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梁雲目送沈靜離開, 心底翻滾的情緒漸漸平靜。
都過去了，她對自己說，書裏的故事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 故事背後的隐情也已經知道，不用再擔心什麽了。
就算這樣，她的眼眶依舊微紅。老梁過來, 悄無聲息地拍拍她的肩膀：“別太放在心上。反正也就是個陌生人。血緣這種東西，你不當它是一回事, 那就真不是個事。”
梁雲勾了勾唇角, 挽住他的手臂：“我知道，爸你也別放在心上。”
“嗨，我在乎什麽啊。”
兩人相攜一同回到屋子裏, 老梁興致勃勃地向梁雲展示自己鍛煉的成果，擡起沙發的一角向她炫耀：“看，擡沙發毫不費力。”
梁雲目瞪口呆：“所以……您就這點追求？”
老梁擺擺手：“我年紀大了, 能強身健體就是好事，現在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到時候那個提高身體素質的儀器不那麽搶手了，給您搞一臺？”
“你們把這儀器叫什麽？感覺到現在也沒個正式的名字。”
“聽說可以分出好多版本, 将來估計會分開命名。”
老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靠過來問：“之前不是說全息已經成了麽……你說，這兩個能結合起來嗎？”
“爸你居然關心這個？”梁雲驚奇地問：“理論上是可以的, 至于有沒有項目正在進行，抱歉, 我也不知道。爸你知道的, 就算現在造出來了，現在的機器和帶寬也沒辦法承受。”
她有些感慨地說：“工業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而是一個龐大的體系。”
老梁想了一下, 認真地點頭：“确實是這樣沒錯。”他轉而說起梁雲的公司：“你就這麽把決策權授權給我了？真的不準管了？”
梁雲嘆息：“對，我沒那麽多時間，就勞煩爸爸你了。之前是想着開個公司，證明下自己的能力，現在發現，能力有了，只是不在開公司和管理公司上。您随便造，垮了我就重開一家。再說，有您在，我也不怕沒錢用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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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哈哈大笑，拍着大腿說：“對啊，要錢你爸我有啊。”他仿佛終于找到人生的方向一樣，志得意滿意氣飛揚：“不管什麽時候，不管差多少錢，都不要怕，和爸說，爸給你出。”
梁雲：……不，其實，我現在不差錢。畢竟每天都在工作。
這麽一想，簡直悲從中來，日子怎麽就變得跟一只工蜂一樣。轉念卻又覺得，自己怎麽都算不上是工蜂，算起來，大概是蜂王，嗯，女王蜂。
将自己逗笑了之後，她親密地靠在老梁肩膀上：“爸，可能我沒辦法做你心目中賢良淑德的好女兒了，你傷心不傷心。”
“爸什麽時候要求你賢良淑德過？”老梁輕輕拍拍她的肩膀：“你自己過得開心就好。”
程錦輝将樓上上上下下都檢查過一遍，再次确認沒有多出來什麽不該有的東西之後，正準備下樓去檢查樓下，就從樓梯那裏看到樓下溫情一幕。他停住腳步，手機嘟地一聲，博士發來文字：“你可以到我原本的工作室坐一坐。”
他抹一把臉：“好，謝謝你博士。”
原本的工作室現在已經只剩一臺電腦，是當初為了直播準備的。程錦輝在椅子上坐下來，對着攝像頭發呆：“這個房間，以前也是用來直播的嗎？”
博士轉移話題：“要玩游戲嗎？”
“不，謝謝，我不玩游戲。”
博士輕笑：“以後會經常玩的。”
“博士你是不是知道什麽？”程錦輝生出好奇心：“你都這麽提示了……難道現在已經有什麽項目正在進行中？”他的思緒開始發散，很快和老梁想到了同一個方向：“全息+提高身體素質的那個？”
紅姨在外面敲門，打斷程錦輝的盤算：“程先生？出來準備吃飯了。”
紅姨家裏只剩一個在外的兒子，今年過年也不回來，她留在梁家和幾人一起過年，幾乎包辦了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情。
雖然多出來一個程錦輝，也沒有妨礙她大展身手。
桌面上此時滿滿當當琳琅滿目，充分顯示她的實力。程錦輝只是嘗了一口，就忍不住大加贊賞，惹得紅姨表情越發溫和：“喜歡就多吃點。你看你個頭挺高的，這身上也沒什麽肉。”
老梁和梁雲在旁邊埋頭苦吃，就怕戰火燒到自己身上，對上程錦輝求救目光，只能給予他“自求多福”眼神支援。
在梁家住了兩天，老梁同志倒是不停有人上門拜訪，找梁雲的卻沒什麽人，就算是以前的狐朋狗友都不太敢上門來。梁雲也不想出去和她們讨論今年的流行色是什麽，哪家又出了什麽新包這種話題，于是幹脆在家窩着，将自己之前整理出來的東西從頭到尾再梳理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補充的。
程錦輝看在眼中，只覺得她太過勤勉，有心勸說兩句，卻又不知道從何入手，只能一天到晚在她身邊打轉，有空就抓着她說兩句話。
