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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是甩了落道長,和他二人三角戀,這麽殘害我!”

清鈴給她又抹了一點玉露膏,替她收拾好衣衫,擡頭沒好氣地瞪道:“你呀,咱們又不是沒有和殘交過手,五年了,你怎麽總不長記性。”清鈴的手指不由豎起,點着夜央的額頭。

夜央抓住她的手指,彎唇調皮地眨了眨眼:“好了,這次是我錯了,我跟你道歉,我錯了。不過清鈴,我昨日和殘交手發現殘最近功力好像退步了不少……”夜央和清鈴說了交手過程中,感覺殘的氣息有些不穩的事情,讓見殘機會比她多許多的清鈴有機會去探一探怎麽回事,清鈴放在心上應下。

轉而,清鈴又将那副從西夏皇家書院盜的壁畫大致和夜央說了一下,還有那句密語,夜央沉思了一番,和清鈴說了她的看法,兩人意見達成一致,盡快,夜央準備出宮去承恩寺一趟,看看其中有什麽蹊跷。

清鈴和夜央散了後,回到永德殿便見一臉着急坐立不安的宣仁,只見她看到自己後,秋睑不由地亮了亮,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道:“孟鈴,你要幫我!我聽說皇兄中毒了,下半身都不能動了,你幫我去長樂宮見見他,我求求你……”秋睑的眸子,泛紅着,淚水說着說着,就如珠玉滾落下來。

清鈴見她這般,想如若不是礙着在永德宮衆下人面前,宣仁真的跟她下跪倒不是不可能的,握住宣仁顫抖不已的手,清鈴帶些些許嘆息安慰道:“宣仁,你皇兄沒有事,待會應該就會傳來他痊愈的消息。”清鈴想既然殘有解藥,不方便直接給西夏王,必定到時候還是會轉到他買通的太醫手上,将解藥給西夏王服下。

可是宣仁卻不聽勸,梨花帶雨地搖頭低啜道:“不,我不相信,我一定要親自去見見他,孟鈴你帶我去,我把我所有的首飾都賞與你,你帶我去好不好?”

清鈴揉戳了下眉心:“宣仁……”

最終看不下去宣仁那副肝腸寸斷的傷心欲絕摸樣,清鈴還是用以前的老方法,本想讓宣仁假扮做她若往常一般送膳去見見那西夏王,可是見殿內外把守甚嚴,擔心宣仁一人去不妥,于是讓她跟在自己身後,同樣扮作一個宮女。

到了門口侍衛在昨夜下毒事件後,查得很嚴,讓清鈴回去,說大王今日不适,不需要膳食!清鈴正愁沒有法子,正巧陳公公出來了,急急忙忙地朝着她們相反的方向奔走着,清鈴的食指彈出了一顆白子,朝着陳公公的後腦勺打去。

陳公公捂着後腦勺,“哎呦……”一聲,轉頭尖聲喝道:“哪個小王八敢朝雜家扔石頭?!”

清鈴扯了扯一直低着頭,站在一旁乖巧的宣仁,宣仁擡頭的時候,正好和陳公公打了個眼着,陳公公目光驚悚,瞪大眼睛看着宣仁?心道,這小公主怎麽又來了?!

☆、103 承恩禪定

宣仁一進入內殿,看着躺在那裏,冷唇發白的西夏王,便一下子撲過去,跪在他的床榻邊,握着他的手,垂淚道:“哥哥……”

一幹宮人包括侍寝的柳貴妃都莫名的詫異看着這個突然闖過來的宮女,清鈴已經阻止不了了,只有在一旁看着見機行事。

“哥哥,你不要死,宣仁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不要死,我拜托你不要死,你要死了……等等宣仁,黃泉路上,宣仁和你一起去見母後父皇……哥哥。”宣仁的哭聲肝腸寸斷,聞者皆動容。

