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琢的瓊花樹下,坐躺着一個絕色的女子,雪肌玉骨,淡掃娥眉,月目潋滟生輝,纖挺玉鼻,朱唇生豔,身形秀美,一代容華,氣質清華,顧盼傾城。
她的身旁生着一個暖爐,煮着一壺清酒,身旁冊立着幾個宮女,她手中拿着一本書迅速翻着,突然聽到淺淺而來的腳步聲,垂了一下目,便被人從上捂住眼睛,一個老人低沉的聲音響起,“這位娘親,我是天上來的老仙翁,見你犯錯,特來問你可知錯?”
彎起的唇,清晰的聲音帶着笑意道:“這位老仙翁,俗塵何錯之有?”
“有的,有的,你好好想想。”老翁回道。
絕色女子又勾了一下唇,思索一番,放下手中書卷,懶倦道,“是不是不應該丢下吾兒,一人躺于此風雪之處,他為人比較絮叨,待會被他見着了,又要一番歪理讓我認錯罷。”一聲長嘆。
老翁一陣靜默,突然聲音轉為委屈的童稚可憐的聲音,“娘親,我哪裏絮叨了,我不是擔心你,你前先日子風寒才好,怎地一點不注意。”星辰從後面走出來,撅着小嘴,絮叨着,黑瞿石的大睛控訴地看着她娘。
她娘一把将他抱在身上,拍着他的背感慨道:“好了,娘知錯了,你這貼心如女兒家的個性,真不知道随了誰?”說完,仿若想到什麽,拍着他背的手,頓了頓。
小小的身子掙紮了幾下,最終在她娘親的懷裏安穩躺下,給對面的宮女打了一個眼色,幾個宮女連忙搶着将那地上的暖爐拿起,給整個遼王宮最漂亮也是最受歡迎的小皇子耶律星辰送去,就想近距離地看看他可愛又漂亮的小臉。
耶律鈴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一陣暖意,不由看向懷中的寶貝忙乎着将暖爐往她胸口的狐裘裏塞,一陣扶額,終是坐起來,止住他的動作,拿起身前那個暖爐,和他對望正要教育道。
只見星辰盯着自己的暖爐,擡頭一陣淚眼朦胧地沾着長長的睫毛看着她眨着,好生委屈,耶律鈴才又萬般無奈地将那暖爐塞在自己還算比較寬大的白裘衣內,便看那小子一陣開懷撲到她懷裏,在她臉上吧唧一口,無比歡快道:“娘親真乖。”
身旁的婢女看着一向從容淡靜的公主露出這般拿他沒轍的神情,一陣竊笑,耶律鈴揉搓了一下眉心,拖着自己曾經生死一刻生下來的寶貝的漂亮小臉,在他的額頭吻了一吻,瞠目看他道:“你這冤家。”
“參見南院王。”幾個侍女突然出聲道。
耶律鈴不由地和星辰的對視中,轉向了來人,颀長的身子,英挺的眉,狹長碧綠深邃的眸,高挺的鼻梁,薄翼的唇總是噙着一絲邪氣,眉宇之間帶着與生俱來的自負和自信,湊成一張讓無數大遼未出閣女子傾慕的妖孽容顏,南院王耶律殘,她曾經差點下嫁的‘夫君’。
“找我何事?”耶律鈴聲音中微微疏離道。
耶律殘手擺了擺,那些宮婢便都乖巧地退下去了,在大遼耶律殘和耶律鈴的關系,一直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暧昧,如若星辰再長的像一點耶律殘,大家便不會再困惑二人的關系。
耶律殘看着這一大一小一臉不待見他的樣子,不由覺得心裏一番委屈,今日他又哪裏招惹兩人了。
“娘親,殘叔叔和耶耶商議把你賣給那西夏王,咱們從今天開始都不理他了,好不好?”星辰看着她娘,一本正經地商議。
她娘還未回話,耶律殘走過來,一手蜷曲輕敲了他的小腦袋一下,“星辰,我什麽時候要賣你娘了?”
