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渺,往來車騎不絕,“少爺,少爺,你快點呀!”換了男裝的新顏興奮地蹦跳着,對慢吞吞地搖着扇子走的和譽招着手。
和譽走過的地方,總有一群女子的粉紗不經意地從樓上落下,秋波不時對着這個衣冠楚楚,面容清俊,舉止優雅的如玉般的公子直抛,可是他卻一眼都沒有看她們,衆女不由咬斷手帕。
到了這黑水聽說最大的窯子‘萬春樓’門口,和譽總算晃蕩過來了,不由拉着新顏道:“新顏不如回去吧,明日我陪你去買當地特産,随便你買多少都可以。”
新顏見和譽這麽大方不由地點了點頭,笑彎了眼,沉歌一個毛栗打過來,“你這丫頭這麽容易就叛變,我代表組織鄙視你。”
新顏捂着腦袋,組織就他們兩個人,他丫憑什麽代表她,大眼瞪過去,“沉歌,你要再敲我頭,我就把你賣到花樓裏去!”
“你敢?!”沉歌俯視她,瞪回來。
“你看我敢不敢!”新顏不由卷起袖子,仰首挺胸。
和譽看着兩個和小孩子一般互瞪的二人,不由折扇輕敲了自己頭疼的腦袋,過去拉開兩人道:“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進去罷。”兩人立刻沒了怒氣,喜逐顏開地轉頭看着他,和譽當下明白自己又中計了,這兩個雙簧!
三人進了這‘萬春樓’,沉歌和新顏見這西夏青樓無論是樓闌裝飾還是臺上表演都有異于大理,不由一陣新奇張望。
老鸨是個三十幾歲的女人,但卻沒有很重的胭脂味,看上去很精明,過來就是一陣熱情接待,和譽偷偷付了重金,三人很快被安置到二樓一個可以觀望表演絕佳又不受打擾的位置。
沉歌叫了一壺好酒又挑了幾個美女,幽默風趣地和美女調情喝酒,好生快活;新顏大眼眨巴地打量着這西夏的青樓,腦海裏勾畫着回大理後,要不把她和沉歌之前投資的窯子也弄點異域花樣來拉攏生意;和譽則是意興闌珊地看了幾眼,不時用折扇敲着新顏愛吃的果核,撥好了放在空盤子裏,推到她面前,見她吃得開心,俊顏上也不覺地挂着溫雅淡淡的笑意,不知迷了多少女子張望過來。
三人不知,這個黑水城熱鬧的窯子後面的院子裏藏着一個巨大的黑窩點,有運往西夏乃至各國的迷人神智又暴力的五石散,成箱密封的私鑄假銀,和被擄販賣的數名婦女兒童。
星辰也被關押在這裏,萬春樓後院有一個地下石窖,門口守着兩個人,星辰就被鎖在其中一個地窖裏,手腳被綁,嘴裏塞了一個布,正大眼眨巴地看着周圍和他差不多大面黃肌瘦的孩子們,看了半晌,他又朝門外望了望,見看押他們的兩個男人在門口喝酒比劃,便不由地朝着離他不遠處一個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移了過去。
靠過去後,星辰用腿夾着口中的布扯下,腿動了動靠着牆壁側卧的女孩身子,女孩感覺有人動他,不由睜開眼睛,一雙水汪汪的目見到星辰那刻,有些驚吓向後縮了縮。
“你是誰?”小女孩警覺地壓低聲音道。
星辰借着月光,辨認出她的顏色是沒有危害的水藍色後,才放心道:“我叫耶律星辰,姐姐,你能告訴我這裏是哪裏嗎?”