陳公公在一旁擦着淚,憐惜地看着梨花帶雨的小公主,沒有誰能比他更懂大王在她心裏的重量了,那真是比她命還重的。

柳貴妃這才認得是那個在永德殿一聲不響的宣仁公主,她不知道宣仁對西夏王的心思,上前撫着她的肩勸道道:“宣仁妹妹,陛下沒有事,太醫已經給他服過藥了,很快就會醒來了。”

宣仁聽不到,扯開柳貴妃搭在她肩上的手,柳貴妃朝後退了退,看着她,眼中露出一絲惡毒之色。

宣仁雙腿并用地跪上龍床,找着西夏王的衣服,顫抖地邊落淚邊替他穿衣服,哽咽道:“哥哥,我帶你走,你是王,他們都要害你,宣仁帶你出去找大夫,城中最好的大夫,很快就好了,你先睡一會,很快就沒事了……”

“小公主……”陳公公立馬上前去制止,這小公主莫不是瘋了,柳貴妃也不由驚地指揮那些宮女太監道:“快,去把公主拉開!”一幹宮女太監立馬上前準備去扯宣仁。

清鈴在她們動作之前,站在前面,原本微垂的目,緩緩地擡起,明明平視着,卻看着讓人有着臣服在她眼下的凜然清傲,一幹宮人都不由頓住腳步,在她的注視下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柳貴妃震驚地看着她,怎麽又是她?!昨日陛下侍寝時候,喚得那個女子的名字!莫不是也是她!

“你們幹什麽?!”柳貴妃頤指氣使地指着那些宮人,将他們一下子驚醒,可是依舊感受到清鈴方圓之內,那不可近的高華和凜冽瑟骨的氣場,腳步小小地踏前卻又縮了回來。

清鈴連看都未看對着她不斷透着陰狠之色的柳貴妃,走到西夏王身旁,微微地捏了捏他手臂的一個穴位,西夏王的眼睛也随着睜開。

黑爵感覺臉上涼涼的,濕濕的,心生詫異,醒來便看到是宣仁一副宮女打扮,不由沙啞一聲困惑喚道:“宣仁?”

承恩寺外,塔十三,夜央看着這座建造低調卻奢華精造無比,尖尖的角翹向空際,有燕回奚落的寶塔,捏着團扇,反手敲了敲後背……一層一層翻,還真是個苦力活呀。

她正要進去,一個紅衣露肩的僧人上前制止她道:“女施主,請留步。”

夜央看這小和尚,眉心一點朱砂,長得眉清目秀,氣定神清的,微微詫異,一個看門的小和尚,竟然會有這種氣态,收斂心神道:“小師傅,我要進塔。”

小僧人擡了擡頭,見這女施主話語間的不容置疑,念這是個不好應付的主,于是道:“那施主就随我來吧。”

夜央微微詫異,攤手道:“就這麽完了?”她以為他會刁難她一番,她剛還在想,他敢說一個不字,她以哪個角度敲暈他才好。

小僧人微微彎了彎唇,一笑中倒有些佛門的神秀,豎着右手淺淺地點了點頭,“随平僧來吧。”轉身他朝着承恩寺走去。

夜央頓了頓,打開團扇,扇了扇,敲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這麽簡單不由讓她懷疑其中有詐……塞了點特制的煙霧暈睡散毒粉之類的在袖口便于抽去的地方,便跟着這個小僧人進去了。

寶塔的第三層正在舉行一個數人的入定禪會,觸目,夜央見一群人之前,一個老法師坐在墊上,滿臉的皺紋卻一點不顯老态枯敗,平整着皺褶,清晰着分明,紅色的袈裟,開闊的眉宇,閑适地坐在那裏,口裏念念有詞……一群人在下整齊無聲地盤坐着,沒有表情,沒有聲音,甚至連他們的氣息,她捕捉的都不是那麽強烈。

那小僧人又豎手對夜央小聲說道:“施主,若想來參加禪會,下次可不要再遲了。”

夜央左耳聽着這小和尚清質的嗓音,右手的團扇重重地‘啪’地一聲,打向一個坐禪的中年男子,那男子一下子驚醒,不由轉頭看夜央,夜央也轉目掃了一眼他,對視中,那中年男子一頭冷汗,便又轉頭閉眼纏着眼皮,繼續打坐。

