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聽到初聲晚否認, 尋徊放下礦泉水,眉眼溫和, 随後忽然起身走過去從後面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初聲晚怔了一下, 疑惑地偏頭去看他。
她倒是不懷疑尋徊有惡意,或者有奇怪的想法,畢竟,大狗狗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尋徊手搭在初聲晚腦袋上, 輕道:“這有點厲害啊, 我的氣息也沾不上了。”
初聲晚猜他的意思和阿橘的差不多, 都是無法在自己身上留下其他氣息。
說白了就是, 她現在被狐貍腌入味了。
初聲晚沒表情道:“感覺有點怪。”
“不用有負擔, 放輕松就好,這種情況很常見的, 有的妖為了感謝恩人,也會留下專屬的氣息。”尋徊道。
“氣息足夠強的話, 還能威懾一些不好的東西, 避免被纏上。”
初聲晚眼睫顫了下, 低道:“這意思是, 我正被保護着嗎?”
尋徊溫柔地笑笑,“晚晚這麽好, 是看了很想去呵護的人類呢,即使是不通人情的妖,但只要和你相處下來,都會喜歡你的。”
“我上學的時候,倒是不怎麽招人喜歡。”
“怎麽會?”
尋徊不敢置信地直起上身, 辦公室沒外人, 這個時間也沒客人了, 他尾巴露出來,耷拉下去。
初聲晚将電腦關機,整理了下桌面,淡淡道:“我能和動物交流,即使不刻意去聽,那些聲音也會傳遞過來,總會下意識地應聲,在其他人眼裏,就像自言自語的怪人一樣。”
“久而久之就沒人和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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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隐去了有關家庭部分的事,倒也不算說謊,小升初是同一個學校,等到高中換了學校,身邊的人不再是知曉她父母事情的人。
可她已經習慣了不去參與熱鬧,變得不擅長與人對話,高中自然交不到朋友。
能說上話的,只有動物。
尋徊抱緊初聲晚,像狗狗那樣蹭了蹭她,“我每天都會和晚晚說話的,壓力大的話,找我哭一哭也可以的,說給我聽吧。”
“謝謝。”初聲晚抿了抿唇,“其實我當時沒有難過,說到底只是無關緊要的人的看法,我沒必要去在意。”
尋徊擔憂地看她,“我接待的顧客裏,有許多人承受不住言語和目光,大家看上去都很傷心,晚晚你從來沒那樣過……”
初聲晚思索片刻,“我确實好久沒體會到難過的感覺了。”
哪怕看見貍花貓被惡犬撕咬,狐泯舟受傷昏迷,她也只是覺得無力。
哭泣二字,似乎離她很遠很遠。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她想不起來了。
尋徊雙手扶住初聲晚的肩膀,認真道:“不開心就要發洩出來才行,自己憋着會憋壞的。”
她皺了皺眉,無奈道:“但我不想哭。”
“在逞強嗎?”
“沒有。”
————
狐泯舟靜默地站在門外,眼睑垂着,一雙郁沉幽藍的眼眸晦暗不明。
身後的房間裏,時不時響起閑聊聲,他卻忽然不想推門走進去。
腦海裏不受控制地回響着稚嫩無助的嗓音。
“要是我能聽懂它們在說什麽就好了。”
“我再也不想聽到它們的聲音了。”
人心善變,稚子更甚。
自那次發燒後,小女孩變得沉默寡言,不再賣乖讨巧,好似已經明白,不管她如何努力,都不會有人喜歡她,小朋友們也不會和她玩。
漸漸地,她開始往山上跑,去找那只救了自己的狐貍。
方向感差,就一點一點記下路,直到走進遠離塵嚣的山林,享受片刻的安逸寧靜,耳邊的謾罵消失,輕松許多。
小女孩隐約發現,可怕的并不是山水,那日讓她彷徨失措的,其實是被丢下後的恐慌。
神奇的是,當她重回林中,總是會有一只黑色狐貍出現,仿佛是在對她說,“它不會抛下她”。
一人一狐靠坐在一起,小女孩時常會說一些毫無意義的話,來分享自己的日常,有開心的,也有不開心的。
“馬上六一兒童節了,同學們說會放一天假,好棒!”