小女孩水眸轉了轉,看着這個如玉瓷般雕琢的漂亮男孩,耶律這個姓好像在哪裏聽過,四處望了望,便猜到他肯定是被擄回來的,不由心下一陣同病相憐,放松警戒地朝他靠過去,小聲道:“這是人販子關押孩童的地方,你看,這些三到十歲的孩子都是被一起擄來的,聽他們說要把我們賣去窯子或者給那些不能生育的富人過養。”
星辰不由地震驚地張了張口,忽而緩緩地低頭,大眼垂了垂,眨着睫毛,在思索什麽。
他睫毛下投下陰影,在女孩看來以為這個漂亮的小弟弟是害怕了,不由地出聲安慰柔聲道:“星辰弟弟,你別害怕,我家是中興府賀蘭望族,他們還不知道自己抓了誰!很快我阿爹和哥哥便會帶人來救我,我們不會有事的。”
星辰不由擡頭,歪頭好奇看着小女孩,眨眼疑惑道:“賀蘭?”
女孩看着星辰這般可愛動作,笑了笑,即使現在她全身髒亂,但是水眸因星辰說出的賀蘭,卻透着驕傲的笑意,“嗯,賀蘭,我叫賀蘭水仙,是賀蘭家的二小姐。”
“賀蘭水仙。”星辰擡眼略帶思索地念了這個名字,望向她時,黑瞿石的眼中若星星般的亮道:“你的名字真美。”女孩看着他,怔了一下,便帶着些羞澀地彎了彎唇。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星辰連忙對小女孩道:“賀蘭姐姐,快躺下。”
大街上,清鈴和落清塵從白日找到夜幕,幾乎黑水城每條街道都找遍了,但是都沒有星辰的影子,清鈴早已經冷靜下來,可是随着時間推移,星辰一點消息也沒有,不由地臉色越來越慘白了起來,這裏不是大遼,她的人已經先行中興府埋伏了,她沒有辦法調動自己那結了網般的勢力去尋星辰。
拱石門的街道,支架上點着幾盞昏黃的夜燈,清鈴走在前面不發一言,落清塵緊緊跟在一旁,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頓住了腳步。
感覺他突然加深的力道,清鈴不由轉身望去,但下一刻,她卻被他拉着連走帶飛地奔在月色和房檐之上,“你要帶我去哪?”清鈴問着,可是落清塵卻沒有回答他,帶着她迅速地一路狂奔出黑水城。
兩人這般奔了黑水城郊外百裏,一處長滿廬草的荒郊野外,落清塵才放開清鈴,清鈴捂着胸口喘息地不解看着他,只見他從袖口掏出以前他一直不離身的埙,輕聲吹了一段悠揚的音律。
一陣強風刮過來,清鈴不由望向四周,廬草向東邊猛地拉扯着,黑夜中,只見大約有數百名之多的蒙面人一個個如烏鴉一般,從空中鋪天而下。
清鈴震驚地看着這些輕功了得的蒙面人,待他們全部落下,單膝跪在地上,低着頭潛伏在長長的廬草之間,猶如數百個紮進廬草的黑洞一般。
最後一個飛落而下的蒙面人,他有一雙平靜的眸子,跪在二人身下,按着劍低頭沉穩問道:“莊主有何急事召我等?”
落清塵将埙收在身後,低頭看着他道:“迅,給你們半個時辰,找出一個大約四歲,高約三尺,大眼睛長睫毛……”頓了頓,“長得很像我的漂亮男孩。”
迅擡頭詫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打量他的清鈴,低下頭,“是!”
轉身,迅一聲口哨,那數百名蒙面人整齊劃一地分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清鈴見那個迅竟然用唇語對那些蒙面人傳達着剛剛落清塵所說的話,交代完畢之後,迅按劍對落清塵行了一個禮,轉身,帶着那數百人猶如烏鴉一般的蒙面人,迅速飛身消失。
清鈴驚訝不已地看着這一切,一群懂唇語視力極佳又輕功了得蒙面人,蟄伏在黑水城郊境外百裏處,他們想要做什麽?或是……側身看着身旁的男人,他,想幹什麽?
