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譽八卦道:“少爺,我今日在茶樓聽說皇榜招醫治那什麽中毒的大遼公主,唉,你說着大遼公主怎麽會中毒呢?殉情?宮鬥?還是政治陰謀?”新顏越說越激動。
和譽折扇敲了一下她的頭,不由瞪道:“莫要胡說!”
新顏伸了伸舌頭,小聲道:“難不成是那公主吃錯藥了……”
長樂宮殿外,一抹墨色,夜央背了個四方的醫箱,右手捏着她的團扇,左手牽着抱着皇榜的星辰,跟着陳公公前去進謹。
宮門外,陳公公道:“夜大夫,請在此等候,我去通傳一下陛下。”
夜央彎了彎唇,點了點頭,陳公公覺得這個神醫笑起來明明很美,很淡,可是卻心裏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也不敢多看,連忙去大殿內傳報。
陳公公一走,星辰便不由扯了扯夜央的袖子,夜央微微低首,見星辰小聲地張着明亮清澈的琉璃眼道:“幹娘,我什麽時候才能見到娘親。”
夜央也小聲糾正道:“要叫娘,你現在是我兒子。”
星辰張了張口,猶豫了一下,歪頭道:“娘……”夜央滿意地應了一聲,道:“放心,寶貝,幹娘絕對會讓你見着你娘的。”星辰不由地綻放了喜色,甜甜地吧唧夜央的臉頰一下,夜央一聲輕笑如風輕揚。
兩人這般親密的互動,不想被正來長樂宮找西夏王的殘和毅見着,殘妖孽的臉色見到夜央不由變了變,想起她離開大遼把他後院的芍藥都挖了的事情。毅看見夜央的酷臉瞬間不易察覺地柔了柔。
“殘……”星辰見到殘,正想叫,不想殘叔叔卻做了突然若以往不吵娘睡覺時的動作,将手指放在薄紅的唇邊輕輕點了兩下,星辰條件反射地雙手捂着小口。
夜央也看到了殘,嘴角的笑意收了收,起身,含笑的目,打量這殘眯了眯,她是水瀉墨靈系唯一留下的一脈,而殘是金晷系的唯一的一脈,兩人從小有着相似的經歷,殘也曾經拉攏她過去毀了五大家族長老和水瀉,可自己只對滅五大家族有興趣,而且對殘她第一次見他就不對胃,對于他的話,也從未認真聽進去半句。
殘一貫的輕謾睇着她,便帶着毅未通報便踏進大殿的門檻,看得夜央直想用團扇敲死他,因為注意力全部在殘身上,倒沒有注意到毅向她掃過來或有或無的注視。
夜央拉着星辰在外面站了半日,見那陳公公才慢吞吞地出來,把她請進去。
她瞟了陳公公一眼,吓了陳公公一身冷汗,連忙帶她進去,進了大殿,夜央筆直地拉着星辰,異常突兀地屹立在大殿中央,坦蕩地接受西夏王那冷如刀的審視,和一些衆官員對她指指點點的議論和嘲笑。聽到不愛聽的,她只是眯了眯眼,目光陰冷地掃了一圈,倒安靜不少。
“大膽!下面何人,為何見朕不跪?!”西夏王猛地一拍桌子,龍威震怒!官員們都吓得低了低頭,殘被賜了上座,在那裏閑閑地轉着茶杯,毅步子上前一步,卻被殘放下微微重的杯響給頓在原處。
清鈴這日午後正好留下伺候,擡目看了眼夜央,壓了壓手。