“班上
LJ
的同學說,他爸爸媽媽六一要帶他去市裏的游樂園玩,游樂園是什麽?”
“樂園是可以讓每一個人都開心的地方吧,我也想去。”
六一兒童節那天,小女孩雙手環膝,将臉埋在臂彎裏,嗓音略帶哽咽,“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在說話。”
“我放學的時候問流浪貓有沒有吃晚飯,被同學聽見了,他們都在笑話我。”
“我做錯了什麽嗎?”
小女孩眼睛發酸,問狐貍,“和動物說話很傻嗎?”
狐貍沒有回應。
她又道:“要是我能聽懂它們在說什麽就好了。”
可當小女孩聽見動物之聲後,從欣喜到沮喪,并沒有多久。
在一只貓向她求助,她又無能為力,眼睜睜看着貓去世後,她說:“我再也不想聽到它們的聲音了。”
小女孩減少了來山裏的次數,或許是怕狐貍也會像那只貓一樣,離開她的世界,又或許還有別的什麽原因,狐泯舟都不得而知。
人類幼崽,要比成年人更加敏感脆弱。
而他,輕而易舉實現了荒誕的願望,全然沒考慮過,那個小孩子,是否能夠承受得住一次又一次聽見動物們悲傷痛苦的聲音。
蜘蛛妖每日奔波尋找得到願力的方法,最後得出結論,“要說願力,最有效的還是廟,只要有人燒香祈福許願,就有源源不斷的願力……”
“您在聽我說話嗎?”蜘蛛妖前腿扒拉開樹葉,小心翼翼地探頭看不遠處的妖狐。
他忽地開口:“樂園。”
“啊?什麽?”
人類說,樂園是讓人開心的地方,而他的力量,只會給人帶來絕望,繼續下去,毫無意義,不過是再增幾條藍紋咒印罷了。
那個人類女孩,用不了多久,也會憎恨厭惡他。
重蹈覆轍。
最後一次見面,是小女孩的奶奶離世,她哭得很安靜,強忍着眼淚,卻又不受控制地溢出來。
可能是知道,這次,她真的什麽都沒有了,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人死不能複生,這是即便祈願也無法改變的現實。
小女孩抽噎道:“一直哭的話,奶奶在天上會擔心的,可我不知道怎麽能不哭。”
狐貍不動聲色地打量她。
他見過太多人死去,早已忘卻情//欲,對她的無助悲傷心無波瀾。人類活得如此痛苦,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給她一個解脫。
但小女孩沒有想死的念頭。
她毫無神采的眼睛哭得發紅,盡是信念崩塌後的斷壁殘垣。
有很長一段時間,在動辄打罵的家裏,她獨自舔舐傷口,無人問津,後來,狐泯舟遵守承諾,默默陪着她,左右不過是凡人的一生,于他而言,轉瞬即逝。
他不理解“不要丢下我”是何願望,只靜守着她。
沒人知道小女孩聽人一口一個殺人犯女兒,累贅,拖油瓶,有娘生沒娘養,野孩子,是什麽感受。
她又是如何孤獨地熬過每一個傷痛的日夜,忍受訓斥羞辱與虐//待折磨,除了她自己,誰也不得而知。
所有的精神和氣力耗盡,剩下的那一點點,她又獻給了她喜愛的動物,也許微不足道,也許幫不到忙,卻是她的全部。
在小女孩身上,看不到一點希望,只餘一副空殼,實難支撐下去。
狐泯舟微阖雙目,幾不可聞地低嘆一聲。
