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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變為利刃的樹枝,刺在那跪着男子的脖子上,溫輕笑着。

衆人一下頓住腳步,那婦人一下子上前,“你,你要做什麽?他不能死!”

“夫人莫怕,我們死不了,這位自然也死不了,夫人的孩兒也當無事。”聲音煞是好聽。

清鈴撿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剛剛心裏的擔心,現在已經全部放下,其實以前她一直便覺得清塵是那種外表和邪惡一點沾不上邊,可是一旦你不小心得罪他,一定會逼他黑了你的類型,以前花千桀就常在她面前揭露清塵的種種的惡行,深怕她被他外表所迷惑。

嘴角微勾,她又怎會不知……

“殺了他,殺了他!你還在猶豫什麽夢女,那萬靈草你不想要了!”蒼木崖捂着眼睛疼痛地吼着,只是随着脖頸的刺痛越來越小聲。

那夢女看着蒼木崖又看着落清塵,猶豫不決了起來。

就在這時,落清塵的手已經伸到蒼木崖身上摸索了起來,蒼木崖被點了穴道,只在一旁叫道:“你要幹什麽?”落清塵摸索的專注,并不理會她。

降頭們面面相觑。

直到,降頭們見他從蒼木崖身上摸到一個玻璃瓶,裏面放着一根五色的株草,才恍然大悟,這蒼木崖在得到壯丁之後必定會把解藥給夢女,所以那解藥必定也是帶在身上的。

“夫人,要的可是這個?”落清塵拿起那個玻璃瓶道。

夢女那怨恨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來,語氣也止不住地顫抖激動:“正是,你給我,我立馬放了你們。”

落清塵緊在手心中,看着夢女,溫輕地笑道:“這夜路不好走,煩請夫人帶我們下山,在下要這藥無用,自會相送。”說完将那藥收入袖口中。他一路跟着追過來的,但是這行路之中,他發現這山林暗中有些玄機,如若只是他和清鈴無人帶路的話,恐怕走不出去。

夢女緊緊地盯着他的袖口半晌,才不得已把目光移到這個長得出塵的男子身上,沒有想到他心思竟然如此謹慎細膩,本來還想一起毀了三人的,看來這男子不是太好對付,想到自己的孩兒,不容耽擱,點了點頭道:“好,我送你們走。”

清鈴這下子心中一塊大石頭總算放下來了,看着落清塵的眼光有着贊賞,落清塵伸出了手,握住了她走過來微微泛涼的手,微微用力帶着一種讓人安心的味道,一股暖流在清鈴心裏流過。

她睇了他一眼,微微地垂了垂目,收斂住其中對他的思戀

一行人正準備下山,清鈴走在落清塵身邊望了一眼在那裏臉色鐵青的蒼木崖道:“他怎麽辦?”

落清塵也瞥了蒼木崖一眼,抿了抿薄冷的唇:“自然會有山鬼招待他。”

清鈴微微翹起了嘴角,忍不住逗他,涼涼道:“道長好心腸。”

他不語半晌,淡淡道:“你果然長大了,從前一心向着我的小女孩,如今時不時學會嘲諷起我來了。”想到她前幾次裝作不認得他,看着他尴尬,懊惱,局促的樣子,他不由地又緊了緊她的手,但怕弄疼他,還是适當地控制了力道。

清鈴聽着他的話,心裏一陣慚愧,轉身有些小心地睇着他側冷優美的輪廓,整理一下心神,垂了垂目,她得好好想想,下山後怎麽跟她解釋,感覺解釋不好,自己會死的很有節奏感的樣子,唉,到底是誰不明白她苦心拆穿她的。

就在兩人走了一段路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呀’,清鈴聽聲不由回頭,只是沒有想到那一回頭,便是一團黑影朝落清塵那撲來,她條件發射地一把推開落清塵。

那黑影猛地轉着方向卷起她的身子,甩向了山崖的位置!

落清塵看着清鈴的身子飛出去,一下子溫眸駭得劇烈,跨步飛過去,只見山崖之間清鈴已經卷着那黑色的身影,滾落在懸崖下,一聲尖叫,“清塵!”

落清塵聽着那聲音,只覺此時頭腦一片空白,跟着縱身跳下,臨空下蹬幾步,牢牢地把清鈴抱在懷中,墜落!

