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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當,他必定也是甘願做炮灰的,這也是自己不願見的。

高氏自從保定皇那得了皇位之後,皇位還沒有捂熱就又把皇位還給了段大叔,本不該屬于你的東西良心受到譴責還給人家,這本是一件有道德的事情;但是如若你把裏面掏空了簒在手上,把殼子還給人家,這就不道德了,就像沉歌說的,明明是個婊子還要立個貞德牌坊讓人家去歌頌你,着實很坑爹。

思量着高家那邊已經開始動手了,自己怎麽也得幫幫從小長大的竹馬,那必定得查清一些高家不為人知的秘密,才能在其中做些文章。

基于邏輯矛盾,上次自己本想潛入高府查清當年為何高升泰要把皇位又還給段家,後又想奪回來這件事,修煉了好一陣子的攝心蠱還沒有下成功,就被人發現,受傷逃了出來,可見高家防護措施做得着實好,再次闖入高家危險系數還是挺高的,那麽……

就在清鈴進一步深入思考的時候,一襲白影在風中如鬼影般地飄過,清鈴覺得那身影眼熟了些,立馬果斷地追了上去。

這是個美妙的夜晚,月光的的清輝灑在窗沿上,印着窗前的枝葉,一陣風吹過,斑影重疊,月下站着一個冰肌玉骨的美貌女子,手上拿着一把八孔的短笛,閉眼淡淡地吹着,風撩動她一頭墨發和湖水藍的曳地長裙,猶如一幅畫卷般。

半晌,那站在樹下一身月牙袍的男子聽了一會,撩袍在那棵樹下的石頭上席地而坐,膝蓋上放着一把輕巧的瑤琴,手指可以窺見常年習劍長的繭子,可是由他指尖撥出的的曲子,卻柔緩悠揚,配着那女子的淡淡的笛聲,說不出的和諧悅耳。

不遠處的小樹叢後,清鈴瞅見這一幕,月牙目裏有種見了鬼的震驚,“宛歌,高明清?!神馬狀況?!”就在她驚訝地幾乎出聲之際,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清鈴轉身,纖淨的顏,溫潤的眸,高挺的鼻,落清塵?!她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落清塵看着她副受驚的表情,彎起唇,帶着笑意道:“你躲在這裏又是在和誰偷情?”

清鈴的手指了指落清塵捂着他的手,落清塵才放下,清鈴捂着心髒平複了一下兩番驚詫不已的小心肝,擡頭瞅着他道:“本來我自個來看人偷情的,不巧你也在這,如此有緣的話,咱們也來偷情吧。”

“……”

那邊美妙的琴笛合奏,突然戛然而止,兩個躲在草叢裏的人視線也被他們吸引過去,四下安靜的只有風聲和那對月下對望的男女。

宛歌睜開眼睛,冰冷的雙目看着這幾日深夜不定時地出現在她窗前的男子,刀削的五官,小麥的膚色,一襲月牙袍襯着他俊挺的身姿,這的确是個好看的男子,可是在她眼裏,這世間的男子絕大多數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她冰寒的目打量他完道:“将軍,很閑?”

“還好。”他離她不近但也不算遠,一向威嚴冰冷的雙目,看着她斂去眼中冷冽,柔緩着淡淡的笑意。

一陣無話,兩人幹看着,空中因為兩人的冰寒的氣質,風中帶着瑟瑟的涼意。

“真冷呀……”清鈴朝着落清塵的方向靠了靠。

落清塵蹲在她身側,抱着手臂低頭望她道:“我們還要在這裏看多久?”

清鈴回望他,又将視線轉向那對欲将沉默進行到底的男女,不無悲傷地道:“兩座冰山,興許要等到太陽公公出來罷。”

“這麽久……”他今晚睡不着怎麽會想出來散散步,還正巧碰到大半夜不好好睡覺一襲紅衣在夜色中異常紮眼亂飛的她。

那頭,靜默半晌,白衣的英俊男子終于出聲了:“你吃過晚飯沒有?”

湖水藍的美麗女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以清鈴對宛歌的了解,那眼神的潛臺詞大約是,你這不廢話嗎,幾個點了?!