在小女孩這裏,他居然看出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之處。
痛得多了,便不覺得如何了。
一絲藍色流光在狐泯舟指尖萦繞,瞬息之間又消失不見。
他拿走了小女孩悲傷的情感,代她承受。
人類的悲,于妖來說,仿若在無邊際的海中,滴入一滴墨水,瞬間就被稀釋消散。
他的生命,從為妖的那一刻起,便在替人類實現心願,無時無刻不在體驗反噬的咒怨。
小女孩的情緒,影響不到他。
她失去“悲傷”後怔了許久,方輕聲道:“去哪都可以,我只想離開這個地方。”
狐泯舟聽着她平鋪直敘,沒有半分波瀾的話語,不知這次自己是在作惡還是積善。
日後若恨,他受咒蝕。
若不怨恨,願力消咒。
怨和願同音卻不同意,一念之差,災厄相伴,舟楫擺山雪,徒勞作無用。
————
沒了陰雨天氣的夏季夜晚溫度适宜,初聲晚開窗通風,将外面的空氣換到屋內。
“記得給手機充電。”
狐泯舟坐在床邊靠牆擺弄手機,他洗過澡,這次不止尾巴,狐耳也露了出來,淡道:“知道了。”
她見他總玩手機,提議道:“要不領你去買部手機吧?”
聞言,他擡眼望向初聲晚,輕點下頭。
“早點睡。”她關燈上床,毫無防備地在他身側入眠。
漆黑的夜晚,只有手機屏散發着微弱的光亮。
狐泯舟挽起衣袖,藍紋不增反減,他能感覺到咒傷在減少,只是過程極其緩慢,樂園收集來的願力,想要治愈臨死前深恨的詛咒,尚且不足。
不知何時起,從初聲晚那拿走的一縷悲情,竟逐漸有了影響力,在她難過時,他能體會到一絲壓抑的情感。
他偶爾有那麽一瞬會想,咒傷好難熬。
好疼……
————
有的人晚上安穩睡覺,而有的鳥則是煩悶一天一夜。
烏鴉站在樹杈上,從早上等到晚上,也沒等來初聲晚來公園帶它去買新鑽石。
它想去樂園找人問下情況,結果尋徊破天荒的一整天都在店,它對尋徊心有畏懼,只好折返回來。
要說一鳥一妖的恩怨,還是因一心而起,起初尋徊領一心來公園遛彎,徑直踏入它的領地,鴉鴉自然不能忍,領着弟兄們大幹了一架。
結果尋徊那厮,差點沒把它薅禿了。
敵人強大不可怕,可怕的是敵人拔烏鴉毛,還當書簽送給人類。
從此,烏鴉們見了尋徊面就繞道飛。
一只烏鴉小弟問道:【大哥,離繁殖期結束沒多久了,您和大嫂有進展了沒?】
說到這個就來氣,烏鴉“啊啊”叫兩聲,扇動翅膀去找人算賬。
可惡的人類,居然放它鴿子。
烏鴉滿含怨念,趁黑飛到樂園外圍,找到拉着窗簾的那扇窗戶,悶頭就要撞過去,擾人清夢。
尖嘴還未碰到玻璃,一道身影極快,“咻”得一下沖過來,撲到它身上,硬生生改變飛行軌跡,砸到地上。
烏鴉罵罵咧咧看過去,【哪個不知死活的壞老子事?】
【你大晚上的在外面鬼鬼祟祟要幹什麽?】貍花貓威風凜凜地踩着它半邊翅膀,看它在地上撲騰。
烏鴉不懂這死貓怎麽晚上都守着樂園,罵道:【關你屁事!】
貍花貓的爪子在它腦袋上拍了幾下,【這是我恩人住的地方,你來找事,自然就是與我過不去,不如想想,你要怎麽死?】
烏鴉和貓貓天生不對付,貓對于鳥類有本能地捕獵欲//望,烏鴉則也愛攻擊貓食腐肉。
反正誰落在對方手裏,都不好過。
貓貓愛玩獵物,通常會折磨一番,用尖牙咬,亦或者用鋒利的指甲來回抓撓。
