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對手送分
其實老道士看上去柔弱不堪, 她将人捆了後威逼, 讓他道出真相也不是不可,只是生活在這裏的人是紀惠籬,她若攪弄一團是非後穿回去,那替她擔是非的只能是牙都沒換好的紀惠籬。
她選擇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宓芙這麽機敏, 将來一定有成就, 你把她救下來,說不定她能給你養老送終。”
老道士輕飄飄将胡子吹地妖嬈舞動。
最終他答應下來。
越聽沒料到他對那幾位歹徒的行蹤了如指掌, 一臉平和地帶路。
三人下山,去底下的小泉邊飲水。
越聽喝着覺出味兒不對, “怎麽沒有昨天好喝了?”
老道士品了一下,欷籲一聲:“哦, 驢在裏邊撒過尿了。”
越聽哇一下吐在臨近的水溝裏。
老道士勸導:“人家的驢喝的好點不行啊?什麽反應!”
越聽被他一頓教育,頗是自慚形穢,道:“我也沒說不行, 但主人對驢子太驕縱了,讓驢子跟自己一個泉裏喝水。”
老道士雙掌合十,清苦中融了幾分仙風道骨,“人家家裏有井。”
浮光灼夏,葉影搖曳。
越聽終于将自己腳上另一只鞋也扔掉。
幸好她來時穿的平底鞋,否則昨日那麽奔波勞累, 一定一瘸一拐, 走路姿勢都改不過來。
紀惠籬被她牽着往前走,卻無心看前路,低頭, 視線落在她的腳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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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不知預演過多少次離別,她試圖記住一切。
大中午, 縣城的街上沒什麽人,就算有,看到越聽後先是一瞪眼,随後疾奔。
這邊的迷信比起鬼怪電影,又多了一個敏感時刻,那就是中午。
人們認為,夏天的中午陰氣滿盈,有妖出沒。
路過一間破敗鋪子時,越聽看着标牌上的字,艱難地念出聲:“水溝,蓋飯?水溝蓋飯?這能好吃嗎?”
老道士看着那個板字,眯了眯眼。
紀惠籬強調:“是水溝蓋——板!”
越聽複觀一遍:“欸,還真是板,我就說哪裏的菜會叫這個名字。”
老道士默默停下,指着破落鋪旁邊的小倉庫,“就在裏面。”
越聽左右看了兩圈,在倉庫背後看到一輛面包車,這刮痕滿身的車有些眼熟,與鋪子一般破,并排而立,像一對難兄難弟。
她看了許久,突然啞聲,說不出話,一直對紀惠籬比劃。
紀惠籬點頭,“就是那個刀疤臉的車。”
老道士耳聰目明:“你們見過那位大哥?”
他一出聲,越聽立馬重新确定他的作用,帶路這個任務圓滿完成,接下來——“用你的年紀優勢壓倒他,命令他放了宓芙。”
老道士看着她,無言嘆息。
三人不再光明正大地站在門口,而是悄悄去面包車附近徘徊。
正中午,裏面的人大約在睡覺。越聽這麽猜測。假如他們秉持勤奮的理念外出工作,就當她格局小。
随着老道士繞到車後,發現下面是一條河,河水渾濁,岸邊的草雜亂叢生,顏色清綠。
老道士說:“你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
越聽把聲音壓得很低,兩人一來一往的交談仿佛是商議大計的殺手,“我的意思是,很多人都尊老愛幼,等會兒你把門砸開,就往馬路中間一躺,保證他們服服帖帖。”
老道士沉思,半響後指着河邊一塊白花花的石頭,捋了捋被風吹亂的胡須:“你看看那個。”
越聽伸手搭在眉間做涼棚,“啊,那塊石頭,有什麽不對嗎?”
老道士說:“像不像笑翻的魚。”
老道士指着紀惠籬:“既然非要糟踐一個人,那為什麽不能是老幼裏的幼?”