夜央瞄到清鈴的手勢,倒也沒照做,她是來辦事的,但是不是來給人下跪的!但是當她感覺到星辰小手一陣發顫,夜央不由側身睇了一眼似乎被西夏王這聲爆吼吓到的星辰,目光閃了閃。
夜央跪下的那刻,西夏王始料不及地不由一驚;清鈴微微擡首顫了顫月牙目,她的本意只是想讓她彎個腰而已;殘被茶嗆到了咳了咳,眼皮跳了跳,看了一眼她,又不由向西夏王投去擔憂的一眼;毅的冷烈的目中有着一絲心疼。
“叩見大王!”夜央微微低首,語氣放平地聽不出她的情緒道。
靜默了一下,黑爵見剛剛看這個長得一點不像郎中的帶着張揚傲氣的女子,竟然這麽輕易給他下跪了……不知為何,聽她這聲叫喚,心裏覺得涼飕飕的。
“一介女流竟然敢揭皇榜,你可知道你醫治的是誰?!”黑爵沉聲道。
“大遼公主耶律鈴。”夜央依舊平靜道。
黑爵逼問道:“你憑什麽本事去醫治她,一個來路不明的一個女子,如果把公主治個不治歸天,你如何負的起這個責任?!”殘這時擡眼望了黑爵一眼,舒懶着低磁道:“陛下,這歸天一詞,不是很吉利呢。”
黑爵默了一下,聽出南院王的不滿,不由一笑道:“是朕的口誤。”轉向夜央的目光不由更沉了。
清鈴聽見夜央指甲磨着團扇細微的聲音,料想她忍這西夏王恐怕到極限了,不慌不忙地站出來,跪下清聲道:“陛下,奴婢聽聞大遼有位禦賜金刀神醫,容貌清美秀麗,年華标梅,個性愛恨分明,一身清骨傲姿,好穿墨色。”
一陣驚異聲,衆人見這小宮女的描述和她身後的女子大相徑庭,不由看夜央的目光奇了奇,議論她就是那個能開膛破肚劈腦截肢堪比華佗的女神醫?!
黑爵心頭也是一驚,眸光一閃,他也曾聽聞過,被孟鈴這麽一說,看着倒真有些像,竟然是大遼的女神醫,耶律大王困擾多年的頭風病,可為什麽……黑爵目光看向殘,他不會不知道她才是。
只見殘看着跪下的夜央,仔細打量半晌,勾的唇帶着一似恍然道:“現在這麽看,是有些像我大遼神醫了。”
“……”
夜央終于獲得準許,可以見到骨欲了,她原本和清鈴認為的一樣,骨欲只是假中毒,沒有想到她真的中了毒。
她見到骨欲的時候見骨欲神志不清,半夢半醒,似瘋似癫地說着胡話,夜央在陳公公的監視下,替她懸絲診脈,發現她竟然中了妃子笑。
以她中毒的時間來看,骨欲竟然還活着……她不由驚下她毒之人的陰狠,一點一點,不是要她立馬死去,而是要她,生不如死,受盡折磨而死。
長樂宮內,那些議論推遲封後大殿的官員和殘都走了,只剩下黑爵和清鈴,黑爵見人都走光,站起來,朝着微微低首的清鈴走去。
清鈴見他身影走過來,表現的有些顫抖,黑爵捏起她的下巴,将他的頭擡起,撫擦着道:“你一個宮女,竟然知道大遼神醫,好見識哪。”
清鈴面色一驚,目光垂着左右移動一番,“回陛下……其實……”看着黑爵,慢慢凝聚一層如水的朦胧,黑爵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由放下,驚道:“你哭什麽?”
