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有多少人會堅持一份不知回報的夢想?
寧放覺得他不是這樣純粹的人。
他認為宋亦也不是。
但岳佳佳是。
17歲的夏天, 機會再一次降臨。
國家隊将選拔隊員參加雅典世界錦标賽,岳佳佳冷靜地分析,覺得自己正是最好的時候。
她的個子停在一米七, 體重比16歲時輕了三斤, 她到達了可以參加國際比賽的年紀,她已經習慣了自己發育後的身體,她為了跳躍和旋轉練習了千萬遍, 她不會再摔倒了。
她的隊內成績像是爬樓梯, 一步步往上走,聶青宣布了選拔名額,岳佳佳得到了隊內競争的機會。
她再一次品嘗到了持之以恒的美味果實。
結果出來那天, 聶青給所有人都放了個假,只是單獨把岳佳佳叫到辦公室, 遞給她一件鑲着流蘇的演出服。
聶青說:“到那天,你就穿着它上場吧, 登上你的第一個國際舞臺。”
岳佳佳本來是不願意哭的,今天明明是很好的一天。
可她還是沒忍住。
“老師QAQ……”小姑娘的肩膀簌簌發抖, 捧着那麽好看的裙子, 朝她鞠了一躬,“謝謝您。”
聶青不喜歡煽情, 揮揮手:“趕緊走。”
Advertisement
她狂奔而出, 寧放在門口等她,張開手, 她蹦起來往他身上撲, 他後退了兩步站穩, 她緊緊夾着他的腰, 笑得眼睛都要沒有了。
他們牽手回家, 不着急,選擇最遠最耗時的通行方式,寧放安靜地聽岳佳佳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說話,說她有一條超級漂亮的裙子,要帶去雅典,說她是怎麽穩穩接住了她的小球,得到聶青的掌聲。
當他們走到沒有路燈的地方,寧放會低頭吻一下她的臉頰。
很軟很香。
唐老師打電話來:“小放,晚上帶妹妹外頭吃,家裏停電。”
說得好像沒停電家裏就有飯吃一樣。
“您呢?”寧放問。
唐老師笑着:“我和老宋要去看電影。”
得,二人世界。
寧放使壞:“我接着她了,要不我倆也去?看哪部啊?最近都沒怎麽看電影。”
他捏了下女孩的手,岳佳佳得令,湊過去哼哼唧唧:“是啊是啊,我要跟宋爸一起看電影!”
唐老師哎呀一聲:“你們怎麽這麽沒眼色?多大人了不開竅!不許跟啊!要看自己去!”
挂了電話,寧放低頭問:“看電影?”
岳佳佳堅定地搖搖頭,抱着他胳膊,白淨的小臉上什麽壞心思都沒有:“哥,咱們回家吧。”
...
他們不走路了,搭上最近一趟公車,下了車一瞧,五福胡同這一片黑壓壓的。
天氣熱,家家戶戶搬着小板凳坐在門口納涼,一壺茶一把蒲扇,微風拂過,街坊鄰裏說笑聊天。
寧放在這停電的夜晚光明正大牽着岳佳佳穿過胡同,陳奶奶還說呢:“小放,牽好佳寶兒,前頭修路,不好走。”
他應了聲,跟老太太叮囑:“您也別亂跑,回頭我來背您。”
陳奶奶用蒲扇拍他一下,笑了:“用不着,奶奶腿腳利索着呢!”
陳奶奶兒媳也跟着笑,揮揮手:“去吧,回吧。”
寧放看了岳佳佳一下,月光讓他的虎牙閃了一下,她還沒反應過來,他突然蹲下去,再接着,她雙腳離地騰空而起。
小姑娘吓得嗷了一嗓子,趕緊摟住哥哥肩膀。
陳奶奶笑着:“猢狲哦!”
寧放背着她小跑起來,岳佳佳在他背上颠簸,問他:“哥,我重嗎?”
不管多少年,他都是一樣的回答:“小豬一樣。”
但她心裏知道自己可苗條了,翹着鼻尖哼哼兩聲,小豬拱食似的在他肩窩蹭。寧放朗聲笑起來,一氣跑到小院外頭。
聽見璇兒嗓門很大地問媽媽:“哥哥今天回不回來?”
劉珊戳她腦袋瓜:“你哥要是知道你考這點分數屁股都給你打開花。”
岳佳佳小聲問寧放:“你真的會打她嗎?”
