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讨錢&公益
紀惠籬搖頭。
越聽摸不準:“你是不想回書店還是不想我去乞讨。”
紀惠籬道:“我跟你一起去。”
越聽道:“可這裏的人都認識你。”
紀惠籬道:“沒關系。”
她完全不知道這句‘沒關系’給當地人帶來多大的精神傷害。
越聽覺得自己還不夠邋遢, 就帶着紀惠籬到了她喝過水的小泉邊。
大義凜然地躺進去, 把自己弄得渾身是泥。
小泉中沒有多少水,邊緣曬幹,一道道裂開的口子像是陷進泥裏的蜈蚣。
她出淤泥而全染。
因為溫度過高,稍稍片刻, 面部和發絲上粘的泥水半幹。
越聽對着水面照了半天, 但本就不清澈的水被她攪渾,已經看不出什麽來了。
她對紀惠籬道:“你來幫我看看?現在像不像窮到快要入土的?”
紀惠籬實話實說:“像剛出土的。”
越聽無甚所謂:“小問題, 只要看着夠慘,能幫你湊夠路費就好。”
夕陽西下, 半邊山上都是紅色,山頂幾乎與雲相接, 那紅色光影像是雲吐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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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朵雲軟綿綿,也有傾盆大口。受了內傷似的,血噴滿山峰。
紀惠籬從未體會過胸腔震響。
等她後來認字更多, 看了第一本現代文學時,知道這種心情是有專屬名稱的——雀躍。
這種心情過于澎湃,竟顯得有些壯麗。
兩人從北邊開始乞讨。
越聽說了挨家挨戶,就當真是挨家挨戶,連賣油漆那家的狗窩都不放過。
她當着小狗的面把巴掌大的鐵碗拿走,然後命名為紫金缽盂, 說這麽叫能招財。
最後財沒招來, 被小狗咬掉一只鞋。
她沒想到小狗發起瘋來也這麽吓人,咬掉一只鞋還不算,非要讓她把碗留下才肯罷休。于是, 此行偷雞不成蝕把米,沒了鐵碗丢了鞋。
幸好她來時穿的厚襪子, 勉強能走。
紀惠籬提了個建議:“我們說的乞讨,不能搶。”
越聽已經在一邊泣不成聲:“我就是想恃強淩弱,誰知道那狗心腸如此歹毒,我的鞋……”
紀惠籬:“……”
越聽直接往地上一坐,伸手招呼她:“你快過來,我哭的時候要抱個東西。”
紀惠籬走過去,安安靜靜任由她圈住身子。
眼淚打濕了她的花襯衫。
如同浸入皮膚,與她的血液打起架來。
抱得再緊一點。
求你。
越聽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哭完,就帶着紀惠籬繼續乞讨大業。
紀惠籬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的乞讨方式是這樣,先敲門,等人出來就連哭帶求,說自己剛被賣至一戶人家沖喜,結果給人沖死了,無處可去,聽聞此處人心極善,便來讨口吃的,她已經餓得連指甲都啃完了。
有婦人見她可憐,給了半個油餅。
她拿在手裏看了半天,說:“我給你唱跳一段,你給我錢。”
她剛要吊嗓子,門被關上。
躲在暗處的紀惠籬出來,拉了拉她的袖子,“在我們這邊,乞讨的意思就是,給點馍馍。”
越聽不信邪,非要證明自己能讨到錢。
接下來,人家開了門,她不再說那些‘悲慘經歷’,而是直接開始唱跳,還是韓舞,2022超級流行。
紀惠籬躲在矮牆那頭,看她扭。
縣裏很快傳開。
——來了個瘋女人,一開門就跳大神,還唱邪曲。
這裏人迷信,覺得這人是個有道行的,要是輕易去惹,她真的聯系到閻王爺身邊管生死簿的……
這晚,越聽抱着紀惠籬在樹洞裏休息。
縣裏組織一場交流會,經過多次讨論,終于決定請一位道行更深的大師來收服妖孽。
越聽還不知道自己被當成妖孽‘通緝’了,把大衣蓋在紀惠籬身上,開始憂愁。
紀惠籬睡不着,也沒有閉目養神的習慣,便靜靜瞧着她。
她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這個奇怪的女人,她的身影與夜色融合起來。
她說知道她的一切。
紀惠籬一點都不忍看她沉默,她一沉默就變得好哀傷。
于是她問:“我以後真的會去溪荷嗎?”
