故,夜央的心思一向疏密,想必也是知道,可是她卻還是跳下去,可見她對他的情意定是不淺。
“你在幹什麽?”一聲溫輕的聲音響起,清鈴不由擡頭,看見消失幾日只有書信讓人偷偷送來的落清塵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不由放下了刺繡。
當那抹豔麗的紅撲過來的時候,落清塵伸出了手,接穩了那個溫軟香馨的身子,才不至于讓自己被撲到,拉了拉她站好,見她一雙月牙目潋滟留戀地看着他,看得他一陣微微側轉輕咳了一聲,才轉身拉着她的手,看了一眼那繡錦道:“怎麽想起了繡花了?”
“我不像你忙的不見蹤影,繡些花打發時辰而已罷了。”清鈴勾唇調笑道。
落清塵拉着她朝窗邊坐下,掏出了随身攜帶的金瘡藥,給她的手灑了一些,手指輕輕地抹勻,清鈴笑睇着他道:“你想不想我?”
落清塵的動作頓了頓,擡首見她,溫眸流轉着內斂的深情,半晌道:“你不知,好幾次想你想得差點誤事,議事的時候總是走神。”
清鈴靠過去,坐在她身上,攬着他的脖子,喟嘆道:“那就不要離開我了,見不到你,我心總是莫名的慌慌的。”
落清塵下巴輕靠着她的頭,拍着她的肩,一陣靜默道:“中興我已經全部排布好了,你放手去做你的事,不用擔心殘和完顏,我會保你全身而退。”
清鈴撫着他墨發的手猛然間頓住,擡首見他,只見桃花紛漫着他溫輕的目,他笑得有着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寵溺和包容。
他低身在她的眼臉輕輕一吻,如蝴蝶般,清鈴閉上了眼睛,感受他吐着溫輕的氣息道:“我知道你的生命裏有一些任何東西都悍不動的堅持和責任,我曾吃過你那些堅持和責任的醋,想不明白,你怎麽能為了那些看不見的東西,就那麽放我一人……本來以為你去了,還是想幫你完成它們……想着三生橋上再去尋你,讓你對自己有個交代。”一聲輕嘆:“下世輪回,不求富貴顯達,但求相守白發,歲月永安。”
清鈴的手緊了緊他的袖口,想說什麽,哽住喉嚨裏,卻什麽也說不出……
落清塵繼續道:“星辰丢的那刻,你哭在我胸膛拍着我的剎那,我就知道不會錯了,這個相貌尋常的婦人,是我的清鈴……開始怨你,想懲罰你,可是卻在一次次見你後,不忍心,做不到,哪怕一句責怪……罷了,我現在要的是你和星辰,其它別無所求。既然你還在,就和你一起完成它,這樣你就會了無牽挂帶着星辰和我走,是不是?”落清塵那雙溫清的眸子,望盡她眼眸深處,等着她的回答。
清鈴起身,摟着他的脖頸,緩緩地靠着他的額頭,清聲道:“一切結束後,許君相守白發,歲月永安。”
桃花紛落,落在那副未完的刺繡上,栩栩生燦,翩翩靜好。
不久,西夏王宮下了一場紛飛的大雪,柳妃中的宮女因誤食了迷蠱,在西夏王面前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行刺戲碼,柳貴妃随之下獄,宮中搜出迷蠱,柳宮中人連罪論罰,宣仁公主被釋放。
天牢開啓的時候,一頭青絲披散,宣仁臉色蒼白,刺眼的陽光讓她不由地眯了眯秋睑的眸子,那片陽光後,本以為是皇兄,黯了黯,看到的卻是皇兄的未來皇後,耶律鈴。
她伸出手握住自己手的那刻,宣仁不由地擡首望她,那雙月牙目裏的潋滟笑意,那般熟悉……
可是她說出的話,卻是那麽的讓自己心驚。
“宣仁,梳洗一番,随我去見見你的母後罷。”
宮殿中,殘和新顏下着一盤棋,殺了将近半個時辰,殘擡頭看着大眼難得認真的新顏半晌,彎起薄唇磁魅道:“這樣看,倒有些像她了。”
新顏拿着白子,轉在指尖道:“像誰啊?”
