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句話, 就讓蘇母倒吸一口冷氣，差一點抽過去。她顫抖着，手在空中胡亂地抓着, 卻頑強地沒有倒下去。原本應該有人上前扶住她将這場戲繼續下去。可惜在場的人沒有人有這個心思配合，她的女兒甚至坐在輪椅上笑出了聲。
蘇母瞥一眼蘇珏，一時間氣沖心頭, 也顧不得表演，快步上前想要給她一下。手都舉起來了, 卻被程錦輝一把捏住：“蘇女士, 還請注意一下環境。這裏是梁家，不是你可以随意教訓人的地方。”
蘇母又氣得倒仰，程錦輝幹脆地松手, 順手就将蘇珏推到了邊上去，遠離了這群人。
蘇父則被氣得嘴唇哆嗦，一句“好歹曾經是未婚夫妻”都在嘴邊了, 陡然想起當初退婚的緣由，又憋了回去。良久，才顫抖着憋出來一句：“這麽多年的朋友了……”
梁雲輕笑, 眸光中卻沒有半點兒笑意：“您是說……誰和誰是朋友？再說了，朋友這種事，難道在您那裏的定義就是有事的時候可以插兩刀, 沒事的時候就不存在的人？那可真是厲害了。”
她的笑容陡然就消失了：“實話實說吧，炫光科技不管和國家有沒有合作, 我都不可能去幫忙去探聽蘇钰的消息的。他是犯了什麽事進去的, 你們心裏清清楚楚。我可不想連累到自己頭上，平白給自己找不痛快。”
蘇父和蘇母還要再說什麽，老梁在背後忽然輕嘆一聲：“行了, 老蘇，別說了。你自己知道，我是不可能幫忙的，說罷，你今天過來，到底是為什麽？”
梁雲驚奇地看到，蘇父一下子就不顫抖了，目光格外複雜地看了梁雲一眼，對老梁點點頭：“果然你猜到了。”
他認真地說：“自從出了……事之後，公司已經陷入困境，今年，工人的工資我都還欠着。”
老梁的表情格外落寞：“所以呢？”
“所以，能借我一筆錢嗎？等年後……就能還上。”
他滿懷期望地看着老梁，後者認真地搖了搖頭：“不能。你自己也清楚，你的公司現在……就是個大-麻煩。我不可能将錢丢過去打水漂。”
蘇父一下子頹喪下來，哀切地看他：“真的不能幫幫忙嗎？”
老梁對他招了招手：“我們去樓上談。”
兩人一前一後地上樓，蘇母孤零零地站在廳中一角，幾乎将自己變成一個雕塑。蘇珏叫一聲“媽”，她才略微擡頭看一眼，然後又恢複平靜，根本不想和蘇珏說話的樣子。
蘇珏攤攤手：“自從蘇钰出事，她就變成這副模樣了。對她而言，大概蘇钰是全部。”她坐在輪椅上，表情格外複雜：“我都不知道，我在她心中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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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雲無言地拍拍她的肩膀，蘇珏哽咽着仰起頭，和程錦輝的視線對上，又連忙低下頭：“雲姐，你說，我以後該怎麽辦呢？”
“你有學歷，又還年輕，做什麽不行？”梁雲平靜地說：“別覺得家裏的這一畝三分地就是全部了。”
蘇珏哭笑不得，長長舒一口氣：“被雲姐你這麽一說，忽然覺得，我還是可以搶救下的。”
“謝謝你，雲姐。”
蘇父和蘇母走的時候，蘇父的身形已經佝偻，表情中卻帶着一絲下定決心的堅定。梁雲目送他走遠，看着蘇珏仰頭和他說話的樣子，忍不住在心中嘆息。
轉過頭來，紅姨笑眯眯地探頭出來：“我做了鹵菜，要不要嘗一嘗。”她就立刻将這些事丢到了腦後：“我要我要！”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新年終于是到了。雖然是別墅區，也依舊沒有放煙花的許可，一群人只能遠遠地圍觀市中心廣場上的煙花，不時發出震撼的驚呼：“原來還能做成這個形狀！”
午夜的鐘聲敲響那一刻，博士和麒麟幾乎同時出聲：“新年快樂。”
梁雲笑眯眯地回複他們：“新年快樂。”下一秒，麒麟就被博士從梁雲的手機上踢了出去：“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認真地對梁雲說：“我才是跟着主人的那個。”
梁雲笑微微地說一聲“好”。
新年的時候梁雲真真切切地休息了一陣，除了找上門的何龍就再沒見過其他人。何龍看着她的目光都有些哀怨了：“你忽悠我上了賊船，然後自己跳船逃跑了？”
梁雲駭笑：“哪有，我也很忙的。”她認真地說：“我現在是直播間的攝影人員。”
幾乎不用明說，何龍就明白了，一雙眼中都帶上驚嘆：“之前就猜是不是……現在看起來，果然和主播有聯系吧。”
梁雲但笑不語，轉換話題給他畫大餅：“公司今年的發展很不錯吧？明年也許還會有更多新項目，你要做好準備。”
何龍不得不舉起雙手：“好吧，有些我是真不行，我申請找人幫忙。”他的目光格外冷靜：“我已經看好了一些人，背調什麽的……”