星辰捂着頭,擡頭看向殘道:“你就有。”雖然星辰只有四歲半,可是他極其聰明,有些事情別人都以為他小,不懂,可是他卻能夠感覺,他們在打她娘的注意,要換取什麽東西,哼!誰敢動她娘!說完緊緊地抱着她娘,戒備地看着殘,哪還有平日裏纏着他一口殘叔叔甜蜜叫着,讓他給自己謀福利的态度。
殘看着星辰這般防狼摸樣,也一陣哽住,這孩子和她娘一樣,翻臉比翻書還快。
耶律鈴看了看殘,此時出聲對星辰道:“辰兒,你先去藥方找幹娘,她今日聽說研發了一種很好玩的木馬車,你去看看罷,我和你殘叔叔商量些事。”
星辰聽到木馬車的時候,明顯眼神一亮,可是左右看看,還是抱着她娘道:“我要在這保護你。”說完又補瞪了一眼耶律殘,清鈴抵着他的額頭輕哄道:“寶貝乖,聽話好不好?”
星辰當下看着娘親這般請求的樣子,心下一軟,不願不乖,又警戒地看了一眼殘,殘無奈道:“辰兒,你放心去罷,我要真拿你娘怎麽樣,恐怕你和你幹娘炸了我的南院也不一定。”
星辰點了點頭,他其實剛剛也想到了,于是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娘親道:“那星辰就去找幹娘了,娘親,你談完事要記得來找我。”
耶律鈴點了點頭,将他放下,見他擺着手,燦笑的小身子奔跑在雪中,眸中浸潤着一種淡淡又溫柔和滿足,原本那麽小的一個人,不懂怎麽會突然這麽大了,而且在她眼中如此歡快的蹦跳。
星辰走後,耶律鈴才把視線放到耶律殘身上道:“五年了,我以為你放過我了。”
三年沒有記憶地跟着他,被他迷惑,全然地信任她,就連鳳鈞瓷都給了他。如果不是因為夜央找到她,她差點帶着星辰嫁入南院,和恨入骨髓的他成親。好不容易恢複記憶,兩年內編排一切,和他在這深宮朝堂一場場厮殺地不斷争奪那落入他手中的鳳鈞瓷,她已然忘記兩人當初的約定了。
風雪吹着殘的墨發,他踩着雪走向她,低頭看她五年中,除了那攝魂,慢慢綻開的妩媚風華的絕世容顏,碧眼迅速斂過一瞬間複雜,傾在她耳側低磁笑道:“何必相争,我只要那寶貝,其它你都可拿去,你先行我在後,西夏皇宮我都打點好一切,他不會動你毫發。”
☆、076 客棧風波
靠近西夏城郊外不遠的客棧內,是夜,棧外,燈火通明,馬匹踩踏,來往不斷,棧內,三教九流,天下豪傑,好不熱鬧。
兩層的客棧內,衆人聚集,有切磋客套的,也有仇人見了憤外眼紅,拔劍喊打喊殺看熱鬧的,還有熱衷聊着八卦的。
此時兩個華山派的兩個本門弟子閑聊道,一面白的弟子問道,“師兄,你見着今天的迎親隊伍沒有,聽說是西夏王專門迎娶那什麽西夏第一公主,排場真大呀,嘿嘿,這會去咱們也見見那聽說長得跟天仙一般的大遼公主去。”
那褐衣的方臉劍眉師兄喬慕沉穩道,“師弟,你有這心思,還不如好好練功,也不若每次在本門都倒數了。”
那師弟叫柳傑,一聲嗤笑:“你這師兄,好生無趣。”
兩人正說着話,門口的傳來一聲動靜,不由地望過去,見來人竟是一群吐蕃的喇嘛,那柳傑不由嘲笑,壓聲對喬慕道:“師兄,你看這年頭喇嘛也想娶媳婦了,你怎麽辦哪?”說完一臉擔憂地看着想日後一心在華山混的師兄。