落清塵見迅他們離去,轉身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風又吹亂了她的發,他下意識地伸手撩起那亂發夾在她耳邊,待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手頓了頓,便擱放在她的輪廓上,怔怔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在月色下流轉着清鈴看不懂的神色,他明明看着自己的眼睛,可是她卻覺得他在細細地審視着她的靈魂,被他這般注視,她的心裏跳動不安了起來,錯過了五年的他,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
她張了張口極力想說些什麽,可是似乎有一根魚刺卡在喉嚨裏,難以發聲,刺得喉嚨火辣生疼。
落清塵将她的神色都收在眼中,半晌放下了手,轉了轉目,輕聲道:“走罷。”轉身,他一個人走着,留個她一個複雜的背影,漸漸地隐沒在那長長的廬草之中,清鈴望着他一點點被黑夜和蘆草吞沒,不由緊了緊手指,才擡步,撥開廬草跟了過去。
黑水城的安靜的大街上,尋常人家已經入睡,卻沒有察覺幾百個人潛了進來,挨家挨戶無孔不入地進行着地毯式的搜索着城內的每一角。
黑巷中,一抹墨色捂着胸口,攀着牆壁,噴了一口血,正是夜央。
她實在跑不動了,不由地攀着在牆頭緩緩坐下,喘息了一會,捏了捏團扇,清鈴說的對,完顏那老狐貍絕對不能大意!這次,她輕敵了!
一聲輕笑,耳邊傳來帶着血腥味的劍氣,夜央緊了緊團扇,迅速地點了身上幾個大穴位置,盤腿坐着調息。
一群殺手拿着長劍,飛檐走壁,迅速在她之後,落到這條深巷之中,十幾把劍齊刷刷地指向她,晃着刀光閃着她平靜的臉上,異常的危險。
殺手見她一動不動,互相打了一個眼色,一個殺手上前握着劍便直豎要将她分成兩半一般,只是劍落到一半,一聲野獸長嗷,響徹夜空!
殺手不由尋聲驚悚望去這令人打心底發顫的聲音,便見巷沿之上,一個通體銀白面目猙獰的野獸,在月光下一雙幽碧的眼睛陰冷地看着他們,向要把他們撕碎一般,讓人不禁汗毛直豎。
衆人還沒有醒悟過來,便見銀光一閃,野獸朝着他們撲過來,而那個打坐的女子其後迅速睜開了眼睛,團扇割斷風聲,尖銳作響,起承轉合,利落出手,銀光如同雷電忽閃,十幾個殺手揚刀還沒有近她身,四肢和脖子便一陣涼意,不是被肢解就是割斷脖子,招招陰毒至狠,悲鳴此起彼伏,一個個顫着驚悚的目倒下!
血,流着巷子,蜿蜒成溪!
“不自量力。”團扇滴着血,夜央眯了眯目,看着身下解決掉的這些殺手,一陣輕諷。
一陣血腥湧上來,她不由又撐了撐牆壁,惡靈獸還在咬着其中一個殺手的脖子,聽到一聲摩擦牆壁的聲音,不由放開那人,轉過頭來,便朝夜央撲了過去,嗷了一聲。
惡靈陰冷的目變幻出濃濃的擔憂,伸着舌頭舔了舔她手背上的血漬,夜央低頭看着惡靈,輕笑道:“喂喂,你別這麽惡心,我沒事,死不了。”
惡靈獸嗚嗚地叫了幾聲,夜央又噴了一口血,惡靈聞到血味,擡頭嗚嗚中帶着兇狠的血意,轉身又惡狠狠地咬斷了其中一個殺手的脖子,甚是殘忍。
待它把那個殺手幾乎頭咬斷了後,向發洩怒氣一半,才轉身叼起夜央甩在自己的背後馱着,矯健的身形跳上巷沿,閃爍幾下,那抹銀白襲墨才消匿在夜色之中。
------題外話------
親們,我要是把惡靈變成人乃們會不會劈死我……飄走
☆、083 撬鎖逃生
清鈴和落清塵站在黑水城頭等着那群黑衣人,兩人保持着一定距離站着,清鈴瞥着落清塵,可是每次他轉身的時候,自己又把視線瞥去別處,好似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這般,半個時辰不到,那叫迅的人如烏鴉一般飛到城樓上。
清鈴才跨步朝着落清塵走去,奔向迅道:“有消息了?”