夜央在他醒的那一瞬間才捕捉到他的氣息,剛剛疑惑這一幫人怎麽一個個氣息和活死人似的……原來是活人,入禪大會?微微彎唇,有些意思。

小僧人驚愕地看着她,這女施主怎麽随便打人?夜央此時才轉目看向那驚愕的小僧人,挑眉道:“誰告訴你我要來參加你這什麽大會的。”說完一抹墨色轉身便走了。

小僧人愣了一下,忙跟着她的腳步追了出去,壓低聲音,此時才有些緊張道:“女施主,你不能随便亂走……”

兩人的身形消失之際,那上坐已經活了二百五十多歲的老法師,微微地張開那雙布滿歲月紋痕的眼皮,深邃而高闊的眼睛,望了兩人離去的方向,轉目定在了那一群帶着各種願望來禪會的施主們,其中一個白衣雪眸的男子身上片刻,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念着梵語‘曼茶羅’,翻譯過來為:“彼亦取舍一切事,須先詳細而觀察,世間衆生之遭殃,皆從未知未察來……”

夜央在那旋轉如螺形的樓梯上踏步走着,那小僧人跟在身後,不斷地喊着。夜央見他還锲而不舍地跟着,不由撒了些滑潤的藥水。不一會兒,焦急的小僧人,便被那藥水滑得咕嚕咕嚕滾落了下去,夜央轉身睇着他,彎唇一聲輕笑道:“小和尚,你別跟了,施主我就參觀參觀,不擾你佛門清淨。”

十三塔上每一層都有些僧人來來往往地看守着,夜央迷,敲,毒,一路暢通無阻地将那些和尚給解決了,便仔細地尋找這清鈴給她看得那西夏菩薩,怎奈,直到她翻了十一層都沒有翻到那什麽西夏菩薩和蓮花座,直到十三層的時候……開門那一剎那,密箭齊發,一陣寒毒朝她迎面撲來,團扇捂着臉旋身,頭發微微地沾上一些那寒霧,卻已經若燃燒般地枯損。

捏緊團扇的那一刻,一群穿着黑色盔甲的男子,拿着寒刀,從這第十三層塔的各個角落魚貫而出,夜央利了利目。

傍晚,和宣仁在長樂宮耗了一天的清鈴一回永德宮,告辭宣仁後,便立馬回房,見夜央沒有照約定在房裏等她,心中不禁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又趕去她和星辰在宮內住的院子尋她,發現夕陽的大樹下,星辰正在大樹下杵着下巴對着兩只小白鼠,說着些什麽,不由走過喚道:“辰兒……”

星辰大眼眨了一下,擡頭,見到娘親,立馬站起來撒着小腿就跑過去,“娘親!”清鈴抱着他,蹲下将他緩緩撐開道:“辰兒,你幹娘呢?”

星辰大眼一瞬間也擔憂道:“幹娘說出去辦事了,可是都一天了,現在還沒有回來,小惡已經去尋她了。”

清鈴皺了皺眉,不由低聲也帶着濃濃擔憂道:“都這個時辰了,也該回了……”擡頭看着星辰:“辰兒,娘親去尋尋幹娘,你在院子裏不要亂跑知道嗎?還有晚飯用了沒?”

星辰立馬點了頭,“好。”不由推了推清鈴道:“娘親,你快去尋幹娘吧,星辰不亂跑,也用了晚飯。”清鈴被他推着,又不放心望了一下四周,發現陳公公的那兩個留下的侍婢,從進來就沒有看過,不由問道:“那兩個宮女姐姐呢?”