越聽聞聲,很快坐過來,與她面面相對:“當然了,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你是徒步走過去的。”
紀惠籬道:“你是什麽時候,見到我的?”
越聽回想。
三年前,她在劇組先演死屍,後來當武替。
那天劇組的道具出了問題,一根拐杖打在她身上,并沒有如她所料般斷掉,而是與她的骨頭搏鬥,她疼的差點喊出聲。
工作人員發現後,立馬告知導演停止拍攝,送她去醫院。
那是冬天,臨近過年。
她為了不耽誤進度,住院沒兩天就去劇組了,幸好劇組沒想換掉她。
盡管後背還疼,但她硬着頭皮拍完了。
新年那天,她收到工作人員發的紅包,8888,另附了一段祝福:來年,順天順行,順水順風。
工作人員說這是給武替的專屬紅包,女演員的經紀人發的。
那時候紀惠籬已經小有名氣,因為眼看着要爆的女明星臨時換團隊,請她做自己的經紀人。
這是很高的認可了。
平心而論,越聽那時候也不是讨厭她,可以說之後也不是讨厭她。
但她更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想作。
再次見面,紀惠籬就成了她的經紀人。
細算下來,她們在未來認識了四年多了。
穿越之前還親了兩次。
太神奇了。
她簡略說了相識的過程。
紀惠籬道:“經紀人……是什麽?”
越聽蹂-躏她的腦袋:“就是幫藝人接通告的,幹好了地位比藝人還高嘞,你将來就是,沒幾個藝人敢跟你玩心眼。”
說到這裏,她才問:“你現在有什麽夢想嗎?”
紀惠籬并沒有怎麽上過學,她能認字全憑死去的養娘有文化,但總歸生活的時間線不同,越聽的話她要花些功夫才能理解。
夢想。
“沒有。”她說。
越聽道:“沒關系,你可是溪荷市首富的孫女,有沒有夢想一點都不重要。”
紀惠籬道:“首富?”
再一次觸及盲區。
越聽解釋:“我說過你未來很有錢的,不光你自己有錢,你家裏人更有錢,溪荷已經是發展特別特別好的城市了,但你爺爺是溪荷市的首富,你想想看,家底得多厚。”
月色冷淡地映照在樹梢。
這時候才會覺得太陽的熾熱多難得。
她看到越聽臉上的泥已經幹到像面具一樣,“你要洗洗嗎?”
越聽自己就是很跳躍的人,很快接受這種轉移話題的方式,“不了,明天繼續讨飯,省的再去泥裏滾一遍了。”
紀惠籬靠在樹身上,借着月色端量。
越聽松弛地往地上躺,面容惬意,姿勢慵懶。
如果,她真的來自未來。
那她為什麽會來,來到這裏她不害怕嗎?