喬慕輕瞥了他一眼,便轉身打量那些喇嘛,稍稍留意了中間走的一位的喇嘛,他的雙眸純淨非常,眉宇氣質奇特,從始至終目光竟不受外界嘲笑出一絲的波動,仿若有個金箍罩籠罩着他,任何人都妨礙不了他。
那群喇嘛進來坐下,便又跟來了一群人,這群人雖然沒有剛剛那個奇怪新穎,但是還是比較吸引眼球的。
為首的是一個白玉清朗的清俊男子,一身白衣,一把折扇,龍章鳳姿,說不出的風度翩翩。他的身側跟着一個靈秀的女子,朱紅齒白,撲閃着一雙好奇如初生的大眼睛,四下打量着客棧裏的一切,突然拉了拉身旁的粉衣樣貌陰柔着極其美貌妖嬈的男人,在他耳邊嘀咕一會,那粉衣男子也在她耳邊嘀咕一會,然後兩個對視露出一抹非常耐人尋味的笑,那笑……不由讓客棧不少人心裏咯噔一下,總覺得毛毛的。
那白衣清俊的男子好似不喜歡兩人如此湊近的摸樣,便拉着那靈秀的女子往一旁靠窗的地方坐下去,可是那靠窗的女子顯然沒有那麽聽話,一轉眼,便膽大地跑去和那群喇嘛聊天去了,一開始喇嘛挺不待見她的,但是聊了一會,大家能發現那些喇嘛态度的明顯轉變,竟然對她露出尊敬和認真的神情,不由想湊近聽聽那女子對他們口若懸河地比劃什麽?
就在衆人都小聲議論這一桌的來歷時,此時又進來了兩個人,一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尤其是在場女性的目光。
一藍一紅兩名絕色男子踏步走進來,當确認看清這兩人相貌後,衆人不由吃了一驚,不懂這兩個曾經的死對頭怎會走到一起?
藍衣那人,溫輕卻沉浸着深不可測的眸,高挺的鼻,豐潤輕抿的唇,如高山雲間松柏般挺直颀長的神資,氣質清朗,容顏纖瑕,不正是蜀山當年退隐的落清塵?聽人說他當年辭退了蜀山便回到了落家莊,五年間在江湖猶如銷聲匿跡一般。
落家莊可是天下鼎鼎有名的大莊,武林地位因為落氏的如影劍法在武林有着不可撼動的地位,再加上落家的産業極大,為人所知的絲綢,玉器,食鹽,船舶,牙販,都是一些極具聚集財富的行業,那些不為人所知的還要斂財,現在的財富到底有多少,不可估量,就連朝廷都敬這江湖頗為神秘的大莊三分,而落清塵是竟是落家的長孫,這曾經也是轟動武林好一會的大事。
他身旁紅衣那人,青絲簪發,劍眉上揚,桃花眼中帶着不羁的笑容,容顏雕琢,低視着這群見着他磨牙的‘武林豪傑’,勾着邪魅的唇,散漫着輕佻,正是魔教教主花千桀,也是天下第一暗門鈴桀門背後的黑主,他幹的勾當……經常讓武林同道,對他咬牙切齒。
武當派一中年大腹弟子終于在受不了他每次不把人放在眼裏的樣子,抽出了刀劍,就想幹架,刷地一下,群林紛紛響應,拔刀而起!店小二吓得當場腿軟,求助地看着掌櫃,卻見掌櫃已經藏在櫃臺下面,瑟瑟發抖。
桃花眼環視這群跳梁小醜,突然幽若利劍地轉向那大肚武當門人的時候,捏了捏紅蛇寶劍,瞪着長目,那門人一下子腿軟地‘噗咚’坐了下來,不遠處響起了一陣嘲弄的笑意,讓他面皮一紅,面對豪傑們鄙視的眼神,再次站了起來。
安靜緊張的場面,插進來兩句異常興奮着不和諧的聲音。
“沉歌,有位哲人說的好,讓格鬥來的更猛烈些吧!”