得知親妹成績的少年笑了一下,這笑容令人膽顫。
于是岳佳佳相信,他是真的會把寧璇屁股打花。
可是……
小姑娘想了想自己小時候:“你以前都不怎麽管我學習。”
考多少分他都沒罵過,她自己跟那難過呢,被哥哥們帶出去玩一天,什麽都忘了。
寧放往後碰了碰她腦袋瓜:“能一樣?”
他這話是自然而然說出來的,聽在岳佳佳耳朵裏就像聽了情話一般甜。
裏頭,璇兒想一出是一出:“我要給哥哥打電話!”
劉珊糟心:“打什麽打,走,回姥姥家寫作業去!”
岳佳佳啪啪拍寧放,扭着屁股要下來,忽然把他拉到一旁躲了起來。寧放掃她一眼,不知道打什麽算盤。
劉珊領着寧璇出門,天太黑,經過的時候沒發現牆角藏了兩個人。
再過一會兒,這一隅沒了動靜。
耳邊有女孩清脆細碎的笑聲,她牽着寧放跑回家,兩個黑影穿過小院,一個高大一個嬌小。
女孩小心翼翼拉開門,再輕輕上鎖。
像是怕吵醒這片黑暗。
窗,關了。
屋子裏悶熱。
她踮起腳,不夠高,也掌握不好距離,這一下親在寧放下巴上,他出來前剛刮的胡子,不紮人。能很清楚地感覺到女孩嘴唇的觸感。
少年的胳膊輕輕摟過心愛的女孩,配合着低下頭,女孩這一下親在他唇角。
他無奈極了,捏着她下巴颌:“岳佳佳你到底會不會?”
“會!”她捧住他窄瘦的臉,眼睛适應了幽暗,能看見寧放近在咫尺的眼睛。她湊上去,準準地親在他的嘴唇上,用了點力氣碾過。
寧放感覺到了她的快樂。
他擁着她往後走,小腿碰到床腳,他大馬金刀坐上去,分開她的腿,将她抱在腿上。
岳佳佳起來一些,跪在床單上,從上而下吻他。
寧放笑了,仰着頭讓她胡作非為。
全世界,他最知道岳佳佳這一年是怎麽過來的。
他雖然不是運動員,但他比宋亦知道。
因為他也曾陷在泥潭裏,他很清楚從最底層往上爬的感覺,不僅僅是困難,還有壓力。
那種能把人逼瘋的壓力才是最大的障礙。
于藝術體操來說,岳佳佳的年紀不小了,她被夾在最尴尬的處境裏,上不得,下不得,最糟糕的時候甚至有人問她要不要考慮退役。
這件事她是哭着告訴他的,他們只能以電話聯系,但這一年,一次都沒吵過架。她是不會罵人的乖孩子,那麽,寧放幫她罵。
他站在公大的操場上,把那些人罵得狗血淋頭。
有用,
他罵人,她就不哭了,覺得他給她出氣了,眼淚擦幹,繼續去訓練。
天道勤酬。
她做到了。
他為她感到驕傲。
“哥,我好喜歡藝術體操,真的好喜歡。”岳佳佳輕輕往下坐,無比眷戀地擁抱他。
她有一腔熱血,她的靈魂在吶喊,她對寧放說:“它讓我覺得自己是有價值的。”
“哭了?”寧放撫着她肩膀,低聲問。
女孩在他頸側搖搖頭,呼吸灼熱,與他耳鬓厮磨。
他有些難耐,喉結上下滾了滾,去尋她嫣紅的唇瓣,她配合着承受,手指攥着他的衣服。
寧放的吻如他這個人,無比兇悍,他将很多情緒隐在親吻中,她能一層層剝開,看清他的想法。
岳佳佳在一吻結束後伏在他身上喘息,紅着臉把手伸下去,摸了一下寧放的後腰。
他沒多想。
她默默往他懷裏擠,在他身上蹭了一下。
這一下,兩人撞在一起,什麽都藏不了。
寧放暗着眸子去瞧她。
看到了她的心意。
他帶她一個翻身,把人摁在床上,唇舌從鎖骨往下游,有些地方他已經嘗過好幾次,他的手指靈巧地覆上去,掌心貼合那小小的起伏,不輕不重一攥,女孩下意識縮了一下,知道是他,便不需要擔心。
他撩開了衣擺,吻落在她白淨的肚臍旁,很輕很輕的一個吻,帶着酥麻麻的魔法,讓岳佳佳覺得有什麽從那裏散開,一直到指尖都發軟。