“你姐姐。”殘答。
新顏的白子掉到棋盤上,啪嗒一聲作響,猛然站起來道:“你可沒有告訴我我有姐姐?!”這個認知……太,讓她覺得殘坑爹了。
殘落了黑子,不慌不忙,回答經典道:“你又從未問過。”
新顏磨牙,立馬上前拽着殘的袖子拖到:“死妖孽!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算了,先不提了……你先帶我去見我姐姐吧。”
殘伸手點了新顏的穴,新顏保持扯着他袖子的動作,瞪着大眼看着他,只見那個死妖孽邪勾着嘴角,不緊不慢道:“你剛剛叫我什麽……死,妖,孽,嗯哼?”
新顏咽了一口口水,見他慢慢地撈起一把棋子,捏成細沙,緩緩地落入棋盤……然後見他緩緩地掏呀掏,掏出一個圓圓的盒子,拿出一個長得基因突變的巨大蜘蛛,起身對她那妖邪地一笑,将那蜘蛛放在她手中,握緊!
她的‘相公’關愛非常:“娘子,一些小禮贈送,還望不要忘了為夫姓耶律,名殘。”
月牙袍子帶走,新顏見着手中那大蜘蛛……慢慢地爬呀,爬呀……終于爬上了她的手背,然後八個爪子擡起來,猛地戳下……張着口,瞪大眼睛,紮下的那瞬間,“嗚哇!耶律殘!你個陰險的妖孽!”驚悚慘叫回響宮廊。
皇宮外,沉歌和和譽這些日子一直焦急地找着自從那日花燈後失蹤的新顏,和譽的眼下有着青色,這幾日都未睡好覺。沉歌打着哈欠,還是挨個地去問。
“陛下,這麽找下去不是辦法,不如去西夏皇宮讓西夏王去幫幫忙吧?”沉歌拉着和譽的手臂,提議道。
和譽清俊的臉上一臉沉色,中興這麽大,他的人也還沒有到,靠自己找到新顏恐怕……點了點頭,一臉疲憊道:“也只能這樣了。”
沉歌一陣嘆息,“你不要太擔心了,那丫頭運氣一向很好,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和譽拉開自己的手臂,捏着折扇,望向擁擠的人潮,誰敢傷她!目光銳了銳。
中興擁擠的人潮裏,夜央被夾着一些醫書的舒月拉着手,臉始終處于薄紅狀态,不時地用團扇風降溫,回首問舒月道:“你熱不熱?”
“還好。”舒月回首,煙雨的眸,淡淡的笑意,纖秀的容顏,幾近透明,夜央折扇擋在兩人之間,想要扯開自己的手,可是卻被他抓得牢牢的,不由道:“你別笑成了成?”
“為什麽?”舒月見她撐着團扇在兩人之間,一陣怪異,薄櫻帶雪的唇畔彎得深了深,她這是在害羞嗎……不由低聲從喉間發出一聲輕笑,卻不知他這一笑,讓多少人走歪了路,撞破了頭。
夜央收起團扇,見他取笑她,含笑的目微微糾結地瞅着他,又掃了一遍四處偷觑他笑顏的路人,直到那些路人都乖乖低下頭,恢複秩序,繞道急走,才看向他,指着路人道:“你自己不知道,你彎眉一笑,妨礙通行”
舒月看着她,好聽的聲音潺潺如水,笑若如煙道:“我知道,你挑眉一掃,通行順暢。”末尾點頭補了一句:“如此……還真配。”
夜央張了張口,半晌,抿上不由彎了彎,望了他一眼,側身,含笑的目笑意深了深,一片清明燦爛。舒月被她這種表現過的笑容,怔仲片刻,微微低首,拉着她往前道:“回去罷。”
“去哪裏?”