“……我怎麽沒聽過。”
“沒見識。”
“……”
落清塵的視線不由轉過去,當看到那靈秀女子的時候,不由目光閃了閃,轉向和譽和沉歌的時候,三人都怔了一番,落清塵便将視線轉向花千桀,拉着要幹架的花千桀找了一個較為隐秘靠窗的地方入座。
群林拿着家夥,見着落清塵拉着花千桀入座,出于事情太詭異,兩人的關系如若是友?就是大家一起幹,也幹不過哪,于是大家坐下來,收起劍,該幹嘛還幹嘛……不時朝二人投去審視的一眼。
小兒見風波總算消停了,當下覺得剛剛那兩位絕對怠慢不得,趕緊忙去招待了起來。
靠着二人不遠處,那靈秀女子見仗沒打成頗為掃興,看着那藍衣男子有着責怪,對着身旁兩人,指了指後面道:“你們兩個認不認識隔壁桌的?”
和譽搖着折扇打量着落清塵,若有所思,自己此時的位置正對着他,他也看到自己了,可是他沒有過來打招呼,他不知道該不該過去打招呼,怎麽說也算是熟人,一陣糾結,看着那靈秀女子道:“藍衣的認識,紅衣的不認識。”
靈秀女子投去和譽頗為崇敬的目光,抱拳一副江湖氣道:“陛……少爺不愧是跑江湖的,我和沉歌初入江湖,以後就靠你提點了。”
“……不敢。”
沉歌拉了拉靈秀女子的袖子,眨眼道:“新顏,咱們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好歹咱們趁着這西夏招親大會正式在江湖挂號了,一定要一炮打響知名度才成,那兩個人看上去好像很有來頭,咱們去抱個大腿也省了不少事,如何?”
新顏大眼一亮,頗為贊同地點頭,卻被一旁的和譽用折扇給敲了一番腦袋,警告地看着兩人道:“此番出行隐秘,你二人安分點。”
新顏摸着腦袋,一下子大眼楚楚可憐地看着和譽:“人家不是第一次嘛。”
沉歌趕忙附和,“對,對,第一次難免會有些熱情非常,激動失控,高潮難禁。”
新顏也趕忙附和道:“對,對。”和譽看着兩人,一陣頭疼。
不遠處靠近他們這桌的武林人士,因為二人這番想象空間極大的話,一口茶接二連三地璞了出來。
一陣安靜,很快地又走進來幾人,衆人習慣性地望過去,想看看哪個門派的,大部分人都迅速轉頭,又該幹嘛幹嘛,只有少部分隐藏在這客棧的頂尖高手,才能感覺來的這兩個相貌平常的一紫一墨婦人,不同尋常!
不提二人那幽離的幾乎捕捉不到的絕頂高手氣息,就是細看兩人眉宇之間與衆不同的氣質,便也是絕對不容忽視,一些高手也琢磨着此二人是何來路?
兩個婦人身旁還跟着一個駝背的家奴,一個大黑痦子在他細白的臉上頗為醒目,他的手牽着一個極其漂亮的孩子,半張着紅嘟嘟的唇,好奇地撲閃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這麽多人,滿臉的驚奇。
花千桀打量那兩個婦人,微微挑眉,摸了摸他的紅蛇寶劍,就想入夜去刺探一番,這二個武功可能絕對不在他和落清塵之下,兩個絕頂高手,還是女人?這太少見了。
看向落清塵,花千桀不由愣了愣,只見他顫着眸看着那兩個女人的方向,難道他也意識到了?不過為什麽如此震驚的神情?!
花千桀不由地也随着他視線望過去,當視線劃向那有着白嫩吹彈可破玉瓷般肌膚的漂亮小孩時,見他眨着密長睫毛的樣子,又不由地轉頭看向落清塵,尤其是他長而密的睫毛……總覺得那孩子怎麽有些他縮小版的樣子?!
