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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甚是嬌俏,這回和譽才感覺到是自己多慮了,這才是清鈴嘛。

“說吧,你這丫頭來找我幹什麽?自從認識沉歌太傅後,沒事你是不會往我這章臺殿跑的。”這句話說得頗為酸意,配合那哀怨的眼神,效果更好。

清鈴瞧了一眼,摸了摸權杖上的紅碎石,月牙目有着幽離的清冽,“阿譽,你覺得何謂仁者?”

☆、045 容他想想

和譽不解地看着清鈴,可見她看着自己頗為認真的眼眸,輕笑答道:“聖人雲,仁者,克己複禮也。”

清鈴勾起了唇,那笑意微微地多了些嘲弄,看的和譽心下一驚。

“怎麽,我說的有何不對?”和譽問。

清鈴抿了一口茶,放下道:“阿譽,你知道為什麽孔子即使有大才,各國國君對他也只是敬而遠之,卻不願重用他?”

和譽還沒有反應過來清鈴跳躍的思維,思忖一下道:“他們目光短淺,識不得美玉,容不下賢者。”

清鈴搖了搖頭,清晰的嗓音響道:“你不見伍子胥助阖闾滅楚,範蠡協越王滅吳,申包胥援秦救楚,晏嬰使楚揚明。”頓了頓,她擡起頭道:“他們幾乎和孔子時代相同,那些君王如果真的如此目光短淺地容不下賢者,後世又怎會留下他們的美名?”

和譽握了握扇子,“清鈴,你到底想說什麽?”

她微微垂了垂目,幽靜着凜冽道:“阿譽,聖人太過正直和理想了,從古至今,政權從來離不開血腥和陰謀,不甘的弱者下場各有各的不同,留下的強者稱頌都大抵相同,你可願暫且收起你的仁義和理想,搏一搏你大理後世的安穩江山,你段和譽那一頁盛名。”

折扇拍地一下掉落在桌上。

黃昏時分,清鈴從章臺殿出來,擡頭望着宮殿之上廣闊的蒼穹,怔立在那裏半晌,柔搓了一下自己跳得微疼的眉心,她知道自己不能太超之過急了,她得給他一些時間去接受,去思索,去掙紮,去決定,這或許會是他成為一個王者,最血腥,最快捷,也最清醒的一堂必修課。

容他想想吧,世間有太多人看到果實就要去摘采,可是采到的往往是沒有成熟的,終究澀了自己的味蕾,錯了那果實的最好的滋味。

放下手,她清冽的眸光恢複了雍容,走在偌大的宮殿之間,身上的高華之氣讓宮人們見着她都不由地低下頭,側立在一旁等她走過。

三日後,大理辦了兩場極為轟動的婚禮,一個是國相納了大理花顏樓的頭牌花姬為妾,卻以正妻之禮去迎娶她,氣得國相府主母婚禮現場大鬧一場,掀了那美人的蓋頭就是大罵,衆人每每提起那個燈火中美得如仙女般的新娘子,都一陣口水和羨慕的驚豔,就連當時看着她容貌的主母都驚豔住了,愣了半晌準備繼續開罵卻被似乎見他老爹臉色不妙的大子高明亮給拉走了,才得以繼續拜堂。

衆人感慨,可見那美人日後的日子必定不好過,畢竟那夫人生了兩個在大理很不得了的兒子,一個高明亮分封楚雄府,年紀輕輕權位卻到了司徒。另一個是大理大名鼎鼎的将軍高明清,真可謂一文一武,朝野上下,被這兩個人和他們位極國相的爹圍了個鐵三角罩住,段家,就一些稍微明事理的老百姓都知道,只是一個虛殼而已。

另一個,便是巫族長老那長得甚是妖豔的女兒王萋萋的婚禮,她嫁的是大理的一個魏氏權貴家的公子,本來巫族在大理也很有名氣,兩人門當戶對,天作之合,成親也不會太引起群衆的情緒波動。