清鈴甩出袖中的絲帕,只是靜靜地垂淚,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委屈……黑爵張了張口,笨拙地不知如何安慰她,冷峻的顏有些慌亂道:“你怎麽了?朕又沒有怪你,只是問問你而已,你別哭了!”最後一句,他微微提聲,見清鈴肩膀一瑟縮,不由地又咬斷舌頭地後悔。
清鈴微微擡首,目光含瞠帶憐,月牙目一汪盈盈,又潋滟妩媚非常,無論誰看着都覺得心揪非常,心疼非常,更何況一個性格剛冷的男子。
黑爵有種被她打敗的錯覺,擺手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朕不問了,是朕的錯,朕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黑爵不知不覺放緩了自己的聲音,手也攀上了她的手,第一次握她弱骨的手,竟比他後宮任何一個妃子的柔嫰酥軟,不由地舍不得放開。
清鈴也顫了顫,試着抽出來,但是被他捏的太緊,又不好發功露了自己的身份,只好讓他吃豆腐。
清鈴捏着帕子,邊努力地抽,邊哽咽道:“皇上,您不知,奴婢曾是本本分分的西夏女子,但被大遼的官兵搶去做婦,幸好奴婢機智逃了出來,百般艱辛這才逃到西夏和親人相遇,又遇大水,家裏揭不開鍋,才又被送到皇宮禦膳房幫忙贍養家小,紅顏薄命也罷,只嘆平靜安穩地度過此生……陛下,剛剛吓到奴婢了。”說完,又擦了幾滴淚,繼續抽。
黑爵皺緊眉頭,緊了緊拽着她的手,帶着一絲心疼道:“鈴兒……我不知道你……”
清鈴出了長樂宮後,不由地用絲帕把眼淚擦幹淨,手在衣袖上擦了擦,又不由甩了甩被那西夏大王拽的發紅的手。
還好她剛剛急中生智編了這一段,倒也不怕他查,事先她在內務府的人事冊上動過手腳,大體記錄相同。
她只是沒有想到這西夏王冷冰冰的還真吃她這一套,今日這西夏王抓她手的時候,她隐隐覺得,他對她似乎有那麽點意思……看來,得快點找到藏寶圖才行,不要封她一個妃子,又給她丢了一個難題不說!揉戳了下眉心,給清塵知道了……
夜央那邊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還有最近清塵捉完鬼便神神秘秘出宮了,只是走之前對她說辦些事,幾日就回來,一去也有三五日了,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麽?
正當清鈴思索的時候,看見一群宮人簇擁着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朝這邊走來。
桃花臉,卧蠶眉,紅紗曳地,酥胸半抹,牡丹富貴長青裙,柳腰輕盈着蓮步,一雙杏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清鈴曾在永德宮見過她,柳貴妃。
清鈴站在一旁,作為一個小宮女,不由低首站好,等她們走過去。
只是柳貴妃那陣身上的媚香迎面撲來,太過清晰,清鈴覺得有些狐騷味,不由閉息,微微擡首,沒由來的,柳貴妃身旁一個宮女一個巴掌張了過來喝道,“大膽!”
清鈴的右手幾乎條件反射地抓住她那掌過來的巴掌,微微捏緊,那宮女一聲驚疼叫起,面部表情一下子扭曲。
清鈴微微轉目,一瞬間凜冽非常,透着清然貴威,那宮女吓的一陣嘴皮發顫,柳貴妃原本勾起的那抹陰笑,也不由僵了僵,只聽她清淡舒容,勾唇道:“這般見人就咬的狗,貴妃娘娘還是圈起來的好生看管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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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都寫到一百章了,三個多月就這麽過去了,唔,擦汗…。
☆、101 這些年的
“你……!”柳貴妃嗔着杏目看着清鈴,目光甚是怨毒,可是感到她周身的疏離和清冷,卻又不敢對她有所動作,一團怒火壓在心裏,燒的劈裏啪啦。
清鈴甩開剛剛欲掌她掴的宮女,那宮女慌忙退到柳貴妃身後,手腕一道辣紅的印痕。
清鈴低頭福了福身,清聲有禮道:“奴婢這就告辭。”轉身,她走得淡靜阿羅,看的柳貴妃在一旁喘息不已,指着她的背影顫抖着道:“你,你……”半日。
清鈴離開長樂宮便隐身在永和殿外,待到看到夜央和星辰的身影後,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面,陳公公将他們安置在宮內的一處別苑,又給了兩個宮女留着伺候。
打暈了宮女,清鈴出現在夜央的屋子內時,夜央愣了一下,星辰呆了一下,她勾起的嘴角,兩人都驚了驚。
夜央半晌道:“你動作倒快……”
“娘親……”星辰有一瞬間差點認不得又改變容貌的娘親了,可是她的顏色也是天下少有的金紅色,笑容也是娘親的,當下撲了個滿懷。
清鈴蹲下,不由地将他抱起,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寶貝,有沒有乖乖聽幹娘的話?”