清鈴頗為同情地把目光投向那明顯抗凍能力不是一般人的男子,見他從身後掏出來一個帛帕,清鈴一下子咽了咽口水,芳水樓的胭脂糕,她和宛歌唯一共同的愛好。

宛歌顯然有些許怔愣,看着糕點,冰冷的美目又轉向那個男子:“你從哪裏得知我愛吃這個的?”她的目光微微透着警覺和戒備,淡淡的語氣帶着微涼的質問,着實煞風景。

那男子怔了怔,低頭沉思一番,一笑道:“……我是聽賣糕點的小哥說的。”

宛歌看着他半晌,怦一下地關上了窗戶,留下那個男子風中保持那個手拿糕點,有些傻的動作。

望着緊閉的窗門,他低下頭看着糕點似乎在和糕點抱怨道:“我原本以為這個答案能夠博她一笑,沒有想到她會這般不知情趣。”

清鈴抱着手臂瑟縮了一下,她從來不知道大理國的大将軍,整個大理國萬千少女魂牽夢繞的高大帥哥,竟然講起冷笑話如此登峰造極,拉了拉落清塵的衣袖,她用口型道:“我們走吧。”

落清塵點了點頭。

兩人離開了宛歌的住處,一男一女,一紅一白,寂靜無聲,月下閑廊散步,遠處宮宇燈火星星,映着兩人,意境絕佳。

“那個……你為什麽跟蹤我?”清鈴睇着落清塵問道。

落清塵微微側臉,“我只是恰好路過那裏而已。”

“你騙人?”她不信。

“證據呢?”他溫笑。

手指點着下巴,她偏着頭看他,的确沒有證據,眨了眨眼,她有些失望地瞅着他道:“我還以為你對我一見鐘情,回去了睡不着覺爬起來跟蹤我的,就像那關雎裏的男子,一見鐘情,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她捏着權杖,比劃着。

“……我記得好像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落清塵盡量讓自己不要在意前面的話道。

清鈴回眸,低頭猶豫一番,有些羞怯道:“那個,你想求什麽……是不是想和我困覺生孩子,長相厮守一輩子?”

“……”落清塵頓住腳步,怔怔地望着捏着權杖,捂住自己害羞的眼睛,低頭樂的她道:“姑娘,你是不是很喜歡吃那胭脂糕?”

“是呀,你怎麽知道?”

“這胭脂糕在中原也有……”他開始無休止地将話題糾結在胭脂糕的發展歷史以及制作加工上面,她月牙目帶着清輝的笑意睇着他,安靜地聽着,偶爾地咽咽口水,不再發表高見。

落清塵将清鈴送回了司天殿時,兩人已經繞了半個大理皇宮走過來,見朝着他擺着小手,月牙目清輝笑意的樣子,他也伸出手來朝她招了招。

見她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站在原地,将手放下,怔了許久道:“這般個性……應該是我認錯人了。”轉身,他的身影有些說不清的落寞。

清鈴走到司天殿的時候,沒有想到無名在等她,着實有些心虛,貓着腳步,準備偷偷地繞道潛行。

只聽無名手指敲擊着桌面響起道:“鈴兒,你過來。”

☆、033 那是夫君

“師傅,這麽晚還沒歇息呀?”清鈴腳步移到無名身旁。

無名的手伸出來,清鈴不明所以看着他的手,無名擡手抓起了她的手腕,三根手指放在她的脈搏處,半晌,放開,擡眼望着怔愣的清鈴,黑潭有着妖治的笑意:“鈴兒,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

清鈴退後一步,瞅着他,張了張口,腦袋飛速地轉了下無名所有說過的話,擔憂道:“莫不是關于那只小白的狗,它怎麽了?”

無名猛地一拍桌子,上好的檀木桌四分五裂,木屑四處亂飛,吓壞了清鈴,黑潭目擡起,有些幽深地看着她:“本該早好的傷勢,硬是被你拖到如今還未痊愈,你說,你今日又幹了什麽?”

清鈴咽了咽口水,看了看那斷了的四角桌,立馬警覺到情勢的嚴重,一把上前抓着無名的手臂,月牙目裏有些氤氲:“師傅,我今個讀了一首詩,深深地不解其中的那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看花和水本來就是物怎麽能有人的感情呢?于是我借了段大叔禦花園的花抛灑在殇水河內,想用實驗去檢驗真理,您沒瞧見今日那石橋上漫天飛花的場景,是多麽的壯觀……”

無名認真地聽她說完,手指敲着椅背:“回去寫二十張思過書。”

清鈴委屈地辯駁道:“師傅,對世間萬物的質疑和探索本應該積極提倡的而不是無情的打壓的,這不利于推動歷史和學術的發展,也會讓你成為整個人類文明發展史上的罪人!”