只是聽說那妖豔的美人不知道抽了什麽風,大婚當日,突然也扯下了蓋頭就往那新郎官臉上砸,本來連堂都不準備拜了,最後還是被他老爹給喝下來拜的,那新郎官本以為娶了個美嬌娘沒想到是個悍婦,當場吓得跌倒在地,連說,不娶了,不娶了……讓衆人一陣笑話,那新娘子猛地唾了一口,又引來一陣笑,兩家尴尬。

不得不說這兩場頗為戲劇的婚禮一度帶動了大理個茶水酒肆的生意,經過說書先生們一番添油頗具生動的改編,走俏一時,大理百姓們都很愛聽,沒事了就去茶樓圍着聽笑。

這般歡聲笑語中,又過了些時日,到了大理一年一度,頗為重大的節日,火把節。

大理皇宮內,一大早沉歌換了一套異常惹眼的大紅廣袖素腰袍,身形說不出的酥骨風流,配上他的三千青絲,猩紅媚眼,陰柔的比女人還要好看的臉,一路上跟那些偷觑着他如此好容貌的羞怯女子不知道抛了多少媚眼,來到了清鈴的園子。

沉歌推開門的時候,沒有想到清鈴在換衣服,愣在門口,眨了眨眼睛,清鈴轉頭,“出去。”

沉歌怦地一聲把門關好,咽了一口吐沫,曬道:“哎呦,有什麽好害羞的,大家都這麽熟了,都是好兄弟好姐妹嘛,姐姐我就不介意給你看。”

幾個宮人聽他這般戲言都躲在一旁偷笑,沉歌朝着她們抛着媚眼,又引來一陣嬌笑。

清鈴打開門後,便看到這番,依舊一身清爽的紫衣,只是面上帶着半面金色面具,蓋住她眼以下部分的臉,捏着權杖,睇了沉歌一眼,便踏步走了。

沉歌小跑追上,“唉?你去哪?今天可是火把節,我想好了,待會咱們先去吃一頓,喝一壺,然後找兩個美人左擁右抱去塞馬,晚上去跳火把,然後……嘿嘿,趁機作弄一下咱們看不爽的人。”沉歌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雙目發亮地瞅着清鈴,玩興大起。

清鈴卻道:“今日我不能陪你了。”把他火熱的心一下子澆滅。

“為什麽?!”沉歌一把抓住她的手,無辜地眨着媚眼,很委屈很控訴。

清鈴眉眼抽了一下,語重心長道:“阿歌,今日我有約了。”

“和誰?”條件反射問出,沉歌立馬幡然醒悟,不懷好意地笑起來,“嘿嘿,告訴我,是不是你那老相好,落清塵,你這丫頭看不出來呀,這麽快就搞定了?”

清鈴張口想說不是,但是念到上次戀生争奪的時候,沉歌和酒問關系不大好,就按了下來,咳了一聲道:“好啦,今日算我對不起你了,回來抱壺好酒給你算補償。”

沉歌很心痛,不過為了損友未來的幸福,他捂着心一臉苦水地看着她道:“你去吧,見色忘友才是一個損友應該具備的德行,我不應該如此不懂事的,你放心,我會找個不比你相好差的美人去修複和還原無那顆受傷的心,忘了我吧。”

清鈴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唾了他一口,兩人笑了一番,才離開,沒有想到走到半路上碰到和譽,眼角抽了一抽,只見和譽一身白衣玉帶,面容雖然有些憔悴,但是身姿依舊好不風流清俊地朝她走來就是一句:“清鈴,今個我想好了,你和沉歌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甩下我溜去玩了,我賴定你們兩個了。”

“厄……”清鈴見他眼中的執着和堅定,料想不好拒絕,又想酒問說讓她陪他跳火把,也沒有強調讓她一個人去,看着和譽點點頭道:“那一起走吧。”

和譽很高興,沖掉大半心中這幾日來的煩悶,跟着清鈴有說有笑地走了一段,突然見着無名帶着宛歌走過來,問她要去幹什麽,清鈴能思慮都沒有,看着無名問道:“師傅要不要一起出宮看火把?”