“有,有。”星辰忙點頭,轉頭對夜央道:“幹娘,星辰最聽話了是不是?”
“是,是。”夜央幽幽道,看着母子兩一陣親絡,搖了搖頭,抿唇不由彎了彎,她這娘還沒做了半日,真娘就出現了……唉,灌了一口涼茶,她思量着,要不要找個人也生個孩子,當回親媽。
清鈴額頭抵着星辰,親了寶貝一會,又被寶貝親了一會,走到夜央的身旁坐下,問道:“骨欲可确實中毒?”
“妃子笑,但加了一味藥,又有別于一般的妃子笑,似夢似真,骨欲一直困在自己的夢魇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夜央說着,含笑的目,微微黯了黯。
清鈴面色不由一凝,目光微微地垂了垂,低聲疑惑道:“如若真的中毒……那麽之前難不成我誤會西夏王了?就是再狂妄,他也不可能在大遼使者在此去毒殺公主,西夏負不起這個責任。”擡首看着夜央:“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夜央用團扇夠了一個錦帕,抵着扇尖給清鈴道:“從骨欲手裏扮開的。”
清鈴打開錦帕,看見錦帕內的是一塊不規則很纖薄的若炭燒般的碎布,不由将那塊布放在鼻翼嗅了嗅,目光一閃:“魚皮布?!”
“魚皮布?”夜央問道。
“女真特有的制衣布材。”清鈴的目凜了凜。
清鈴從夜央那裏将骨欲的事情弄個大概,在夜央承諾可救骨欲後,才放心地和星辰玩了一盤五行棋,見天色不早,不便久留地回了永德宮。
星辰見娘親嗖地又一下消失了,沮喪了一陣,不過想到娘親就在這宮中,以後還會見到她,大眼的沮喪又很快消去,小腿蹦到不知道在搗鼓什麽的藥水的夜央腿上,歪頭撲閃着睫毛童稚道:“幹娘,什麽是妃子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是什麽意思?”
夜央很沉浸地專注她桌子上那十幾種毒粉間的分量配合,眼睛一瞬不瞬地見它們慢慢沉澱的固體結晶,從懷裏掏出一個青瓷的瓶,拇指和食指搖晃道:“辰兒,這是毒藥不能嘗,拿到一旁找幾個小白鼠試驗去,三日後寫份觀察報告過來。”夜央這些年一直傳授星辰醫術和毒物之類的,但是卻從不直面跟他講,更多地在他實踐樂趣的過程中,微微點播一下。
星辰很聰明,加之心思細膩,觀察力和判斷力也很驚人,常常一次試驗下來,他都能夠把許多毒物的周期,症狀,不少成分,講個八九不離了。夜央見他這麽有天賦,還是想把他培養成一代醫仙毒聖之類的……雖然這個想法會被他那想讓他平平凡凡長大的娘親劈,但是這畢竟是她發現後的事情了。而且夜央覺得人在江湖飄,遲早要挨刀,這世上還是黑的比白的多,以後他幹兒子受小人欺負她和清鈴又不在,是絕對不行的!