迅點了點頭,望向落清塵道:“在萬春樓的石窖中。”
“萬春樓?”落清塵問道。
“那是黑水城最大的青樓,我等在後院的枯井發現一處隐秘的石窖,裏面關押着許多孩童,其中發現一個男孩和莊主的描述很相符,但是因為把守甚嚴,而且這背後之人……”迅欲言又止。
落清塵打斷他,顯然對這背後人沒有興趣,冷道:“救出人,燒了萬春樓。”迅猛然擡頭看着莊主,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不理智。清鈴也不由地轉頭望向他,只見他轉了轉目,冷嗤一聲笑道:“似乎便宜他們了。”兩人都驚詫地看着他。
石窖中,很快被發現的新顏被綁在其中的一處石窖,周圍都是一群嗚嗚咽咽的女子,面黃幾瘦,發絲淩亂披散,衣着破爛,猶如鬼魂一般,讓她不由瑟了瑟,打量氣氛陰森的石窖來,活像個鬼窟。
咽了一口口水,新顏還是朝着一群如鬼般的女子緩緩地移了過去,“那個……”
“嗚嗚……”衆女子轉頭看着大眼清澈眨的新顏,仿若看到當初的自己,又嗚嗚地大哭了起來,新顏忙哄道:“別哭,別哭呀,我是來救你們的。”
衆女子聽她這般話,抽泣地回她道:“姑娘,你別說笑了,你現在自身都難保,談何救我們,明日大鬼就要過來了,我們不知道被賣到什麽地方去了……嗚嗚。”衆女子又是一聲聲嗚咽起來。
“大鬼是誰?”新顏不由朝着她們靠了靠問道。
其中一個女子答道:“就是大黑鬼,專門做黑生意,好多姐妹都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樣,然後拉出去不知賣哪去了。”這女子說這話的時候,旁邊一個女子全身蜷縮地抽搐,目光不若常人,拍着石窖的鐵牢,一遍遍說:“再給我些,求求你們再給我些……我好痛苦。”那女子哭吼着,身體抽搐,拍着牢門很瘋狂,許多女子都不由瑟縮起來,看着她既有同情又有害怕。
新顏打量這女子半天覺得她面色像吸毒過度,不由看向周圍的女子,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只是唯一一個不同地是坐在角落的一個安靜女子。
那女子面容淡靜,靜靜地看着這周遭的一切,事不關己一般。新顏不由又朝她移過去,那女子目光動了動,望向新顏,新顏問道:“你不怕嗎?”
那女子笑得極為諷刺,瞥了一眼那發瘋的女子,看向新顏:“怕什麽?”
新顏仔細打量這女子,見她雖然全身是傷,但是沒有一點吸食五石散的憔悴失魂的摸樣,她的目光堅定如磐石,可見她的內心極為強大,當下很好奇這樣的女子怎麽也會被抓來,只聽那女子道:“我見你剛剛不是用麻袋搬過來的,你是怎麽被擄的?”
新顏道:“我就好奇跟過來看看,沒想到……”她伸了伸被綁的手給那女子看,那女子挺無語地回望她一眼,良久憋出一句:“你身邊的人應該常常對你的好奇很頭疼。”
新顏打着哈哈笑了笑,“是有那麽點……”這女子見她還能笑得出來,不覺也一聲輕笑,問道:“你進來身上有沒有帶什麽東西,比如刀劍,鑰匙,繩索,或者細小尖銳的物體什麽?”