星辰琉璃的黑目轉了轉,那兩個老是摸他的宮女姐姐已經被他用蛇給吓跑了,告訴娘親娘親鐵定不放心他一人,于是道:“宮女姐姐餓了,去吃飯了。”清鈴因為擔心夜央,倒也沒有發現不對勁,星辰雖然四歲不到,可是一向人小鬼大,想他待在院子裏還有兩個宮女照看個把時辰,應該沒什麽問題,便親了親他,轉身便準備出宮去尋夜央。

星辰見娘親走了,立馬跑到小白鼠那,蹲着拎着籠子道:“小笨,小呆,我們也去幫幫娘親找找幹娘吧,順便找些吃的過來。”

“唧唧……”剛被他下了毒的小笨小呆有氣無力地叫着,表達着什麽。

星辰理解為它們很樂意,便抱着籠子,緊跟着清鈴出了院子。

宮殿之中,一些宮女總會不時交頭接耳地看着一個漂亮無比的小男孩,抱着一個籠子,眨巴着大眼,不時地左望右望,或者跑到她們身邊來稚嫩甜甜地問道:“仙女姐姐,你們有沒有看到我幹娘,她穿着一身墨色的衣服,手上捏着一把扇子,誰礙着她了,掃上一眼,都蠻吓人的。”

夜央的特征很明顯,很多宮女都知道他說得是最近常在永德宮的那個女神醫,這聲仙女姐姐叫得她們個個心花怒發,都目光泛柔和讨喜地看着這個小男孩,盡力地解答他的問題,有些不知道的卻為了多和他說會話,胡編亂造了一些路線,害的星辰走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路。

夜幕微微降臨,星辰擦了一把汗,坐在宮廊上面,滿眼的迷惘,看着四周……不知道他自己走到哪裏去了,頭頂,他所在的這個宮殿的牌匾上寫了兩個字,冷宮。

“娘親,幹娘……”他試着叫了兩聲,只有烏鴉回應着他,這裏陰森森的,星辰感覺到心裏一陣馬骨悚然的,便緊緊地抱着兩只也突然蹦跳個不停的小笨小呆,準備離開這裏。

只是他剛擡小腿,身後門嘎吱一聲開響,他不由轉頭,只見一條白绫朝他飛過,白绫後面有個幽靈一般披頭散發的東西,一晃而出,籠子落地,他不由瞪大眼睛,張口顫聲大叫道:“啊!”

☆、104 見老法師

那條白绫在星辰的眼前,突然被一把劍給割斷,一抹白影驚鴻,掌風如勢,打向那白色的幽靈,那幽靈一口血噴了出來,連忙跑了殿後。

殿外,星辰還依舊愣在遠處,落清塵收劍,慌忙轉到身後,看見星辰完全被吓傻了,蹲下按着他的肩,目光細細查看他有沒有受傷,溫輕地害怕吓着他道:“辰兒,沒事了。”

星辰大眼閃了閃,回神來,看見不是女鬼,而是落叔叔,一把撲到他懷裏,立馬眼淚落了下來,“嗚哇……落叔叔,有鬼啊!”

落清塵扣着劍,把他抱起,拍着他的肩安撫道:“好了,好了,沒事了,叔叔已經把鬼打跑了,不會有事了。”他的目光流轉到那冷宮內剛剛那個披頭散發女人,逃遁的地方,目光微寒地閃了閃。

“嗚嗚……”星辰哭了一會,抽着鼻涕,眨着長而顫的睫毛,哽咽道:“叔叔,我餓了。”

落清塵愣了一下,一聲輕笑出來,拿出帕子擦了擦他的鼻涕,又用手指抹去他的淚水,便抱着他出了那冷宮,邊走邊道着:“好,叔叔帶你去吃,星辰喜歡吃什麽?”

“嗯,星辰最愛吃蘑菇!”

“呵呵……叔叔也最愛吃蘑菇呢。”

承恩寺內,清鈴到達的時候,寺內空無一人,佛塔四周有着血腥味,黑雲蔽空,寒風陣陣呼嘯,安靜中透着詭異,風中吹着她的發微微淩亂,她從袖口抽出她的權杖,那紅碎寶石在風中一聲叮鈴作響,紅色一下子變得更加深紅粹亮了起來。

幾乎在她踏入寺廟的那一剎那,身後一陣冰冷至極的掌風朝她打過來,轉身,清鈴劃過權杖,兩股強大的內力,在空中摩擦出一道璀璨的藍紅火花,火花擦擦兩消的剎那,一群紅衣的喇嘛出現在清鈴的眼前,讓她不由地愣了一下,吐蕃的喇嘛?