對于星辰則是很喜歡做研究的,基于娘親平日只肯教他念書習字和算術,但那些他都很能迅速容易地掌握,平日杵着下巴發呆甚是無聊。他有一日去找幹娘玩,見她做研究試驗,甚是新奇,便跟着幹娘屁股後面有模有樣地做了小幫手,也有了後來的無數次偷偷的幫手,樂此不疲地保持新鮮和熱忱。
他抱着青瓷瓶,從他的小包袱裏面找出一些随手攜帶的老鼠夾,便蹦蹦跳跳地去找老鼠去了。
清鈴回了永德宮,便又聽見宣仁在練習琴曲,聽了一陣子,發現前陣子她教她的曲子已經彈的極好了,也沒有那股過于明顯的哀怨。宮裏的事情有驚雲代管着,她成了最閑的那個了。
回了屋子,她思量着,梁後的宮殿,她已經來來回回翻了好多次,除了一些壁畫便是佛像,白日觸目望去,明淨輝煌,一眼看盡,甚至連放藏寶圖的地方都找不到一個恰當的位置。
清鈴小憩了一會,便在腦海裏邊勾勒着西夏王宮錯綜複雜的地理線路,便甚是無意地在這皇宮內晃悠了起來,晃着晃着晃到了西夏的皇家書院。
西夏的皇家書院是完全封閉被鎖的狀态,四周還有幾個侍衛零散地守着,平日一般人是進不來的。書院是一座三層高翹立堅挺的聯排用橋搭建的閣樓,她考察過西夏的壁畫一些史料文獻,上面記載這座皇家書院藏着許多曾經修著的關于佛教宗理方面的宗文,還有一些典藏的壁畫以及解說,微微擡目,她看着這座皇家書院,将袖口的那只白鴿放了出去。
白鴿振翅飛到了二樓的一個被鎖的窗戶邊,沒有引起人的注意,只見那只白鴿用嘴叼着那鎖,以非常奇特的方式,用自己那尖尖的嘴,将鎖吧嗒一聲撬開,又銜開鎖,用頭緩緩地把窗戶開了一個縫,叼着那鎖,朝着清鈴的方向飛去。
清鈴接着這只從大宋蜀山跟着她到西夏再到大遼的小米,親了親它的額頭,誇獎道:“做得好小米。”賞了它幾顆玉米,小米咯咯地叫了幾聲。
用腳踢起地上的枯木,清鈴将事先準備的一個白布蓋上枯木,借着內力打向那書樓的守衛眼前,猶如一個身穿白衣武功高強的人影飛過!
“誰?!”一群侍衛看到一個可疑的人,立馬聚到一起跟着他追去,在這一瞬間,清鈴旋起跳到二樓,開窗躍進,小米飛在外面,又用嘴将那鎖鎖住,咯咯地站在二樓的欄杆上,悠閑地散着步,四下左右地環顧着風景。
那一群沒有找到一個可疑的人,只找到可疑布的侍衛一陣摸不着頭腦,不由奇怪地在這皇家書院四周裏裏外外收尋了起來,但是除了一只鴿子外,所有的門窗依舊是密封的狀态,便松了一口氣,在這書院外圍加強守衛了起來。
落清塵回了宮,第一個想見的便是清鈴,便偷偷地跳了比較隐秘地圍牆去她的閨房尋她,只是房內卻沒有她的身影,微微有些失落,原本他滿心歡喜地想送她一樣禮物,不由地捏了捏手中的錦盒。
夜幕降臨的那刻,清鈴以極快的速度,将三層書院大致有重點地翻了一個遍,只找到了一副和梁後宮殿內很特別的壁畫相似的一副真跡,上面有幾個簡短的解說,‘塔十三,十三塔,乘乘玄密,秘密玄塵;長寧宮,承恩寺,西夏菩薩蓮花座,浩瀚無垠真虛實,幾人參悟。’将那副唯一提到長寧宮的壁畫收好,清鈴此時才意識到了疲累,揉搓了一下眉心,看着窗外,一片黑蒙蒙,只有點點月光透着窗帷傾瀉下來,不知什麽時辰了。
回了永德宮,清鈴便将那副壁畫藏了起來,喝了一口水,此時才發覺肚子有些餓了,但是這個時辰已是深夜,連宮燈都熄的差不多了,又灌了幾口水,午飯和晚飯都沒有吃……讓她還是站了起來,準備去尋點水果充充饑餓也是好的。
只是開門的那剎那,看到落清塵此時正保持一個敲門動作,不由一驚,“你……”一個溫暖的懷抱,讓清鈴有些觸不及防,夜晚的幽幽深冷,多了些許溫暖,清鈴的手摟着他的腰,滿足地喟嘆了一聲。
禦膳房內,清鈴坐在一旁啃着黃瓜,看着落清塵卷着白色的道袍,揮舞着菜刀,利落地切菜炒菜,煲湯,空氣一陣陣菜香撲鼻而來,他不時轉頭對她說:“清鈴啊,黃瓜生冷少吃些,再等會就好了。”
清鈴心裏越發覺得絲絲暖流裹覆着心田,這麽好的男人,怎麽就被她撞上了。
她放下了小黃瓜,拿着絲帕不時給他擦了擦汗,不時看着他,目光潋滟着一陣怔愣着迷,嘴角噙着一抹妩媚豔麗的笑意。
好幾次落清塵轉頭見她那副摸樣見她,纖顏都不由地紅了紅,長長的睫毛都跟着羞赧地垂了垂,鹽巴也不留神地多撒了一些,樂的清鈴在一旁取笑他,是不是害羞了?