新顏愣了一下,便伸出被綁的手,對她點頭道:“有,有,你在我袖子的口袋裏面掏。”
那女子便用手在她袖子裏面掏起來,一下子掏出了很多讓她匪夷所思的東西,瓶瓶罐罐一大堆,市井上的小玩意,銅鏡,紐扣,細繩,筆墨……不覺詫異地看了看她的袖子,不解她是怎麽塞進去的,在一堆東西中,那女子挑了一根細繩出來,便仰頭對新顏道:“待會你從後面打暈那瘋子,我去開鎖。”
新顏詫異地看着她,只見她在那瘋子一聲慘叫中,一拳打碎那銅鏡,拳骨上鮮血直流,她抽一口涼氣,拿起一片鏡片,拉過新顏的雙手就給她割繩子,新顏心疼地看着她血流不止的手,待繩子一被割斷就拿起其中的一個藥瓶給她上藥,嘀咕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也太狠了。”新顏一直認為對別人狠的人不是本事,對自己狠的人才是真的本事,可想她的初步判斷沒有錯,這女子一定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這女子按下新顏的動作,讓新顏先給她松綁,新顏替她松了綁,挑了一個藥粉給她灑了一些,那女子又抽了一口涼氣,便在身上撕了一塊布簡單利落地包紮了起來,手法老練地讓新顏懷疑她常這麽幹,不由好奇她的職業是不是打手或殺手之內的,不過又覺得不太可能。
新顏在她包紮之際問道:“你要用什麽開鎖?”
那女子抽出剛剛細細的繩子,站起來,拉了拉繩子道:“只要有工具,沒有我開不了的鎖。”
按照計劃新顏從後面打暈了那瘋女人,衆女不由一陣驚吓尖叫,新顏噓了一聲,壓低聲音道:“大家不要叫,我們有辦法救大家出去。”衆女捂着嘴,驚訝地看着新顏,新顏不由将頭轉向那個女子,只見她用一根細繩攬着鎖,盤結了幾下,手指左右拉扯着磨砺着,猛然一扯,那鎖哐當一聲,真的開了,衆女驚喜地看着她打開鎖。
那女子轉過頭來看着一下子站起來聚攏過來的女子們道:“大家先稍安勿躁,我把旁邊關押孩童的鎖也給撬了,大家一起走。”轉向看着她一臉崇拜的新顏道:“你跟我來。”新顏立馬點了點頭,跟了過去。
兩人很快地摸索到了拐角一處關押孩童的石窖,到了牢門,卻不經頓住,看着那半開的牢門,和裏面空空的牢房,一陣詫異。
那女子蹲下查看那鎖一番,當發現那鎖上有燒過的痕跡,贊賞地冒出一句:“竟然利用火壓撬鎖,遇到行家了。”
新顏看着空空的牢房推測道:“好像有人來救了……”那些孩童,新顏的話還沒有說完,聽到一聲聲慘叫的男聲混雜着稚嫩嘈雜的童聲,不由和那女子怪異朝聲望去。
兩人尋聲走了一斷,看到眼前的情景時,都不由怔住了。
前方,石壁點着幽幽的藍火,四五個臉上起着紅疹在地上一陣抽搐的壯漢,被一群牙還沒長齊的小孩們,上上下下踩踏着,撕咬着,拉扯着,一個小胖子男孩來了一個遠距離沖刺猛地用自己肥肥的屁股坐在其中一個壯漢的臉上,還放了一個屁,那壯漢當場被震暈了過去。
一群孩子呼叫着,蹦跳着,鼓掌着,臉上好快活,讓髒亂地扯着嘴角露着黑牙的小胖子,十分的得意,然後一群孩子又繼續撕咬了起來,讓群壯漢抱着頭猶如見鬼一般尖叫着,新顏和那個女子同時退後一步。
那女子拉了拉新顏的衣袖道:“你掐我一下。”新顏狠狠地掐了她一下,那女子抽了一聲,轉頭瞪道:“要這麽重嗎?!”新顏打着手指,歉疚回望。
很快,新顏發現了這一群瘋了的小孩中,不遠處站着一個點着火折子,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顫着睫毛,眨着眼睛抿唇笑看這副情景的漂亮小男孩,心下一陣驚吓,不由上前幾步看清他,驚道:“星辰?!”