烏鴉心知處境不妙,轉而道:【是你恩人答應給我辦事的,我來找她而已。】
貍花貓揚起下巴,【說過嗎?我怎麽不知道?】
【你昨天也在啊!】
【不記得了。】
烏鴉敢肯定,這貍花貓就是故意針對它。
白天有尋徊,晚上有貍花貓,它到底什麽時候能找初聲晚啊,再這樣下去,老婆真的沒了。
烏鴉找準時機,和貍花貓纏鬥一番,離開了。
在它飛走後,貍花貓融入夜色中,等了一會兒,确定烏鴉不會再回來了,才離開。
自從小巷的領頭貓受傷的消息傳出去後,群貓無首,是貍花貓站出來重振旗鼓,接下了阿橘的重擔。
最近天氣都比較好,流浪貓們過的都還算不錯,貓貓大會照常舉行。
【我聽說阿橘老大住到人類那去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
【阿橘老大不是說過,獸人永不為奴,絕不受人類拘束嗎?它自己先破例了,把我們扔下不管。】
【有沒有貓知道,新老大好不好相處……】
“砰。”
貍花貓身手矯健跳到垃圾桶蓋子上,居高臨下望着衆貓們,氣場十足。
【正如大家所說,阿橘目前在人類那裏,但它是為了保護幼貓才身受重傷,被人類救助,絕不是抛棄你們。】
話落,方才七嘴八舌讨論的貓貓們安靜下來。
貍花貓掃視一圈,繼續說道:【人情最難還,你們應當知曉,每次的食物都不是白來的,需要付相應的報酬。】
【阿橘承了人類大恩,定然要報答,往日裏阿橘是如何對你們的,大家都心裏有數。】
有流浪貓站出來:【要不我們抓些老鼠給那個人類玩?】
【不行不行,老鼠太醜了,逮只蝴蝶吧。】
【阿橘老大平時對我們很好,上次我沒找到食物,是它把貓糧分給了我,讓我渡過難關,你就直接說,要我幹什麽吧,我絕無二話。】
貍花貓見狀很是欣慰,不枉阿橘平日裏盡職盡責帶領它們,它将人類說的“工作”,“讓貓貓打工”,告知衆貓。
【打工我好像聽貓說過,要貓賣//身,不得掙紮反抗。】
【聽起來有點可怕啊,那個人類會對我們做什麽?】
【管她呢,能幫到老大就行,在哪幹活?我去!】
【我也去。】
【……】
有貓願意,就有貓不願意,貍花貓也沒逼迫它們,只記下打工貓貓的樣貌。
它辦事認真,為了招到足夠的打工貓,還去找一些未加入陣營的貓貓,對此,它有一套專屬話術。
【要來萌寵樂園嗎?在那工作待遇好,每天都有足夠的貓糧,不會再挨餓受凍。】
剛經歷了下雨,不少貓貓受挫,一聽有好去處,除個別獨來獨往的貓貓以外,基本都願意前往。
貍花貓東奔西跑,說服了一群貓貓,約定好時間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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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初聲晚趁着出門吃早餐,領狐泯舟去選手機,錢從店裏出。
早上手機營業廳沒有多少人,可以耐心地挑選,她也不急,找了把椅子坐下,饒有興致地看狐貍聽店員推銷。
不管店員說什麽,他都一臉興致缺缺的樣子,提不起勁。
活脫脫一副頹廢美人狐的姿态。
走出店門,初聲晚問:“沒喜歡的?”