那小孩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二人在看他們,松了那大痦子男的手,歡快地跑向他們的方向,花千桀本來是不喜歡小孩的,不過奇怪,對這孩子竟有一種親近感,便笑着伸了伸手,準備迎接他的投懷送抱,不想那孩子穿過他們這桌,跑向身後一直進行奇怪對話的那桌,巴着桌子上,仰頭看着對桌一直講着奇怪話的女子,甜甜道:“漂亮姐姐,星辰見你的顏色和其它人不一樣,你是神仙還是妖怪?”
“……”新顏糾結看着這個漂亮的小男孩,顏色?妖怪?這孩子講話怎麽比她還無厘頭?難道是她失散多年的……組織?
☆、077 星辰顏色
“辰兒,莫胡說。”一聲舒懶中帶着溫柔和慈母微嚴的聲音響起。
只見那漂亮的被換做辰兒的小男孩,轉頭看着那朝他走過來的紫衣挽髻婦人,黑曜石的眼睛閃着令人疼惜的無辜道:“娘親,辰兒沒有胡說。”轉身又歪頭打量着新顏道,“大家都只有一種色彩,可是這個漂亮姐姐身上有七種色……”
他的話未說完,便被她紫衣的娘親從身後捂住了嘴,一把抱起,瞪了他一眼。
星辰撅起了小嘴,不懂娘親為什麽不讓他說完,這姐姐身上明明有七種顏色嘛,像彩虹一樣,真神奇,大眼滴溜溜地看着新顏。
新顏也滴溜溜地在星辰和她娘之前打量,不知為何這兩人自從出現到現在,她的心裏總有種異常親切的感覺,好似找到親人那般說不清的溫情湧上來,竟有想抱一抱兩人的莫名沖動。
衆人聽到這漂亮小男孩口中顏色的奇怪對話,不由看過來,那紫衣婦人見大家都把視線放在他們身上,輕微地皺了一下眉。
一個溫輕熟悉的聲音在此時響道:“不想今日竟然在這客棧遇見唐門五毒?”落清塵放下手上的茶杯,微微擡眸,望向二樓拐角的樓闌處。
現場立馬一片沸騰,注意力全部被落清塵這句唐門五毒給吸引了過去!唐門五毒來了?!一陣議論,唐門一向隐秘,就連江湖最靈通的情報刺探也難以窺見其蹤影,就算刺探到的,也一般不是被它機關暗算至死或是毒藥毒死,甚少有人能見五人齊聚。
一陣異香傳來,衆人只見從二樓大片花瓣如于紛落下來,花瓣之間,一男子容顏景秀,花袍錦衣的,青絲披散,從中落下,右手裏拿着一個繡花針,手型極其優美,對着左手的纖秀布,神情專注地繡着。
不知誰取笑了一句,“一個男人繡什麽花,真惡心。”邊見他右手瞬間轉動着幾個優美的弧動,立馬十二枚銀針嗖地一下向那取笑他的人飛去,紮向他身上十二個死門!銀針收回的那刻,那嘲笑他的男人便七孔流血的向後傾倒,怦咚一聲沒,四下一陣鴉雀無聲。
他繼續低頭繡花……新顏不知何時湊近他,給他端了一張凳子,那景秀精致的男子擡頭,從頭到尾打量她一翻,頗為贊賞地一笑,坐下繼續繡花……
“各位莫見怪,我家老四不懂規矩。”說這話一個女人從那二樓飛了下來,一大塊的紅印遮住了她半張臉,膚色白皙,身形瘦長,話語利落,就是拿着一把斧頭就像拿菜刀一樣對他們吆喝,着實讓人不由離她遠了遠。
接下來,三個身後随後飛下,真是看得衆人一陣眼花缭亂,一個比一個怪異的說。
先是一個留着小胡子的男子,拿着一個西洋鏡三百六十度地将人來回看,上下看,掀開衣服看!一個端着一盤糕點有點嬰兒肥的少女,抱着那糕點猶如老鼠一般地細細咀嚼着,摸樣那麽認真,那麽仔細,衆人還以為她在吃什麽天下瓊釀。再一個是個鶴發童顏的老頭,一出聲如孩童般清脆稚嫩,指着将他們挑出來的落清塵道:“落莊主,你不懷好意呀。”說完打量着他身旁的那紫衣婦人和孩子,他竟然為了兩個互不相識的人來他們拉來墊背!