“去修書。”
“你為什麽那麽愛修書?”
“因為決定修了。”
“我們可不可以做些和醫無關的事情?”
“做什麽?”
“嗯……跟我來。”
一抹墨色拉着那抹古藤袍子在擁擠的人潮裏急步歡悅地走了起來。
永安客棧的二樓,完顏宗翰指了指樓下夜央離去的方向,問出來和他見面的殘道:“剛剛不是我眼花吧?那人是夜……央?”
殘瞟了樓下夜央的位置一眼,又微微地側轉眼珠看着看身旁一動不動如樁般的毅,低磁道:“夜央的話,還是盡早除掉比較好。”
完顏宗翰轉身鷹凖的眸,微斂笑意道:“動了夜央,恐怕耶律公主把我女真一夜滅了也不是不可能,這事南院大王還是自己動手罷。”
殘勾唇道:“呵呵……那便要抓緊這最好的時機了。”
☆、113 墨隐流星
“我們要去哪?”舒月微微喘息問夜央,四目望去,他們已經到了郊外的一座野山,方圓百裏恐怕除了他們二人再也找不到別人。
夜央等他微微歇了一會,便又拉着他飛檐走壁奔了起來,不一會兒,兩人到了煙霧缭繞的山頂,空氣異常的舒爽,舒月煙雨的眸子望着四處,風吹着他額前的青絲,側身望着一臉舒爽的夜央,微彎唇道:“為何帶我來這裏?”
夜央側身一笑神秘,點着唇畔道:“秘密。”
舒月彎了彎唇,并未多問地找了一塊古樹靠身坐下,如雕琢的玉手輾轉着樹葉投下的斑影,越加迷離透明,透着指縫,他見夜央微微仰頭,眯眼看着陽光的方向,側臉的輪廓帶着比以往更加幽谧的清美輪廓,猛然轉身看向自己的時候,舒月不由地把手握起,本想遮掩,卻不想……越加暴露了自己。
見她走過來,他微微仰頭,纖秀清雅的顏上帶着安靜而淡淡的笑意,望着身旁坐下拿着根樹枝劃着什麽的夜央道:“要等多久?”
夜央似乎太專注沒有聽見,舒月看了一會發現是她劃的古數理,見她最後推算出亥時,微微困惑,只見她又糾結眉頭,捏着樹枝看着他的樣子有着歉疚也有着些傻氣。
舒月道:“沒關系,我可以等。”
夜央一瞬間因為他這句話綻放了笑顏,之前推算錯了一個時辰會讓他等很久,本來還有些擔心,現在倒放心多了,畫着手中的樹枝,夜央低頭,這麽長時間……找些什麽說說好呢,她和舒月好像都不是多話的人,會不會很無趣,得找些話題才行……
永和殿內,星辰在桃花園裏拿個小鐵鏟不知道在挖什麽,清鈴從西夏王那邊回來,見他一人埋頭苦幹,帶着些困惑地走到他身旁,站了一會。
見他終于挖了一條長長的蟲子,黑瞿石的眼睛亮了亮,撅着紅唇,将那小蟲子放在一個小瓶子裏,又繼續埋頭挖,清鈴拿起他身旁的瓶子,見上面寫了兩個字‘一號選手’?
“辰兒?”清鈴喚了一聲,這聲喚的星辰把小鏟子一掉,瞪着大眼,“娘,娘親!”
“嗯,一號選手……”清鈴轉着手中的瓶子,轉而勾了勾唇,“告訴娘親,你是不是又和你幹娘搞什麽解剖了?”
星辰知道娘親不喜歡,剛想找個借口,但是想起那次自己騙娘親,娘親很傷心的事情,張了張口,眨着長長的睫毛,拽着衣角,委屈道:“娘親……”
就在星辰想這次肯定死定的時候,自己卻被抱了起來,轉身看見對他笑得一臉溫柔的落叔叔,親昵地抱着他的脖子喊道:“落叔叔!星辰好想你!”