“二百張。”

“……那個,做人不應該如此反複無常的,還是二十張吧。”

這注定是個不眠的夜,清鈴拿着從無名那裏抱來的一沓宣紙,揣着毛筆,對着月光,寫着二十張關于對世界的質疑和研究如何不該的思過報告,月亮越來越慘白。

以孔子為唯心代表,莊子為唯物代表的一番關于落花和流水的巧妙對話,引發了唯心和唯物的一場激烈辯論,讓原本枯燥二十張的思過書一下子寫成了一本妙趣橫生的哲思辯論。

最後一張自己以一個打醬油的身份在這場自寫自論辯答中發表見解,感謝兩位聖人的精彩辯論,本巫女認為世界萬物本是息息相關環環相扣,心本是物,物本是心,落花和流水可是物也可是心,就像你以為我本是錯的,其實也許我是對的一個道理,要辯證地思考才能尋得這世間的真理。

清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着這二十沓的頗為吐血的辯論書,沒有想到無名這些年來,本來想把自己培養成一個絕世高手讓他嘗嘗獨孤求敗的心境,只是不想自己這些年來大部分時間在闖禍,剩下的一小半時間在寫思過書,這一封封質疑自己錯誤的思過書中硬是把自己培養成了一位哲學家兼思想家……人生真是處處充滿意外和無助呀。

抱來了琴,手指飛快地在琴上來回幾下,幻影之中根本看不清她彈了哪根弦,窗外的桂枝在她這幾下後枝葉花花直掉,她沒有在意,托着下巴,開始想明日要給落清塵寫首什麽詩才教配的上她準備奏的樂,想着想着眼皮耷拉着倒在桌上睡着了。

房門在她倒下後也被輕聲推了開來,無名黑潭目裏毫無睡意地拿起她桌上的思過書,認真地看完,“呵……”一聲輕笑,薄薄的宣紙在她的頭上輕輕地敲了敲。

他将清鈴小心翼翼地抱上了床,蓋上了被子,寬大的手握住她的小手,自己體內一道道的真氣輸進清鈴的體內,治愈着她未好的內傷。

次日清晨,清鈴起來對于自己睡在床上這件事情很是詫異,但是詫異過後她的侍女桂枝來告訴她宛歌要見她,就更詫異了。

清鈴正準備穿衣服,不想宛歌過來,扔了一條紫色的流仙裙給她道:“收拾收拾,今日陛下要在大殿和各國教士論教,你既然已經被選為巫女了,自然也也要去的。”

打了個哈欠,“我能不能不去呀。”清鈴思量着這麽一睡,給落清塵的詩還沒寫好。

“不行,今晚的國宴上面,陛下欽點了要你表演一番才藝。”環看了四周,一向只知道清鈴會和沉歌闖禍鬧事的宛歌不知道清鈴還會些什麽,正巧瞧見了桌上那把九弦琴道:“你到時就彈一首曲子,走走過場罷。”

清鈴看着宛歌拿着竹笛,後面跟着兩個侍女就這樣走了……什麽叫走走過場?有種深深被無視的複雜心情湧了上來。

宣和殿上,深受佛教思想影響的段正淳不知受到誰的啓發,此次邀約各國有名的教士前來大理論經參道,面色甚是愉悅。

最靠近他坐得是大宋的國教道教代表人物玉清道長和落清塵,玉清道長一身藏色道袍,白眉鶴骨,拂塵在手,猶如天界的白老仙翁一般,讓人羨煞。

他身旁坐得落清塵,幾乎吸引了在場大多數女性和男性的目光,從來未見過如此出塵出世般的男子,一身白色道袍,生得豐神俊姿,纖塵不染,溫潤的眸淡淡地沉靜,不敢讓人良久注視,怕被裏面不經意的溫柔給吸進去再也爬不出來。

他低頭品着茶,旁若無人的有着一種似乎與生俱來的從容,即使是見過世面的段正淳也忍不住地多看他幾眼,甚是滿意,不知幾回感慨,可惜自己沒有女兒,他也是個道士。

對着玉清道長和落清塵坐的是吐蕃的尊奉着‘萬物有靈’的苯教國師,倉木決—巫師紮西,一身羽毛長袍無縫隙的水質絲綢長衫,他帶着金煌的高帽,精致的容顏如造物雕刻一般,那雙眼睛如高山上最純淨的山泉,無喜無悲地看着前方,明明是個活人,卻讓人遠遠望去像是造物雕刻的一尊完美的塑像般。