蘇珏被蘇父和蘇母帶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程錦輝竭力找話題想和梁雲聊天的場景。她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就帶上了笑意。
紅姨叫一聲“蘇小姐”，梁雲擡起頭就看見蘇珏對自己招招手的樣子。
她依舊坐着輪椅，神色卻看上去還不錯。發現梁雲正上下打量自己，連忙解釋一句：“基本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還有點使不上力，輪椅方便點。”她好奇地看程錦輝，随後一笑：“雲姐新年好。”
蘇父和蘇母神色之間有些愁苦，對着梁雲的時候帶着不好意思，開口的時候甚至有幾分拘謹：“小雲好久不見了，氣色看上去真不錯。這是小雲的男朋友嗎？真是一表人才。”
老梁頭發絲都快豎起來：“誰說是男朋友了！”
程錦輝也連忙解釋：“不是不是，我是梁小姐的保镖。”
“保镖？”蘇父和蘇母顯然不太相信，程錦輝笑眯眯，娃娃臉顯出十二萬分的親和：“是的，梁小姐如今是炫光科技的擁有者，公司創造不菲價值，自然有眼紅的人。”
炫光科技啊，那确實是科技領先。蘇父和蘇母一下子就信了，看向程錦輝的時候就輕松自如許多。
将禮物送上來，又寒暄幾句，蘇父和蘇母就暗示有話想單獨和老梁說。老梁有些不太情願，好歹看在多年朋友份上，領着他們去了書房，将會客室留給了三個年輕人。
蘇珏等到他們一走就變了臉：“雲姐，別答應他們。不用想我都知道是為了蘇钰那個不争氣的家夥，多半是要梁伯伯幫忙探聽消息。有什麽好探聽的，做了錯事，自然就要受懲罰。”
梁雲給她拿一個橘子，塞到她手裏：“冷靜點。”
蘇珏冷哼：“很難。我只要想到我現在這副鬼樣子都是因為蘇钰那家夥，我就忍不下來。他……”她小心地看梁雲一眼，吞下了更多的話語：“要是他沒做，現在心虛什麽。”
梁雲也沒關心過蘇家的事，聞言好奇地問了一句蘇钰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能有什麽事……”蘇珏帶着厭惡的表情說：“他那個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美女蛇。之前我說過了，我出車禍都是那個女人搞的鬼。後來才知道，那個女人還是個間諜。我真是要瘋了，他居然找了個間諜！這麽多年了，安全教育簡直就是跟白學的一樣。”
她深吸一口氣，按捺一下心情，懇切看着梁雲：“雲姐，說真的，果果別管這事，平白惹一身騷。”
梁雲點點頭：“我知道分寸，我想我爸也知道。”
話音未落，就聽樓上一聲爆吼：“這種事你居然也好意思求到我面前來？”老梁老當益壯，聲音隔着一扇門都聽得清清楚楚：“我算什麽身份，我憑什麽管！”
不一會兒，就見他氣呼呼地推着蘇父和蘇母下來了：“滾滾滾，這種狗屁倒竈的事，別來找我。再說下去，我們朋友都沒得做。”
蘇父苦苦哀求：“老梁，炫光科技那麽厲害，肯定和上面有聯系的。我不求多的，只求知道一下進展，也不行嗎？”
梁雲緩緩起身，站到老梁身邊去，笑微微地說：“蘇先生，炫光科技是我的，為什麽不來問我呢？”
她給老梁一個安撫的眼神，讓氣頭上的老梁好歹忍住了，怒視着那夫妻兩人，站在梁雲身邊想給梁雲充當保護神。
蘇父看着梁雲。
有些時候不見，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小姑娘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曾經的她看上去事業有成的都市麗人，可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份氣質很虛，眼神依舊天真而澄澈，看得出從小被好好地保護着長大，沒有經歷過太多風雨。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有點看不懂她。
今天的梁雲穿着簡單的室內毛衣，利落的長褲，踩着軟綿綿的拖鞋。看上去沒什麽殺傷力的裝扮，穿在她身上，卻似乎令人不敢直視。
也許是她周身的氣息太過淩厲，也許是她擁有了動心心魄的風度。
蘇父居然下意識地別開了眼：“小梁你別搗亂，讓我和你爸好好談談。”蘇母則在旁邊高一聲低一聲地哭，聽到這裏也插嘴說：“小雲啊，這男人們的事，就別摻和了吧。”
梁雲失笑，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從蘇母口中聽到這樣一句話。她忍不住自嘲地想，也許自己真的從來就沒有了解過蘇家人。
“蘇先生既然想借用炫光科技的渠道，怎麽，還不讓我這個炫光科技的實際擁有者說句話了？”她的唇角帶着笑，笑容落在蘇父和蘇母眼中，卻帶着冰渣：“我就實話實說吧。我不願意。”
“說我薄涼也好，說我冷血也好，都随意，但是，想用炫光科技的名聲幫忙做事，我不願意。”
“他蘇钰算個什麽東西，也值得我為他賣人情？”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