落清塵拿着星辰懷中的瓶子看了半晌,望了一眼不說話的清鈴,又看了眼觑着他娘小心翼翼的星辰,一笑輕捏着他的鼻子道:“怎麽挖了半天才挖了一號選手,不如叔叔幫你挖吧,挖完了我們舉辦毛毛蟲大賽如何?”
星辰眼睛一亮,很顯然對這個游戲想法很有興趣,點頭拍掌道:“好!好!毛毛蟲賽跑!落叔叔你快放我下來,我房子裏還有好多小動物,蜥蜴,老鼠,蟑螂,蜘蛛,蠶寶寶……我都拿來一起比賽好不好》對了,水仙今天進宮了,我去把她偷偷帶進來看比賽。”落清塵放下星辰,只見他一蹦一跳地離開了,目送他的溫情,很專注,伸出的手,卻抓住了要把他抓回來的清鈴。
清鈴揉戳下眉心,“他竟然背着我養了這麽多試驗品……”
桃花簌簌,落清塵把清鈴拉到一處石桌坐下,“小孩子貪玩些也很正常。”
清鈴轉身:“你不知他拿那些幹什麽,他……”看見他眼中的清明,清鈴停下了接下的話,看了看他袖口那只還沒來得及送給星辰的竹蜻蜓,一聲嘆息道:“……你太寵他了。”
落清塵從懷裏掏出從外面帶給清鈴的芙蓉糕,見那雙月牙目彎了彎潋滟驚喜的笑意,彎唇輕咳一聲道:“大的小的都寵。”
星辰不一會兒就拉着水仙過來了,帶着一籠子的小爬蟲,興奮地讓落叔叔當裁判,他和水仙一人選些小蟲子,以誰輸了誰以後就是老大為賭注,非常紳士地讓水仙先選,水仙原先有些不情願,可是見讓她選,水眸選了一些看起來又大又結實地蟲子,就想贏星辰一次。
可是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那些蟲子看起來又大又結實,可是卻行動笨拙不及星辰的小蟲子來得機靈和快捷,敗下陣來,見星辰插着腰指着一臉頹敗的水仙道:“賀蘭水仙,以後你不許叫我星辰弟弟,要叫我星辰大哥!”
“……”水仙很無辜地看着他,轉而一聲嘆息,算了算了……叫聲大哥就叫吧,又不會少塊肉,誰叫她輸了呢!
“星,辰……大哥。”這聲叫出來,水仙一下子覺得怎麽她似乎真的比星辰小了?!
水仙叫出這句後,星辰圍着落清塵,拿着竹蜻蜓轉呀轉,“呼呼……以後水仙就是我的小妹了,我可以照顧她也可以欺負她了……”水仙一臉黑線,落清塵怔了怔,低頭一陣輕笑輕漾在桃花林中。
清鈴在一旁把芙蓉糕解決了不少,兒子是他生的,她就知道水仙輸了……一定不是叫句大哥這麽簡單,奇怪他們家星辰以前好像不是喜歡哭鼻子的妹妹的,一直就躲着比他小卻漂亮無比的裏靜……目光落到落清塵的纖顏笑意上,月牙目一瞬間柔了柔笑意。
不知何時夜央已經倒在舒月的肩上睡着了,樹叢随風簌簌,舒月喚了她幾聲,不見她醒,将她的頭撐到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靠着樹幹,身子後傾地随着她,望着頭頂的星空……有多久,自己沒有這般仰頭看星空了。
他淡适地觀星,觸着夜央的發,莫名地開始想自己這麽多年來的種種……風中刮起了一道來者不善的風,夜央也在那之後,迅速地睜開了眼睛。
黑栅欄的武士将兩人圍着大樹一層層圍住,手中的彎刀在月下冰冷非常!捏緊團扇,夜央眯眼道:“黑武士?”