星辰聽到有人叫他,不由循聲望去,當看到新顏也是一陣驚喜,扔了火折子,便高興地跑過去喊道:“新顏姐姐。”
清鈴和落清塵很快跟着迅來到了那石窖處,正要跳下,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落清塵便拉着清鈴迅速地隐在一處草叢後,迅的身影也一下子消失了。
撥開草叢,清鈴看見為首的那個華袍公子時,不由地震驚道:“嵬名浩!”
“你認識他?”落清塵看向清鈴。
清鈴看着嵬名浩帶人陸續下了那井,當下折斷一根樹枝,嘎吱作響:“一面之緣。”很好!就連他爹見着她都要繞道走,他竟然敢擄走她兒子!
清鈴從腰間掏出一塊令牌給落清塵:“清塵,你讓迅立馬帶着這令牌去見黑水城的領軍都統,讓他帶兵過來圍了這萬春樓。”
落清塵看着清鈴遞過來的這塊令牌倒并未接,抿了抿唇,看着她問:“你……剛剛叫我什麽?”
清鈴手觸了觸唇,眼睛看着他不由眨了起來,落清塵看着她半晌,緩緩伸出手,握着她的素手,摩搓着她的手背,以龜速抽走她手中的令牌,占盡了便宜。
清鈴不由轉頭,微微低首,左手搓着自己被他磨的手心出汗的右手,心下一陣慌亂,胸口也跟着小鹿亂撞了起來,旁邊一聲帶着壓抑笑聲的輕咳,不由讓她下意識地擡頭瞪過去,沒有想到他此時離她如此近,正好低頭看下來,兩人的唇便貼在一起,同時瞪大眼睛看着對方。
☆、084 死生之地
清鈴一把推開落清塵,落清塵的手指往後撐了撐,看着她,微微側轉臉,看不清他的表情,清鈴不由上前,眼中滿是歉疚:“對不起,我……”
落清塵站了起來,輕拍了下藍衣上的塵土,伸出一只手放在清鈴的面前,清鈴猶豫了幾番,素手放在上面,才發現他的手心竟然和她一般也是濕濕的,粘合着彼此的汗液,不知誰的掌心輕顫,清鈴撐着他站了起來,又學着他,以龜速從他手心磨出自己的素手。
一陣靜默,迅待那些人全部下了井,又迅速出現了,見二人氣氛一陣……說不出的詭異,頓了頓步伐,還是上前按劍,想對落清塵說什麽,又有些戒備地看了看清鈴,欲言又止。
“無妨。”落清塵一眼看穿他的心思道。
迅心中許多困惑,但莊主一向不喜多問,卻也迅速按下,說出自己的心憂:“莊主,落家莊和嵬名家一直有絲綢生意上的往來,煩請莊主三思。”他這話意有所指,雖然得罪嵬名對落家莊産業影響不是很大,但是最近迅念及二少爺最近一直活動頻繁,就想抓莊主的把柄,一有機會便會聯合商會驅逐大少爺這五年來苦心建立的地位,取而代之!迅覺得這個節骨眼還是謹慎些為好
落清塵靜靜聽着迅說話,可是心思顯然沒有放在他話中話上,低頭翻了翻手中清鈴給他的令牌,看着那口枯井,眸光微微流轉,淡淡的語調帶着不容拒絕道:“迅,一個命令我不想說第二遍。”
迅不由低了低頭,落清塵拉着清鈴的手臂便走向那口枯井,帶着她跳入井下,落下看着他們跳下去背影的迅,眸色濃濃不解,緊了緊手中劍,覺得莊主今夜甚為奇怪,他身旁的紫衣婦人到底是他什麽人,竟讓他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枯井的石窖之下,當一身華袍,眉宇傲氣中帶着一絲陰狠,面容白俊的嵬名浩帶着一群手下來到石窖中檢閱那批‘新貨’,看到和新顏當初看到相同一幕的情景時,不由地驚呆片刻。
回過神來,他俊臉陰沉,不由地對身後的手下喝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把這群小鬼全部給我綁起來!扔進石牢裏!”
