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經過緊張的搶修, 五福胡同恢複供電,唐老師和宋老師看完電影回來已是深夜,他們放輕腳步進來, 看見寧放的房間熄了燈, 于是更輕一些,怕吵着兩個孩子睡覺。
但其實,寧放并沒有睡, 他頭枕着手臂, 把玩着沒電的手機。
一下又一下。
直到宋家的燈也熄了。
黑暗中,高大的身影站了起來,他赤腳靠近那扇門, 輕輕旋開。女孩團着薄毯,安靜又乖巧, 寧放跪在床邊地上,湊過去親了她一下, 親在眉心。
那是不帶任何情/欲,無比珍惜的一個吻。
岳佳佳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的黑眼仁上有兩個光點, 皎潔地看着偷襲的少年。
寧放親昵地用鼻尖點了點她, 嘴唇吻過她的眼皮,她順勢閉上眼, 睫毛撲簌簌地, 感覺他唇瓣的溫熱。
他就跪在那兒,怎麽都看不膩, 小丫頭團着毯子滾了半圈, 側躺着與他凝視。
“岳小豬。”他低喃。
“恩?”
“沒事。”他笑了。
她從毯子裏伸出手, 攥着他的腕骨, 拖進來, 拖進懷裏。
但他沒有再碰她的意思,他們都無比珍惜這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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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着彼此癡癡傻笑,都舍不得閉上眼睛。
他們共享了一個秘密。
他們一起做了一件“壞事”。
這讓他們前所未有地感覺到,這輩子,将會和彼此一起走到底。
...
月底,岳佳佳随隊飛往雅典,她的第一個舞臺在那麽遙遠的國度。
啓程前她進行了一個月的封閉訓練,盡管寧放每周都能離校,但也只能被擋在訓練館外頭,聶青沒再放他進去過。
就連宋亦都進不去,哥倆木樁似的站在鐵門外頭,只能在藝體隊去食堂時匆匆見上一面。
後來,哥倆怕耽誤她訓練,就都不去了。
寧放在家好好給寧璇緊緊皮,去新華書店買了一撂考卷,每周讓她寫兩張,寫不完不準看動畫片。
璇兒一開始還哭,發現哭不管用後,只能抽抽搭搭寫試卷。
不怎麽喜歡哥哥了,也不想哥哥回家,哥哥回家太可怕了QAQ!
體育頻道轉播了這場比賽,這不僅僅是一場錦标賽,還是08年北城奧運的資格賽,各國運動員都卯着勁想拿到入場門票。
中國作為下一屆奧運會的主辦方自動獲得參賽權,早已是一年後14只參賽隊伍中的一員,但岳佳佳依然在為自己的門票努力。
每個隊至多7個人,集體5個人2,她想拿到那張門票。
那一天正好是周末,五福胡同裏,家家戶戶打開電視,以自己的方式給岳家的小閨女加油。
陳浩的酒吧大白天敞着門,歡迎大家過來看比賽,不買酒也行。
兩臺大電視裏正在轉播比賽現場的準備情況,鏡頭有一瞬飛快掃過正在給鞋上蠟的岳佳佳,陳浩哎喲一聲,喊:“寧放!放你快瞧!”
寧放脫了一身警服坐在這裏,氣質淬煉得愈加鋒利,亦正亦邪。他端着杯冰水,沒錯過剛才的鏡頭。
陳浩跟人顯擺:“厲害吧,那姑娘是咱放爺妹妹!”
說完,鬼鬼祟祟湊過來,嘿嘿笑,問寧放:“是妹妹不是?”
寧放橫他一眼,不說話。
陳浩了然,唠唠叨叨:“我就說你小子不對勁。”
李林笑着灌了口酒,早看出來了。
寧放拿冰水和他碰了一下。
比賽開始。
前一個出場的意大利選手出現失誤,在接抛上失分,鏡頭掃過中國隊教練,聶青的神情看不出什麽,在為下一個出場的選手做賽前總結。
岳佳佳就是下一個選手。
她抱着紅色小球從舞臺前方亮相,下臺階走到場邊,這個13*13的小方塊即将決定她的未來。
也将證明她的過往。
她踩進去,一個定點亮相,露出上場時那個微笑,這麽多年過去,她已經能笑得很自然了,她的笑容感染了場上的觀衆,大家為她鼓掌。
體育臺的特邀解說員為大家介紹岳佳佳的個人資料,稱她是國家隊一員小将。
寧放看見了聶青為她準備的裙子,确實很不錯,流蘇從腰間懸着,像是一層裙邊,岳佳佳皮膚白,很适合紅色。
他不禁就想到了那個停電的晚上。
想起了兩人的胡鬧。
他灌了一口冰水,咽的很慢,音樂響起。
女孩夾球後軟翻+接球,球操的音樂比較緩慢,更能配合肢體舒展體現出其優美,她托着球做兩周阿提丢轉,在這裏卡了一下,球掉了。
電視裏,解說員說了句:“這裏很可惜!”
酒吧裏很安靜,能聽見巷子裏傳來街坊鄰裏的各種惋惜語氣詞——
“哎呦喂!”
“哎呀!”
“害!”
陳浩窺着寧放表情,寧放則看着電視裏的岳佳佳。
她看起來沒怎麽沮喪,追到球繼續做動作,因為錯過音樂所以有十秒時間配合不太好,不過後面幾個大動作都發揮得很優質。
她淡定下場,扶着牆翹起腳看了看鞋底,不知與聶青說着什麽。
...