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過這樣的生活,她不哭。
被狗咬了一下,她就哭了。
被眼淚浸潤的地方再度發熱。
她恍然覺得月光是天上降下的另一種液體,她淹在月光裏。
越聽算了一下:“今天的收獲還可以啊,仨饅頭,半個油餅。明天争取讨一塊錢。”
紀惠籬不再打擊她。
她知道,雖然這個奇怪的女人總是天馬行空,但她是好心。
況且,在未來的某一個冬天,她要出現在她面前。
她忽然有一個很模糊的想法,不如就按她所說,翻山越嶺,去溪荷。
一個更朦胧的猜測也逐漸浮現腦海,也許,是為了,将來見到她。
跟着養娘去撿苜蓿時,聽過好幾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種種宿命相遇,結局都不好。
為什麽不好,大多是不長久。
紀惠籬迷迷糊糊想,她像仙女一樣出現,哪怕躺進半幹的小泉裏,仍然不真實。
她随時會消失。
次日天光大亮,兩人睜眼即清醒,很快翻身起來。
昨天收獲的三個饅頭已經比拳頭還硬。
兩個人蹲在小泉邊,掬一點水喝,緊接着啃幹饅頭。
小泉在路下面,比昨天去過的那個要大一些,不知泉眼在哪裏。靠近路邊的那頭不但長草,還有很多會蠕動的蟲子,越聽生物沒學好,不知道那是什麽,看着挺長一條,也不像會傷人的惡蟲。
這時,紀惠籬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一張紙,很舊的課本插圖躍入眼底,越聽深深感受到時代的變化。
紀惠籬的手真的很巧,她折了紙船,放在水上漂。
越聽道:“這紙船要是能變成真的船就好了,我們坐上去,走海路,去溪荷。哈哈哈哈哈那就真的是《少女聽的奇幻漂流》了。”
紀惠籬又聽到不懂的句子,投去疑惑的視線。
越聽解釋:“我可能沒跟你說,來之前我失業了,借住在你家,你讓我睡的那間房裏有書桌,桌子裏有一本書,叫《少年Pi的奇幻漂流》,我有一次失眠的時候看到的。不過第一次我只看到序言,你應該看過那本書了,用紅筆勾了序言裏的一句話。”
紀惠籬望着她:“什麽話?”
越聽朗讀似的道:“我堅守着卑微而脆弱的真實。”
指尖浸在泉水中,紙船一動不動。
紀惠籬近乎癡迷地複述了這個句子。
兩個人沿着小路往下走,這邊的水很渾濁,流淌不息,沒有小泉裏的水那樣輕緩溫和,主要是小泉裏的可以喝。
路上遇見幾個扛鐮刀上地裏的小孩,小孩看見她們就跑。
越聽不知自己已經‘惡名昭著’,繼續往前走,一直到這條九曲十八彎的陰暗小路到了盡頭,她們左轉,從小坡上去,看到幾戶人家。
越聽立刻振奮起來,“我們的錢有着落了。”
紀惠籬不知道她從哪裏得出的結論,但還是跟她一塊兒走。
這幾戶人家比較散,在縣城邊緣。
挑了一家沒養狗的,敲門。
隔壁家的狗狂吠起來。
越聽冷哼,“有本事來咬啊!”
然後——
隔壁家的狗輕輕松松咬住嵌入地裏的木棍,朝她們奔了過來。
那根木棍原本應該釘死在地裏,那根粗粗的繩子一頭綁住它的脖子,一頭綁在木棍上。
但現在事情有變,它控制了原本用來控制它的東西,邁着矯健的步伐,朝她們跑來。
越聽腿軟,不停打顫,紀惠籬擋在她身前,淡淡看着那條狗。
狗發現這個小孩不怕它,跑來的速度變慢。
這時,這家的門開了。
開門的是個老太太。
老太太大約還沒聽說縣裏來了個妖孽的事,她認得紀惠籬,便幫着驅趕那條狗。
越聽連忙道謝,然後道:“我們是來乞讨的,您有錢嗎?”
老太太打量着她,覺得她腦子不對勁,轉而去問小的那個,“阿籬,你怎麽在這兒?”
紀惠籬道:“我,跟姐姐,讨飯。”
老太太憐憫她,把她們請進屋裏,給了兩口吃的。
她管那個叫死面餅子。
越聽覺得可好吃了。
吃完她又想讨錢。
老太太洗完臉,紅色喜氣的盆裏水已經不清了,但她沒倒。
老太太出個門的功夫,越聽已經想出生財之道。
她對紀惠籬說:“看到沒,這個奶奶洗臉才用這麽點水,還不舍得倒,而且她這兒沒大院子,不像有井,大概率是挑水來用,但家裏就她一個人,沒人幫忙,應該用水困難,我幫她挑水,然後讓她給我們錢。”
紀惠籬想說,既然用水都困難,怎麽會有錢呢。
但是老太太已經進屋,她就沒說話了。
越聽開了個頭:“奶奶,您家裏沒水嗎?”