“是,是!”一群拿着大刀的手下立馬聽命,就朝那群孩子奔過去。
“不好!有人來了!”和新顏一起的那個女子,不由地拉了拉兩個在一旁敘舊的一大一小。
新顏和星辰朝後看去,便見一群拿着大刀面目猙獰的棕衣壯漢朝着這邊氣勢洶洶而來。
星辰不由瞪大眼睛,大叫一聲:“大家快跑,大壞蛋過來了!”
一下子,衆孩子聽到把他們救出來的星辰的呼喊,不由都一個二個地向後望去。
小胖子男孩也見到那群經常虐待他們的壞人,緊跟着大喊一聲:“大家別扯了,快跑,大壞蛋又來了!”一群小孩子都愣了住了,表情神色千姿百态,停了拉扯大約一秒鐘,便一個個迅速爬起來,朝着星辰的方向呼呼啦啦奔了過去,迅速躲在新顏他們三人後面,一個個互相挨着,揣着一個衣角,眼中驚恐着看着平日那些會用鞭子抽他麽的大漢,一陣瑟瑟發抖。
還有幾個跑的不快的孩子,被幾個壯漢不幸抓住,用刀抵着,不斷地扭着身子,哭喊了起來。星辰瞪大眼睛,看着其中一名壯漢抓的小女孩,掙開新顏的手就向前跑去:“賀蘭姐姐!”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水仙見星辰跑了過來,害怕他有事,不由地掙紮起來,張口狠狠咬着那壯漢的手,那壯漢疼叫了一聲,被猛地甩着膀子,把水仙重重地甩在一側石壁上,水仙瘦小的身子重重地撞了上去,翻滾到了地上,額頭部位鮮血直流,便暈了過去。
星辰猛地頓住了腳步,黑瞿石的大眼中,瞳孔驚吓地猛然收縮了起來,便見他以極其快的速度,一下子沖向那壯漢腹部,用頭頂着,竟把壯漢頂到在地,小身板又迅速爬起來,擡起腳便朝着大漢的臉一陣狠狠踩踏,“我讓你欺負賀蘭!我讓你欺負賀蘭!我讓你欺負她!”他邊踩着邊在懷裏不知道掏了些一些瓶瓶罐罐,張口咬了塞子,全部往那壯漢身上邊踩邊倒邊數落:“萬蟲屍骨散,死僵毀容粉,千癢百毒水,紅豆滿臉開……”
石窖……一片寂靜無聲了起來,只見那被異常詭異的陰綠色籠罩的一團中,傳來一聲聲憤恨童稚和那男人铿锵有力慘絕人寰痛不欲生的尖叫。
那嵬名浩和手下的步子也被驚吓地不由後退,半晌,嵬名浩回過神智,不由顫抖着手指,驚懼地指着星辰的位置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去殺了那小鬼!”
衆手下有些不敢地拿着手中的刀,瑟了瑟,退了退,嵬名浩見手下如此膽小,搶過其中一個手下的刀,喝道:“都是飯桶!一個孩子有什麽好害怕的!你們不敢殺我來!”
新顏見嵬名浩竟要殺星辰,當下也紅了眼,卷起袖子就要拼了!她身旁的那個女子也搬了腳下一塊石頭來準備幹架,一群小孩子原本還是害怕的,但是見已經在他們心中被拜為老大星辰大哥要被砍,二當家小胖子一上前,一豎眉,卷起小拳頭擺成大力士裝道:“兄弟們,上呀!”
大戰一觸即發,怦的一聲巨響,在那個臨界點突然打斷了一切。
石壁一陣陣沙石被震碎摩擦的聲音,塵煙四起,藍火幽冥,一個女子冷如寒窖的話語,一聲嗤笑道:“殺我兒子,嵬名浩!我今日就看你有幾條命去動我孩兒一根汗毛!”