無名看了和譽一眼,轉向清鈴勾唇點了點頭,宛歌今晚有火祭,反正也要出宮的,幹脆跟着無名一起去女娲廟。

四個俊男美女走得很拉風,也很吸人眼球,引人議論,不一會兒,快要回中原的玉清道長帶着落清塵也準備見識見識這大理的火把節,正好與他們半路相逢。

和譽對玉清道長一直很尊敬,見着面自然要問好客套一番,玉清道長見和譽他們也要出宮去參加這火把節,于是很欣然地提議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大家都默默地準了。

于是隊伍又壯大了,由于加入玉清道長俊男美女的隊伍一下子變了味,但是引發的傳議卻越來越遠。

還沒走出皇宮的沉歌聽到這番便殺了過來,覺得清鈴忒不厚道了,和大家去玩竟然敢不帶他!

在沉歌加入之後,照顧到玉清道長實在太紮眼也不免有些孤獨了,為了保持隊伍的和諧,大家又有意加了幾個年長的要去看火把的大臣和太醫,又見還是不太和諧,又一路拉了幾個宮中平日個性熱鬧掌事的老麽麽,這下隊伍才算整齊了,可卻還有些說不清的古怪味道。

就這樣,當今日雖然依舊一身玄衣打扮,但是卻是新做的嶄新玄衣,腰配環繩美玉,英俊不羁中又帶着幾分慵懶的之姿的酒問,站在和清鈴約定的涼亭裏,一手負後,一手放在腰前,下巴微擡望着,自以為擺了個自認為最帥的姿勢的酒問,再聽到清鈴微帶疑惑地叫着:“酒問?”是激動的。

轉身,他慵懶風姿一笑,見着帶面具的她微微愣了一下,很快看清那熟悉的月牙目,恢複笑意便要說話,卻瞥見她身後那過于龐大的隊伍,一個個看着他微帶詫異和探究的眼神,還有幾個大嬸拿着絲帕對他指指點點,含羞帶怯地偷笑,一下子僵住唇角,腳步不由吓退,神馬狀況這是?

☆、046 巫師降頭

當清鈴告訴酒問那身後一票人都是要和他們一起去跳火把的,酒問想掐死沉歌的心都有了,為什麽是掐死沉歌,因為見着酒問的沉歌跳出來就是一句:“酒問,你今天怎麽打扮的這麽騷包?”讓他将注意力一下子轉到沉歌身上來。

浩大的隊伍前,酒問和沉歌兩個人互相擠着走,誰看誰都不順眼,最後演變成了兩個比輕功看誰先到塞馬場,咻地一下兩人就跑沒人影了。宛歌因為晚上火祭需要念祭文,也回了女娲廟,玉清道長在隊伍中找到一個深通佛道的王太醫,兩人一見如故,自是湊成一對有說有笑,掉在後面一截,一些半途被拉進來的大臣和麽麽見路人對他們指指點點,前面都是那麽俊的人,覺得在這真有點老臉放不下,也悄悄地落了一大截。

最後便剩下,一個帶着金色面具的紫衣女子,手上捏着代表巫族至高無上的權杖,招搖地帶着三個俊得不得了的男子走在大理街頭,惹得不少人的羨慕和指點。

賽馬場上,酒問和沉歌算是真的卯上了,一人騎了一匹馬哨令一響一躍就飛奔上去,人群攢動着叫嚣,一群戴着高帽身穿五彩筒裙的白族女子,拿着青油傘,戴着銀質的首飾,跳着歡快的舞蹈,叮叮當當……