越聽:“這……”
紀惠籬靜靜聽他們商議。
太陽這麽刺目,照在人臉上卻妙不可言。
越聽的皮膚很好看,紀惠籬有一次觀察牡丹開花,花苞緊實時就将其一瓣一瓣剝開,那時花瓣的顏色好看到可稱作绮麗。
老道士婉拒越聽的提議,越聽只能再次運轉大腦,祈求再想出個好辦法。
她席地而坐。
老道士睨了一眼,“地上不燙嗎?”
越聽說:“不燙,我坐在麻繩上了。”
紀惠籬低頭一瞧,發現她屁股底下有一捆麻繩,看起來像是沒搓好就提前被人拿來使用,有些淩亂醜陋。
僵局。
越聽無法向老道士解釋什麽叫道德綁架,更不可能讓紀惠籬去冒險,她思考着該如何利用自身優勢,從那個刀疤男手裏救出宓芙。
一時間無人說話。
正午時分,河水緩流,另有一番靜谧。
大約烤條小魚的功夫,越聽突然坐直。
老道士眼睛一亮:“有辦法了?”
越聽連忙示意他閉嘴,唇語道:有人來了。
果不其然,倉庫的鐵門響了好幾下,像是在懲罰人的耳朵一樣,那聲音簡直摧枯拉朽。
老道士連忙噤聲,捂住嘴,臉扣在地上。他大約以為自己看不見別人,別人也不會看到他,重演‘掩耳盜鈴’。
越聽和紀惠籬都往車底下挪了挪。
這塊沙地極幹燥,踩上去時嘎吱嘎吱。聲音越來越近。
灼熱的氣流随着細微的風不停翻湧。越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默默祈禱,系統千萬不要在這時候讓她穿回去,否則…
是她讓老道士帶路的,如果此刻她穿回去了,卻把兩個無辜的人丢在這裏……
見她終于明白這件事的不易,旁邊兩只潛伏在驢糞上的蒼蠅都激動地往她頭頂飛。
刀疤男只覺得空氣都擁擠起來,他雙手插兜,在車屁股後面找繩子,“我記得放這兒……哦老八拿去抵前輪了。”
他往前走。
正要邁過車頭那側,忽然,有不明物體朝他飛來,他吓退一步,定睛一瞧,發現正是自己要找的麻繩。
他疑心重重,腳步虛了幾分。
這邊的人說,中午狐妖和蛇妖都喜歡出來溜達。
年少時刀疤男比較感性,聽這些傳說時,腦中不自覺浮現出吃人無數的狐妖為自己折腰的劇情,然而虧心事做多後,他不再執迷與美豔狐妖戀愛,而是将眼光放在傳說的前情提要——要知道狐妖現身時總是一個黑吃黑的形象。
當然,他與狐妖還是有相同點的,都吃人。
不過吃法不一樣。
屬于競争對手。
和諧不了。
刀疤男前進的腳步裏充滿不确定和惶恐。
最終還是繞過車頭,看到這一側有腳印。
他警鈴大作:“誰!”
越聽和紀惠籬爬得快,已經到了車屁股後面,老道士被袍子拖累,溜得慢,讓刀疤男一聲喝的回頭了。
刀疤男發現流轉于腦海中的美豔狐妖變成一個糟老頭子,心覺晦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去拿人,那力道中含着一部分怒氣,是因為老道士毀掉了他的少男之心。
只是未料到砂礫于前,珠玉在後。
白淨臉大眼睛的女人面帶惶然,匆匆回頭,懷裏還抱着個小的。
刀疤男的笑容開始由怒轉喜:“送上門來了。”
重重石磚水泥建起的倉庫不僅清涼,還隔音。
裏面的人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刀疤臉像是找到了便宜大白菜,吆喝兩聲,裏面才有人出來。
而正是這個舉動,才讓事情有了些許轉機。
越聽萬萬沒想到,出來的三個人中,有一個光頭是熟臉。
而他懷裏的男孩,更是熟透了。
越聽震驚不已。
這個光頭正是越厘的親生父親,而他懷裏的,就是越厘。
她之前比較憐惜越厘的時候,被他洗腦到天天當散財童女,根本顧不上了解他的成長經歷,清醒之後更是膈應到不願聽他的事,她未曾想到,越厘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系統說會讓出這個角色,那這個角色被玩家操縱,決計不能是活人。
而系統把進度條拉到這裏,想必越厘就是在這個時間死的。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高考的時候她都沒這麽賣力。
到底還有什麽辦法能扭轉現在的局面?