“夜央,我們今日是來取你命的!”為首的黑栅欄偷窺的人重音着鐵聲道。
“就憑你們?”夜央起身,滿臉的不屑。
黑栅欄武士仰頭大笑幾聲,夜央團扇上墨色的強大玄氣凝聚,待勢而出!卻突然感覺到喉間一把匕首的冰冷抵住,不由地渾身一陣輕顫。
她緩緩側身,含笑的目顫了顫。“對不起……”舒月依舊清如泉水的聲音,煙雨的眸子若以往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夜央只覺耳邊轟隆隆作響,滿眼的不可置信和沉痛!
黑栅欄的重音催促道:“舒月!還不動手!你師傅瑤琴的命在你手上了!”
“瑤琴……”夜央帶着些嘲笑低首,緊了緊團扇,“原來是因為謠琴……對了,除了謠琴,誰還能讓你這般寡淡之人去苦心積慮地和我談情!”
“舒月!你聽到沒有,還不動手!”黑栅欄上前,準備自己動手。
舒月拿着匕首的手緊了緊,刀鋒割着夜央的脖子的時候,細細的血滴沿着她白皙的脖頸緩緩流下,煙雨的眸子波蕩……夜風吹起舒月額前的發,他看她道:“為什麽還不出手?”
夜央捂着眼睛,彎着唇,嘴角笑的清美非常:“因為你的刀還不夠深,割得重一些,下次,下次……我就不會信你了。”
舒月的食指輕微地顫了顫。
黑栅欄的頭目拿着彎刀,上前道:“你不舍得,我來!”彎刀上前劃過帶着殺氣劃過,天空一大片金雨忽而急下,黑夜被照亮,霧色被撥開,照着樹前的一行人。
黑武士從未看過這種天象,一時吓得都停住了動作,看見天星一顆顆墜落,很快就要砸向他們!許多都慌忙地跑了,留下的幾個也被這番奇景給弄傻了,久久不能回神。
舒月的纖秀的顏被金色照亮,越發妍麗,夜央放下捂着自己的眼睛的手,含笑的目有些濕潤的紅腥,被金色的流星雨照得,墨色的奪目。
月掩軒轅,流星數萬,或長或段,繞西而行,環着,落着,将那抹白和墨都照出最燦爛的光華。
殘帶着易昇而來,樹後看着兩人并肩而立,倒是相配非常,不如就讓他們一同歸去吧……幽藍的光從那個半陰形的極盤一邊上發出,一瞬間的強光劃過,帶着強大的能量,眼前那顆千年的古樹拔地而起,金雨流星在中途的空中一顆顆像是受到什麽刺激般,碎裂爆破。
夜央和舒月感受到,同時轉身的那剎,一條藍色的如魔鬼夢魇般的東西朝着他們席卷而來,風銳成刀,大如龍卷!
舒月感覺誰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身子落地的那刻,他見那團藍色若暴風一樣席卷着那抹墨色,飛入天際,散亂開開,墨如流星般墜落,淡靜的嗓音嘶聲力竭,煙雨的眸收縮着瞳孔,他這生唯一發自靈魂的聲嘶力竭的吶喊:“不!”
回蕩在流行隕落的夜空和山谷。
------題外話------
親們,請原諒,最近各種忙……
☆、114 知道怕了
屋外大雨急劇地下着,雷聲轟轟,清鈴聽到門外有打鬥聲,不由起身,落清塵也在她身後起來,兩人對視一眼,清鈴正要穿衣服,落清塵按下她道:“我去。”
說完,便穿了衣服,可是外套套了一半,房門就被推開了,清鈴震驚地看着渾身泥濘,墨發和眼神淩亂,全身都濕透的舒月,都驚住了!
舒月幾步沖了上去,按着清鈴的雙臂緊道:“你有多少人?你中興有多少人?!”
清鈴被舒月從未有過的失去理智的摸樣給驚住,落清塵見舒月指尖幾乎嵌入清鈴的肉裏,抓起他的手,反側握道:“舒月!你冷靜些!”