夢女這一行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這突然起來的一幕,跑到山崖之間,青黑的暮色中,只有一抹越來越小的白紫點,混着團團的黑絲,消匿在他們的視線中。

夢女厮哭道:“不!我孩兒的命!不!”

次日,司天殿內,一陣摔東西的聲音,無名看着跪在自己身前那些自己養的殺手,大聲吼道:“滾,全部給我滾,就算把大理翻了也要把她找出來!”

那些殺手從來沒有如此失态的無名,立馬顫顫兢兢地退了出去。

“咳咳……”無名捂着自己胸口,咳出一口血出來,在一旁的宛歌立馬走過去扶着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道:“你不要急,傷勢那麽嚴重先好好休息,不是說落道長已經跟過去了嘛,和譽和沉歌他們也加派人手去尋了,一定會找到她的!”

無名掙開了宛歌,去拿自己的黑袍套上,宛歌一把扯過他的袍子,冰冷的目此時也不覺地紅道,“你要是有什麽事!她怎麽辦?!無名你一定要這麽自私嗎?!”

黑潭目緊緊地盯着宛歌,蒼白的俊顏此時冷的煞人,他伸出的手,不容拒絕道,“拿來!”

宛歌閉上眼睛,再次睜開那眼中的溫熱濕意被逼退,清冷地看着無名,把袍子遞到他手上。

無名穿好衣服,輕咳着走出房間,身後的宛歌終于身子有些支撐不住地扶着桌沿,低聲凄冷的笑道:“呵呵……孟清鈴,你何德何能讓傲視一切的他那樣對你,你,何德何能?”。

就在宛歌這般凄楚自言之際,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雙臂,宛歌轉身,便看到高明清,手推着他,“你在幹什麽?這裏是司天殿?!”

“哈哈……”高明清仰頭笑了起來,他笑得很開懷很突兀,就連宛歌都不由地愣住,看着他,皺起眉。

直到他不笑了,看着她道:“原來你心裏一直有他,三生橋我還……”他的驕傲不允許他說出等了一個女人一夜這種話。

宛歌心顫了一下,猛地推開他,有種被戳穿一直隐藏很好心思的狼狽,手指着門道:“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他的步子被推的退後幾步,看着她,寒目有着一絲受傷閃過,可是眼前的女子看着他卻只有冷冷的厭惡,這種感覺讓他很憤怒,幾步跨過去,他摟着她的腰,托着她的後腦,便深深地吻了下去。

宛歌睜大眼睛,用力拍打着這個突然變得極具侵略性的男子,張口想罵他,可是卻被他的舌有機可趁地伸了進去,霸道的攻城略地,屬于他的氣息,一下子竄入味蕾,讓她渾身無力和輕顫了起來,最後拍打他的手,不由地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襟,如浮萍般……

蒙山的半山腰上,當清鈴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挂在懸崖邊的一顆樹枝上,一陣茫然,四下尋望,一下子瞳孔收縮了起來!清塵!落清塵!他在哪裏?!

抓住樹幹,她的失功散還沒有散,慢慢地順着樹枝爬過山崖間,站在陡峭的崖路上,她一下子四處尋找起他的身影起來,可是卻突然頓住腳步,墜落中的種種一下子浮現在她的腦海。

他……在落崖一半之間,突然把她推開,他竟然為了救她,把她推到這顆樹上,一個人去死!

想起的一切,突然讓清鈴難以接受,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被抽掉,猛地跪在了地上,她捂着自己被撕扯的厲害的心口,低着頭,手和全身顫的厲害,良久,幾乎手腳不受控制,她戰戰兢兢地站來,不,不,他不會死,他不會死!

猩紅的目一下子幽凜着吓人,她猛地爬起來,奔在山崖上面,清塵,落清塵!聲音俱恐地嘶喊着,一遍,一遍……

☆、049 找到他了

兩天兩夜過去了,清鈴不吃不喝地踏遍了整個蒙山,樹叢中,山洞裏,陡峭的岩壁間,能翻的地方,她都用手一遍遍地翻過,可是沒有,沒有落清塵的身影,就連一點他留下來的衣物和鞋子的蹤跡也沒有。

此時大雨傾盆而下,滴落在懸崖下的溪水裏,她的發和衣都被打濕,指甲血跡斑斑,身上也髒亂不堪,拖着瀕臨崩潰的身子,仍然重複着這幾日幾乎機械的動作,翻着荊棘的草叢和岩石,只要沒有發現他,就還有希望,他不會死的,一遍遍告訴自己。