她與越厘的父親并沒有什麽交集,對他了解甚少,甚至可以說只停留在長相上。
這父子倆像是将一張臉焊死了,與十幾年後沒有什麽變化。
光頭看上去沒有世俗的欲望:“這是本地人嗎?”
刀疤男說:“不知道,管她是不是,連之前抓來的倆人一塊兒出售?”
光頭說:“別累贅了,我說過幹完那一票就收手,現在我娃這麽大了,媳婦兒還在家等着,你別給我惹麻煩。”
刀疤男聞言不喜:“大哥,您要沒這膽,幹嘛來這一趟?”
光頭聞言也不怎麽喜,将睡着的小孩交給旁邊的小弟,過去踹了刀疤男一腳:“我好心好意把你從磚廠救出來,你被那些個黑工頭使喚傻了嗎,趁我睡着把車開到這兒來了,硬要抓個十歲的女娃,我沒說你什麽吧,你倒好,現在擠兌我膽子小了?”
刀疤男自知理虧,但稍一展望,豪車豪宅近在眼前,他勸道:“大哥,是我說話不中聽,您別往心裏去,我是覺得,來都來了,為什麽不幹完這票,你現在攢的錢夠幹啥的,開的還是這破車,嫂子那麽嬌滴滴的,你總不能讓她跟你受苦?”
人為財死。
光頭心動了。
但他扔在猶豫:“可我最近總是右眼皮跳,昨晚還夢見被判,反正……這票不順。”
刀疤男趁這個空,與另一位小弟合夥将三個倒黴蛋捆了。
在他說服光頭的時候,越聽小聲對老道士說:“你身上帶什麽符篆了嗎?”
老道士下巴指了指:“袖袋裏有個卦簽,符篆在降你的時候燒完了。”
越聽:“你記一下這個名字——施逾。西施的施,不可逾越的逾,是光頭老婆,離間……”
這時,那邊已經達成共識,光頭把自己兒子抱在懷裏。
小越厘睡得比豬還死。
刀疤男看着越聽,說:“這女的賣到越南……”
随後目光轉向老道士:“就這老頭子糟了點,晦氣。”
他踹了一下老道士。
老道士眼裏兩簇怒火越燒越旺。
其實他原本沒想參與這些,認定自己不會被抓,也不準備反抗,誰知這刀疤男像是要一刀把他結果的意思,老道士不再置身事外。
他忽然大笑一聲:“蠢貨。”
這不明不白的兩個字讓四個做跨國人口販賣的大漢都驚呆了。
光頭心裏最慌。他們這類人,要是一直無惡不作,那這顆心就黑到底,可一旦想金盆洗手,那這顆心黑不黑紅不紅的,日夜難安。
不然那些壞事做絕的人怎會佛珠不離手。
他對老道士說:“你有什麽話說?”
老道士編瞎話一絕:“難怪我在山上修行時預見血光之災,之後又有道祖指示下山,原來是因為你。”
光頭更慌了:“什麽意思?”
老道士高深莫測、陰陽怪氣地笑了笑:“我袖袋裏有畫簽,正是下山前抽到的,你拿出來看看,是否與你如今的境遇一般無二?”
光頭上下打量他,發現老道士這把骨頭還沒自己的腳底板硬,放心走過去,将他的寬袖扯出來,果真在袖袋裏找到了一支卦簽,其上有畫,畫中一共四人,一男子渾身戾氣,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另一男子抱着妻兒,倒在地上,像是在不停後退,這一家三口在的地方也将寸草不生,而造成這一切的正是那名身帶戾氣的男子。
老道士對他的反應很滿意,一副世外高人的口氣:“你覺得把你逼入絕境的會是誰?”
