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他們從破了的栅欄進去, 翻上山頂,雪點子簌簌落下,落在女孩好看的小帽上, 她放眼望去是千年的紫禁城, 它沒有白天那麽威武,更像是沉睡的雄獅,安靜莊嚴。
岳佳佳滿足地咯咯笑, 站在高處, 心也跟着開闊,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壓力似乎全散了幹淨。
寧放跟着笑,說她:“傻妞。”
女孩撲過來抱住他, 踮起腳親了親他的嘴唇。
寧放将她抱起來,輕輕放在一塊小石頭上, 她就不需要墊腳了,只需輕輕仰起頭, 他便能很好地吻住她。
相隔太久,那些滾燙的記憶帶着更加滾燙的溫度襲來, 他們緊緊相擁, 像是要融入彼此的骨血之中,忘情地親吻對方。
忽然間, 感覺有人也上來了, 寧放牽着岳佳佳繞到樹後躲藏,看見一對男女站在他們剛才站的地方熱情擁吻, 氣氛漸漸不對勁, 那個男的把手從領子伸進女生衣服裏, 她的胸口鼓起, 像貓兒似的叫了聲。
岳佳佳被這一聲弄得不自在, 寧放笑着尋她的眼睛,喜歡看她不自在的模樣。
兩人在樹後面沒敢有大動作,但外頭那對野鴛鴦卻沒什麽顧忌,只見那男的往地上一坐,也不嫌涼,把女生抱到腿上,能看見黑影起起伏伏,看見男的埋頭吃女生,在過一會兒,女生拔高了語調,像是很舒服,又好像很疼。
岳佳佳就這點小貓膽子,駭得不知怎麽才好,臉埋在寧放肩窩裏,不想聽不想看,卻必須聽必須看。
寧放咬她耳朵,渾不吝:“學學。”
她咬他的肉,他反咬一口,咬在她耳朵上,順着小巧的耳洞鑽進去。
太癢了,她瑟縮着,面紅耳赤,與此同時,那個男的似乎好了,那邊抱着的兩個人不動了。
岳佳佳一愣。
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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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經驗不太夠,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寧放為标準,寧放從沒有這麽快過。
耳邊能聽見男人帶笑的氣息,他很壞,教她:“你算找着寶了。”
岳佳佳帶水的眼眸嗔他,還沒說話,那邊的黑影分開,那個女生低下頭,看不見了。
岳佳佳:“……”
寧放忽然攥着她的手,一下緊一下松。
她的心也跟着一下緊一下松。
她呆呆望着寧放,寧放拍她腦門,聲音幾乎聽不着:“想什麽呢你……”
那個女生擡起頭,重新坐了上去。
那種很舒服又很疼的語調再次響起。
岳佳佳求助地看着寧放,她腳麻了。
雪越下越大。
寧放在地上撿了塊石子,嗖地扔過去,命中男人後背。
“誰!!!”男人趕緊停住。
寧放拉起岳佳佳:“跑!”
他們從樹後竄出來,那對野鴛鴦吓得嗷嗷叫,驚起樹上不知什麽鳥兒,一時間氣氛更加恐怖。
岳佳佳忍不住笑出聲,随着寧放快步往山下跑,臺階多而窄,雪化了一半鋪了一半,她第一次腳下打滑的時候沒放在心上,害怕那兩人追下來,不敢停。
寧放的步子很大,夜太黑,他沒看清前頭少了個臺階,一腳踩空。
但他很快站住,只是岳佳佳的鞋再次打滑,從他身邊墜了下去——
她感覺自己的腳踝崴了一下,一瞬間劇痛擊穿理智,她啊了聲,整個人撲在地上,身上的羽絨服髒了。
寧放趕緊把她扶起來,稍微一動她就僵住了,不敢再動。
來時的快樂煙消雲散,岳佳佳怕的想哭。
她問寧放:“哥,我腿是不是斷了?”
寧放抿着唇蹲下,把她背起。
他走的不快,怕她疼。
走出去好一段路,才說:“沒事兒,肯定沒事。”
但這話誰都不信。
下山的路,岳佳佳的心冷透了,大難臨頭時總有一些直覺,感覺有什麽正在往下塌,不知是腳下的路還是曾經以為一片光明的未來。
她害怕得緊緊抱住他,像抱緊最後一根浮木。
...
回來的這一路,寧放都牢牢牽着岳佳佳的手,女孩怯怯問:“哥,怎麽辦啊?”
他打好腹稿,給聶青打了個電話。
在岳佳佳歸隊前,聶青就發現她不見了。但沒有驚動第二個人,枯坐在辦公室裏,盯着桌上的時鐘。
鈴聲響起在安靜的辦公室裏,聶青看着來電,目光閃過一道厭惡。
“你們在哪。”她問。
“聶教,我們在回來的路上。”寧放說着頓了頓,看了眼岳佳佳,“她受傷了。”
岳佳佳的腳擡高放在他腿上,現在已經高高腫起。
“傷到哪?”聶青與寧放一樣,越危機的關頭就越冷靜。
“腳踝,其他不确定。”寧放說。
“你給她吃藥了嗎?”