蒼白的唇被雨水打着,她倔強地抿着,去翻弄着那些雜草,目光清凜,沒有,沒有,還是沒有……就在她的心裏崩潰的防線幾乎緊到了崩斷的那刻,在一堆亂草間,她看見一抹雜眼的白。

那死寂的月牙目一下子明亮地照亮雨蒙蒙地黑夜,她狂奔過去,撲向那抹雜眼的白,當顫抖的手指碰到他還溫熱的身子時候,翻過來,看見那張熟悉的纖顏,她終于崩潰了,雙手捂住自己嘴,跌倒在地上,緊緊地抱着他的身軀,貼着他的額頭,像個孩子般崩潰地哭了起來。“嗚嗚……我就知道你不會丢下我,你不會扔下我一個人……”

雨中,她的笑聲和哽咽混着清泠泠的雨聲,撕心裂肺中帶着一種喜極的瘋癫,抵着他的臉,睫毛上沾着淚水一下子煽動着,一遍遍地用蝴蝶之吻表達着她此刻難以言喻的情緒。

落清塵的睫毛微微地顫了顫,因為太細微,她沒有注意到。

大雨依舊下着,清鈴哭笑了好一陣子,才脫下自己被刮得殘破的紫色外衫,将落清塵綁在自己的背上,馱着他朝着她之前翻過的一個石洞方向走去。

此時山路因為雨水的粘附并不是太好走,清鈴身子的力氣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加上背着落清塵,在泥濘中跌跌撞撞地費力地走到石洞,已經費了好些時辰。

她摸索着找了一個幹淨的地方,把落清塵放好,失功散已經散了一大半,她将自己大半真氣幾乎全部都輸給了落清塵,自己終于倒在他的身側。

一夜過去,雨水順着岩壁滴落,清晨的陽光射入洞口,透過水珠折射出晶石般的透明璀璨,照着洞內緊緊相擁的一對男女。

清鈴睜開眼睛的時候,便是看到落清塵那張蒼白的纖顏,猛地一下子驚起,可是他的那雙手緊緊地箍着她的腰,讓她的身子難以伸展。

她顫抖地伸出手背觸碰他臉上的體溫,是有溫度的……清鈴呼出一口氣,抓住他的手腕耗起脈來,皺了皺眉,他的五髒六腑都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心裏生出一陣緊迫,不能再耽擱了!

她沒有細想她怎麽會跑到落清塵懷裏的,拉開他的手,站了起來,卻不料一陣頭昏眼花,她扶住了洞口的牆壁,才勉強的穩住自己的身體。

緩了一陣,她撿起昨日那些被她撕碎的條條帶帶,将他依舊馱在自己的背上,又用那些帶着綁住讓他不至于掉下去,清冽的月牙目幽靜着血紅,身體早已超過了極限,可是她只是咬着牙憑借堅強的意志在支撐。

她背着他出了洞口,暴露在陽光下的她,髒亂的臉,散亂的發,可是那全身的冷靜和從容卻在日光下越加的潋滟。她環看四周的,不由震驚,才發現自己竟然步入了一個圍地,四面都是陡峭的山峰,圍着那一潭溪水和瀑布,山勢險峻。

這邊只有兩條路,一條是陡峭的岩壁,清鈴思量自己的內功一時半會是很難複原了,攀爬岩壁對背着清塵的她說是不可能的,當下選擇了一條頗為曲折的小路,順着荊棘的雜草摸索着方位。

從清晨,到正午,再到漸冷的夕陽;從曲折的小路,到陡峭的山岩,再到幽谧的林中,她停停走走地走了幾乎一日,可是還沒有走出這片蒙山,而且清鈴發現她現在走的這塊地方頗為詭異,走了二遍又再次回到了遠點。

她不覺地皺了皺眉頭,把落清塵放下,喘了幾口氣,開始環看這周圍的山勢開始,這山勢樹木林立,雜亂無序,倒也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處,可是她方位一向很好的她,走不出去,就一定有問題。

清鈴從樹上瞥出一根樹丫,看了一眼落清塵,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再次背起他,開始行路,這一路每三棵樹的位置,她都會在樹上做一個叉的符號,當她再次走到原地的時候,她再次放下落清塵,坐在地上,微垂的目,開始在腦海裏一點點拼湊着她一路上坐的那些記號,将那無數個記號,再自己的腦海中拼接起一個不規則六邊圖形後,月牙目微微地閃了閃,又開始打量起這邊開始下起薄霧的幽林,不遠處猿狼聲吼,處處透露危機。