她是中國隊第一個上場的,她做了探路石,她對聶青說:“那張地毯是新的,有點澀,我蠟打少了。”
于是聶青把這個重要消息傳達到每一個隊員。
中國記者的鏡頭掃過這一隅,發現每個小姑娘都在重新調整鞋底。
聶青看着岳佳佳:“後面好好比,別緊張。”
小姑娘點點頭,把鞋脫了。
之後上場的都是外國姑娘,陳浩看不懂,就知道人家漂亮,寧放說他膚淺。
陳浩不服:“你都懂?那你說說剛才那個動作叫什麽?”
“前臂前軟翻視線外腳抛球+一周巴塞轉。”
陳浩:“……”
“現在這個,視線外手臂大彈地面反彈球。”
陳浩:“我靠你真懂啊!!!”
“廢話。”寧放陷進椅子裏。
岳佳佳的最後一個項目是她非常拿手的帶操,她站在場邊整理思緒,聶青拍了她屁股一下,她就擡腳上去了。
沒有什麽意外,她發揮很出色,解說員挺激動的,在為不太懂規則的觀衆介紹剛才那個動作能得幾分,完成的有多标準。
寧放笑了,與有榮焉。
最後是頒獎儀式,岳佳佳站上了她的第一個國際領獎臺。
寧放略有些遺憾,這個時刻沒能陪在她身邊。
電視畫面裏,給了岳佳佳一個特寫,小姑娘不再是從前那個穩重得體的模樣,反而比了個peace and love的手勢,沖着鏡頭甜美地笑着。
寧放的嘴唇彎了彎,隔着千山萬水,看懂了她的暗語,那是他教她的手勢,她在領獎臺上比出來,是在想他的意思。
少年的笑意更甚,緩緩擡起手,在太陽穴上定了一下。
那是一個敬禮的姿勢。
“喲!!!”
“嗬!!!”
“做什麽呢!”
樂隊的哥哥們打趣,寧放拍拍屁股站起來:“回見了您嘞。”
...
藝術體操隊班師回朝那天早晨下了很大一場雨,空氣中透着一絲涼爽,隊員們穿着紅色的隊服,胸口有面五星紅旗,說說笑笑等在轉盤邊等行李,岳佳佳留了個心眼,把自己的箱子落在最上面,然後噠噠噠追上最前頭的聶青,把肚子裏盤了一路的借口說出來——
“老師,這兒回我家方便,要不我就自己走吧?”
機場到北體和到五福胡同是相反的兩個方向,機場大巴确實方便。
聶青盯着小丫頭,有幾秒沒說話。
岳佳佳緊張的汗都出來了。
半晌,聶青拒絕道:“不行,統一行動。”
“我,我……”
“你什麽你,家裏到底有什麽寶貝一點都耽誤不得?”
岳佳佳耷拉着腦袋。
聶青抱着手:“又是你哥放假回家了?”
小姑娘點點頭。
聶青嘆了口氣,覺得她真是沒長大的孩子,牌子還沒捂熱呢就着急回家找哥哥邀功。
“得得得。”聶青說,“你走吧,知道怎麽坐車吧?”
“恩!”岳佳佳指指機場大巴的牌子。
“到家給我打電話。”
“好!”
于是岳佳佳噠噠噠往回跑,巨人一樣扛下她的箱子,嘩啦啦跑過老師身邊,乖乖巧巧去買車票。
隊裏有大巴來接,聶青上車前最後看了一眼,岳佳佳正跟那兒掏錢包呢。
等隊裏的大巴轟隆隆駛走了,小姑娘道了聲不好意思,把遞錢的手縮了回來,拖着她的箱子躲到衛生間,打電話:“哥,你到了嗎?你在哪兒呢!”
寧放早看見她了,靠在衛生間外頭:“出來!”
岳佳佳跑出來,一下看見了高大的少年,他收起手機,朝她勾勾手——
她小炮彈一樣沖過去,腦門撞在他胸口。
寧放接住她,沒敢抱,怕聶青殺個回馬槍,大手呼嚕一下腦袋,拖過那個大箱子,和岳佳佳并肩走出去。
他們買兩張票,坐在機場大巴的最後面,岳佳佳把隊服脫下來蓋在兩人身上,他們在衣服下牽手,寧放一根根摩挲她的手指,最後一把攥住。
她靠在他肩膀上,一會兒後湊在耳朵邊小聲說:“哥,我好想你啊。”
寧放體會到了一種安定的情緒。
明明從小一起長大的,明明知道這丫頭的千萬種模樣,卻不會膩,怎麽都看不夠,分開這段時間,把他想夠嗆,現在這麽牽着她,拿什麽都不換。
寧放的手動了動,猶覺不夠,伸到岳佳佳腰後,一把摟住了她。
她的腰那麽細,一手能攥住似的,他摟緊她,衣服擋着,誰也看不見。
僅僅是這樣的接觸都讓人心跳不已,岳佳佳擡頭看他,他也正好低頭,他的眼神帶着慵懶,一下一下捏着她的腰,低聲對她說:“裙子不錯。”
她高興:“是吧是吧!”
寧放聲音更小了一點,只有她能聽見:“回家穿給我看。”
作者有話說:
卧槽!耳朵好燙!
明晚八點準時更新。請準時。
如果沒更,請大家去我超話催一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