他的身旁坐着他的師兄,但是由于倉木決的光彩,讓人完全沒有注意道身旁那個無論是相貌和氣質都及不上他半分的巫師。

接下來的是代表西夏和大遼的佛教兩位德高望重的法師,和一些小國還有偏遠地方黃頭發藍眼睛的傳教士,還有一些朝中也樂道的大臣。

大家齊聚一堂一番論教,着實讓段正淳心潮澎湃,間隙讓人從天龍寺請來了曾經禪位給高氏然後出家為僧的段正明,見哥哥來,段正淳拉着手就想于段正明同座,不想段正明幾番推卻,段正淳敵不過他的堅持,才在皇位一旁不遠處給他加了個座位。

沒有想到的是段正明一坐下,便有人來報國相高泰明也到了,段正淳臉色變了變,看了一眼神色尋常的大哥,迅速恢複過來,見了高泰明也上前拉着他的手,讓人在段正明對面差不多的位置賜了座。

自高泰明出現之後,原來以段正淳為主持和中心的地位,一下子悄然地發生了變化,大部分都是高泰明和各國教士興致勃勃地交流,段正淳和段正明在一旁甚是沉默了下來,雖然許多人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但是基于高位都沒有什麽意見,這些賓客們也不好多加過問。

這番頗為尴尬的論道,直到司天監無名和大祭司宛歌的到場才微微扭轉了一些,高泰明的那些賣弄,在無名幾句侃侃而談中,讓衆人的目光和注意都轉向那個一身黑袍如俊美如神祗般的無名身上去了。

高泰明目光一直陰晴不定地看着無名,不知他今日這般不像以往的低調作風,是何原有。

“巫族長老到。”外面宮人的一聲報道,衆人只見一頭紅發童顏的王堇,身旁跟着一個容貌豔麗的身形風流的女子,走了上來。

雖然大理國教還是以祭司和佛教為主,但是在民間擁有不容小觑力量的巫族,段正淳還是很敬重的,立馬讓人在靠近玉清道長旁的地方加了個坐。

一入座,王萋萋看見坐在身旁的落清塵,上鈎的美目裏很是興奮,一下子朝他爬過去靠近道:“清塵哥哥,你怎麽也在這?上次是石橋上是怎麽回事,我明明有記得去抓你,怎麽跌倒在石橋上暈了過去?”梅雀那個丫頭說她被石頭絆了腳,有這麽倒黴的事情?!

“咳……這個。”就在落清塵不知道怎麽解釋的時候,段正淳看到說話的兩人好像很親密的樣子,取笑道:“清塵你和萋萋是如何認識的,看上去關系似乎很好,萋萋長得如此美貌,是否考慮放棄求道,求個一生一世一雙人般逍遙,哈哈。”

段正淳這麽一笑,很多人都跟着後面取笑過來,王萋萋有些羞怯的抓住王堇的袖子撒嬌道:“爹,你瞧今個不是來探道求理的嗎?怎麽扯上我和清塵哥哥這般。”

王堇瞧了自己女兒一眼,又瞅了瞅在衆人哄笑中依舊保持淡靜品茶不理的落清塵,在王萋萋耳邊小聲道:“你這丫頭,明明瞧上人家了,這麽矯情可不像我巫族的兒女。”

“哎呀,爹……”王萋萋一陣拍打,又忍不住地望向落清塵的方向。

就在落清塵希望這段取笑早些過去的時候,大殿中響起一陣碎鈴聲,帶着古老神秘的梵音,他下意識地擡起頭,看見走過來的那個女子,披散的些微淩亂的長發,額頭上是一個紫色的用騰繩綁着棱形石頭,氣質幽迷,一身紫衣曳長裙,那個女子捏着銀白色的權仗,指着那個坐在高位的帝皇,擡頭高傲道:“段大叔,以後這種傷咱們之間多年感情的玩笑莫要再開了,那位仙人一樣的人物是我夫君。”

落清塵的手抖了抖,顫出了一些茶水在案間……

------題外話------

親們,愚人節快樂

☆、034 死後去哪

四下一片安靜,段正淳看着清鈴,好半晌回過神道:“清……”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清鈴權杖一擺道:“陛下,請叫我的別名,如花。”