落清塵則是帶着一些微瞠地看着她,卻還是最後相識中,一聲輕笑沖去羞赧,你個丫頭……
不一會兒,落大廚的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素食宴,便全部上來了,四方的桌子上,點了一個昏黃的宮燈,兩人對面而坐。
清鈴便拿着筷子撿了一個酸辣白菜,落清塵見她吃的細致,不由微微緊張,“怎麽樣,還合胃口嗎?”
清鈴放下筷子,一陣蹙眉,落清塵不由道:“不合胃口?”拿起筷子,想嘗嘗是不是剛剛鹽巴放多了,思量着要不要返回去重做。
清鈴見他一臉凝色,不由撲哧一笑,落清塵頓住筷子,看着她,只聽她勾唇促狹道:“不是不合胃口,是覺得你做的都有禦膳房的水準了,想不通你一個大男人做飯怎麽能做這麽好?”
落清塵呼了一口氣,見她又拿起筷子很投入地吃了起來,替她夾着菜輕聲淡笑道:“這些年常在外奔波,吃不慣家裏下人做的那些魚肉,便自己琢磨着做了一些素食。”這是他在蜀山保留下來的習慣,這些年,他染了不少人氣,有了家室,手上也染了不少血腥,即使回不去了,一些堅守,他依舊沒有放棄。
清鈴頓了頓筷子,對于他的這些年……她是有些怕的,她把錯都歸在自己身上,她自私地霸占他,明明曾經想就這麽放手罷了,可是再見他的那一瞬間,她便覺得自己的那個想法是多麽荒缪可笑,有些人,不是你想放手就能放掉的,他只要在那裏,你就必定會不由自主地想靠近,擁有,更多更多,哪怕是錯,是劫,是一切未知的不應該……
揭開彼此曾經撕心裂肺的過往,那個傷疤,她是否現在有能力去撫平,會不會再給他留下一道疤痕……一下子她食的味道,都帶着些苦澀地變了。
落清塵見她突然沉默,清眸微微流轉,伸出的手無言地握住了她的另一只微微冰涼的手,緊了緊。
清鈴擡目,月牙目泛着水霧的點點紅腥,落清塵的目光一下泛柔的心疼,低聲嘆息喚道:“清鈴……”
☆、102 夜央下毒
清鈴微微側身,指腹抹去滑落而下的淚水,轉身拿着筷子,垂目一笑中,帶些鼻音自嘲道:“你看,我真掃興,你不要管我了,你也吃些罷。”說着撿了落清塵愛的蘑菇給他。
落清塵見她低頭小口吃的專注非常,又不失她平日的優雅清貴,給她倒了一杯茶,靜靜地放在她的面前,默默無言地給她夾了些菜,宮燈跳躍,看着她,目光靜靜流轉,抿了抿唇。
幾乎将落清塵的菜都吃的一點不剩的清鈴,吃完了才發現,肚子不是一般的撐,現在這個時辰宮人很多都休息了,她便拉着落清塵在一處看守不是很嚴的宮廊散步,做做飯後運動。
夜風清習,吹着巍峨的宮殿,盤結着二人的青絲;宮燈點點,印着兩人的影子,拉在長長的殿廊上,頗為恒長亘古;相扣的手指,默然撞見的四目,都帶着點點盈盈的笑意。
落清塵頓步,溫輕道:“差點忘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清鈴也停了腳步,疑惑地看着他,只見他拿出一個有鳳騰紋的精美錦盒,清鈴月牙目疑惑地接過,見着落清塵彎起的唇角帶些神秘,不由微微歪頭,垂目越加困惑打開。