那群喇嘛讓出了一條路,從那條路中間走出了一個人,黑羽毛的絲綢長制長衫,深邃的輪廓五官,微微帶着一點金色的雙瞳,如山泉般的過于澄澈的目光,正無悲無喜地看着她……蒼木決—紮西?

清鈴捏了捏手中的權杖,吐蕃的國師?他怎麽會在這?

蒼木決一步一步地朝着清鈴走來,長得絕好的容顏卻一點表情都沒有,清鈴感覺到他那股強大的內力,暫時好像收住,也漸漸地收了自己的內力,見他走到自己的身旁,微微擡頭,只聽他那仿若雪山般冰冷而飄渺的聲音道:“随我來。”

他羽毛的絲制長衫飄過,帶着一股清冽的桃花味,清鈴看着他的背影,頓了一下,還是踏步尋了上去。

旋轉的如螺的樓梯,清鈴跟着蒼木決登上了十三層,空氣中的血腥味,讓清鈴不由地皺了皺眉頭,可是這塔上卻幹淨非常,可見是人處理過了,見蒼木決打開門進去了,自始至終連頭都沒有回一下,清鈴怕跟丢了,連忙跟上。

進了殿廟內,清鈴微微驚愕到,一尊顏色很絢麗的巨大佛像,主體佛身青紅二色,翹着蘭花指,嘴角擎着一抹笑,面色閑态,一雙眼睛尤為的栩栩如生,清鈴和他對視,剎那間怔了一下,竟然心中微微一動,那般鮮活。

目光微微下移,那菩薩座下,坐了一個紅衣袈裟老者,而夜央……全身被綁着瞪着這個老僧人,口中被捂着嗚嗚,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了。

清鈴上前想解開夜央,卻被蒼木決一只手臂給擋住,只聽他道:“勿要擾師傅坐禪。”說完他走到那老僧人的一旁盤膝坐下,也閉上眼睛。

清鈴幾步走過去,夜央此時終于看到清鈴,示意清鈴放了她,清鈴将她口剛松開,只聽夜央對着老法師口開和閉着,卻一句話都發不了,震驚地看着清鈴。

清鈴替她把脈,發現她的脈象很正常……真是見鬼了,想松開夜央的綁,卻發現那繩索無論怎麽解都解不開,就是用她的內力去割斷,也是惶然。

兩人折騰了半天,互相對望,夜央很郁結,清鈴很茫然。初見,清鈴感到這老僧人似乎非比尋常,于是在夜央耳朵裏悄悄說了幾句話,夜央才放棄去把這老僧人咬醒的沖動,兩人不由坐在一旁,等着兩人醒來。

次日,清鈴和夜央等了一夜都沒有等到這老僧人醒來,靠頭便睡了起來,陽光刺進窗帷,射在清鈴眼簾上,她有些朦胧地醒來,五彩金光普照在那老僧人的身上,讓清鈴不由跳了跳眼……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一瞬間那金光消失,清鈴終于見那老僧人睜開了眼睛,對視中,清鈴被他那雙帶着蒼冥和闊達深邃的目光給震撼住了,那老僧人微微轉目,看了夜央一眼,一笑,對清鈴招了招手。

清鈴愣了一下,将夜央的身子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發現她的繩索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了,起身腳步屏息着帶着一種從未對誰有過的敬畏,朝着那個老僧人走過去,在依舊未醒的蒼木決身旁的墊子上坐下。

“歷經兩國更替時,游鳳驚龍定蒼生,冰封一定姻緣路,佛主涅槃重生劫。”老僧人帶着滄桑卻又溫穩的聲音說出這句清鈴聽不懂,但是又覺得其中有什麽深意的話。

看着這個全身上下有着一種不可忽視的淨化和安靜世外世內一切能量的老僧人,清鈴清晰道:“煩請大師賜教。”

