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岳佳佳一直覺得能和寧放在一起就是最開心的事, 可她卻有了點額外的煩惱。
說不清楚的煩惱,在訓練之餘,深夜之時, 令她輾轉反側。
九月末, 她随隊前往杭州比賽,候機的時候,有位男士在機場單膝跪地向他愛的女士求婚, 他們擁抱彼此, 愛意深切。
在那一刻,岳佳佳突然意識到她煩惱是什麽。
她在害怕與寧放分開。
他會遇見很多人,而她的生命裏只有他。
他是那麽耀眼, 而她是那麽平凡。
她坐在聶青旁邊,焉頭耷腦地吃飛機餐, 聶青一直注意她的情況,問她:“哪裏不舒服?”
岳佳佳駭了一下, 掩飾着:“沒睡好。”
“下午有開幕式不能缺席。”聶青思忖着,“明天你就別去了, 在酒店好好休息。”
岳佳佳搖搖頭, 表示明天也不會缺席。
聶青喜歡她不畏困難的樣子,難得對她笑了一下, 把手邊的牛奶遞給她。
岳佳佳恍然想起很小的時候, 那時候老師是會笑的,會捧着冰綠豆湯, 聽王教練說不好笑的笑話, 然後笑得很開心。
她希望老師能多笑笑, 老師笑起來最漂亮了。
但聶青很快收起笑意, 皺着眉低頭翻看這次比賽的各隊參賽人員。岳佳佳不敢打擾, 合眼縮在座位上小憩,飛機将她帶上高空,帶離北城,她的思念排山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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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現在在做什麽呢?
...
遠在團河校區的寧放正在聽中隊長開會,中隊長姓任,十分斯文儒雅,但校內論壇上關于他的傳聞可不老少,含沙射影說他草菅人命的都有。
得知他是隊長的那天,寧放宿舍一哥們差點絕望得去跳樓。
寧放倒是不關心這些,你不犯人手裏不就完了。
任隊長說:“這個國慶,我希望大家在校外注意安全,多陪陪父母家人,別闖禍,別惹事,幾天後別遲到,都給我全須全尾回來。”
他一開始聽得很認真,手機在口袋震了震,偷偷瞧一眼,小孩說:“哥,我到啦。”
後邊還跟了個笑臉。
寧放把手機收回去,他隔壁鋪叫鄧洪,本地人,早聽過放爺大名,服的不得了,一進來就要跟他拜把子,寧放挺禮貌:“我有拜把子的弟兄,咱倆這同寝的關系也夠了,你是不是昏頭了,這兒是警校,你以為混江湖呢?”
一句話把整宿舍說樂了。
鄧洪偷偷問他:“放爺,放假哪玩?我知道一倍棒的地兒,帶你去?”
寧放不說話,生怕被中隊長逮到不讓他回家,出來後才跟鄧洪說:“晚了,我有地兒去,你自個玩吧。”
“那你去哪啊?帶上我呗!”
寧放神秘一笑,揮揮手,跑了。
岳佳佳恹噠噠參加玩下午的開幕式,還有晚宴,聶青盯她好幾回,她捧着盤子朝老師露出軟乎乎的笑,一臉我很堅強我沒事的樣子。
她問寧放:【哥,你回家了嗎?幫我喂小綠了嗎?】
寧放坐在深夜的候機室裏,胡謅着:【回了,喂得胖乎着呢。】
【你這幾天去哪玩?】
【不告你。】
【我一會回房間能給你打電話嗎?】
寧放瞅瞅時間,快登機了。
【估計接不到。】
岳佳佳以為他要去陳浩那兒幫忙,馬上國慶節了,酒吧最熱鬧。
她不吵他了,晚上回了房間收拾行李,雙人間,她和隊友早早梳洗後睡下。
只是誰都沒睡着,隊友問:“佳佳,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她老實回答。
“那你們在一起了嗎?”
她不敢說實話,望着窗外亮着燈的大樓。
隊友嘆息:“我也想談戀愛,可我還沒找到喜歡的人呢。”
與此同時,寧放在飛機上關機了。
這是他頭一回坐大鳥,買了吉祥航空的廉價票,過去又快又便宜。他的座位靠窗,不錯眼地瞧着巨大的翅膀劃破夜空,将他帶上幾千英尺高空,他熟悉的那個北城越來越小,直到被團團暗雲藏起,再也看不見。
他在天上,沒找到星星。
..
第二天一早,岳佳佳爬起來散步,隊友還在睡,她輕手輕腳出去,穿一條涼快的短裙,沿着酒店花園走了一圈。
寧放給她打電話:“嘛呢?”
“我散步呢。”
“成,慢慢散。”他把電話撂了。
小姑娘癟癟嘴,小跑起來,額上浮起薄薄細汗,她一氣跑回去,電梯叮一聲到八樓,門打開,有人穿着短褲拖鞋站在外頭,岳佳佳擡頭一瞧,愣住了。
那人朝她笑,兩枚虎牙閃着寒光,眉眼間帶着邪邪的壞。
女孩的眼睛瞪圓,真的要吓死了,寧放一步邁進來,摁了九樓,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子。
叮。
到了。
他沉默着将她帶走,一直走到走廊盡頭,刷門卡,門開了。
岳佳佳在被推進去的那一刻,帶着巨大的雀躍和喜悅,嬌聲喊道:“寧放!!!”
少年不滿意地壓下來,嗓子沉啞:“再叫一個試試?”
她不敢了,是那麽高興,緊緊攥着他的衣服,仰頭看着突然冒出來的人,乖兮兮地呢喃:“哥。”
寧放笑着把她抱起來颠了颠,她腳尖懸空,驚呼一聲,緊緊摟着他寬闊的肩膀。
女孩細碎的笑聲頓時充滿這個空間,皎潔地看着他:“你騙我!”
