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養炸毛超兇小童星 (2)
送老醫生出門,站在門口聽完整個故事,若有所思。
老醫生同他拱手告辭,離開別墅後,系統從穆瑜的衣服口袋裏鑽出來,似懂非懂纏住他的手掌:“宿主。”
穆瑜回過神,有些好奇:“為什麽要纏在手上?”
系統支支吾吾沒回答,背地裏瘋狂記錄意識波動,擋住那一道橫亘掌心吞噬生命線的傷口:“宿主,童熒去找大野狼了。”
穆瑜大概知道,點了點頭:“是去教楓燃跳舞的,不要緊。”
他選擇相信童熒。
童教練的嘴看起來很嚴。
系統小心地檢查那道傷,它發現宿主是的确不覺得疼,如果看不到就仿佛感覺不到,而且那道傷也完全不鮮血淋漓——甚至連半滴血都沒有。
傷口狹長且極深,像是久不逢雨的地面幹裂,也像是樹折斷的灰白枝條。
那只是一道安靜的裂痕。
“真有這樣的樹嗎。”在回到那幢節目組承包的別墅前,穆瑜忽然和系統說,“我們能不能去幫它?”
系統問:“宿主想要怎麽幫?”
“不知道。”穆瑜其實也沒有頭緒,只是嘗試設身處地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話,就不當果樹了吧。”
穆瑜說:“不用結果子,長在安靜的地方,能每天吹吹風,曬一曬太陽就很好了。”
……
“你能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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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萎的童教練坐在練習室裏絮絮叨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難受。”
“他是最該難受的那個人,可他不知道自己難受。”童熒說,“他跟我們說他很好。”
童熒答應了要教聞楓燃跳《The seventh day》,結果錄完節目人是來了,但腿沒帶來,一進練習室就融化在了地板上。
跟他一起來的是直播平臺的老板席野,同聞楓燃打了個招呼,把一罐功能性飲料抛過去:“提神的,放心喝。”
聞楓燃剛把自己累到爬不起來,接住那罐看起來相當神秘、有點像酒又不完全像的金罐飲料,有點警惕地看童熒。
“沒酒精,他醉咖啡因。”席野把童熒放在地上,“別介意,他心情不好,酗了兩罐紅牛,等醒了就記得要教你了。”
童熒吼走了偶像,還在懊惱自己這張破嘴,但他醉的時候更管不住嘴——這也是席野被派來盯着他的原因。
免得讓一衆舞團聞風喪膽的童教練咖啡因上頭,叽裏呱啦什麽都往外說。
以前也不是沒有前科,他們這個粉絲群之前線下聚會,粉絲群嘛,難免要聊聊怎麽粉上的偶像、怎麽找到的組織。
童熒打死也不說,誰問都寧死不說,加上沒怎麽看過穆影帝的作品,可疑得喻星火一度以為這是個混進來卧底的黑粉,發誓要揪出黑粉的狐貍尾巴。
兩個人就這麽不對付了好幾年,結果童黑粉有次拿錯了喻粉頭的水壺。
只喝熱巧克力的童教練,舉着水壺一口悶下去,扯着被奪走咖啡的喻巨星在茶水間絮絮叨叨說你知道嗎那個藏在電話裏的木魚其實是神燈。
吓得喻星火連夜打電話給商遠,讓商遠聯系精神科醫生,或者聯系會請大仙的神婆。
……就這麽陰差陽錯,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深夜出沒于青少年維權和心理咨詢服務熱線的接線員的身份,悄然成了這個小圈子裏的公開秘密。
但他們也都知道絕對不能打擾。
不能半夜打電話過去占線,這是條很重要的電話線,可能會救一個人,也可能會救一條命。
所以他們就把看守這個電話的工作交給了商遠。
童熒不行,這完犢子玩意喝了咖啡就扯着人聊偶像、木魚和電話裏的神燈,嘴松得跟老棉褲腰一樣。
商遠負責守着這個電話——被逼得快枯萎、葉子快掉幹淨的樹,枝幹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的樹,如果有這種樹,如果他們實在幫不了,實在沒辦法了,就把電話偷偷給出去。
電話裏有神燈,電話裏有風和光,有晚風裏最溫柔的星星。有人會幫你把橫生亂長的病枝修理幹淨,幫你把土重新填實,再澆上特別清涼幹幹淨淨的一捧水。
他們這些長歪了、長擰巴了的樹苗,小心翼翼地去求救,去電話裏輕輕敲神燈先生,然後他們活下來也長大了。
可他們是不是長得太慢了,慢了一步,他們沒來得及殺回去保護那個藏在電話裏的神燈,長大了的他們才知道原來神燈也是棵樹,比他們厲害很多的樹。
原來神燈也是樹,那個地方在峭壁上,風刀霜劍日夜不休,沒有陽光也沒有風。
他們不停努力不停往上長,催着枝條拔節一樣往上長,長到那個地方,想把光和風送進去,可是不是他們長大得太慢了。
席野看着哭成球的童熒,他其實不知道童熒在哭什麽——見偶像是好事,能回來見那個把他們從深淵裏拉出來的神燈,是天大的好事。
好事為什麽要哭,他們說好了是要回來牛逼轟轟撐場子,陪偶像養小狼崽,然後再出去拆了峰景傳媒送林家上天的。
可就是有種強烈的餘悸。
強烈到即使遍尋記憶也找不到端倪、誰也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但就是害怕到輾轉難眠的餘悸。
他們好像失去過最重要的東西,這種失去把當初玩命往上長大的樹苗都逼瘋了——直到某天噩夢驟然驚醒,哂笑怎麽會做這種離譜的夢。
可還是餘悸,所以看到那個熟悉的影子的時候,最先吞沒理智的,其實是鋪天蓋地的吓壞了的委屈。
“你,你不準告訴你的經紀人。”童熒嚎啕大哭,“我送你一個墨鏡,Ray-Ban的,你不準告訴你經紀人。”
聞楓燃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用力搖頭:“我不要。”
兇名在外的童教練不管,掏出五副墨鏡一人一戳,連偶像家的小狼崽也不由分說搞出一副墨鏡戳到臉上。
剛回到練習室門口的、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習慣用手杖、養紅毛小狼崽的莊姓經紀人,就這麽被五張戴墨鏡的臉齊齊凝視。
四位評委都寫了保證書,保證不認出偶像,保證不當着偶像的面提以前的事,保證做情緒穩定不失控的成年人。
血紅小狼崽一秒撲上去,拉着老師詢問看病的結果、腿還疼不疼有沒有好一點。四位評委才不幼稚,都坐姿端正肩背挺直目不斜視成熟穩重。
四張戴着墨鏡的撲克臉都冷冰冰地哭成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