“璞……”不知誰一口茶很應景地撲了出來,衆人看過去,竟然是那個如雕像般坐立在那的倉木決。

“如花。”無名黑潭目淡淡地擡起,叫道。

“……”清鈴瞅着無名,不知為何這突然急智想出來的名字從無名口中叫出來,心髒莫名地抖了抖。

無名看了一眼巫族王堇一旁的座位道:“入座吧。”

清鈴瞪了一眼一頭霧水的段正淳,段正淳想他今個又哪裏招惹這小祖宗了,再看向落清塵,段大叔英俊的容顏陷入沉思……想不到清鈴看上了落清塵,以後他還是離落清塵遠一點比較安全。

清鈴走到王堇那桌,撿了個王萋萋和落清塵中間的位置坐下,王萋萋看着她的眼神甚是陰沉怨毒,席間見這般,有人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是?”

“巫族第十三代巫女,如花。”清鈴捏着權杖看着不遠處好奇她身份的人道,王堇咳了一聲,看着清鈴不懂這丫頭何時改名叫如花了?!

四下一番小聲議論,不知這大理傳說中的巫族巫女,是這般,有打量清鈴容貌和氣質驚豔的,也有暗中取笑她名字的。

只是段正淳接下來抛出來一個議題,一下子把衆人的目光和思緒從清鈴這段不着邊際的出場給拉了過去,只聽段正淳笑道:“朕一直有個疑惑,希望各位德高望重的法師們能為我解答,大家認為人死後會去哪?”

一下子衆人低頭思索,半晌,開始了一個個回答。

見衆人讨論,空隙中,清鈴拖着裙擺,朝着落清塵身旁移了過去,落清塵轉身拿茶杯的時候,看見身旁多了一個人,捏茶杯的手指顫了顫,“……如花姑娘”他原先未問她姓名,今日才知,總覺得這名字不太适合她。

清鈴擡頭,被他這麽一叫,一時未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嗯,為什麽他們剛剛那麽說,你不說話?你不知道不說話就是默認,默認以後就會被賜婚娶王萋萋嗎?”

說到這裏,王萋萋插了過來,被清鈴一個少沖劍點住了穴道,只聽王萋萋在她身後喊叫道:“你對我做了什麽?!爹!”王堇見狀想去幫王萋萋解穴,可是看見清鈴捏着權杖的手指點了三下,一下子停了解穴的動作,順帶把女兒的啞穴也點了,王萋萋震驚地看着王堇,王堇有些心虛地默默将頭轉向右側。

清鈴見問題解決,看着微帶詫異地看着這一幕的落清塵繼續道:“咱們已經私定終身了,你怎能這般對我?”月牙目百般氣惱。

落清塵看着她,溫潤的眸中有着一絲笑意:“我何時和姑娘私定終身?剛剛那句夫君又是怎麽回事?”

清鈴朝他眨着眼睛,久久地看着他不言語,但是那雙眼睛中的委屈,傷心和控訴一點點地浸潤,讓人看了着實心酸和心驚,落清塵立馬道:“姑娘餓不餓?”

清鈴點點頭,“我早飯還沒有吃的。”

只見落清塵把身前放着一盤糕點端過來道:“這些都是給你的。”

清鈴瞅着他的茶杯,落清塵順着她的視線,将自己那杯沒有怎麽喝的茶,轉了個自己唇碰到的方向,推給清鈴:“不介意的話……”

“不介意。”清鈴一把将茶杯放在自己身前,抱着糕點盤子,拿了一塊糕點便小口吃起來,期間将落清塵剛剛順時針轉動的茶杯,又逆時針地轉了一圈,邊聽大家談論段大叔剛剛提出那個身為一個哲學家和思想家的她也曾經思考過的問題,一口糕點半口茶,眯起了月牙目,甚是惬意,倒忘了剛剛自己氣惱什麽來着。

她剛剛那麽一轉,落在落清塵的眼間,聽論間隙,他修長的手指總會伸過來把茶杯順時針轉一下,清鈴則會很無意地在他一番動作後逆時針地轉過來,兩人幾番互動下來,落清塵低頭看着那個女子,那個女子感受他的視線,擡頭望着他,月牙目甚是不解地眨了眨。

“咳……”他輕咳一聲,最終把視線轉向了別處,沒人注意到他從耳根蔓延的紅暈。清鈴則端起了茶,一口糕點半口茶認真聽論,偶爾睇着他的側顏,月牙目眯了眯,有着一絲不為人所知的笑意。

段正淳聽了一番幾位佛家大師們對人死後會去極樂世界的看法後,又問了一旁的玉清道長道:“不知道長有何高見?”