再次起身,她背起他,朝着剛剛走的大約六十度的角方向走去,一路依舊做了記號,再次回到原點,她依舊這般拼湊,将圖形用樹枝劃在地上。

她走了六次,以自己和落清塵為圓心,又順着他們為心畫的小圓每六十度的切割,在切割的點向上開始做着記號行路,當最後一次把圖形劃在地上的時候,那已經組成了一副是由圓和不規則的六邊形拼湊起的一副很複雜的分割圖,月光透着稀疏的樹叢散落在那個淡靜地專注地畫圖的女子身上。

扔開樹枝,她看着地上的圖形和演算,挑了一個離第一次分割點大概十五度的位置,再次背着落清塵,走在這片充滿詭異霧色的叢林,當那月色越來越清明,霧色漸漸散去的時候,清鈴和落清塵已然走出那片霧林,眼前出現了一個木屋,裏面染着的燭火,讓清鈴那雙幽靜的眸子,一下子染上了欣喜。

“清塵,我們有救了。”她有些幹裂的唇顫抖道,跨步欲向那個竹屋走去,可是就當她的步子才邁開的時候,前面唰地出現了一批奇裝異服的降頭師們,夢女也在他們之後降落而下。

清鈴的目顫了顫,托着落清塵的一只手也不由地緊了緊,落清塵在她背上睫毛又顫了顫。

夢女見到兩人還沒有死眼中的欣喜不言而喻,可是在她想奔過去找落清塵要拿五色株草的時候,只聽木門嘎吱一聲,降頭們卻突然讓開了一條路,夢女的腳步也頓住,看清身後的人後,一下子低着頭,迅速移開路,側在一邊。

風吹動着草木,清鈴看着那燭火映照中走過來的女子,一身淡墨色的裙衫掀翻一角,白皙的容顏美得朦胧,身形高挑淡雅,手上捏着一把銀色團扇,一雙會笑的眼睛,看着她,邊走邊打量起來。

那降頭和夢女口中念念有詞類似符咒般的語言,清鈴看着那女子,認真聽了好一會兒才聽清楚其中幾個關鍵詞,黑巫族長。

“那六角死圖可是被你解開了?”那女子的聲音如一陣風般,清淡地吹過。

清鈴幽靜的目看着她,平靜道:“如果解不開,你認為我現在還能站在你面前嗎?”

那女子那雙含笑的目怔了怔,又細細地打量着清鈴,看到她手中的銀色權杖時,微微頓了頓,和清鈴那雙凜冽高華的眸子相視,她那雙眼睛中的笑意突然更勝,驀然地執起清鈴的手道:“你可願做夜央的朋友?”

清鈴看着這個女子,那雙笑意眸中的誠摯,不由地愣了愣。

此時那夢女突然沖了過來道:“族長,她是白巫的酋長,白巫和黑巫世息不兩立,如若讓長老們知道你與白巫族交好,到……”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女子淡淡地掃了夢女一眼。

清鈴看見那個擁有不可小觑黑巫咒術的夢女打了個驚顫,閉上了嘴,身後本來也似乎有異議的降頭們也立馬低下頭,身上都籠罩着一種可怕的氣氛。

而此時那個造成與她氣質一點都不想符的可怖氣氛女子則轉頭,看着她,誠摯地再次問道:“你可願做夜央的朋友?”

清鈴月牙目中透着疑惑看着她,自己的手還被她抓着,那女子的手指極其冰涼,就算死人恐怕也沒有她這般冷度,她心中許多念頭閃過,黑巫族一直都是一個黑暗又神秘的存在,惹上他們白巫裏的那些長老自然也會煩擾她,最重要的她憂慮黑巫那邊也會暗中對白巫……

夜央見她不語,目光微微掃向她身後面容蒼白明顯受重傷的男子,清淡道:“做我的朋友,我會救醒他。”

清鈴的月牙目最終因為她這句話猶如投入一顆石子,開始波瀾了起來,夜央笑起來,明眸皓齒,在似乎被她氣質感染如紗霧籠罩的月色下,說不出的飄逸清美。

“救他,夜央。”她說完這句話後,落清塵慢慢地從她身上滑落,而她向前一陣黑暈地栽倒。

夜央一步上前蹲下扶住了她要墜地的身子,手摸索到她的手腕,細細耗了一會,擡眼看着清鈴一會,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倒地的男子,平靜地将手從她手腕上移開,抱起清鈴,站起來,淡墨色的裙衫随着她的步伐,風中揚起。