落清塵站起來,站在星辰和她娘前面,拱手輕笑:“哪裏,只不過既然有幸能在這裏見到唐門五位,自然要打聲招呼才是。”
“哼!”童顏老頭明顯不信。
這下衆人在這聲異常青嫩的哼聲中,找回了神智,不由地瞪大眼睛,再看着五人一一對號。童顏鶴老,唐毒天;西洋胡子,唐滅海;千闕神針,唐畫穴;鬼斧醜女,唐霹靂;認真老鼠,唐機非。竟然都到齊了!莫不是也來相親的?!衆人只覺得突然壓力很大。
清鈴此時抱着瞪大眼睛好奇張望那五人的星辰,只瞥了那唐門五人一眼,便将目光放在擋在她母子身前的男人背影了,不想此時落清塵正好轉頭,和她的視線相對,兩人都怔住了,耳邊的吵鬧聲一下子都消匿一般。
易容的夜央中途在這裏見到兩個熟人,去打了一番招呼回來,見她竟然和落清塵旁若無人的對望,怕出事,于是過去扯了扯她的袖子,清鈴才一下子清醒過來,微微垂了垂目。
她的易容術極其高超,就連原本的月牙目都被她遮蓋地發現不了,可是她的那番垂目潋滟的樣子,卻看的落清塵又是心猛然一顫。
“叔叔,叔叔,你是不是喜歡我娘親,星辰還沒有爹爹呢。”星辰童稚的聲音響起道。
“咳……”落清塵側身微微咳了咳,自覺這般看人家失禮了,轉身道:“失禮了,這位夫人。”
“我娘不是誰的夫人。”童稚的聲音再次糾正道。
“星辰。”耶律鈴微止道,星辰才崛起唇,看向自己覺得現在見得這麽多叔叔裏,一面印象最好的藍衣叔叔,有些可憐。
落清塵不知為何,被他那雙無辜地帶着需要認同的眼神,弄得也極為想安慰他一番,最終還是把視線微微側轉,怕再這麽看下去,自己又要做出什麽不合禮,不像平常他的事來。
感覺到一陣沁人心脾帶着一些冰雪清泠幽香竄入鼻息,一片紫色在他視角裏,與他擦肩而過,一句清淡的:“謝謝。”讓他胸口莫名一陣複雜情緒湧上。
轉身,看着那随着店小二去後面客房的四人,尤其是那紫衣從背後看竟感到流露出妩媚的婦人,和拍在她肩頭睜着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的小男孩,看着場中因為唐畫穴那針殺點倉派門人的起鬧空餘,不時朝他招招手,一陣燦笑。
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眼中,他才看向場內那叫新顏的女子和沉歌,兩人不斷兩頭煽風點火,不知怎麽做到的,竟然瞬間挑起五毒門和衆豪傑中的決鬥,準備出去比武,又瞥了一眼不知何時被拉去做裁判的花千桀,才邁向二樓一處房門虛掩處。
進了客房,夜央捏着團扇正想打惡靈,卻突然想起它今早因為沒出息地追兔子,現被它扣在外面吹冷風的事,正要出去把它帶回來,卻被一雙小手扯住了衣擺晃着,一聲撒嬌聲從後喚道:“幹娘。”
夜央轉身蹲下,捏着星辰如水晶糕般的小臉道:“小祖宗,你又怎麽了?”這孩子一用這聲音叫她,她便知道必有所求。
果然他偷窺着收拾行囊的她娘,在她耳邊小聲止不住興奮賊兮兮道:“我聽漂亮姐姐說門外的叔叔門要打架,你帶出去看看好不好?”