他微微一拂動袖子,十三層塔的窗戶和重門,一下子全部扇開,陽光帶着一陣清風吹過,清鈴眯了眯眼,轉身看着這老禪師,見他正看着窗外無垠的蒼穹,一陣微嘆着絲悲憫:“是劫,是數,是滅,也是緣。”望向清鈴:“那東西早已被人拿走,你想尋的還在宮內。”

“什麽拿走!你個老和尚肯定藏在什麽地方了!”此時夜央已經醒來,看着這個妖僧,昨日她明明将那些暗衛全部殺了,正要進寺廟,卻見一個穿黑衣羽毛衣的高手過來,瞧了一眼倉木決紮西,那個一副棺材臉的黑羽毛怪人!

夜央手中的暗器直直地打向他的後頸,可是那暗器卻在靠近他的那一剎那,便那個妖僧揮了揮手,就消失了!

夜央咬牙切齒地看着那妖僧,就去蓮花座去尋那藏寶圖,清鈴不由出聲制止:“夜央,活佛面前,莫要胡來!”夜央不聽,那老僧人看了清鈴一眼,輕笑着擺手道:“呵呵……讓她去尋吧,本來就無,斷其心魔也罷。”

蒼木決此時也睜開眼睛,禪定清醒,清鈴感覺到身旁他的氣息強了一些,不由轉頭看他,經過昨夜那一晚,他的目光卻依舊澄澈了些許,金色也亮了些許,他的眼睛為什麽會這麽幹淨,金色的眼睛……清鈴心中詫異,這蒼木決又是什麽來頭!

“師傅。”蒼木決依舊一貫的平和嗓音。

那老僧人看向他道:“決兒,你随為師修煉這大乘佛法多少年了?”

“十年有餘。”

“十年彈指一揮間,為師已沒有什麽佛法好傳于你了,你随這位大宋公主去歷歷凡劫吧,随她,助她,護好她,再不情願也定不離不棄,時機到了,她會帶你去涅槃。”

蒼木決的目光顫了顫,清鈴閃了閃,清鈴不由道:“大師……”法師擺了擺手,笑得神秘,“你最終到達的地方,缺了他也是不可的。”清鈴合上了唇,月牙目打量一眼蒼木決,蒼木決那張無一絲動容的表情也終于出現一絲難色。

兩人一陣糾結,清鈴覺得蒼木決是個大拖油瓶;蒼木決在吐蕃本是貴族,加上國師就能贊普下命令都要征詢他意見,人前人後從來都是被人簇擁着的,跟着人,更何況是個女子?當下心裏有些複雜。但是就如師傅說的,他的知識已經儲蓄夠了,可是他的精神卻始終靜止不前,得不到突破。

當夜央準備把蓮花座敲了的時候,那老法師一只手伸出來,把她用強力直直地吸了過來,夜央不由叫道:“老禿驢,你幹什麽?!”

老法師将她的墨紗抓住,很輕巧地将她安放在清鈴右邊的坐墊上,好似他預知一般,将她按好,夜央睜大眼睛,突然發現她竟然能夠說話了,于是不由地捏着團扇,準備罵他這個妖僧,就知道荼毒衆生!但是老法師卻在她之前說:“你說平僧是妖僧也好,荼毒衆生也罷,皆是小兒無知,我不與你計較。”見夜央驚愕他能夠看透她心中所想,那雙眼睛清透一笑道:“見你雖然與魔契約,可是卻能為魔制魔,佛緣深厚,本欲收你為關門弟子,可惜你塵緣未了,前世孽緣又太深,數劫要歷,便也送你幾句。”

“我才不要!”夜央轉頭,一臉的不屑,清鈴扯了扯她的袖子,夜央依舊很堅持扯過。蒼木決瞥了她一眼,多少人想要師傅一言,千金難求,她竟不要。

夜央依然不轉頭,清鈴于是問向這個似乎參悟這世間一切的法師道:“大師,請講。”