光頭的視線很快落在刀疤臉身上。
刀疤男原不當回事,但光頭懷疑的視線已經讓他感到危險,他立馬道:“大哥,你信一個鬼話連篇的道士?他要是真能預知什麽,那早能算到自己有這一劫,就不下山了!”
光頭看來是個優柔寡斷之人,毫無判斷力,容易被人迷惑。
這是好處,也是壞處。
老道士看了看越聽,得到對方的肯定後,高聲道:“你老婆命弱,這人臉上有刀疤,心狠,戾氣重,專給她傳壞運,要是你再跟他同處,早晚克死你的妻,哦對了,你老婆的名字我剛剛算出來,是不是叫施逾,西施的那個施?”
光頭的心瞬間沉了。
難怪今年妻子待他态度不如從前,合着是讓刀疤男給克的。
她從前也虛榮,可到底有幾分情真意切,今年卻是什麽都沒有了,連孩子都不喜歡了,每日早出晚歸。
他已經進了老道士給他設的坑裏,也沒心思去想其中的邏輯。首先,刀疤男是不久前才從磚廠裏救出來的。
但他不願意将妻子的冷淡歸于自己,而老道士的話像模像樣,他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瘋狂地給刀疤男刷負。
他私心認為,只要自己跟刀疤男不再來往,他家裏就會一帆風順和和美美。
人一旦有了弱點,只要稍加引導,他就會自己往坑裏跳。
刀疤男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努力勸說,希望光頭能與他一起幹完這一票。
但是他也清楚,光頭已經退縮了。
光頭看着老道士:“你竟然真的知道我老婆的名字……騙人的吧?那你知道我兒子叫什麽嗎?”
老道士心裏不知,面上裝作蔑視愚蠢凡人的樣子。
見狀,越聽被動技能觸發,演了起來,“你這人太不講理,先生冒着洩露天機的危險來救你,你不知好歹懷疑他?好,那我告訴你,剛才先生跟我說了,你這兒子單名是個厘字,沒有算出姓氏,因為他将來不跟你姓,你要是還不收手,将來能不能留下這個獨苗都不一定。”
她演戲一向可以,那義憤填膺的模樣倒真像是救世不成而惱怒的世外高人。
光頭心生驚駭:“你說的哪個厘?”
越聽道:“差之毫厘的那個厘。”
光頭驚呆了。
他已經相信了一大半。
就連兒子這些天貪睡的事情都歸咎于刀疤男,一定是被他克的,早知就不來救人了,亡命之徒之間就不該有兄弟情!
刀疤男心知此事大概不成了,突然擠出笑臉,對光頭說:“大哥,你放心,如果真的會拖累你,我肯定不幹這票,報仇我也不報仇了,咱們一塊兒回去。只要你相信,我都是為你好,為嫂子将來也過得好……”
光頭目光銳利如刺:“你這麽關心你嫂子做什麽?”
刀疤臉啞口無言,他沒想到,老道士和這女人三言兩語就讓光頭草木皆兵了。
最終,光頭帶着兒子去車裏。大有立刻就走的架勢。
刀疤臉差點就要對老道士拳腳相向,但是被兩個小弟攔下來。
小弟一號說:“二哥,大哥不讓咱們動手,剛才已經鬧不快了,再違背他的意思,咱們這票怎麽幹?”
刀疤臉怒道:“我怕他嗎,買主是我聯系的,他就算背着我把車開走,把車裏那兩個人帶出去往哪兒賣?他知道嗎?”