劍哐當一聲落地,嵬名浩聽着這熟悉的聲音,不可能,消息傳來,她不是已到了中興府了,絕對不可能是她!
圍繞的陰綠色的濃霧也因為這聲音慢慢散去,星辰此時跪坐在那大漢身上,手上身下擺放着好多夜央特地給他防身配制的毒藥瓶,大眼朦胧,眨顫的睫毛,沾着些晶瑩的淚水,一瞬間委屈萬分地望向身後。
跟着嵬名浩的那群手下,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只看到那藍衣一角,自己的手腕便被猛然嘎吱扯斷,身子一個個被一股力道莫名地猛然地砸向牆頭,吐血不止!
當石煙消散,嵬名浩看見那紫衣婦人并不是她的時候,心裏一顆大石猛然放下,可是當她勾唇的那一瞬間冷豔的角度,卻又再次把他打入地獄,一陣腳軟,他跪了下來,震驚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他。
他不由猝然地握起地上那把掉落的刀劍,還想最後的一搏,迅速站起身來就向她刺去!
清鈴的眼睛一瞬間幽冽起來,握緊的手聚集着強大的如果控制不好能毀了這個石洞的內力,那內力在她松手的一剎那,撐開了她的挽髻,青絲張揚散開,如葉的劉海細碎了她那雙潋滟的目。
那嵬名浩還沒有近她身,便覺得有一股強光在他四周猛然地飛過,自己的皮膚被什麽拉扯着,向後撕裂開來,刀劍劃過手心,向後帶血飛去,他感覺自己猶如被吸進身後一個巨大的磁場,想向前卻不由地被拉扯向後,兩股力道要把他分割一般!
當他見那白光變成一個黑洞的時刻,他全身被分裂般達到一個最痛楚的高潮,一陣心髒麻痹,他的背後一把劍刺穿了他的心口,死前那點又攀升上另一個痛楚的高潮,大口血噴出,向後倒下!
新顏和那個女子不由擋着那群孩子讓他們不受這帶着巨大力磁場的能量的侵害,待那抹光消失,才看到那個紫衣的女子,手心收攏着一個奇幻黑洞般的漩渦,都不禁被她的功力給震驚住了!
随着漩渦般的黑洞收攏在清鈴的手中,她那被風揚起的長長的青絲也慢慢地停止了喧嚣,劉海柔順地停在額頭的那剎那,她垂了垂目,看了看身下面容和四肢猶如被燒灼過的嵬名浩,凜了凜目,朝着不遠處不知何時被落清塵護在懷中的星辰走去。
清鈴捏了捏手指,剛剛她有些失控了,對付嵬名浩竟然用了‘死生無地’,她不輕易用的一招。
感覺到光亮消失的星辰不由地擡起了頭,看着走過來的娘親,不若剛剛那般陌生的有些讓他害怕,又恢複到對他溫柔着笑意的娘親,才伸出了手,一把撲向清鈴的懷中,哽咽道:“嗚嗚……娘親,有壞人,星辰好想娘親,星辰找不到娘親,嗚嗚……”
清鈴聽着星辰的哭聲,心裏一陣絞痛,眼圈也跟着紅了起來,心中萬般歉疚,雖然嘴裏說着是落清塵的不對,可是她最怪的還是自己!拍着星辰的背,也跟着落淚輕哄:“乖,不哭了,都是娘親不好,星辰,沒事了,沒事了。”清鈴哄着,不由地緊緊地抱着他,心裏還有着莫大的恐慌和之前找不到他的空虛需要感受這個小身子的存在,才能填補般地找到慰息。
落清塵看着抱着哭作一團的母子倆,此時已從清鈴那招‘死生之地’和周身突然厚發的清冽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的眼眸也不若剛剛飛刀插嵬名浩那般的冷厲,一瞬間泛着親暖的溫柔,注視着二人,流轉着千般湧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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