清鈴幾個人來到的時候,便是沉歌和酒問塞馬揚鞭的場景,清鈴看着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那眼中的笑意甚是迷人,加上她身形娴雅,很惹人注意,不一會兒一個女子便跳到她身邊來,給了她一把青色的油傘,清鈴愣了愣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那女子拉入跳舞的隊伍中。

站在衆人間,一群白族女子圍着跳,看着清鈴眼神有鼓勵,清鈴依舊很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手上的油傘,不遠處和譽叫道:“清鈴,跳一個吧,巫女的祝舞是最吉祥的祈福。”

這一聲無疑在人群中炸開了鍋,很多人這才看清她手裏拿的是什麽,那些白族女子看着清鈴的眼神也一下子變得倏地一下明亮了起來。

清鈴轉身有些哀怨地瞅了一眼和譽拿着扇子空中搖着拍子,她今日帶面具就不想讓人認出,被他這麽一喊這不白帶了?轉眼間,那些白族女子已經抓起了她的手臂,帶着她跳了起來。

口琴和月琴此時更加熱情奔放了起來,清鈴撐着油傘極目遠眺了一下,收回目光,開始起了舞步。

她本來就一直接受巫族的祝舞學習,立馬跳出了一種對大地和天空祝福和祈禱的歡快神态,衆人看着那紫衣金面女子的眼中仰望着對天空誠摯和熱忱的笑意,不由地升出一種對天空的幸福的神往,舞步跳得越加歡快,受到感染般地跟着她唱了起來。

一把把青傘合合散散,從平地大片鋪開,變幻着各式的圖案,圍着那中間的紫衣女子,甚是壯觀震撼。

就連熱鬧的塞馬風頭都被這邊給搶了不少,酒問和沉歌跑到一半不由地勒馬遠遠地見清鈴跳舞,駐足良久直到那些被他們倆甩得很遠的人追上,才拉馬繼續。

和譽的手一下子一下子打着拍子,臉上的溫清笑意越來越深,視線跟着清鈴的身影,眼眸中有種靜靜的癡迷。

無名也遠遠地瞧着,黑潭的眸子一貫的淡靜從容,只是看着那雙月牙目中的笑意,手會不由地緊一緊。

落清塵透過人群看着她,纖淨的顏溫靜着,溫眸安靜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塞馬不一會結束了,舞蹈也随之停止了,酒問和沉歌幾乎是同時到的,由于裁判分不清兩人到底誰先到,決定判兩人都是這次的一等,可憐的裁判不知道兩人都是一定要決個勝負的人,說出這個想法後,被兩個人給揍了一頓,還是最後無名出面以兩人在比賽期間越過不該越的地方違反了比賽規則,全部判為出局為由,才平息了這場無休止又極其幼稚的争論。

酒問和沉歌由第一到無名,深受打擊,看着對方更是不順眼了,又是去鬥牛,又是比酒,又是摔跤的,幾乎能比的都比了,可是總是一贏一輸或者平,很難分勝負,大家被兩人拉着到處折騰。

白日很快被夜色籠罩,火把燃亮了天空,蔓延着谷物豐收的大地。

衆人來到市集,蜿蜒的火把猶龍似鳳,四處地被百姓點在手上,照亮着他們明亮愉悅的臉,還有一群群圍着篝火灑松香跳舞的男男女女,或是上竄下跳搶升鬥來獲得吉瑞的年輕小夥子,攤販四處可循,月琴,口琴,笛子歡快地為舞蹈和唱歌伴奏。

不遠處的神臺上,宛歌拿着火把,跪在燃着篝火的神臺上,口中念着祝詞,身後跪着如她般虔誠的百姓,念着對神明和大地的感恩。

火光中,熱鬧又虔誠。

沉歌和酒問兩個依舊還在較勁,即使兩人已經彎腰氣喘噓噓了,看着對方的眼睛依舊求勝的執着,見衆人在搶升鬥,自是不會錯過,很快又比了起來。

神臺上的段正淳和刀王後看到和譽讓人把他使了過去,和譽嘆了一口氣,便囑咐清鈴他去去就來,然後走了。

到最後就剩下了無名,清鈴和落清塵三個人在市集晃蕩,三人性子都不是多話的,在街上很茫然地走了一陣,無名道:“落道長,玉清道長在何處?”他說的無意。

落清塵側身越過清鈴看他道:“家師和王太醫一見如故,自是不希望我知道他在哪裏。”他聲音溫輕,說得很是在理。

無名看了他一眼,轉身看向正前方,不屑輕笑,“呵,我想這是你一人之見吧。”