“沒有。”
“別給她吃任何東西,盡快把她送回來。”
寧放知道,現在這樣的緊要關頭,運動員任何進嘴的東西都要注意,特別是藥物,一旦被查出什麽就會被取消參賽資格……
聶青挂了電話,單獨帶上隊醫到門口等着接人。
一輛紅色出租車停下,寧放先出來,還沒開口,聶青狠狠撥開他,搡到牆邊,不讓他再碰岳佳佳一下。
隊醫探頭進去看了看她的腳踝,起身和聶青耳語幾句,兩人先把她扶了出來,岳佳佳單腳站立,臉上已經哭濕了。
“老師……”
“給我閉嘴!”聶青鐵青着臉。
岳佳佳沒見過她這樣的神情,吓得去看寧放。
聶青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扶着岳佳佳進去了。
鐵門牢牢上鎖,寧放站在外頭,沉沉看着岳佳佳虛弱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見也沒動。
醫務室裏,隊醫在為岳佳佳做檢查,聶青抱着手等待,最終結果是她的腳扭傷了,恢複時間不确定。
岳佳佳哭着問:“我,我還能參加比賽嗎?”
聶青發了很大的火:“岳佳佳,我看你是昏頭了!你什麽時候膽子這麽大?”
“我,我……”
聶青這時候已經反應過來,這幾年,岳佳佳在她眼皮底下做的很多事都有了真正的解釋。
她在談戀愛,和寧放。
他們不是兄妹。
聶青的臉上露出一絲受傷的神情,質問岳佳佳:“你居然敢騙我!”
岳佳佳低着頭,半晌嚅嗫着:“對不起。”
最後,聶青沒收了岳佳佳的手機。
寧放站在外頭,往岳佳佳的手機發短信,聶青直接倒打回來:“你走吧,以後別來找她。”
岳佳佳疼的一夜沒合眼,不知道寧放怎麽樣,怎麽回學校,有沒有像她一樣被發現。
而聶青花了一夜時間,看完了岳佳佳手機上和寧放的所有短信記錄。
....
太晚了,沒有車願意去大興,寧放當晚沒回校,半夜查寝被查到。
第二天,他沒被允許上課,站在任隊長辦公室裏。
“你還記得面試的時候你的回答嗎?”溫文爾雅的中隊長終于露出了閻羅王的一面,他站在寧放跟前,要他說出當時的答案。
“為什麽沒有參加保送考試?”
“我想做給他看看。”寧放說,“我想讓他知道,他錯了。”
“你為什麽要當警察?”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這就是我為什麽要當警察。”
寧放一個字都沒忘,現在的答案也是一樣的。
“你的父親是一級英烈,他是一個英雄。”任隊長說,“而他的兒子是個狗熊。”
這個辦公室裏也有一個國徽,正對着寧放挂在牆上。
任隊長的挑釁沒有令他憤怒,他只是平靜地問:“對我有什麽處罰?”
“你想有什麽處罰?什麽處罰你都不怕是吧?敢爬牆?寧放我告訴你,我在這裏這麽多年就沒有一個人敢這麽幹!你到底出去幹什麽!!!”
他不說,只表示無論什麽處罰他都接受。
“如果今天的處罰是讓你退學,你後不後悔!”任隊長氣急了。
寧放低着頭,靜靜想了想:“不後悔。”
他後悔的是不應該帶岳佳佳出來,後悔讓她受傷。
“如果不退學,你就得被記過,一個公安大的學生在校期間被記過是什麽後果你知道吧?”
寧放點點頭,等于沒有了前程。
說來可笑,新年伊始,他還在計劃與岳佳佳的未來,他想過自己成為真正的警察那天,就要把她娶回家。
現在,他可能當不了警察了。
“你還是不說是不是!”任隊長重重拍了拍桌子。
寧放的嘴是撬不開的,除非他自己願意。
有人敲門,任隊長跟出去交談了一會兒,再回來時臉色稍霁,說:“寧放。”
少年立正站好。
“你應該感謝你有一個好父親。”
寧放皺了皺眉。
對他的處罰下來了,全校點名批評。
口頭批評,加兩千字檢讨。
沒有記過,沒有退學,看在他是英雄子女的份上。
“報告!”
“說。”
寧放問:“能不能給我一次假,我要出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
“寧放!!!”任隊長氣的臉都紅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妹受傷了。”
“據我所知你十一歲的妹妹正好好待在家裏,并沒有受傷。”
“我還有一個妹妹……”寧放啞聲說,“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