當清鈴看到裏面一把做工精致至極的紫色琉璃的蝴蝶叉時,月牙目亮了亮,不由捂着胸口,擡頭望着他驚呼道,“好美!”清鈴拿起那叉子不由端詳出來,她在大遼被耶律大王賞賜過不少珠寶首飾,但是卻加起來都比不上這支叉子神韻精美,她……好喜歡。
落清塵沒有告訴她,這是他接手落家莊後,第一次生意盈利後砸重金打造的,确定是她不假後,他這幾日出去辦事之餘,便讓人百裏加急把這支他留在大宋書房裏珍藏的叉子帶過來,就想當面送給她。
這是一只紫色蝴蝶,琉璃清貴的身子,栩栩如生着兩瓣翅膀,月牙彎彎的寶石奪目的眼睛,迷離清冽着神秘,多姿繁複着旖旎,阿羅曼妙的純銀叉柄,和她一般的神韻……落清塵接過她手中的叉子,插上鬓發的那刻,她低首屏息,他怦然心動。
他目光流轉着她的容顏,雖然不是原來的她,可是卻透着那張人皮,見她姣好纖麗的容貌,矗立在他身前,帶着他親手為她設計的叉子,傾城傾國,高貴清麗,絕世無雙,一雙月牙目流轉着潋滟和妩媚,眼裏只是他,全是她,再也裝不下其它,他微微有些怔愣,腳下站着的宮廊都覺得有些虛無,怕下一刻踩空了,驚醒了,該如何是好……
他低頭,清鈴閉上眼睛,沒想到,他吻上的不是她的唇,而是她的眼睛,微微顫了顫,她攬住他的腰,貼着他溫溫的身子,月夜清好。
夜央在這西夏王的房頂直打哈欠,她下在這西夏王浴池裏面的特效版‘半身不遂’,按理說此時應該發揮毒效了才是。
只聽到宮廊裏,蕩着一陣男女喘息孟浪的聲音,和龍床嘎吱嘎吱聲響。
團扇敲着膝蓋,夜央閉眼,滿臉一陣郁結,這西夏王體力不用這麽好吧,這都什麽時辰了,那個女子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了,一聲聲叫着:“大王,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他也好停停了才是!
就在那與他承歡的女子,這含媚帶骨地叫完,只聽裏面傳來一聲大吼,直把夜央驚得抖了抖,愣了愣,不由揭開宮樓上的一片黑瓦,見殿內遮着一塊薄絲半赤裸的男女,男的抱腿額頭冒汗,身體發顫,嘴唇開始變紫;女的則是花容失色,猛地一把撲上去驚喝道:“大王!你怎麽了,大王你怎麽了?!”
将瓦片蓋上,一驚一乍,很快引來了門口守衛的宮人和侍衛,魚貫而入。
夜央又坐在房頂對着月色,彎了彎唇,團扇打開悠閑地扇了扇,欣賞了一會西夏王那美妙又痛苦的叫聲,當下覺得今日下跪那場惡氣,散去不少。
起身她開心地哼着小曲,正欲回去,月下,月牙長袍,金色的半面面具,殘站在不遠處,負手而立地望着他,緊跟着,毅的身形也出現在他身旁,夜央不由地愣了下。
殘伸出手,看着她,冷着一貫的疏離道:“解藥。”
夜央皺了皺眉,捏着團扇,不帶商量道:“不給!”