“這個……”夜央把視線移向她娘,此時清鈴也轉過來,看着兩人巴望着她,将視線放在自己的兒子身上道:“過來。”
星辰乖巧一把撲抱在耶律鈴的腿上,擡頭看着他,繼續賣萌撒嬌道:“娘,你就讓我去吧,有幹娘在,誰能傷害我。”
耶律鈴蹲下來,看着自己的寶貝,不由眸色裸露出擔憂,摸着他的頭溫柔道:“辰兒,今日你太不小心了,你生下來便有一些異于常人的特質,這些特質本沒什麽不好,娘親也以你傲,可是世人并不這麽看,他們不喜歡太異類的東西,娘親不想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你懂不懂?”
星辰不由撅了厥嘴,大眼裏思索着她娘親的話,看向他娘親的時候,問道:“娘親,我很異類嗎?我只是能夠看到許多顏色而已?”
耶律鈴看着大眼不解着一絲脆弱地看着她的星辰,突然一笑,吻了吻他的眼睛,柔聲道:“對不起,娘親用錯詞了,不是異類,是我們星辰太與衆不同太優異了,天上的神仙因為十分喜愛星辰,所以給了你一些常人所不具備的能力,是這樣的。”
看着這個孩子,清鈴的思緒不由飄到星辰三歲的時候,大遼皇宮內死了耶律大王一個曾經很疼愛妃子,那個妃子死前一點征兆也沒有,可是三歲的星辰卻顫抖地抱着她哭喊說害怕,說天變色了,全是血紅色,很可怕。之後,那個妃子便死了,他又大哭了一場。
本以為只是湊巧,可是後來清鈴由這件事開始漸漸發現不尋常,只要星辰在乎和喜歡的人死去,他的世界的顏色都會以血紅色呈現,而其它不同狀況會呈現不同顏色。她和夜央也是進行了一番觀察研究,才發現他這個異于常人的地方。
原來他看他們每個人是能看出他們的顏色的,而且同一類的人顏色大體相同,氣候變更天氣陰晴,他都能從他眼中的顏色去預測出,還有許多她們多不知道的顏色功能……這件事後來被一些小人知道,曾經利用這個想借他來扳倒殘,還有她這些年來一點點在大遼建立的勢力。想到這裏心裏一聲嗤笑,她的眼線遍布大遼各個角落,那些伎倆在她眼中很快被揭穿,才免他會面臨的傷害和責難,到現在她還很後怕,所以很敏感別人知道他這個異能。
清鈴從生下他那刻,抱着他止不住地痛哭就對自己許諾,一定要讓這個孩子不若她從小那般艱辛,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在她的羽翼下長大,今日的事,他爹做的不錯。
星辰眼睛一亮,似乎很喜歡她娘親的這個回答,嘴巴變成喔型,勾着她娘親的脖子神奇道:“那娘親,星辰上輩子一定是仙人,娘親一定是仙女娘親對不對?”
清鈴被他這番話和可愛的表情給逗笑了,夜央此時抱起了星辰,被冷落道:“那幹娘和惡靈是什麽?”
星辰轉了一下眼珠道:“幹娘也是神仙,而且幹娘有了惡靈,一定是很了不起的神仙。”說着比劃着,也把夜央也給逗笑了,捏了捏他的臉,帶笑的目突然眯了眯,神秘道:“星辰,神仙不輕易傳給凡人特異功能的,所以我們要幫他保守秘密,好不好?”