一個眼神過去,靠近夜央的降頭走過來背起落清塵,只聽她的聲音清淡地響起:“回水越。”

月光下,一群身影詭異地在那木屋前就這麽突然消失,只留下一盞燭火在夜風中搖曳着。

☆、050 好事多磨

水越山,位于大理西面,但是甚少有人知曉,傳聞從女娲開天以來,那裏便有着一大片不祥的雲海所籠罩,陽光被遮蔽,常年陰郁,半黑暗半透明的雲層猶如受詛咒般地籠罩這片森冷地不時有寒鴉驚飛的山林,鮮少有膽子大的獵人步入這裏,猶如一個黑洞一般,只生無還。

光是它外表的陰森已經有很多人不敢進入,更不要說,那裏還世息着傳說是由上古惡靈沿襲下的,幾乎與世隔絕的黑巫族,久而久之,這水越山成了人們心中的一塊禁地。

可是現實中,人的眼睛常常會通過外表而迷惑了現實,那水越山外表雖然陰郁,不時還有烏鴉從山中飛出,可是步入裏面卻是別有洞天,林中栖息着色彩斑斓的百鳥翠鳴,樹木秀美,流水潺潺,岩壁多形,藤蔓到處墜立的優美,不時還有流過的溪水中的魚兒翻騰纏繞,兇禽和人晃悠在一起稀松平常的情景四處可見。

七層的水瀉崖臺上,這裏住着黑巫族權利最高的長老和族長,其中把守最嚴的便是夜央所在的長宮洞中,可是把守的幾個人抱着長戟,此時眼睛都不自覺地閉起,一臉陶醉地聽着裏面的琴音。

洞中,水瀉臺上,夜央低頭看着長老們送過來這幾日她不在,水越的一些重大事情彙報的騰書,不時地用筆在騰書上修改和批注一些,等待全部看完,時辰已經不早了,她讓人把這些處理完的騰書交給長老,并準備去看看她帶回來的朋友有沒有醒。

站起身來,擡頭才發現她水瀉之中,那個古藤素雅緞袍的男子還在撫琴,他修潔的指甲可能是撫太久了,血跡順着指尖,染在她熬夜削的那把古琴上。

她走過去,按住他的手,琴聲停止。

那個男子擡頭,纖秀的容顏,略顯蒼白,細斂着氣質,看着她,挂着若有若無的淡然笑意。

夜央含笑的眼睛注視着他道:“對不起舒月,又不小心把你忘了。”

舒月不着痕跡地抽出自己的手,好聽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我可以退下了嗎?”

夜央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用那雙仍舊滴着血的玉指将琴抱起,拖着他曳地的緞袍,走得高雅。

這長宮洞中無論男女都忍不住地偷偷地觑着他的樣子,從族長把他帶回來的那日起,無論看多少次,都忍不住驚嘆,那公子一身說不出的絕代芳華呀。

夜央見他的背影,從水瀉的長燭燈廊上直到模糊,才收回視線,掃了一眼那地上的血跡。

那些自小就跟在夜央身邊的随身侍婢們都一個個心中搖嘆,想她們一開始還以為從小就被長老們用最殘忍最黑暗方式養大的族長,對人性已經不抱希望了,更別提男女歡愛了,不料有一段時間出去辦事,回來用麻袋擄了一個氣質高雅芳華絕代的公子回來,以為好事多磨,沒想到……據長老那裏八卦得到,族長是因為嫌棄黑巫族那些樂師太虐待她耳朵了,巫族權利越高的長老和巫師們都是音樂造詣極其高的人,身為黑巫族長的夜央對音也是極其敏感的,實在忍受不了,于是從外面綁了一個回來,遣散了原先的那些樂師。

這件事很快在黑巫族傳開,造成許多樂師抑郁的抑郁,投河的投河,可是一向在外淡雅平和的族長竟然全然當沒聽到,更加加劇了水越樂師的消亡……那可憐的公子就便這麽擄來做族長的樂師,也不知道那公子家裏幾口子,族長有沒有給人家一些撫慰金什麽的。