狐泯舟簡短地解釋了一句,“他推薦的都是他想賣的。”
“正常。”初聲晚沒多意外,有的店主要靠賣貨賺提成。
她意外的是,她說的話,他好像真的一直都是記得的,沒再随意應人所求。
想了想,她問:“你買手機主要想做什麽呢?有不同類型的手機,比如專門打游戲的,拍照好看的,內存大的……”
狐泯舟側目看她,她似乎和過去一樣,就算忘了很多事,依然喜歡和他說話。
陽光下,女生的眼眸還是清澈幹淨。
他只道:“都行。”
初聲晚面無表情回他:“沒有功能是都行的手機。”
狐泯舟抿了下嘴,沒說話。
最後他選了部新出正是暢銷款的手機,至于電話卡,他沒身份證,只好用初聲晚的。
有妖局手環在,三年內他都不能離開初聲晚視線範圍內,日常開銷花錢方面,池先生直接将錢轉給了初聲晚,狐泯舟的手機,純粹是買來解悶打發時間的。
初聲晚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付款記錄,感慨道:“有種給家裏小孩當監護人的即視感。”
狐泯舟道:“我是千年妖狐。”
“有什麽區別,花錢還不是要找我?”初聲晚挑了挑眉,故意揶揄他,“你飯錢還在我手裏呢,對我态度好點。”
狐泯舟一時無言,緘默不語。
人類骨子裏的劣根性是不會輕易消失的。
但奇怪的是,她的惡劣,并未讓他不适。
————
回去的時候,偶遇烏鴉攔路。
此時的烏鴉哪還有從前氣勢洶洶的模樣,羽毛雜亂,翅膀依稀可見禿了兩塊。
初聲晚問:“你被打了?”
烏鴉一聽氣不打一出來,翅膀一扇,落到她肩膀上,沒好氣道:【還不是你養的貓腿子幹得好事!】
初聲晚:“……?”
她邊往樂園走,邊聽烏鴉絮絮叨叨的告狀,什麽貍花貓仗勢欺鳥,故意打壓鴉鴉,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臨了還控訴了一番,它在公園苦等。
【你可得好好教育那些野貓,不然以後指不定給你惹多少禍事。】
初聲晚敷衍地應付着,“好,你還要鑽石嗎?”
【當然要啊!】
話題成功被轉移,她一本正經道:“鑽石對人類來說,相當昂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
【你的意思是你搞不到?那你這不是耍老子嗎?】
烏鴉有些惱怒,倒是沒懷疑她話裏的真實性,因為它前陣子自己按照記憶飛去過那家店。門很難進不說,店裏人還多,它雖說兇悍,卻也知曉一鳥敵不過多人的道理。
苦等幾次,始終找不到拿鑽石的機會,才來尋初聲晚。
不然以它的驕傲,是不願與人類為伍的。
初聲晚用手指戳戳烏鴉的翅膀,指尖陷入羽毛中,“我沒說搞不到,上次不就領你取到鑽石了嗎?”
烏鴉歪歪頭,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看她。
【那我們再潛入進去一次。】
初聲晚晃晃手指,“不行,去過的店加強防備了,只能我單獨去拿。”
其實是快放暑假了,連帶着兩元店人都多了,烏鴉要是進店,說不定會引起騷亂。
烏鴉這會兒反應過來了,這人類是在跟它談條件,不輕不重地在她頭上啄了一下。
【別磨磨唧唧地耽誤我找老婆,想要什麽你直說。】
初聲晚唇角稍揚:“我想你來我們店賣個藝。”
【%##@**&!!……】烏鴉罵得很髒,在她腦殼上啄了數十下。
一直未出聲的狐泯舟睨了眼一人一鳥,見烏鴉力道不大,初聲晚也沒生氣,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上午的日光蒸發掉地面的積水,年輕男女慢步行走,時不時響起幾聲烏鴉“啊啊”叫聲,引起路人側目。
走到店門口,初聲晚失笑道:“你考慮考慮給我答複?”
烏鴉鬧了一路的別扭,不想聽她說話,哼了一聲,翅膀晃動,飛走了。
狐泯舟側目看她,陽光灑落,在她身上也染了些零碎的光斑。
“你故意的?”
聞言,初聲晚擡頭看過來,沒忍住笑出聲,“烏鴉都氣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