落清塵也轉過頭,溫眸清清,輕笑道:“我從小便跟着玉清師傅身邊,自然有比旁人正确的見解。”

清鈴頓住腳步,兩人的腳步也随着她停了下來,清鈴左側看了一下落清塵,右側看了一下無名,捏了捏權杖,繼續走。

兩人怔愣半晌,不懂她這番行動,互看一眼,似乎都沒什麽好感,提步跟了上去。

只聽清鈴在前面喃喃自語:“怪了,剛剛我還以為他們兩個在吵架?”搖了搖頭,輕笑一聲,微帶嘲弄。

兩人因為她這句話,背脊都僵了僵。

人群中突然一團大火從空中燃起,三人見不遠處人聲沸騰,不由地走過去看了看。

靠近只見一團巨大的篝火間,一個穿着深褐色紗衣的曼妙婦人,帶着一個薄紗方巾,身形甚是妖媚地跳着大膽熱烈的舞蹈,不時地像篝火中塞上一把細細似乎是松香般的粉末,引得一陣火勢不斷上竄。

清鈴盯着這個眼睛上挑妖魅的女子,琥珀的眼睛雖然在笑可是卻藏着霧色般化不開的怨恨,頭上的玉石随着舞動跳躍着彩豔的光芒,襯得她膚色晶瑩。

本來清鈴也只是帶着看戲的心情,可直到她拿出一個黑色的透明球體時,清鈴的眸光一下子冷冽了起來,那個婦人竟是黑巫師!

“快走!散開!”清鈴認出她後,趕忙撥開人群,叫了起來。

無名和落清塵看見她這般,愣了一下,又見她神色不對,立馬有種不好預感地跟了過去。

那跳舞的女子聽到清鈴這麽一叫,眸光微微地閃了閃,那黑色的透明球體一下子在她五指的轉動中,黑色開始籠聚,呈現半黑半白的詭異場景。

就在她要将那黑色的球體扔進篝火中的時候,清鈴踩着人頭輕功飛過來,一腳提高她手中黑色球狀透明體,黑色的絲煙依舊在空中凝聚着詭異的圖形,一掌擊了那女子的左胸位置,清鈴把那女子打後退數步,吐出一口血來。

那女子看着她眼色一下子鋒利,但瞧見她手中的權杖目光不由一驚,趕忙吹了一聲口哨,搬來救兵。

一下子數名躲在暗處的身穿着奇怪裝束的人将清鈴團團圍住,清鈴見其中一人手上拿的降頭草,不由大驚,巫族的兩股最黑暗的力量,黑巫師和降頭師怎麽會同時出現在這裏,他們要在這種盛大的節日幹什麽?!

無名雖然不認得黑巫師,但是那在巫族中隐秘的降頭師還是見過的,黑潭目一下子也幽冽了起來,“全部散開!”黑袍張揚刮出一道利風,他那一聲頗具驚飒緊繃的喝喊,一下子驚醒了百姓的危急意識,人群立馬一沖而散,你推我擠,紛紛逃亡了起來。

落清塵被推擠着,見不好走,正在準備輕空飛過,但瞥見那人群中一個小女孩跌倒哇哇地啼哭叫着娘親,一下子撥開任意踩踏的人群,将她護起。

混亂中,篝火啪啪作響,那一群奇裝異服帶着鬼面的人,手裏叮叮當當地拿着串鈴,圍着一臉如臨大敵的無名和清鈴,落清塵遠遠看見,皺了皺眉,又看了一眼懷裏顫着身子哭着鼻子看着他很是驚恐的孩子,拍了拍她的肩道:“別怕。”最終還是決定先安頓了這孩子。