小弟二號說:“二哥,大哥沒有那個意思,就是……”
刀疤臉冷嘲熱諷:“他不是那個意思?這麽熱的天,他不在倉庫裏待着,反而帶着那蠢孩子去車裏,不就是怕我對他的車怎麽樣嗎?他要是不想幹,我不攔着,咱們把話說清楚最好,省的到時候人賣了他還找我分錢。”
說完,他恨恨瞪了眼老道士,去和光頭理論。
兩個小弟也跟上走了。
他們也不擔心這三個人跑掉。
當然他們的不擔心也有道理,一個即将入土的老骨頭,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一個牙都沒長齊的女娃,捆成這樣怎麽跑?
從他們剛才的談話中,越聽得到一個很重要的信息,她說:“宓芙應該在車裏。”
老道士點頭。
越聽道:“可是他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誰,是敵是友,不知道能不能結交……”
老道士:“可能是小虎。”
越聽:“?”
老道士解釋:“小虎是我八年前下山撿的棄嬰。”
越聽:“……”
她內心焦急,看了看紀惠籬,道:“一定要跟緊宓芙,遇事能躲就躲,千萬不要逞強,還有,2019年初,你就是我的經紀人了,千萬千萬別記恨我,要是有時候真的恨,你趁我睡着的時候打我一頓……”
紀惠籬:“……”
她從沒像現在這樣,這麽痛恨自己的敏感。
她要走了。
老道士打斷一場離別告白:“你這丫頭太邪門了,難道你真的是仙姑?那你知不知道宓芙和小虎以後過得怎麽樣?”
越聽道:“她們倆可是首富孫女的朋友,過得怎麽可能不好。”
老道士不敢相信,神神叨叨地說了什麽話,但其餘兩人都不聽。
——外面傳來激烈的争吵聲,大約是因為門沒關,聽得格外仔細。
刀疤臉想跟光頭好好說,但光頭發現自己兒子氣息微弱,鐵了心認定是刀疤臉克的,沒聊兩句就吵起來了。
吵着吵着,一方聲音弱下去,光頭驚吼:“你推我兒子幹什麽——”
又是一番争吵。
倉庫裏的三個倒黴蛋全憑想象力還原争吵現場。大概是刀疤男把光頭那個兒子傷着了,光頭怒了。
不一會兒,刀疤男痛苦的呼聲傳來,光頭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日你大爺還管這兩個人幹什麽?想坐牢你們倆自己去!”
他又說了一長串,大致意思是臨時找買主太麻煩,老主顧要是知道他想退圈,肯定會勒索他,得不償失,他覺得這單生意不必做。就這麽退圈更好。
又過了片刻,破面包車從倉庫門前疾馳而過。空氣中似乎有血腥味。
“…………”
但是倉庫裏遲遲沒人進來。
老道士道:“不會……跑了吧?”
越聽一團亂麻:“我們出去看看。”
三人艱難地站起來,一個拌一個地出了倉庫。
而外面的場景足以成為任何人的陰影——
刀疤男躺在地上,腹部插着鋼叉,鮮血如注。眼球凸起,他全身上下任何一處都寫着四個大字:死不瞑目。
而在他身側,是剛才被扔下車的兩個女孩。
看不清她們的臉,但老道士已經喊了一聲:“宓芙,小虎?”
那兩人沒反應。
應該是暈了,肯定沒死。
越聽知道,時間不多了,她低頭看向紀惠籬,“2022年你一定要去佛羅倫薩看日落,年底之前一定要去,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管,一定要去。”
紀惠籬甚至不知道佛羅倫薩是什麽。
她推測出這是個地名。
老道士準備蹦蹦跳跳去看自己撿來的倆倒黴孩子,誰知身後突然一空,他脊背一涼,扭頭一瞧,發現那個奇怪的仙姑不見了。
就這麽,平白無故,不見了。
他吓得軟倒在地。
連帶着紀惠籬也踉跄幾步。
小孩魂魄出竅般怔着,一言不發。
就是這時候,她下定決心要去溪荷,她能想象到路有多遠多兇險,但是沒關系。如果沒有越聽,就沒有這三天的驚心動魄。
如果死在路上,那就是她還給越聽的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