“可以委托我爸這邊的談秘書，”梁雲狡黠地說：“談秘書十項全能，自然能者多勞。”
老梁隐約聽到談秘書，過來探頭：“你們在說什麽？”
“在說，要不爸你把談秘書送我？”
老梁立刻大搖其頭：“去去去，談秘書我才舍不得給你。再說了，你從我這邊挖走一個人不夠，還要更多啊。”他一溜煙地跑了：“自己找人去。”
這個問題最終卻被程錦輝聽在了心中，第二天就遞給她一疊名單：“這些都是調查過後能力出色，又背景清白的。”
梁雲大吃一驚：“怎麽說都是個私人企業……”
“其實也沒什麽，這麽大家都放心。”梁雲轉念一想，也不得不認同這個說法。翻開名單一看，第一個名字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秦毅，他不是已經……怎麽會忽然想到去我的公司。”
程錦輝探頭看一眼：“好像是自己要求去的。他覺得在那裏能學到更多東西，見識更多風景。”
好吧，這個理由足夠強大，梁雲無話可說，再看看秦毅準備去技術部，也算是能發揮技術實力的地方，她就不說什麽了。
将名單留下來準備交給何龍，梁雲問程錦輝：“最近有什麽值得做的項目嗎？”
程錦輝挑眉，遞過來一個目錄：“随便挑，這些項目都是目前進展不佳的，随便哪個有突破，都是好事。”
“感覺像是在挑蘿蔔一樣。”梁雲一邊翻看着，一邊咕哝，不一會兒，忽然目光一凝，戳一戳程錦輝：“這個項目……居然有人做這種項目？”
程錦輝定睛一看，也露出驚訝之色。
“這種項目居然還有人研究？真是不可思議，感覺像是在看科幻小說。”程錦輝看着總結下來意思為如何将雨雲驅趕到幹旱地帶的項目，驚訝地睜大了眼。
雖然說現在一定條件下已經可以驅散雨雲或者凝聚雲層促成降雨，可和這種似乎也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概念。
他順着這個标題思索了一下：“如果能夠成功，那帶來的變化可就太大了。”
“但是這個……有點難。”梁雲皺了皺眉：“就算是小範圍內的變化，能影響到的人群也很多，想要僞造記錄有點難。”
程錦輝大吃一驚：“難道你在認真思考這個項目？”
“感覺很有趣啊！”
“你選擇項目的标準到底是什麽啊？！”
“就……好玩，然後我感興趣。”梁雲的聲音不自覺地小下來，然後又理直氣壯起來：“畢竟我不懂什麽樣的項目優先級更高啊。”
程錦輝無奈：“好吧，好吧，我明白了。”
他點了點那個目錄，認真地說：“這個項目如果你真的感興趣，那麽現在就可以準備起來了。”他快活地眨眨眼：“就是氣象部門那邊數據積累是個長期的過程，如果真的想做，沒有好幾年的積累是不可能的。”
“當然。”梁雲興致勃勃地說：“這個項目是真的很有用不是嗎？反正我看已經等了好多年了，大概也不會在乎再多等上幾年？”
“如果幾年就能出成果，我覺得不管是誰都會很高興的。”程錦輝忍不住說：“這可是天象級別的項目。”
兩個人一邊閑閑地說着話，梁雲一邊繼續翻看項目目錄。
博士在旁邊忽然忍不住說：“我記得，之前有項目組已經開始了量子計算機和生物計算機的研究？”
程錦輝對博士的存在已經習以為常，聞言點頭道：“确實如此。不過現在還處于艱難的思想改造期，之前的資料對他們而言還是太過艱深，所以目前的進度……”他聳了聳肩：“況且這兩個項目牽涉到的基礎研究太多了，感覺不是一時半會能弄出來的。”
“博士你想要更快捷的身體嗎？不如考慮下創造出更好的芯片，然後給自己升級一下？”
博士：“……直說吧，你是不是想擺脫芯片鉗制？”
程錦輝嘿嘿地笑：“是啊，被你發現了。最近不是在打嘴仗麽，我就想着要是我們能不受威脅就好了。”
他眨眨眼：“博士你可以做到的吧。”
“可以是可以……就是，專利繞不過去。除非你能先給我手搓一個完全不受專利鉗制的設計圖出來，我就能給你變成現實。否則……”
梁雲在旁邊舉手：“抱歉，為什麽繞不過專利？”
“因為現行的所有思路都是依據前人的道路來的。而前人已經在這條路上放置了許多路障。”
梁雲沉思了片刻：“那不管專利強行生産呢？”
程錦輝吃了一驚：“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啊。”梁雲毫不在乎：“反正我能生産出來了，他卡着我，我也還是能生産啊。”
“最重要的是先有這樣的能力，然後再來考慮其他事情。”她認真考慮了片刻，對程錦輝點點頭：“我決定了，請給我拿半導體行業相關的資料。”
程錦輝從椅子上跳起來：“你想清楚一點。之前的項目雖然厲害，但并沒有搶多少人的蛋糕。畢竟那些市場還沒有人占領。但是現在……”
“沒關系，”梁雲說：“我不在乎別人的蛋糕問題。我只在乎，我們是否需要。”
“別忘了工業軟件的事。我一直都很認真地想做一點實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