煙雨的眸子猛地顫了顫,他修長的手指帶着水滴地顫了顫,“夜央……她落崖了,我找遍了,都沒有,我都找遍了,都沒有……我需要你的幫助,你有多少人可以給我去尋她!”
落清塵驚住,清鈴渾身猛地打了個激靈,下床沖向舒月捏緊他的手臂道:“你說什麽?夜央她怎麽會墜崖!她不是和你出去修什麽醫書的,幾日前,她還算了天象,說今日要和你去看流星雨的?!怎麽會落崖,怎麽會!”
舒月看着清鈴,眼中一瞬間像被什麽抽去,忽而露出沉痛的悲色:“是我……是我的錯……”良久他找出他的聲音,低首,隐去眼角的別人看不懂的複雜悲落。
清鈴和落清塵蟄伏在中興的幾百人幾乎全部出動去了夜央落崖的卑加山。
第一天尋找無果,清鈴坐不住了,次日和西夏王請示去拜見西夏的佛寺,得到西夏王‘随性侍衛’跟随的準許後,便出宮很巧妙地隐去到卑加山尋夜央。
第二日,清鈴一寸土一寸土地尋,落清塵随行緊跟着她,途中二人看見自那日依舊保持那日雨中狼狽狀的舒月,清鈴心裏很複雜,有不忍心的,可是捏了捏權杖……是他負了夜央!
舒月看見兩人,擡眼看了二人一眼,便繼續認真地杵着樹枝尋着山頭的每一處,細致而仔細,此時他恢複了以往的冷靜和幽迷,可是他的背影,清鈴見着,總覺得和以前那個幽迷的舒月哪裏不一樣了……
“他應該也不好受。”落清塵握了握清鈴自聽到夜央落崖始終冰得吓人的手道。
清鈴不語,看着舒月的背影,良久道:“我知道。”
西夏的皇宮地牢內,殘帶着金色的面具,紅色的火光中,印着他妖異的半面越加的鬼魅,看着眼前奄奄一息,大汗淋漓,全身傷痕的瑤琴道:“你可知道你的女兒已經去陪她娘去了,瑤琴公子,你的一生想來真是失敗……”
原本不想和他多啰嗦的瑤琴不由全身顫了一下,鐵鏈晃動了一下,雪眸裏滿是猩紅的血絲,沙沙的聲音響道:“你……說什麽?”
“呵呵……我說你的女兒已經死了。”殘勾唇邪魅,繼續道:“算起來,我還要喚你一聲姑父,我的好姑父,你可知當年夜華姑姑懷了你的孽種夜央後,墨靈系的長老将你們二人那些‘美好’回憶給篡改了的事情?用的可是上古的折壽的攝憶秘術,你好大架子呢。”
“上古攝憶秘術……”謠琴沙啞帶着一些不可置信地重複。
殘轉着易昇,勾唇看着瑤琴帶着殘忍的興致道:“夜華姑姑死了,夜央也去了,怎樣?你把梁後的瘋癫的病替我治好,我今日讓你明明白白地去黃泉路上一家團聚。”
瑤琴冰雪的眸再次猛地震顫着,緊抿的唇,一言不發。殘當他默認,将易昇一孔對在他的額頭上,在背面劃開了一個圖案,謠琴閉上眼睛,過去的種種,開始清晰地揭開,如雷電般劈着他的每條神經,聲嘶力竭地一點點沉靜成一種殘想不到的可怕沉寂。
半個多時辰不到的時間,殘将易昇從他額前拿開,只是一瞬,他沒有想到溫如羔羊的瑤琴一下子咬住了殘的右肩,殘愣了一下,手猛地推着他的身子,原本看似柔弱的瑤琴,此時卻表現了堅韌的力氣,轉身,他皺眉看着自己的右肩血跡模糊,不由地一掌打下,謠琴被震在石壁上,一口血吐了滿地,可是他卻笑得詭異,“呵呵……”
“你也找死!”殘眼中暗湧地看着笑得有些瘋狂,越來越大聲的謠琴。
謠琴慢慢地停了笑容,血肉模糊的手指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雪眸再也不若當初的那般清柔,而是化作了一種冷靜的近乎殘酷的東西,殘只怔了那麽一瞬,一股真氣從謠琴後頸震出,鐵鏈轟然地拔着鐵牆而出,帶着冰雪的冷風刮向殘的那刻,他不由地用手擋了擋自己的臉,放下的那刻,室內,已經沒有謠琴的影子!