☆、047 被擄山林

清鈴和無名交換了一個眼色,立馬開始與左右厮殺了起來,黑色袍袖如利刃一般割斷那些降頭師的咽喉,血濺飛揚,下手十分狠辣。銀色權杖所到處,一道道銀刀鋒利地砍過,也甚是狠絕。

很快那些帶着鬼面的降頭便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覺,而那個深衣女子站在打鬥之外也看出了情勢對他們不利,這兩個來搗亂的身手都是絕世高手的架勢!

“鈴兒,抓住那女人!”

聽到無名的話,清鈴權杖已經解決了前面的一批人,步履閑适,月牙目幽冽,朝那個女人走過去。

那是一雙多麽怨恨的眼睛,清鈴到此時才看清,就是幾世為人,那朦中的眼眸中千萬的灰濁愁怨也很難彙聚而成,她是黑巫師!此人不能留!

權杖在她手上刷地一下劃開,帶着殺機。

那婦人怨恨的雙眸,一開始帶着些惶恐,可是此時卻突然帶着一絲說不清的笑意,清鈴看見了,眸光微微閃了閃。

只聽後面無名大喝道:“鈴兒,後面!”

轉身,一道巨大的火光從後面竄過來,帶着一種奇怪的結鏈,清鈴回頭的時候那火勢奔的太快,她已經錯過了最好的逃跑的時間,捏緊權杖,準備拼力一搏!

一個黑色的黑影罩住了她,替她擋住了那紅色的結鏈。

月牙目顫動,倒地的清鈴被無名牢牢地抱在懷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聽耳邊傳來無名一聲甚為痛楚和憤怒的:“啊!”篝火的柴木被震散,灰燼飛揚,那些鬼面人一下子被震開數丈之遠。

清鈴顫動着雙目看着無名紅的發怵的黑潭目,渾身蔓延出一股刺骨的涼意,視線緩緩地看着他身下,紅色的結鏈将他牢牢綁住,越來越緊地勒着他已被撕開的黑袍,和浸血的血肉。

“師,師傅……”她唇白的吓人,聲音顫抖,是血結!他們竟然敢對他用黑巫族最狠最殘忍分肢術,血結!

“自找的。”那不遠的女子見着血結把那個厲害的黑衣男子給困住,一下子放松了大半警惕,閉起眼睛,口中開始念念有詞,那些原本被無名砍斷脖子的降頭們竟然沒有頭只有身子地站起來了!朝着清鈴和無名的方向飛去。

“此地不宜久留,走,這裏交給我。”無名想站起來,可是全身有種被肢解般的痛楚,皺緊的眉,這種滋味,除了讓他生不如死之外,更多的是讓他很強烈地想将那些人肢解了的沖動。

那深衣女子沒想到被咒了血結的無名還能站起來,震驚着,只見一股巨大的黑風在他身後刮起,嘲弄的蒼白面容上有席卷毀滅一切的殘意,她不由地被吓倒在地。

“撤!”她爬起來立馬下令道,這個人有着血結都封不住的力量!

就在她要跳入火坑帶走那黑色的透明球體的時候,清鈴的身子也已經踏飛過來,兩人空中交手,一下子打得篝火四躍。

最後清鈴權杖猛地一偏移拐間将那蒙面女子打下,從火中拿出那個黑色詭異的驅動血結的球體,權杖猛地刺在那個要起身女子的心髒位置,冷道:“不想死的話,把咒解開!”