“既然不要,那我也不勉強了,該度的還是要度的,多說也無益。”老法師目光從夜央轉向清鈴道,清鈴張了張口,心中莫名有些惋惜。

夜央站起身來,挑眉看着這老僧人道:“我看你就是不知道,還裝什麽活佛!我只信邪,不信佛也不信神!哼!”轉身,帶着一肚子昨日被他綁的惡氣和屈辱,夜央頭也不回地踏步走了。

“無禮!”蒼木決皺了皺眉頭,說了一句。

清鈴見狀,也不由對老法師道:“既然這無我想尋的東西,在下便不打擾法師做禪了,告辭。”捏着權杖,清鈴跟着夜央身後趕去。

蒼木決依舊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法師閉上眼睛道:“決兒,助你涅槃的人已走,你還留在這為何?”

“……”

☆、105 懲罰星辰

“師傅,你今日去活佛那參禪了?”客棧裏,舒月放下筆,對着站在窗邊又發呆出神的瑤琴道。

謠琴一聲嘆息,轉頭,張了張唇又不由抿緊。舒月不由走過去問道:“師傅可有心事?”

謠琴緩緩地搖了搖頭,舒月煙雨的眸子看着他,知道他有,但是不願說,師傅從來都是這樣,把什麽都藏在心裏,他救人治人,可是誰又來救他,這些年,他過得一直都太孤清了,舒月幾乎沒有見他笑過……這也是舒月以收集西夏藥材典籍把謠琴忽悠來西夏的原因。

舒月這些年來雖然在玉雪山閉世,可是那些年在大宋鬥倒劉妃等人的勢力還依舊為他效力,天下為一張藏寶嫁妝而群雄四起,各國人傑英豪紛紛踏至而來,他不得不懷疑那張藏寶圖到底背後是否只是藏寶那麽簡單,一番探查,才知……這張寶物後面還有一個不為人知,據說可以起死回生長生不老的神丹,雖然他表示懷疑,但是如若能救未見面的師母,化解師傅和夜央之間的愁怨,那麽他此生也有機會報了師傅當年的救命之恩。

“舒月……”謠琴清冷地喚道。

舒月微微回神,見着謠琴如雪的側顏道,“我在。”

“今日我見到央兒了,可是我卻用面紗蒙上了自己的臉,羞于去見她,你說,這是為什麽呢……”謠琴捏了捏手中的楓葉,神情一陣恍惚。

一陣沉默,舒月道:“後日便是封後大典,西夏聽說有花燈慶會,師傅如若想見她,我可以替你安排。”

“封後大典……”

清鈴和夜央回了皇宮,清鈴由于擔心星辰也沒有立馬回永德宮,到了院子,夜央走在她前面,便在她落地後,眸色焦急從院內的屋子沖出來,抓過她的手臂道:“清鈴,星辰不見了!”

清鈴背脊一涼,“怎麽會不見?那兩個宮女呢?”

“這院子什麽人都沒有!”夜央道。

清鈴立馬拉開夜央的手,轉身就準備去尋星辰,卻見落清塵牽着抱着鐵籠子的星辰朝這邊走來,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

清鈴那陣顫抖張開的毛孔才一下子收了回去,幾步并上前喝道:“你答應娘親好好在院子裏呆着不亂跑的呢!”

星辰猛然擡頭,見到娘親,心虛地條件反射朝着落清塵身後躲,清鈴抽出權杖就道:“耶律星辰,你給我出來!”

夜央上前拖住清鈴手臂,忙勸道:“好了,好了,咱倆一夜未歸的,興許辰兒擔心我二人去尋我們了。”夜央忙對星辰眨眼道:“辰兒,是不是?”

星辰忙從落清塵身後伸出頭,眨着睫毛道:“是,是,娘親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擔心出去尋你們的。”

清鈴權杖不收,嚴道:“那兩個宮女又去哪了?”