殘這刻才震驚地發現,謠琴是會武功的,那麽他之前的不反抗……又是為何?!
陰暗潮濕的牢房裏,留着獨怔在那裏的殘,而不遠的一角,跟過來看殘神神秘秘來幹什麽的新顏,從頭到尾看着殘對謠琴的殘酷刑法,還有易昇裏那段……纏綿悱恻又驚天動地的決絕的愛,原來一個人愛到極致,可以那麽瘋狂,抛棄理想,抛棄家族,甚至抛棄堅持的那個所愛,非議,謾罵,不解,刑罰,鄙夷,一步步在泥濘中走得那麽艱難……為什麽那個女子,那個紅楓下叫夜華的絕豔風華的女子,還能拍着自己的肚子,語調幽默輕快,笑得卻極致的燦爛的美豔奪目,為什麽世間會有這種不計後果,不問擁有,不問……新顏不知何時眼眶已經蒙上了一層水汽,心為他們疼,吸了吸鼻子,擦了擦淚水,轉而又深深地不解地看了一眼殘。
他的妖孽‘相公’……似乎不是好人,今日她才知道,原來記憶也可以篡改的!
一連好幾日,清鈴和落清塵不時以各種方式出宮尋着夜央,随着時日一天天過去,他們都要絕望的時候……落清塵的落影在河畔終于打撈到那個被河水沖到下游的墨色。
清鈴幾乎是奔過來的,抱着夜央被河水浸濕的身子,終于連日的冷靜僞裝,一下子崩潰地嚎啕大哭道:“你怎麽能夠丢下我!我受你默默保護了五年,你怎麽能在我還沒有好好答謝你,就離開我!夜央,你說過這個世上有幾個人你絕對不會對他們哪怕一丁點的殘忍,那你現在又怎麽忍心對我莫大殘忍?!”清鈴觸着她冰冷的感覺不到一絲的身子,連觸下她的鼻息都不敢,抱着她的身子,在山谷之間,回蕩着悲傷到骨子裏的哭聲。
幾個落影也受清鈴的悲痛所感染,雖然認不得夜央,但是幾個男人眼眶也跟着潮濕了,原來女子也可以這般重情重義。落清塵還算比較冷靜的,雖然他心中也被清鈴的哭聲給弄得心疼不已,但還是比較理智地循着夜央的身子,發現……她的眼睛!
落清塵極步上前蹲下,抓着夜央的脈搏發現她還有微弱的氣息,可是她的眼睛,血肉模糊在墜落的過程中被什麽利物給戳到!拉着緊抱夜央不放清鈴,落清塵聲音濃濃擔憂道:“清鈴,夜央還活着,可是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舒月聽到打撈到夜央的消息後,七天七夜不吃不喝的身子,也到了崩潰的極點,跌跌撞撞地過來,一下子跪在了夜央和清鈴身側,伸出的手指痙攣地放在了她的眼部的幾個穴位肌肉上,似乎一陣電流觸過,舒月渾身猛地打了一個顫,讓落清塵的溫眸裏一瞬間黯了黯。
夜央被清鈴帶回了宮,安置在她的永和殿照料,最好的藥材進補,每日清鈴都輸些許多真氣給她,在她身旁守着,好些日子都沒合眼。落清塵看着心疼,卻勸不住,連西夏王有時候召見她的時候,原本還能和她冷嘲熱諷針鋒相對幾句,可是這幾日,明顯她睡得不好,常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