那女子疼得叫了一聲,可是擡頭看着清鈴,又将視線轉向不遠處的黑袍男子,他竟然在那種情況下解決掉了她的降頭,壓下心中止不住地震駭,面上看着清鈴卻笑的無所謂道:“我本是一條賤命,此番事情被你們攪和了也不願活了,不如拉上一個人陪葬也不錯。”她又将視線若有若無地瞥向無名。

清鈴的權仗向下猛地一抵,鮮血從那個女子的胸口一點點浸濕,“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是誰吧?”

那女子看着她詫異,只見清鈴拿開權杖,将紅碎寶石突然放在黑色的透明球體上放懸挂,那半透明的煙絲慢慢地投近寶石的紅光,一點點地消匿。

那女子震驚地看着清鈴,此時清鈴側身看她,取下金色的面具,秀麗清冷的容顏,高華幽谧的眸子,那女子驚道,“你是靈族選中的人?!”

清鈴一聲輕笑,帶着不屑:“不,我是白巫酋長。”

當落清塵趕來的時候,一股血腥味迎面撲來,火屑中他見無名倒在血泊中,腳步猛地頓了一下立馬扶起奄奄一息的無名,準備給他輸入真氣,可是本以為失去意識的無名此時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緊得發顫。“鈴兒為了我跟那些妖人往東北方向走了,你快去追,她可能有危險!”

落清塵眸光一黯,“鈴兒是?”

“孟清鈴,趙煦之女,你的小師妹!”

落清塵的耳朵一陣刺明,幾乎一瞬間,便朝東北方向狂奔了起來,她是孟清鈴,她竟然是鈴兒!她不能有事!

無名看着落清塵離開,才最終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鈴兒,你千萬不要有事,師傅欠你的夠多了,一輩子還完已經夠多了,下輩子為師不敢囚住你了……

清鈴的手被綁着,眼睛也被蒙着,被剛剛那個女子用一根繩子牽着走在山林之中,作為解開血結的交換,她答應那個女人用自己的命換無名的,可是她并不打算就這樣去死。

她對自然和生物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敏感,以前在巫族學習的時候,大部分也是在大理各個荒山野嶺中修習靈力的,憑借對樹木的氣味,鳥鳴,溪流的速度,溫度和濕氣等各種感覺的收集,能夠準确定位出她現在身處大理何處。

蒙山?她本來以為自己會被帶到黑巫族百年世息的水越山去的,沒想到卻是因為死人屍骨太多而造成煞氣太重,在段正明執政的時候就被封鎖的蒙山,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來歷?難道是高泰明發現自己的計劃讓他們過來除掉她和無名的?不對,黑巫族一向對世人很不屑,更不會變成朝政鬥争的棋子。那麽會不會是那個人?也不像,看那女子看自己和無名的眼神都很陌生,似乎并不是有意要對付他們,他們的目标,應該是在那群老百姓中,或是,就是那些百姓!

她走在身後思量着,那一群人在前面走得靜默無聲,不知過了多久,清鈴感覺她被帶到了一個山頂,然後眼罩被拿下,看着站在山崖前背對着他身形精瘦的男子,不由地詫異,蒼木崖?吐蕃苯教的大使之一,在蒼木決身邊的影子師兄?!

蒼木崖轉身,面容不同那是大殿的平和,印着身前的燒得有些時候熔爐,有些猙獰,看到清鈴那張臉之後也是詫異的,“巫女?”。

轉身他看着那個帶清鈴上山的女子,語氣尖銳道:“這是怎麽回事?!夢女,你答應我的那十名煞氣極重的純陽男子在哪?!”

幾個降頭師見蒼木崖對那個他們一直很恭敬的女子甚是無禮,不滿地要上前教訓他,可是卻被那女子一只胳膊給攔了下來,那蒙面女子笑道:“十個純陽男子那點靈力算什麽,我現在身邊的這個女子可是白巫的酋長,并且她還有靈族的靈力,你用她煉那控制人心的藥豈不更好?”說完一把将清鈴推到眼睛明顯一亮的男子身前。

那男子一把抓住清鈴,似乎不相信那女子的話道:“你不會是唬我吧?她有靈族的靈力?”