最重要的是!族長又不知道憐惜人家,忘了人家好多次,每每看見那公子手上滴血還認真地在奏樂,他們的心都跟着揪揪地疼哪。

此時一向不敢挑戰夜央權威的奴婢降頭們也不由地哀怨地時不時瞟上她一眼,夜央的眼角微微地抽了抽,平淡道:“擦淨這水瀉的血跡。”潛臺詞是,這些吃裏扒外的東西。

“是。”大家磨着牙,乖巧地道。

落清塵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便是趴在他身旁只穿着睡袍熟睡的清鈴,怔了一下,夢中有一個人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在雨水中一遍遍地叫着,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是她喚醒了他。

“鈴兒……”他喚着她,手掌在她頭上方猶豫了一下,最終放下,輕撫着她的發,如小時候那般,眼眸裏浸潤着溫柔。

落清塵撐着自己虛弱的身子把清鈴抱上了床,正準備被子給清鈴蓋好之際,沒想到一轉身,清鈴的一雙月牙目已經睜開,看着他,有着濃濃的欣喜。

他剛說了一個‘清’字,她便傾身一下子抱着他的腰倒下,她傾身胯在他腰間着。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沙啞道:“清,清鈴,快下來。”她精致的容顏,不若熟睡時的安靜,此時光彩照人,細細地看着落清塵,那裏面點點浸潤着一點也不掩藏的愛戀,她沒有理睬他,低頭從他的額頭,臉頰,鼻子……細密地吻,密密麻麻地傾下。

落清塵身子一顫,一下子抓住清鈴清鈴的手臂,可是清鈴扮開他的手,去扯他的衣服,沿着他的脖頸輕咬着親下,落清塵的喉結動了動,聲音越加沙啞:“清鈴,住,住手!”

可是清鈴哪裏住的了手,這次他差一點就死了,她這幾日背着他九死一生突然想通了,什麽攝魂蠱,什麽第二,什麽仇恨,什麽有趣不有趣,都沒有那麽重要了,這個男人!她從十歲就想要綁在自己身邊一輩子的男人,她要擁有他,她要和他完完全全地融為一體,任何人都不能從她身邊奪走他。

也許他現在還沒有愛上自己,雖然小時候沉歌的教育随着年齡的增長她也是抱有懷疑态度的,但是,愛情就是生米先煮成熟飯,以後再慢慢地加調料配成可口的佳肴,這個認知她覺得可以實踐!她要他,和他生一個孩子,一起天荒地老……

到了關鍵一步,就在清鈴猶豫的時候,落清塵突然一把翻過她,雙手将她的手摁在兩側,喘着息,看着清鈴,抖着嗓子道,“你冷靜點。”

清鈴心跳的狂亂,穩了穩心神,給自己打氣,就差一步了,她順着落清塵紅的滴血的纖顏,優美的鎖骨,往下望去,握了握拳,突然她勾唇一笑,喚道:“清塵哥哥。”

這一笑,那月牙目裏七分媚,三分嬌,看的落清塵一個晃神,這一叫,簡直讓落清塵心中乃至全身一陣虛汗直冒,七分魂不附體之際,又被清鈴給反撲了回去,清鈴從一旁順了他的腰帶,把他的手給綁住,親了親落清塵受驚的眸子。

意亂情迷之間,落清塵睜開眼睛,此時他的手已被掙開,欲推的她的身子,卻在視線看見她那略帶不安和害怕的月牙目時,卻不由地伸出手輕輕地撫着她的背脊……這個細微的動作,讓那雙月牙目突然亮了亮,只聽她嬌聲在他耳邊吹起道:“清塵,吻我。”

夜風吹着墨色的紗幔,燭火印着裏面兩具交纏在一起身體……

在外面聽了好一會的夜央,順手從身邊一臉興奮猛地往裏面瞧的侍婢手中的托盤裏,端起那碗已經被吹涼的粥,灌了一口,定了定神,然後很貼心地把窗戶給兩人關上。

夜央掃了一些看着她這番舉動,好像自己欠了她幾百萬眼神無比哀怨的侍婢,那侍婢立馬低下頭,可是那姿态卻散發着幽怨。

“走了,這種東西看多了長針眼。”她步履淡雅閑适地走了,身後跟着一步三回頭,很想繼續偷窺的小侍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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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你說愛我