老太太說:“等會兒去前邊的水泉挑點回來。”
越聽道:“我幫你去挑!”
老太太懷疑地看着她:“你?”
越聽道:“不相信?”
她看到房子角落有個厚重的爐子,走過去,單手舉起。
老太太驚訝:“還是年輕好啊。”
她把洗過的毛巾遞給越聽:“洗洗臉吧。”
這條毛巾已經很薄很薄,起球不說,還破了很多口子,說不定年紀比紀惠籬還大。
越聽看着毛巾,若有所思。
老太太說:“我女兒要是活着,得跟你一般大。”
越聽道:“啊?”
老太太說:“你這丫頭都讨上飯了,還裝沒挨過餓?我那丫頭跟阿籬差不多大的時候餓死的。”
越聽瞬間噤聲。
老太太揭開厚重的木制蓋子,水缸裏的水就一點底。
越聽突然道:“我幫您去挑水吧。”
…………
越聽挑着兩個紅色大桶,紀惠籬提着一個塑料小桶,兩人從這裏到水泉邊來回八趟。
老太太家能裝水的東西全拿出來了。
最後一趟,越聽不小心從窄窄的小路上滾下去,兩桶水跟着她一起滾到下面。
她扯開嗓子哭,覺得自己搞砸了一件大事,那頭的孤寡老太太還等着喝水。
紀惠籬靈敏地跑下去,将她扶起來,“有沒有傷到?”
越聽搖頭,眼淚把臉上所剩無幾的泥巴也打濕,“我們回去再裝兩桶吧……”
紀惠籬點了點頭。
從折回去到回來,越聽一直在哭。
老太太沒想到她力氣這麽大,又見臉上泥巴掉了以後的丫頭細皮嫩肉,心生無數好感,忙着拿自己的花手絹給擦眼淚,“這是怎麽了?”
紀惠籬幫忙把水桶提進北房,“沒什麽,來的路上摔了一下。”
老太太道:“怎麽不小心點兒,真是的,這丫頭看着就莽撞。”
雖然這麽說着,但還是往水壺裏裝了水,放在太陽竈上。
她讓大丫頭和小丫頭一起洗了臉,給她們做了雞蛋湯。
下午,隔壁的老人來訪,瞧着越聽,“這就是幫你挑水的?”
老太太道:“別看人白淨,幹活兒能呢。”
那個老太太也道:“丫頭,下午能幫我挑水不?”
越聽:“……能。”
讨錢變成公益。
一天就這樣結束。
傍晚,越聽帶着紀惠籬辭行。
再不走,錢的事真的不中用了。
老太太給了兩個餅子,越聽和紀惠籬一人揣一個,走了。
回到昨晚宿下的樹洞,兩個人面面相觑。
越聽道:“這可怎麽辦,一天就掙了兩個餅子,也沒機會把這個縣走完,更別提找宓芙了。”
紀惠籬對這件事很平靜。
她比較想聽她說話,于是又問:“昨晚我們還沒說完呢,你跟我認識之後呢,發生什麽了?”
越聽登時後背一僵。
好,問到重點了。
接下來……她欺負了紀惠籬三年。
她想了想,道:“那都不重要,我得跟你說,如果将來你遇到我,我對你不好,你千萬千萬不要記仇,一定一定原諒我,要相信我不是出自本心,我有苦衷。不管我怎麽胡鬧,一定要捧紅我,讓我成為大明星!”
紀惠籬愣愣點頭。
兩人坐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外面有吵鬧聲。
越聽将腦袋伸出去看。
這時,路口已經站着許多人,為首的是個長頭發穿青袍的,隔這麽遠,越聽仍然能看出這件袍子多舊,就跟祖傳下來的一樣。
她不明所以,看了半天也不知這些人要做什麽。
那道士舉着不知道什麽玩意兒開始做法。
越聽看到他燒符篆,突然眼睛一亮。
宓芙、宓芙就是幹這個的。
她又有勁兒了,出去朝着那道士狂奔。
那道士甫一睜眼就看到這幅景象,震驚後退。
旁邊有人問:“大師,這妖孽怎麽還跑過來了?”