寧放如狼似的爬回來,不停舔舐她的耳朵,他喜歡這扇總是會害羞的耳朵。同時手指穿過障礙,一點一點撩開褲邊。
岳佳佳今天特地穿了裙子。
布料柔軟,溫馴地貼在身上。
男生粗糙的指尖觸碰,疑惑地擡起頭。
他确認地動了動,手掌幾乎撐破那塊小小的布料。
岳佳佳已經很久沒有比賽了,換句話說,她已經很久不需要穿比賽那種小裙子了。
她日複一日穿着速幹衣和長褲待在訓練館裏,膝蓋戴着運動護膝,寧放在她每一件速幹衣上都繡了她的專屬标記。
“嗯?”他鼻腔微微一哼,看着她。
她害羞地瞥開眼,一會兒後又忍不住轉回來。
寧放的眼神像一頭野狼,他嘶啞地低喃:“我看看。”
岳佳佳沒有反對。
她被寧放拉着坐起來,舉高雙手,湖藍的裙子落在地上。
她安靜地如一朵花,舒展開自己的身體。他勾起細細的肩帶往下一拉,兩塊白色布料在空中做了一個抛物線,安靜地落在湖藍裙子上。
這黑暗之中最顯眼的是床上白到似乎在發光的女孩,她躺在寧放喜歡的深色床單上,主動伸手摟緊他。
寧放的體溫很高,恨不得能把她融進自己身體之中。他又直起身,拽掉了身上的T恤,再伏下來,如一張被子,密密地裹着她。
她被燙得一激靈,相反,她冰涼的肌膚令寧放感到舒适。
狼王長久地埋伏,終于捕到了獵物。
他用眼欣賞即将入腹的小白兔,渾身血往下湧,岳佳佳絞着腿,他看不清,從牛仔褲後面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哥!”
女孩哀求地捂住那束光。
寧放安撫地親吻,他眼裏有太過炙熱的求知渴望。
但他并不執拗,他對她有超過一切的體貼。
他将手機一扔,扔到兩人都碰不到的地方,光,弱了一些,岳佳佳多了一些安全感。
少年低頭,借着屋中散開的光線,看清了那一處。
很幹淨,很漂亮。
岳佳佳望着寧放,如凡人仰望天神。
她對他說:“我喜歡玫瑰,喜歡月季,喜歡下雪,喜歡下雨……你喜歡嗎?”
寧放的目光從那裏移開,沉沉凝視着此刻青澀脆弱的女孩。
岳佳佳朝他軟軟地笑着,手一點一點捂住了她的秘密。
寧放在這一刻領悟,他輕輕拉開她的手,不讓她将自己的美麗藏起來。
他低頭親吻那瓣玫瑰,目光明亮:“喜歡,這裏,特別喜歡。”
這太過出格的舉動令女孩羞燥致死,她拉過長發遮住臉,不敢直視寧放的目光。
他的眼中充滿愛意,窮盡溫柔。
作者有話說:
今天看了個新聞,說花滑參賽年齡提高到17歲了,這是我樂于看到的。
之前本來想寫花滑,考斯滕可太漂亮了。可這玩意太花錢了,而且我國确實追不上俄國,奪冠是不現實的事,就改成了藝體。
咱們藝體甭管撿漏不撿漏,08年集體确實是銀牌。
藝體和體操這塊好像也是從08奧運會之後,09年左右變成16歲參賽的,之前都是14歲就能出去比賽,跳水最小的奧運冠軍13歲……
大家都在發育前較量,不用考慮發育關,于是就形成一種很畸形的行業環境,對孩子的身體影響也特別大,小小年紀因傷退役的多得是。
所以,本文就是定了16歲年齡限制,這裏跟大家報備一下,免得又有人說我不懂規矩亂寫,我真是會謝。
然後,以前公安大比較松,确實是能每周回家的,這幾年三嚴一看齊後隔夜假都很不好請,每個隊只有幾個名額,所以無比慶幸咱放爺進去的早(咦,這麽說怪怪的……)
現在也不太好進了,有開放日才行,以前的話,附近的小孩天天跑裏面小賣鋪買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