玉清道長端着拂塵,撫着白胡須笑道:“我道家講的是六道輪回真實不虛,所謂六道即天道、阿修羅道、人道、旁生道道和惡鬼道。天道,樂不思蜀;人道,苦樂參半;阿修羅道,有福無德;旁生道,愚癡無明;餓鬼道,饑渴難耐;地獄道,苦痛無間,世間萬物如此周寰。”

衆人陷入沉默,高泰明的語氣有些陰沉道:“如此這般不是沒個人死後都要入地獄受苦,人道苦樂參半已經夠了,那麽死後還要經歷四道痛苦的輪回才能回到天道?!”

玉清道長撫着胡須笑道:“就是在這塵世間,那衆人都想擁有的東西或到達的極樂,哪一樣不是歷經百般艱難險阻才修得的。”

衆人一陣沉思,高泰明臉色轉陰為晴拍着座椅道:“道長說的好,好,非常好。”他對坐的段正明擡眼望了他一眼,段正淳英俊的面色青了青。

“也非每個人都會歷經地獄輪回之苦,《淨度三昧經》則是說人将死去的時候,因個人所造的善惡業不同,而有不同的神鬼來迎接,有人升天,有人下地獄,所以,其實,人未必在死後即入地獄,身前善者常常可能入天道,惡者逆道者則許下地獄。”落清塵的聲音溫清道。

他的這番補充,衆人又是一番靜默後,段正淳拍着龍椅道:“好,好,落道長說得非常好!”高泰明的臉色則沉了下來,看着落清塵的目光陰沉不定。

玉清道長看着自己的徒弟很是贊賞,經文上的确說過,年紀大了,倒有些記不清了,還好清塵提了個醒。

清鈴吃着糕點,睇着落清塵,也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将自己的茶推向落清塵道:“剛剛說了那麽多話,你肯定渴了,喝點潤潤喉嚨。”

落清塵修長的指尖抓住杯沿,推給她道:“也就一句話而已,不渴。”

玉清道長則在一旁看着兩人的互動,打量着剛剛從進來就說清塵是她夫君的巫族女子,那雙月牙目正好也對向他,那女子朝她一笑,玉清道長怔了一般,一個白色的嬌小身形跳入他的腦海中,回過神來,那女子已經把視線投向了對面的吐蕃的國師。

正是蒼木決應段正淳回答這個問題,清涼的嗓音如雪峰上融化的溪流,緩緩中帶着清涼道:“我苯教有三界神靈,天空為神界,中間為贊界,下面為龍界,諺曰:”人死而贊魔生“。”

衆人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那雙薄涼的唇已經抿上,似乎不願意多講,高泰明在段正淳之前代表大家發問道:“何謂贊魔生?”

蒼木決擡頭看了高泰明一眼,高泰明不由的心一顫,明明蒼木決現在所處的位置低于他以至仰頭才能和他對視,可他卻有種被他站在高位俯視的錯覺,怔愣着他那雙眼睛裏點點的碧藍色,不像凡人所有,高泰明一下子對他生出一種莫名的畏懼來。

“贊,即中界,人死後不能下地獄也不會升天道,而是作為一種游魂的形式游離在世間,稱為贊魔,尤其是身前兇死之魂。贊魔的魔性不可小觑,常常會對害死他們身前的人進行報複或者詛咒,在善惡循環上面和道家還是有些相通的。”清鈴清晰的嗓音響在大殿之中,不緊不慢地對蒼木決的話補充說明道。

蒼木決看着她,輕起薄唇:“對。”

四下響起了小聲的議論,段正明哈哈一笑:“清……”清鈴擡眼瞪着段大叔,段大叔立馬改口道:“想不到如花你也學過吐蕃的苯教?”