星辰轉了轉目,“那個,這個……”

清鈴揉戳了一下眉心,“你趕跑了她們!”看他這副樣子,她幾乎可以确定他做了什麽,以前在大遼皇宮他也吓走了一大批宮女,她三五不時地給他換,想起之前他對她說謊的事情,清鈴覺得絕不能心軟。

星辰見娘親真生氣了,緊抱着落叔叔的腿,猛地扯他衣服下擺求救,不然今日娘親鐵定要打紅他掌心了,星辰都能感覺到掌心一陣疼了,“落叔叔,落叔叔……”他一聲聲求救地叫着。

清鈴扯開夜央,這是西夏的皇宮深院,不給星辰長些記性,若是日後……她上前就要罰他,卻被落清塵的手捏住了她的權杖,清鈴道:“你別管。”

落清塵能夠感到身後星辰的顫抖,心下一陣不忍,捏着權杖不松道:“昨日辰兒和我睡的,這不是安全回來了嘛,就算了,下次他不會亂跑了。”

清鈴也扯着權杖,卻發現扯不過落清塵,也不知他用了幾層內力,不由頭疼擡眼道:“清塵,慈母多敗兒,我不止為這件事要罰他,你讓開。”

落清塵流轉了一下眸子,右手的手掌拍在星辰背上道:“那……你要罰他什麽?”

星辰伸出頭來,擡頭看他,漂亮的小臉滿臉苦澀,委屈着眉頭,帶着哭腔道:“娘親要打我手心,落叔叔,很疼的。”說完把掌心藏在身後。

清鈴轉向星辰,星辰又立馬把頭縮了回去,落清塵轉過來,看着清鈴,半晌,伸出自己的右手,攤開掌心在她眼前道:“今日我替他受罰可好?”

“你……”清鈴見他這般,不由松了松權杖。

夜央上前來,也伸開手心道:“我也替辰兒受罰好了,說到底還是我武藝不精,敗在那老禿驢的手上才這樣的,打吧,你這嚴母打重些,我皮厚不若你正長肉的兒子,受得起!”微微側臉,團扇撐開,一副受罰的大義凜然。

“你們……”清鈴一臉莫可奈何。

在落叔叔和幹娘的極力保護下,星辰總算逃過此劫,房內,關起門來,只有星辰和清鈴,星辰搬來自己罰跪的小木板,低頭摸樣甚是認真地跪在清鈴面前,扯着兩只耳垂忏悔着。

清鈴敲了敲權杖,星辰擡頭,清鈴依舊冷臉問道:“娘親問你,以後還會不會對我說謊。”

星辰忙搖頭,清鈴繼續問:“以後還會不會亂跑。”星辰堅決地搖頭。

清鈴沉默不語,輕皺着眉頭,低垂着目,潋滟着一絲幽然,星辰不由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搖拉長聲音撒嬌道:“娘親……”

半晌,清鈴才擡起目,起身過去将他抱在自己腿上,手臂圈着他的身子,靠在他的頭上語氣放柔道:“辰兒,你可知你說謊,娘會傷心;你失蹤,娘會擔心;罰你一仗,娘的掌心也跟着生疼,你個壞孩子,可知為娘的苦心……”

星辰在清鈴的懷中靜默片刻,從她身中坐起,親吻的她的額頭,鼻子,眼睛……琉璃黑目璀亮地正色道:“娘親,都是我不好,我不會再說謊了!以後出院子也會告訴幹娘或者跟娘親請示的,你不要傷心,不要擔心……都是星辰不好。”星辰的心是真的疼了,聽見娘親傷心,比打他掌心都疼,早知道剛剛不躲了,娘親心裏要能舒服些,讓她打個夠。

清鈴抵着他的額頭,半晌,一陣輕笑……“為娘姑且信你這回。”

站在窗外焦急巴望着緊閉着門扉的兩人,聽到屋內傳來笑聲,眸色才松了松,夜央撐開團扇悠哉地扇着,望向落清塵道:“你倒是會收買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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