星辰撅嘴想了一下,點頭看着她娘和幹娘道:“那好吧,既然這是神仙的秘密,那麽星辰一定會替他保守的,以後不随便告訴人家了。”
夜央和清鈴對視一笑中,帶着些許的無奈,興許等他長大一些,便會明白,兩人的用心良苦……
☆、078 棧外擂臺
客棧外,不到一個時辰就搭了一個小型的比武擂臺,掌櫃和小二都一副咬牙切齒地看着那不遠處的一男一女,那兩人吆喝着衆人張燈結彩,還把他們吃飯的桌子變成賭桌,連廚房掌勺的廚子都被兩人連人帶鍋挖出來,大勺一下下敲着鐵鍋表示比賽即将開始。
這一男一女便是沉歌和新顏,和譽坐在其中一個桌子間,看見黑夜被兩人點成白日,該是睡覺的時候,被兩人弄的衆人一陣激動,憤外眼紅,望向新顏,一陣頭疼。
新顏是大理自清鈴去了後新被選上的巫女,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被沉歌從市井買回來的。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他正好去趙府找沉歌,便也見沉歌将她帶回。那時候的她蓬頭垢面,衣衫褴褛,像是從乞丐窩裏出來一般,讓他驚詫不已。
但是當她的視線擡頭望向自己,皓齒明笑,眼中猶如冬日暖陽印着湖水般跳着歡悅的光芒,他的心被震住了,久久不能平靜,濕潤湧入他的眼眶,他轉過身去,自清鈴死後那冰冷的心,投進一絲暖陽。
他知道她不是清鈴,可是第一眼,他卻愛上了她和記憶中清鈴一樣的笑容,他護着她,寵着她,霸着她,一日不見她總覺得悵然若失,最後竟退了西夏公主的婚,不過因為考慮到那公主的名節問題,他和她皇兄操作的結果是她毀了他的婚,內心,是想許新顏為王後的。這個決定對大理來說很危險,可是這五年,他一直很努力地去穩定大局。
在大理,就像她說的,因為認識了他這麽一個厚道的陛下,她可以像螃蟹一樣橫着走,無人敢欺她。
可是,他卻漸漸地有些不願意把她當做清鈴的替身,但有時候他又覺得她和清鈴的另一面實在很像,常會忍不住透過她,尋找着伴着自己成長,始終割舍不下清鈴那個影子。
他知道如若有天牽着她的手,便要把最完整的自己給她,就要他想要完整的她一樣,可是五年過去了,他卻始終做不到忘了那個在心裏已經抹不掉的清鈴,內心掙紮着糾結着,對她這份情意,不知該何去何從?
“少爺,你在想什麽?”新顏不知何時跳到和譽面前,眨巴着清澈的大眼,右手在他眼前晃動着。
和譽回過神來,打開折扇輕搖着:“沒什麽。”說完望向那聚賭的衆人,不由一陣無奈,“你和沉歌二人這幾年在我這邊一直謀特權經商,說富過我的國庫都不誇張。”折扇指了指那群江湖人,不由無奈笑道:“那些活在刀劍鋒口下的武林人士掙些銀子不容易,就放過他們吧。”
新顏糾結了,打着手指看着身後那群人,轉身對和譽道:“你看,一路上開支什麽的,去西夏還要購物什麽的,而且回去宛歌也要生第二胎了,包紅包也要銀子什麽的……”
“……”
“當當當……”掌廚的大師傅敲響了大鍋,新顏拉着和譽去了她和沉歌挑選觀戰最好的地方,便開始激棍了,兩人一致覺得此行跟着和譽公費旅游真是太值了!
“漂亮姐姐!”一聲透着激動和欣喜的聲音很快地抓住了新顏的注意力,轉身新顏便注意到剛剛那個漂亮的小男孩。
看着這孩子,新顏從心裏特別覺得親切,便伸手抱過了撲向她的兩條小胳膊。
“呀,你不是和你娘親回房了?”她大眼眨巴着她的大眼,星辰拍着手,轉身雙眼明亮又新奇地看着那個拿着大斧頭的姐姐一下子就把拿着大刀砍向她的叔叔給劈飛了臺下,當下小口擺成0型,滿臉新奇,仰視着臺上那紅斑的大斧頭姐姐,滿目的崇拜,完全沒聽到新顏說什麽。
新顏大概知道這小家夥為什麽會過來了,可是剛剛見她娘很護他,不想能放他出去,卻朝後望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