“我苯教的內容一般不外傳的。”蒼木決盯着清鈴,碧藍的純淨眼睛淡靜着不溫不喜。

“我沒有學過什麽苯教,但是吐蕃的文獻史料,藥理民俗我倒看過不少,既然是國教,總能找出些根據在裏面的。”她彎着月牙目,回答着段正淳,可是眼睛帶着一絲笑意看着明顯對她這番回答很在意的吐蕃國師倉木決道。

蒼木決聽完她的回答,碧藍的目微微垂向一側,段正淳笑道:“哈哈……我竟然忘了我大理國的巫女是個千年一遇的天才,無所不通。”

這句話明顯的引起了不少騷動,清鈴的目光望向段大叔,只聽段大叔果然不出所料問她道:“清……如花,你說說人死後,會去哪裏?”

清鈴細細地咀嚼着手上那未吃完的糕點,抿了半口茶,不甚在意衆人的視線中的等待和好奇,擡頭在衆人之間巡視了一番,落在落清塵身上,看着他眼裏印着她的影子,月牙目清輝的笑意,她按着權杖道:“既然是死後的事情,那死後便知道罷了。”

☆、035 劍舞笛音

一番津津論教,很快一天的時間便過去了,大家回去稍作休息梳洗後,衆賓客都來到了段正淳讓和譽悉心準備的晚宴。

晚宴上,深通音律的和譽坐在大殿中央,白衣玉帶,墨發斯顏,氣質高華,一曲玉簫‘佛音’為開場,輕揚的旋律中有着洗滌安靜人心般的禪意,讓四下不由驚嘆他的琴技,情不自禁地在他奏完後鼓起掌來。

大遼的無量大法師感慨道:“聽聞大理儲君深通音律,今日一聽,平僧不想殿下也深通佛家的禪意。”

“大師過獎了。”和譽有禮的回道,“不擾聖耳,譽甚感欣慰。”

“哈哈……”無量大法師笑道,看着大理這位謙謙君子,溫潤如美玉的儲君很是贊賞。

受到衆人稱贊的和譽把視線投向坐在無名身旁的清鈴,清鈴捏着權杖,拍了拍手,和譽清亮的眼睛一點點浸潤着笑意,讓大殿一下子徐徐生輝。

和譽入座後,段正淳因為和譽飽受大家贊賞也覺得面上也光,和刀王後對望一眼,都有自得的喜色,高興地讓宮人們一一端上準備的素食和茶酒,準備開席。

坐在他一旁的高泰明卻道:“哈哈,陛下,剛剛殿下那音律甚是禪意美妙,但是缺少了些我大理男子的尚武風範,不如讓小兒明清為大家舞上一套劍法,讓大家邊吃邊觀賞,增添點樂趣,若何?”

“這……”段正淳為難地看了看坐在一旁手拿佛珠轉着事不關己的段正明,看向高明清那雙一點不像是在尋求他意見的眼神道:“就如國相所言,開席吧,各位不要拘謹,邊用餐邊欣賞我大理大将軍的武藝。”

清鈴在無名旁邊看了看段正淳又看了看高泰明,扯了扯無名的黑袖子問:“師傅,那人這般不知禮節,你當初到底看上了高泰明哪點,才願意站在他那邊的?”

無名側身看着清鈴,俊美的容顏有着高深莫測的笑意,淡淡的嗓音透着掌握全局般的從容:“好控制。”

清鈴不依:“段大叔也很好控制呀?”眨了眨眼,看了一眼明明生氣但是不發作,猛灌茶的段大叔,感慨地瞅着無名:“多單純呀。”

“呵……”無名抿了一口茶,“為師不太喜歡和一根筋的人打交道。”

清鈴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恍然大悟地看着無名道:“你要是和段大叔說助他鏟除高家,讓他将大理傳世至寶舍利給你這般,以段大叔那個被祖宗家法深深毒害的個性,着實安個亂國罪給你抓起來扔石牢;相對而言,高大人在舍利和皇位之間,似乎對皇位更感興趣一些,你幫他除掉段家,那舍利你也便好盤算了。”

無名放下茶杯,手指敲敲桌面,黑潭目帶着一些看不清的神色望着清鈴:“鈴兒,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多很多?”

清鈴捧着身前的茶杯,低頭曬笑道:“師傅平日對我那般照顧,偶爾,我也會想着多多了解師傅,關心關心師傅一些。”

半晌,兩人對視着,一個微微地眯了眯眼,變幻莫名,一個彎着月牙目,流轉着清輝。

落清塵坐在他們的不遠處,無意中瞥見這幕,停頓片刻将視線偏轉到大殿中央。

高明清已經站到宴會大殿中央,青銅寒劍出鞘,一股寒光冷飒了殿宇,月牙白袍,刀削的五官,小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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