“嗯。”他當仁不讓。
“你怎麽會來!”
寧放松開她,靠在門邊:“感覺有人想我想的要哭了,所以來了。”
岳佳佳咬着唇,沒否認。
寧放說:“本來想訂你隔壁,結果一層都沒房了。我看聶青這幾年越來越變态,恨不得能拿把大鎖把你們全都鎖起來。”
“你別這麽說老師。”岳佳佳搖搖頭,“老師很好的。”
寧放嗤了聲,到底是不說話了。
他看着他的姑娘往裏走,背着手小領導似的視察,明明是一樣的房間,她總是格外好奇,點點腦袋,像模像樣點評:“這裏也很好嘛,我可以上來看你。或者你下去找我。”
“當着你老師的面?”他笑着問。
大抵是因為心虛,岳佳佳拒絕了這個提議:“還是別了。”
“怎麽,我不是你哥了?”
她站在床邊,嬌嗔地瞪了哥哥一眼,嘴唇紅豔豔的,整個人溫婉得像這江南水鄉。
寧放突然朝她走去,一直逼着她後退,低着頭,鼻尖幾乎要蹭上她的唇,鞋尖抵着鞋尖,一直到窗邊,他将她轉過去,從後面擁抱。
岳佳佳看見的是窗外的江南園景,聽見的是寧放漸快的呼吸。
他的手指撩開了裙邊,一直摸進看不見的地方。她跟被扼了脖子的小雞崽似的無用地撲騰自己的小腳丫,兩條腿緊緊扭成麻花。
希望他不要過來,卻也不忍拒絕。
寧放一口咬在少女修長的頸上,像嗜血的野獸,利齒陷入皮肉,聞見芬芳的味道,手指停住。
岳佳佳攥緊了窗簾,無助地拉扯,下一秒,寧放改為溫柔的親吻,吻遍她敏感的脖子,他的手堅定地撩開了褲邊,勾了一下。
女孩額抵着窗簾,不适應地唔了聲。
滑溜溜的,指尖陷進去,像是觸碰豆腐的感覺。
他的呼吸沉重,吻也用力,她的眼尾沁出害羞的水意。
寧放想起了岳佳佳的小裙子。
他知道某些約定俗成的賽場禮儀。
他慢慢地動了一下,懷中的女孩如大雨中的小樹,東倒西歪。他的神情沒了之前的輕松,眼裏冒着一團火,想要更進一步,想要看看,卻又有根緊箍咒。他呼一下把她抱到床上,撲通一扔,自己快步出去了。
關門都帶着火氣。
門外,有旅人拖着行李經過,寧放靠着門板,等人走了才緩緩擡起手,指腹輕輕搓了一下,像在确認什麽,心裏暗罵宋亦那個狗嘴巴真是歹毒!
太陽穴一根筋跳啊跳的,他仰頭深深籲了口氣。
門內,岳佳佳軟綿綿躺下,将自己團成一團。這是一張很大的雙人床,她忽然想起寧放家裏那張床,他好像從沒睡過這麽大的床,沒有住過這麽大的房間。
這麽一想,心疼壞了,坐起來,想去找他。
門開了,寧放面無表情走進來,規規矩矩坐在床邊,身後窸窸窣窣,岳佳佳如那根絲帶,貼着他,爬到他腿上坐好,親昵地貼貼,裙擺因為這個姿勢撩高,瑩白的長腿落在他褲腿邊,膝頭點着柔軟的床墊。
寧放往後撐着手,仰頭看她,她看清了寧放眼裏尚未散去的那把火。
她在心裏說,再等一等,以後,我會把我的秘密告訴你。
寧放垂眼笑了一下,再看她時眼裏的情緒沒了,摟着她:“別招我啊,管殺不管埋的壞丫頭。”
岳佳佳目光灼灼:“哥,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廢話。”有人不耐煩。
“你回答我。”她膽子大了,揪他耳朵。
寧放安靜了幾秒,鄭重答複:“會。”
“一直是多久?”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她高興了,滿意了,她親吻他,心事全在這個吻中。
寧放聽見了,她說:“我也會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喜歡你。”
...
有人扣響國家藝術體操隊總教頭聶青的房門,門外站着唇色發白的岳佳佳。
“老,老師……”私下裏,她仍是這麽稱呼聶青的,十幾歲的小孩,用自己幼稚的方式紀念着什麽。
聶青伸手摸她臉,倒是不燙。
岳佳佳純粹是因為撒謊被吓成這樣的,小聲說:“我不舒服,今天能不能請假。”
聶青說:“不是本來就讓你今天休息麽?回去,一會兒我讓隊醫來看看。”
小姑娘慢吞吞進了隔壁房間,乖乖躺好,隊醫來的很快,檢查完說沒大事,估計是中暑了。
于是,岳佳佳得到了一罐苦兮兮的藿香正氣水,一塊聶青留給她甜嘴的小蛋糕,被允許獨自留在房間休息。
大家走光後,她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活蹦亂跳得壓根不像生病的孩子。
岳佳佳從小到大規規矩矩的,從沒做過出格的事情,一丁點壞念頭都不曾有過。可在這一天,連打香椿都不敢的姑娘,頭一回騙了她最尊敬的恩師,只為樓上的那個人。
她趿着鞋跑出來,從樓梯間跑上九樓,寧放站在電梯口,聽見樓梯間門開,回頭一瞧,笑了。
她被撞破了小心思,臉頰泛着誘人的粉紅,一步步蹭到他身邊,把自己的手塞進他手裏。
作者有話說:
姨媽一來英雄也變狗熊,碼不動了,今天單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