次日,洞屋內,一夜的折騰,清鈴深刻地察覺其實歡愛也沒有沉歌說的那麽有趣,開始很疼不說,完了還腰酸背疼,真是,難道是她和落清塵那方面不合?思量着,沉歌說過這種事是可以協調和促進的,她下次回皇宮再問問沉歌吧。

素手一摸,發現旁邊沒有人了,她撐着身子剛要坐起來,便有一件衣服,伸到她的眼前,微微側轉,眼角一跳……撲哧,清鈴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

此時的落清塵從耳根到脖子紅得就像個炸蝦不說,拿着她衣服的手更是哆嗦的不行。

“你快穿上衣服。”他有些惱羞的薄怒。

清鈴覺得自己昨日是有些不厚道了,此時順着他毛摸比較好,接下衣服,在身後穿的窸窣,房間裏,不知道是不是落清塵太緊張和羞赧的緣故,連她受影響的覺得屋內熱熱的。

收拾好之後,清鈴跳下了床,落清塵此時已經非常警覺地跳到一邊,始終用背影對着清鈴。

清鈴瞧了他背影片刻,看見桌上放着一杯涼茶,好像是落清塵倒在那裏沒喝的,端起來,灌了一口,昨夜她其實早就很渴了,不過由于落清塵的不配合,她太忙了,連水都沒顧得上。

清鈴又看了落清塵一眼,覺得他肯定也很渴,于是很貼心地端着茶向他走去,想讓他也喝點。

落清塵突然看見一盞茶放在他眼前,先是一驚,再是定神,然後一甩白袖子,“你知道你昨晚在做什麽嗎?你怎麽能趁我……”後面的話他說不下去,閉上了眼睛。

說實話,到現在他還覺得那是一場夢,他可是道士呀,清鈴和黑爵相繼走了之後,蜀山的幾位師尊都把他當繼承掌門來培養,對蜀山他有責任;對自己,他本想把一生都放在求道上面的,這世俗紛紛擾擾,争得一世也只成火化成風而已,不如求道來得自在逍遙,可是……這最基本的初真十戒中的第三戒‘不得淫邪敗真,穢慢靈氣,當守貞操,使無缺犯’,他已在昨夜破了!他……也許再也做不成道士了!

纖顏氣憤:“孟清鈴,你不配叫這個名字!”他想他一定是認錯人了,清鈴知道他的理想,她絕對不會這麽對他的。

她怔了怔,伸頭微微地看了一下他的顏色,好像真的很生氣的樣子,這個時候……應該怎麽做?沉歌以前怎麽做來着?恩,對了,對方越是生氣的話,越是要調戲,不能冷場,冷場你就輸了。

“哦?為什麽,就是因為我要了你?”她巧笑地撫着他的發,在他耳邊吹着熱氣,耳鬓厮磨般。

他俊顏倏地一下爆紅:“我……”轉身,羞惱中着薄怒,要說難聽話還沒有說出口,瞧見眼前女子月牙目閃過一絲受傷,慢慢地浸潤着氤氲,落清塵覺得心裏突然有一塊地方如針刺般細密地疼了起來,轉身,一甩袖袍,欲平複一下怒氣,捂着疼的莫名的胸口,低吼:“你就是不配!”

清鈴見第二常常耍無賴的這招的确很管用,微翹的唇,忍不住側臉偷笑一下,怎麽她的清塵這麽害羞,不行,不能一直看着,得調戲,不能冷場。

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清鈴月牙目微轉,拿起灌了一口,放在一旁,轉身朝着落清塵的身後一把撲了過去,正好摟住他的腰。

落清塵一詫,猛然轉身的時候,只見她踮起腳尖,紅唇壓住他的唇,在他驚訝出聲之餘,她将那口茶,順着舌頭灌進他的口中,灌着他喝下。

落清塵好幾次想推開她,可是清苦的茶香混着她柔蜜的美好,讓他的手懸在半空,一度地無力,最後沉溺,他自己這是怎麽了……

一大早在水越晃蕩一圈的夜央,想着日曬三竿昨夜兩人打得火熱的人應該也起床了,正好窗戶又開了,不遠處瞥進去,眼角又抽了抽。

身旁跟着她的侍婢,不知何時抓住她墨色的袖紗,看着不遠處的情景,噎着口水道:“族,族長,你何時也能和舒公子上演一段如此美好的晨光,奴婢們就死而無憾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當夜央是那個黑巫族最可怕的族長。

當轉頭,看到夜央淡雅地朝着她笑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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