“毅,你去讓她交出解藥。”殘那雙琉璃碧眼,盯着夜央。
毅的劍眉微微地沉了沉,一向堅若磐石的眼眸也不由微微地動了動,若平日他聽到殘的命令定會立馬上前,可是如若對象是夜央……
“毅,我告訴你,你別管這事!到時候又在你臉上留條傷疤,別怨我不念小時候舊情!”夜央重重地打着團扇在左手,也不留情面地邪冷道。
毅的手不由地撫摸他酷臉上的那道長而醒目的刀疤,常年拿着刀劍起了繭子的手指,輕微地顫了顫。
殘微微側首,看着腳步定在原地持久不動作,眉頭皺得都有山高的毅,挑了挑眉,但是毅還是不為所動。他便一掌下手頗重地打下他腹部的位置,毅朝後退了幾步,踩亂了幾塊瓦片,一口血噴了出來,黑發遮顏,無聲地杵着長劍,半跪在他腳下,如塊石般頓住。
夜央不由蹙眉,見他真下得了手,對這個從小到大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毅!腳步本欲上前,但是告訴自己,毅是殘的人!
彎刀帶月如勾,從殘的袖袍裏面飛出,直直地掃向夜央柔嫩的脖子,一個旋身,夜央躲了過去,就見殘的身形如魅似幻地朝着他瞬間移動過來,手如獸爪朝她奔襲過來,打偏他的手,夜央一個後傾,想偷襲他,卻被他制住。
毅在一旁擦了一口嘴角的血,擡頭見着兩人打得甚為激烈……兩個人,一個是他從小選擇追随的主子,一個是他從小就下定決心要保護的女子,他的手指緊緊地攢着他的長劍。
半晌,夜央明顯有些占弱示了,而且見殘又掏出他那寶貝,當下眼角一抽,團扇打住道:“喂喂,開個玩笑,別那麽認真好不好。”
她不情願地掏出那解藥扔給殘道:“給你!耶律殘,你別得意,下次我把清鈴叫上,毒得就是你!”旋身,那抹墨色消失在夜空中,只留下這句後狠的話回蕩。
殘捏着手中的藥瓶,打開聞了聞,勾唇一笑,輕慢帶邪,低磁聲道:“呵,那便恭賀大駕。”
次日,夜央撫着昨夜和殘幹架的閃到的腰,跟着陳公公又去了一趟那守衛森嚴的永和殿,給骨欲紮了一把針,出來時候看到清鈴的影子,便把陳公公支開,一個人走到宮內一處隐秘的假山石洞處,清鈴也跟着隐了進去。
假山的洞內,透着殘洞外的嬌陽,兩人還是能夠看見彼此的,清鈴見夜央撫着腰,一臉痛色,不由上前撫着她的腰道:“你腰怎麽了?”
“呀,呀,輕點,輕點。”夜央抽了一口涼氣道,清鈴不由一驚,立馬也不顧及什麽就去扯她的墨衣,夜央一陣制止,卻敵不過清鈴的手腳快而堅持,當清鈴看到夜央白皙的腰上那一大塊觸目的青色後,不由目光一凜,語氣也冷的瑟人道:“誰傷了你?!”
夜央撥開清鈴的手,想将衣服穿好,可是清鈴卻制止地用她的內力給她化瘀血,夜央拗不過她,也就任由她,不由向她說起昨夜,恨恨道:“還不是那殘!我昨日就想去治治那西夏王,讓他自己掂量掂量他受不受得起我的初跪!原本用……”夜央頓了頓,找到合适措辭道:“比較輕微的‘半身不遂’去讓他躺個幾日,卻不想被殘那厮發現,他也不知道和那西夏王有什麽奸情,竟然為他尋解藥來了……”夜央不由看着清鈴八卦道:“哎,你說,他兩個不也是斷袖吧?”舒月那個已經讓她曾經微微措亂一把,殘再這樣,她決定下次好好研究男男的情愛世界是怎麽一回事。
清鈴微微下按,疼得夜央一陣倒抽涼氣道:“唉,疼,疼,疼,你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