那女子擡眼不屑地笑道:“我會拿我兒子的命和你開這種玩笑?”

那男子點了點頭,那女人對她那半死不活的孩兒的愛護他是見過的,看着清鈴那是一種如獲至寶的喜形于色,“哈哈哈……這下贊普一定會大贊我,我那不惹塵世成天就知道修行的師弟算什麽,能讓我吐蕃振興的,是我倉木崖!”

“拿來吧!”那蒙面女子伸出手,蒼木崖道:“急什麽?先讓我看看她的靈力吧。”說完拉着清鈴就往他身前的貼滿符咒燒得噼裏啪啦的大熔爐走去。

清鈴聽着二人對話,大概弄清這是怎麽一回事,這男人要煉藥,這女人要救兒子替他抓純陽煞氣極重的男子,而自己則取代那些男子變成了藥引,煞氣極重的純陽男子?靈力?微垂的目,腦海此時刷刷地數百本古籍翻過,又看了看四周陰氣甚重的環境,月牙目微擡,“慢着。”她說道。

蒼木崖和那女子同時看向她,只見她還未開口,一個白色的身影,在夜色中鬼魅般地飛來,墨發微揚,落清塵原本纖淨的顏冷側如刀,出塵清淡的氣質,在朦胧的夜色霧霭中,透着說不清的危險和不同尋常的殺氣出來。

一些感覺靈敏的降頭都不由地腳步退後。

“你們如若敢動她一根頭發。”他用腳尖踢起地上一根枝桠,握在手中,手臂猛地擲向那熔爐,爐子怦一聲四裂開來,熔水浸了一地,草木瞬間燃枯。

“如此爐。”溫眸染上了血意。

“啊!你幹什麽!”蒼木崖大叫一聲,他煉了好幾日的成果,下了多少味奇珍的蠱蟲,就被他這麽毀了,擡頭,看着落清塵,他瘋了般地朝他撲了過來,想把他撕碎。

落清塵正好心中有股滔天怒意,他竟然想熔了他找了十年的鈴兒,還沒等蒼木崖靠近,他的腳已經撿起另一個兩頭枝桠,放在手心,如一把利器,直直地插進那蒼木決的眼睛。

一聲尖叫,蒼木崖捂住眼睛,鮮血順着手指直流,扭曲着驚恐的叫聲,“夢女,殺了他!殺了他!”他捂着自己被毀的眼睛不斷地喊道。

落清塵此時已經跳到清鈴身邊,将她牢牢的護在懷裏,可是手卻止不住地顫抖,如果他晚來一步,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他的清鈴,他的小公主。

落清塵身上的味道讓清鈴有種心安,她看着他怔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可是說出的話不由的有止不住的歡欣的顫抖:“那女人雖然受傷但是巫術極強,你需六根清淨,清除心魔,不然很容易被她巫術控制,我們就難逃了。”

落清塵低頭看着懷裏的她,“六根清淨?”他學着她,翹起的唇角,有些嘲弄。

清鈴不解地看着他,她有哪裏說錯嗎?而且他今晚有些反常。

“孟清鈴,你覺得我苦苦尋了一個人十年,最後找到她卻被那人愚弄了一大圈,此刻,你倒是教教我如何清淨?”

“……”

------題外話------

親們,有木有誰有勇氣領養師傅的?受傷了,需要舔傷口…。

☆、048 一起落崖

清鈴突然看着他,微微地瞥開了眼,這下糟了……被認出了。

“以後我再和如花姑娘好好談一談。”他放開了她的腰,走到她身前,看着那個深色衣服的女子道:“這位夫人要救自己的孩兒是嗎?”

那深色女子看着這個白色道袍的男子一臉警覺,“關你什麽事,殺了你們我自會取。”

“殺!”那女子一聲喝下,數名降頭一下子朝落清塵殺了過來。

只見他身上不知道又從哪裏拿來一根可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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