道士額上冒汗。
其實他不相信這世上有鬼。
但是有些時刻也會懷疑,比如現在。
那個女人朝他跑來,眼睛發綠,就好像餓了三天終于找到食物。
他再度後退。
手裏的符燒完,他撒腿就跑。
衆人也驚愕不已,随後跟着一塊兒跑。
紀惠籬在上面看,就見道士領着衆人狂奔,越聽在後面狂追。
…………
最後衆人各回各家,越聽終于追上無處可去的老道士。
老道士吓傻了,抱頭蹲地:“仙姑饒命……”
越聽:“……你誤會了,我追你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老道士發抖:“不通陰陽啊我的個天!”
越聽道:“先聽我把話說完好嗎?你認不認識宓芙?”
老道士還在發抖,腦袋卻擡起來了,“宓芙?”
他這一反問,越聽便知道有眉目了,她道:“對,就是宓芙,她是你徒弟嗎?”
老道士慢慢起身,把跑散的頭發重新紮起來,抱着木劍,“你找她幹什麽?”
越聽失笑:“我這麽慈眉善目的,還能對她怎麽樣?”
老道士還是不直說,支支吾吾。
越聽看他瘦骨嶙峋,猜測他缺吃少穿,便道:“我有個餅子,你告訴我宓芙的下落,我就把餅子給你。”
老道士嗤了聲:“你,是人是鬼?”
越聽道:“我當然是人了!”
老道士看了她的眼睛,“奇怪,感受不到你的運。”
越聽愕然,瞪大眼睛:“你真有點東西啊。行吧,先跟我走。”
她把老道士揪回樹洞,老道士不知為何,也沒反抗。
老道士看到樹洞裏蹲着的紀惠籬和地上的兩張餅,仙風道骨地走過去,對着紀惠籬的額頭點了點,“小施主好像沒運,我感應不到,這問題很嚴重,不若老衲替你生運,不多不少兩張餅如何?”
“…………”
越聽都懵了:“老衲?”
老道士立刻糾正:“哦不,貧道,貧道。”
越聽:“……”
紀惠籬沒有參與他們談話的打算,默然不語。
越聽道:“兩張餅你可以拿走一個,但是必須告訴我,宓芙在哪兒!”
老道士耍賴:“說話也是要力氣的,不給吃的我怎麽說。”
越聽有些生氣。
她在這兒已經待了兩天,系統哪怕再廢,也快完成任務了。
她随時可能會走,要是找不到宓芙,紀惠籬可怎麽辦。
咬了咬牙,把一張餅扔給老道士:“你要是吃完不說,我、我、我回去找個地方上香,把這事告訴太上老君!”
老道士憐憫地看了她一眼。
很快,一張餅吃完。
老道士看到她快要裂開的眼珠,嘆了聲氣,道:“宓芙被抓了。”
越聽:“?”
老道士娓娓道來:“一年前她下山去幫人驅邪,遇到剛出道的人販子,差點被抓。”
越聽:“然後呢?”
老道士說:“她機靈,騙人販子說自己家裏八個哥哥姐姐都能賣。人販子信了,跟着她的指示走。”
越聽:“……”
老道士說:“那人販子想把她賣給一家沙場的老板,宓芙轉頭把他賣進廠子裏燒磚去了。現在那個人逃出磚廠,叫了幾個幫手來報仇。”
“……”
越聽:“怎麽會?”
沒有宓芙,紀惠籬一個人很難回到溪荷。
她覺得這比天塌下來還可怕,“有辦法救人嗎?”
老道士一聲阿彌陀佛:“是這樣的,宓芙是我十年前下山時撿來的棄嬰,如果不是我,她當時就應該死了,多活了十年,可以了,這都是命數。”
越聽:“不行,我們要救她。”
老道士看《笑林廣記》都沒這麽笑過:“你?我?我們?一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老頭,一個人販子見了搶破頭,你現在說要我們去救人?”